第十章

第十章

若若无聊的趴在桌上,大哥最近都没空陪她,不知在忙些什么。宫女们都不太敢跟她说话,可能怕她真是奸细吧。

唉!

虽然大哥相信她了,他们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但她心头还是像有块大石头悬在半空,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公主、公主不好了呀!”小柳儿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色仓皇。

“干嘛?你看见蟑螂了是不是?”若若没精打采地应道,连头都懒得抬起。

小柳儿喘着气,紧张地抓着她的手,“不是、不是,事情真的严重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没有什么事比无聊更严重了。

“大王……大王在外头有女人……不不,不是,是大王在‘里面’有女人了!”

若若心一惊,“你说什么?”

“这两天宫里的人都在说,大王时常去纪水兰住的地方探望她。”

若若眨眨眼,安心了不少。“哎呀,大哥一定是尽地主之谊去看看水兰,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去看看她,用得着赐一大堆东西给她吗?”小柳儿气急败坏的说。

若若这才惊跳起来,小嘴大张,“啊?”

“宫里的人都在说,大王是不是看上水兰,要把她收入后宫当妃子呢!”

耶律宿不是性好渔色的人,他爱的只有若若一人,后宫连一名妃子都没有,私生活里只以若若一人为重心,现在居然传出他想纳水兰为妃的消息,着实令众人惊愕不已。

若若心狂跳着,“不,我不信,大哥对我情深意重,他怎么可能会说变就变?绝对不可能!”

“我也希望不可能,可是大家都这么说了。公主,该怎么办?”小柳儿替主人担心极了。“大王是一国之君,若是要广纳嫔妃,没有人敢出声反对的。”

“我不相信,我父皇就是纳了那么多嫔妃,才搞得后宫乌烟瘴气的,大哥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我不相信,他一定不是你们所讲的那样。”若若对夫婿自信满满。

“听说大王现在就在纪水兰屋里,还高高兴兴地吃着纪水兰煮的一大桌菜呢!”

若若闻言,心头像被挖了个大洞一样,疼痛难当,不过她还是强自撑着,紧紧握着小柳儿的手。

“我不相信,我们过去看清楚!”

小柳儿连忙搀扶着她,心底又低咒苏艳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

耶律宿微笑着凝视面前怯弱娇美,正在劝酒夹菜的水兰。

她还是那袭素裳打扮,鬓边插了一朵粉红色的花,看起来格外清新雅致。

满满一桌好菜都是她亲自下厨做出来的,吃得他赞不绝口。

“你的手艺真的很好,连官中的御厨都比不上。”他温柔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笑容。

水兰巧笑嫣然,温婉地为他夹菜,“多谢大王夸奖。大王多吃点,这红烧蹄膀是我的拿手好菜,您尝尝看。”

耶律宿笑吟吟地吃了几口,“嗯,果然美味,你的手真巧。”

水兰的脸蛋都羞红了。

“对了,昨天我让人送过来的首饰可还喜欢?波斯来的宝石簪十分美丽,我把一式十簪都让他们拿来了,怎么不见你戴呢?”

“禀大王,我很喜欢,只是太贵重了,我怕弄丢。”

“丢了再差人到波斯去买,有什么关系?”他爱怜道。

若若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一颗心似被撕裂般痛楚不堪。

他们两人话里的浓情蜜意像把利刃,戳得她心上血淋淋的。

一个是她最爱、最信任的夫婿,一个是她救回来待之若姊妹的女子,他们竟然联手背叛了她!

还背叛得这么彻底。

她痛苦伤心地闭了闭眼,苍白着脸推开门走进去。

屋里的两人乍见她的到来,脸色瞬间刷白。耶律宿不自在地站起身,水兰揪住他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躲在他身后。

耶律宿一咬牙,目光冷淡地迎视着若若,“你怎么来了?”

看他护着水兰的模样,若若心一酸,像有无数把箭在上头疯狂戳刺一样。

曾几何时,她专属的那份宠爱已经转移到他人身上了。

“我不能来吗?”她试图冷静的面对他们,可是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她想要大哭大叫,更想要甩水兰一巴掌,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出来,因为他的下一句话彻底伤透了她的心。

“你可以来,但我希望你以后是用看姊妹的心情来。”他残忍道。

若若脸色顿时苍白若纸,浑身颤抖,若不是小柳儿搀住她,她可能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毫无血色的唇瓣轻颤。

耶律宿看她的模样,心重重一痛,但依旧狠心道:“过几天我想把水兰纳为妃子,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

“不!”若若睁大眼睛,猛摇着头。

水兰缩在他身后,怯懦的开口,“王妃,我不是存心——”

“你闭嘴!”若若厉声打断她的话,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发火。

耶律宿面色铁青,“你竟敢这样对她说话?再怎么样她也是我亲自挑选的,我喜欢她,问你的意思只是尊重你,不要自己找难看。”

他无情的话打得若若头晕目眩,但她紧紧抓着对他的爱,依旧充满希冀道:“不、不是的,你是在跟我玩,是不是?你存心要吓我的,是不是?”

