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弥生住院,金绍棠行程大乱。

往常他只负责帮客户做造型,行程安排、客户交涉全问弥生,现在不成了,弥生这一病,客户们全找他。有的说要谈合作方案,有的想敲他档期,有的要约他跟明星出国拍摄MTV,有的想拜托他当唱片专辑的艺术指导,只要他不同意的,他们立刻人情关说,把他烦死!

坚持不准弥生将工作带去医院的结果,他血压直飙,脾气暴躁。两天内得罪三个客户、四个好友、五名经纪人、六位大明星。

最衰的是谨臧跟姗芭,他们做事没弥生伶俐,常捉不住老板意思,老捱骂,私下只好苦著脸祈祷弥生快回来。

今天下午,金绍棠又为了找不到的文件,冲出办公室咆哮。

「春季流行服饰的简报归哪了?有一批跟厂商订的化妆品还没到吗?你们有盯厂商吗?明天要用啊!」

「呃……」姗芭摇头。「那份资料啊,我不知道喔。」

金绍棠眯起眼睛。「谨臧,你也不知道吗?」

「ㄟ……」谨臧冷汗狂飙。「这个我也不清楚……」说完低头拿手机赶紧拨电话求救。

金绍棠问:「晖芯?」

「那个喔……」泰晖芯感冒中,她边擤鼻涕边说。「你最好问乔姊,这都是她处理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可以问她。她生病,我不想吵她,她不在你们什么都不会吗?」他发飙,吼得大夥儿胆战心惊。

铃~~他的手机响了,一听是弥生就骂。「不休息还打电话?我不是叫你好好的……嗯……喔……嗯……哦,我知道了,嗯,嗯……是啊,我明天要用啊。这样喔,好,我叫谨臧等到六点。嗯,第六层柜子吗?对啊,我正在找……好,不用啦,没事啦,你好好休息。这边很好啊,没问题。行了行了,你安心养病……」

金绍棠封著手机温柔说话,谨臧转身给大家比了OK的手势。嘿嘿,幸好他即时拨电话给弥生,不然又要被骂到臭头了。

讲完电话,金绍棠清清喉咙,朝大夥儿说:「好了,我去摄影棚,你们忙吧,有事打电话给我。今天不回办公室了,谨臧记得锁门。」说完走了,大家这才放松下来,感激弥生搭救。

***

K杂志拍摄工作,因为明星迟到,延迟收工时间,金绍棠不时低头看表。

「怎么,还有事?」帮他带衣服来的陈祖伟问。

金绍棠指示助理将衣服归类。「弥生住院,我想给她带晚餐——」

「什么?!」祖伟一脸惊骇。

「哇,你干么?」看陈祖伟脸色发青,金绍棠拍拍他的脸。「你儍啦?」

「弥生住院?」他心爱的人儿住院了?他揪住绍棠。「她怎么了?她没事吧?要不要紧?很严重吗?」

「嘿,冷静,急性盲肠炎,已经开刀了……」他将那晚事情经过说给陈祖伟听。

陈祖伟听完骂他。「你太差劲了!」

「我?我怎了?」

「弥生为你做牛做马,她不舒服你都没发觉?要不是她命大,你……你差点把她害死,你实在够差劲了!」

哇噻,第一次见陈祖伟这么激动,他说:「我也很内疚啊!」看看时间,他拍陈祖伟肩膀。「祖伟,我跟饭店订了养生便当,你帮我领了拿去给弥生吃,我来不及过去了……」

「算你有良心,给我她住的医院房号。」陈祖伟抄了就走。

***

茵茵伸直双手要抓桌上花瓶,乔铄雅揪著女儿衣服,茵茵哭闹。

「我要、我要啦~~我要花花~~」

弥生头痛。「茵茵,花不可以拿喔。」弥生怕茵茵把绍棠买的花瓶打破。「乖,你坐下来,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

「不要!」茵茵回头瞪她。「你都骗人,你才不会来找我。」

呵呵,弥生哭笑不得。

铄雅哈哈笑。「活该,你每次都来这招。」

「姊,你带茵茵去吃饭啦,我没事。她这样吵,我头都痛了。」

「说什么,我故意带她来,让你感受孩子的活力,你以後有小孩就知道。」

「我才不会有小孩。」

「你总会结婚吧?」

「结婚了也不生孩子,我要跟先生过两人生活,环游世界。」

「呵呵呵,想的真浪漫,就不知道你的先生在哪?莫非还奢望那位金先生?」

踩著弥生痛处了,弥生赏她白眼。

铄雅挨近,笑望她。「怎么,死心了?」

「哼,你猜错了。你看看,你看看墙上的画,你看地板的波斯地毯,你看DVD,你看那盆盛开的百合……」

铄雅看了。「然後呢?」

弥生笑著得意道:「全是他帮我弄的,我生病他紧张死了。怕我闷立刻送来DVD,怕湿气重就铺地毯。他说环境舒服我才好得快,他对女朋友都没那么关心,他发现我对他很重要,所以——」

「停!」铄雅听不下去。「你对他当然重要,那个男人不论公事私事都依赖你,你病倒他当然紧张,这跟爱无关,纯粹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弥生气嚷:「你就一定要——」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陈祖伟一手拎便当、一手抱玫瑰花。他先跟乔铄雅点头致意,然後笑望住弥生。

