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儍气地说:「玫瑰代表爱情,我想天天送你。」
她却想着——紫色郁金香代表什么?
他问弥生想吃什么,弥生胃口不好,只点了沙拉。他即刻焦急地问:「是不是病了?胃口不好?还是不爱这间餐厅,我们可以换别间?没喜欢吃的吗?」
「不用、不用!」她烦躁地说,但一看见他受伤的表情,又怪自己口气差,马上笑道:「这里很好,也许等等胃口开了我再点餐。」
「好吧。」他合上menu跟服务生说:「两份凯萨沙拉。」
「你不吃?」
「我陪你吃沙拉。」他傻笑。
弥生又有想回家睡觉的冲动,那是一种疲累的感觉,像胸口压着块大石,像脚踝绑了秤砣。
「我带了礼物给你……」陈祖伟从口袋拿出个方盒子。「你快看看。」
「喔。」弥生打开,是一只好贵气的钻表。表面造型华丽,镶着碎钻。
「喜欢吗?这是今年最高级的款式,今年流行钻表。」
弥生笑得僵硬。「喔。」要是金绍棠看了肯定要嚷「那么多碎钻真俗气」!弥生笑了,对,他就是会这样讲。
一见弥生笑,陈祖伟高兴地说:「喜欢吧?快戴戴看,我帮你……」他伸手便去解弥生手腕上的表。
那是金绍棠送的DKNY,弥生恍惚地想起去年生日,金绍棠召她进办公室,拿份合约要她归档,她拿出去翻开卷夹时看见手表,表带上系着卡片,写着祝她生日快乐,她即刻戴上。事后他赞个不停,很是满意,直说自己的眼光好。
「就知道很适合你……」他是这么说的。
手表解下来,陈祖伟将钻表系上。「糟糕!你的手腕好细啊,应该要调小一点,晚点我带你过去调整。」他一脸懊恼。
表带太松,弥生望着钻表。那么华丽的手表,挂在她过细的手腕上感觉很突兀,并不适合。陈祖伟毕竟不了解她,他们眼光不同。
弥生将表解下,忽然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对不起……」眼泪倏地落下。当他摘下金绍棠送的手表,她的心尖锐地痛起来!
她还爱着金绍棠,离开他,她像离水的鱼儿,她骗自己是快乐的,她努力过,但是她失败了。她想从另一个男人身边找温暖,但她发现对着不爱的人只有更冷。
「弥生……」陈祖伟傻了,怔怔地看她掉眼泪。
「我很努力,我真的很努力要爱你……」她抬头,眼眶湿透。「我办不到……我真的没办法,我们还是当朋友好吗?」
陈祖伟急急道:「我可以更努力,我们再试试!」
「对不起。」弥生哽咽。
「才一个多月,再多试一阵子,等更熟悉了或者就……」
「不可能。」她诚实地说。「我觉得很寂寞,看着你我觉得很寂寞。你知道吗?」她好痛苦,没感觉就是没感觉,终于明白勉强无用。暗恋人,好孤独,然而跟不爱的人交往,更寂寞。
弥生一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最后,陈祖伟也红了眼眶,他苦笑道:「没想到跟我交往,你会这么痛苦……」他反过来安慰她。「这段日子我很开心……你不要哭了,看你哭我很难过。」
弥生还是哭了很久,他们和平分手,弥生如释重负。
回家路上行经花店,她停下脚步,隔着玻璃橱窗,她瞧着桶子里的紫色郁金香,她走进去。
店员迎上来。「买花吗?喜欢哪一种?想送谁?」
弥生微笑,轻轻碰触紫色郁金香。「我想买一枝郁金香。」
「一枝就好?」
「嗯。」
店员将花儿交给弥生,弥生问:「这花……花语是?」
「哦——」女店员笑了。「最爱,花语是最爱,可不要送错对象了。」她朝弥生眨眼。
弥生摸着郁金香,想起分开的那个晚上,他一直要告诉她花语,她却执意不听。
弥生将花儿凑近鼻间嗅闻,心融得一塌糊涂。
她是他的最爱吗?
是夜,铄雅拉了老公锺岳书和女儿直闯弥生家。弥生做了几道家常菜招待,用餐时铄雅说个不停。
「爸妈下星期回来,你把祖伟也带来。妈一直担心你嫁不出去咧,这下可好啦,昨天我跟她说你交男朋友了,她——」
「我跟陈祖伟分手了。」
「嗄?你说什么?」铄雅跳脚。
锺岳书皱眉。「你那么激动干么?」
铄雅质问弥生。「你说分手是什么意思?」
「我忘不了金绍棠,这样对陈祖伟不公平。」
「你忘不了,所以你就分手?」铄雅咆哮。「那个男人哪点好了,你爱个屁,竟然为他拒绝陈祖伟,你疯了你?!」铄雅戳弥生的头骂。「几岁了,还不开窍?那个男人不爱你,拜托你醒醒!!」
锺岳书拉住老婆。「弥生的事你别管啦!」
「气死我了!」铄雅护妹心切。「你说她是哪根筋秀逗了,怎么会这么顽固?」她对岳书嚷。「那个金绍棠你也知道的,他对弥生根本没感觉!」铄雅瞪住妹妹。「五年还不够吗?你有几个五年?」
弥生辩驳。「可是他跟我表白了,上个月他说他爱我!」
「他说爱你?为什么?因为你交了男朋友,他忽然就爱你了?」铄雅激动地吼。「你这个笨蛋!不,那不是爱,他发现有人要抢你了,所以就想竞争,想把你夺回去,男人就是贱——」
「喂!老婆——」锺岳书抗议。「什么男人贱?你们女人也好不到哪去,对你们好的你们不稀罕,偏偏喜欢坏男人,女人也贱。」
「你说什么?锺岳书,你皮痒啊?」
「是你乱说话,我为男人平反!」
夫妻俩吵了起来,弥生头痛。或者是人性本贱,总要到失去才知珍惜,要辛苦追来的才喜欢,是这样吗?
金绍棠忽然爱她,只是因为受了刺激?因为想竞争、想追逐,想证明他的重要,真不是因为爱?
【第十章】
一天、两天,三、四天过去。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过去。陈祖伟与金绍棠除了工作,不再多作接触。他们的友谊淡了,因为想念弥生,金绍棠偶尔会问起她。
「她过得好吗?」
「我们很好。」因为失恋,陈祖伟对金绍棠有恨。他刻意隐瞒跟弥生分手的事,还故意对金绍棠说:「我们交往得很顺利,你不要打扰她,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那就好。」他还能说什么?而今他也只能默默关心弥生。「听说……她找到新工作了,她习惯吗?」
陈祖伟口气冷淡。「她适应得很好,你可以找新秘书了。」
「喔,这样啊。」绍棠苦笑。
「她不可能回去了。」陈祖伟强调。「她爱我,她很爱我!昨天我们去看电影,我计划年底带她出国玩,她高兴极了,开心得不得了。」他瞎掰一通,看金绍棠难过,他的痛苦仿佛也减轻了点。他再无法跟金绍棠当好朋友了,他不能释怀,他对弥生很好,为什么就是敌不过金绍棠?
「这样啊……」绍棠道歉。「对下起,我好像问太多了。」
「没关系。」陈祖伟笑问:「你还想知道什么?想知道我们几时结婚吗?」
「你们?你们要结婚?」金绍棠一脸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