他鄙夷地看着她,“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若若愣了一愣,“讨……讨厌我哪一点?”

“就是你的任性与自以为是,你以为每件事都像是个游戏吗?”

若若腿一软,整个人倒在小柳儿怀中。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然后缓缓摇头,泪水随着她的摇动纷纷滑落双颊,令观者心碎鼻酸。

耶律宿却无动无衷,只是紧紧盯着她,眼神复杂得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小柳儿却忍不住了,她再也不怕耶律宿是不是大王,会不会砍了她的脑袋。

她破口大骂道:“大王,你这样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骂公主?就算你要纳一百个妃子都是你的权力,可是你不可以侮辱公主,纪水兰哪一点比我们公主好?”

耶律宿伸手揽水兰入怀,“她温柔如水,女子该有的娴淑贞静和贤慧才德她都有,而你家公主呢?成天只会闯祸惹事,任性刁钻。不过有件事我要感谢她,那就是她帮我把这么美好的水兰带进宫里。”

水兰的唇角泛起一抹得意的笑。

小柳儿眼睛大睁,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若闻言,哇地一声,嘴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前襟,随即昏死在小柳儿的怀中。

“公主!”小柳儿凄厉地喊着。

耶律宿呆住了,手脚刹那间变得冰冷,一颗心迅速地往下沉。

水兰有些惊惶地揪着他的衣服,这个动作惊醒了他。他脸色难看地走向若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强忍着心头的刺痛与懊悔,他冷声嘲讽道:“真是娇弱。”

小柳儿听到这话几乎疯掉,可是她也只敢怀着愤恨看着耶律宿,紧跟在若若身边。

“水兰,你先休息,待会我再过来。”他温柔地抛下这句话,转身往外走。

若若毫无知觉地躺在他怀中,雪白小脸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目送他们离开后,水兰这才得意地放声大笑。

条地,一个冷艳飘然的身影迅速落在门前。

“你终于来了。”水兰笑容不减,目光如炬,因为她看见那女子手上的东西。

“是的,我终于成功了。”

☆☆☆

一离开水兰的小院,耶律宿焦急惶恐的表情便表露无遗,他飞快抱着若若回到漠鹰居。

“快,召太医来,宫中六个太医统统召来!还有,封锁消息,除了漠鹰居的人外,其他人不准知道这件事。”他一脸焦急的下令。

护卫、宫女们见若若昏厥的模样,还有耶律宿濒临疯狂的神情,连忙动作起来。

有的去召唤太医,有的赶着帮忙照应着,还有的宫女见到平时最爱护她们的王妃变成这样,急得双手合十祈求神明。

这时是辽人还是宋人早已无所谓了,所有的人都衷心期盼他们的王妃千万不要有事。

耶律宿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大床上,满心伤痛地低喊着:“若若,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求求你……你绝对不能出事啊!”

小柳儿边掉泪边拭着若若的唇角,气愤道:“大王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公主有奴婢照顾就可以了,您还是回水兰姑娘那儿去吧!”

她的讽刺之意明显极了,可是当耶律宿抬头看了她一眼,小柳儿震惊地发现他眼角的泪水。

“我不能失去她,我绝对不能失去她。”他紧握着她的手,不住地低喃着。

平时的冷静内敛早已消失无踪,害怕失去她的心痛,以及深深自责的懊悔狠狠撕裂着他。

“大王,你……”小柳儿被弄胡涂了。

几名太医慌慌张张地被护卫们拉着冲了进来,见到若若的模样,连忙拿出药箱和诊脉用的丝线。

“请大王稍微退后,容老臣为王妃诊治。”

尽管耶律宿再怎么不愿意离开若若的身边,可是怕延误太医诊治的时间,他还是勉强自己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整颗心都在若若身上。

如果若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他会立刻追随她到九泉,永远与她做对夫妻。

他要永远陪着她,再也不会伤害她,不会让她再掉一滴眼泪。

耶律宿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她不能死,不能死……

拓跋刚突然冲入漠鹰居,急急走到耶律宿身旁。

“大王,鱼儿上钩了,她已经拿到假的情报及军事图,想必会用最快的速度传回去……大王,您怎么了?”见耶律宿丝毫无反应,拓跋刚这才意识到屋内的气氛不对劲,

宫女、护卫们神情凝重的站在一旁,床前则站了数位太医,发生什么事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一个轻轻的、沉痛至极的沙哑声音响起。

“王妃怎么了?”拓跋刚愀然变色。

“都是我该死,我演得太过分,刺激得若若吐血晕厥过去。”耶律宿双目含泪,痛楚不已。

拓跋刚心中一震,“吐血?”

“都是我该死,说什么行险招,却将若若逼入绝境中。”

拓跋刚从未见过耶律宿这么脆弱痛苦的样子,他语带关怀地安慰道:“王妃为人善良,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耶律宿摇摇头,眼睛紧紧盯着躺在床上的若若,怎么也不肯转移目光。

拓跋刚低叹口气,对着甫踏入大门的苏艳摇摇头。

苏艳看到床上的若若,脸色顿时惨白。

屋里一片令人心痛的凝重气氛,除了太医们的小声交谈外,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片刻后,一位太医走了过来,跪下道:“禀大王,王妃气血有些亏损,主要是急怒攻心再加上怀有身孕的关系,所以才会导致昏厥,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王妃的

身子有点虚弱,需要稍事调养……”

耶律宿眸光倏然一闪,迅速抓住他的肩膀,失声叫道:“你说什么?”

“呃,恭喜大王,王妃有喜了。”太医被摇得有点头晕脑胀,不过幸好这几个字还挤得出来。

耶律宿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再望了纤弱的若若,一时之间不知该狂喜还是该难过。

喜的是她有他的孩子了,难过的是她目前还在昏迷。

不过无论如何,她没有大碍最重要。

耶律宿缓缓走到床边,像碰水晶娃娃般地轻轻碰触着她,似乎怕将她弄碎了。

“若若……”他轻柔地低唤着,眼底的爱意澎湃如海。

众人都知趣的悄悄退下,开药方的开药方,煮药的煮药,还有人急于想要弥补这些日子来对王妃的冷淡,急忙跑去炖煮补品。

拓跋刚和苏艳也相偕离去,临走前还硬拉着满心不愿离开的小柳儿出去。

他们夫妻需要独处,何况他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帮大王处理的。

耶律宿走到雕花盆架前拧了一条帕子,然后回到她身边轻柔地擦拭着她的额头。

她的小脸蛋显得好憔悴,耶律宿想起先前的那一幕,恨不得重重地捶自己一拳。

他就这样静静地守护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着,希望能将自己的热力传到她身上。

若若,求求你快好起来啊!

过了一会儿,若若突然梦呓般地低低呢喃着。

他急切地凑到她嘴边,心慌意乱地问:“你说什么?你想要什么?”

若若的声音很小,可是他清楚地听到她说:“不要离开我……我会改……我会乖,我一定会乖,大哥……不要不要我……我以后一定会乖乖的……”

随着她无意识的呢喃低语,耶律宿心痛得快死掉了,他双眸含泪,将她的手紧紧地贴在颊边,“若若,都是我的错,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你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这辈

子我爱的人只有你,没有别人!”

若若仿佛听见他深情的保证,迷乱的低嚷慢慢平静下来。

她又沉入睡梦里,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唇边还带着一丝安慰的笑容。

“我们有绝佳的默契,所以你一定知道我的心,听得到我说的话。”耶律宿紧握住她的手,坚定无比地道。

时间在难熬的等待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

等到若若醒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她醒来后,精神还有点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可是当她看到目光热切地盯着她的耶律宿时,心蓦然一酸,想起了一切。

耶律宿看她醒过来,欣喜若狂之余急着想要解释,请她原谅自己,可是她的第一句

话却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若若贬着长长的睫毛,盈盈大眼哀愁地瞅着他,可怜兮兮地道:“大哥……你不可以不要我!”

她的话粉碎了他所有的害怕与恐惧,耶律宿低呼一声,伸臂将她紧拥入怀。“老天,你真是我生命中最美的惊奇!我何其有幸能拥有你?”

听了她的话,他一颗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她的气度让他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之前那么混蛋地对待她,她居然还乞求他不能不要她。

若若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一下子凶一下子热情的模样,让她的脑袋更加紊乱了。

“大哥?”她试探地叫道。

他深吸着她身上的幽然馨香,激动地说:“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呢?你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

若若愣住了,好半天才讷讷地开口,“可是……水兰……”

她清楚地听见他说要纳水兰为妃的呀!他还说她很任性、很刁钻,这些话都寸寸地凌迟了她的心。可是再怎么样,她都舍不得离开他,她不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的爱!

“那只不过是一场戏。”他低沉地解释,懊恼道:“是我这个大蠢蛋想出来的笨主意。”

“我不明白。”

耶律宿温柔地放松力道,却还是抱着她不肯放,深情凝视着她,“嘘!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总之我要娶水兰是假的,我绝对不可能再有其他女子,有你就足够了。”

她深深地回望着他,不敢相信地说:“我在作梦吗?”

“不是作梦,你知道吗?你有我们的骨肉了。”

“我?”若若愣住了,怎么一觉醒来她竟听不太懂他的话呢?

“你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了。”他眼底、眉梢满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

若若傻傻地看向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我有小娃娃了?”

“是的。”他爱怜地抚着她的肚子,眸光温柔深情。

若若高兴的傻笑起来,但她随即又怀疑地问:“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有娃娃了,你才对我特别好吧?”

耶律宿啼笑皆非,语气带着怜借地说:“我这次真的把你吓坏了,是吗?放心,我绝不是为了孩子的关系才‘回’到你身边的,我根本没有离开过你身边。”

她凝视了他好半晌,才缓缓吁了口气,偎在他胸膛甜甜地道:“我就知道,你绝不会不要我的,我一直知道。”

他感动地搂着她,心底充塞着暖洋洋的幸福与爱意。

他也知道,他的小妻子永远不会让他失望的。

月牙儿悄悄跃上树梢,柔柔地笑望这对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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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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