「我给你带便当过来,」他将便当放下。「还有……玫瑰。」

「花花!」茵茵抢了花就跑。

「茵茵!」铄雅去追。

「那是我姊姊。」弥生介绍,她指了指椅子。「坐吧,绍棠跟你说我住院?」

「是啊。」祖伟坐下,表情关心,态度拘谨。「弥生,你觉得怎样?还有哪不舒服吗?」

「很好啊,再三天就出院了。」

陈祖伟环顾病房。「第一次看到这么豪华的病房。」布置得像饭店房间。

弥生呵呵笑,眼睛发亮。「是绍棠,他说环境舒适病才好得快,你知道他对这些东西很挑剔的。」

陈祖伟神情一暗,笑得勉强。「喔,是、是啊,他很注重美感。」

「饭饭!」茵茵跑过来进攻便当,铄雅赶紧拿起便当盒,看见饭店标签,哗了一声。

「哇!你跟他们订便当?」

「呃……」陈祖伟还来不及解释,铄雅打开便当又嚷——

「哗,这是给病人吃的养生便当嘛,一个要一千块啊,你对我们弥生真有心啊!」铄雅笑得暧昧,遭来弥生白眼,陈祖伟笑得含蓄。

他说:「医院的饭不好吃……所以……」

「所以就帮弥生订便当?」铄雅笑睨陈祖伟。「你很关心我妹妹啊!」她打量他,五官端正,衬衫烫得整齐,一副好好先生样。「还送我妹妹玫瑰?有什么特别意思吗?」

「呃……」陈祖伟脸红,弥生掐姊姊大腿,铄雅嚷痛。

陈祖伟起身拿花。「我去把花换起来。」

「不用——」弥生喝斥。

「怎……怎么了?」陈祖伟惊讶。

「呃……」弥生尴尬。「先别换,晚一点再弄。」

「这百合都枯了,还不换干么?」铄雅抓了百合扔到垃圾桶,将花瓶交给陈祖伟。「喏,去把玫瑰插起来。」

「喔。」陈祖伟拿了花瓶和玫瑰去厕所换水,他打开水龙头,同时听见外边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干么扔掉百合?」

「都枯了还留著干啥?」

「我就喜欢百合,那是他买的,你鸡婆。」

「你别死心眼,这男的对你不错,要好好把握。」

「关你屁事!」弥生动怒。「你回去好了。」

「说什么啊你……」

陈祖伟走出厕所,她们及时停止争吵,弥生绷著脸,弥生的姊姊倒是笑嘻嘻。

陈祖伟摆好花瓶。「我回去了。」

「好。」弥生说。「开车小心。」

铄雅拉住他手臂。「走什么走,留下来聊天啊!」

「呼~~」弥生打个大大的呵欠。

陈祖伟只好说:「弥生困了,我改天再来。」

「困?」铄雅冷笑,瞪住妹妹。「她是刚睡醒吧?」

弥生眼角抽搐,想打人了。

铄雅不敢造次,笑嘻嘻地挥手。「好好好,让她休息,茵茵,回家喽!」她抓住趴在窗前看月亮的女儿。

「我送你们。」祖伟说。

弥生忙道:「她们坐计程车——」

「好啊,我们住内湖。」铄雅笑盈盈地跟著陈祖伟离开。

可恶,一想到姊姊肯定会跟陈祖伟乱说话,弥生就闷。她当然知道陈祖伟对她好,问题是她不喜欢他啊!

护士进来帮弥生换药,换完将药包放桌上交代道:「吃完饭记得吃药。」

弥生忽然拜托她。「可不可以帮我把花瓶的玫瑰扔掉?」

「嗄?」护士奇怪。「这花好好的啊,你要扔掉?」

「我不喜欢玫瑰。」

「那给我好了,扔掉太可惜了。」

「奸啊。」护士将玫瑰带走,弥生心头一阵轻松,又瞥见陈祖伟带来的便当。

「我才不吃!」她呕气,拉了被睡觉。

***

茵茵吵著要吃麦当劳的薯条,陈祖伟好脾气地安抚孩子,将车驶进麦当劳点餐区,帮茵茵买了儿童餐。

「她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铄雅赞美他,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又说:「弥生到现在都没男朋友,要是能找个像你这么优秀的,我就放心了。」

陈祖伟听得飘飘然。「姊姊在哪高就?」

「我做投顾的,开发客户、理财规划等等。」铄雅将名片递给陈祖伟。

陈祖伟边开车边看名片。「专门帮客户投资理财?」

「是啊,常常要挖掘客户,往年景气好,客户自动捧著钱上门,现在不成了,业绩差多了。唉,压力很大,这个月只做了三百万,被经理骂死。」

陈祖伟为了讨好弥生,立刻就说:「我户头有一笔六百万定存,放著也没什么利息,不如姊姊你帮我管理吧。」

铄雅乐坏。「好啊,就这么说定,找一天到我公司开户。」哇噻,这个陈祖伟太棒了,弥生不爱他要爱谁啊!

***

和摄制组搞定杂志相片,走出工作室,金绍棠看表,十二点了,天空飘著细雨,长街黝暗冷清。他伸进外套拿菸,发现最後一包菸已经抽完。走进便利商店买菸,结帐时瞥见刚上架的X杂志,此本杂志是由港澳台三地流行界菁英制作,是港台时尚圈必读刊物。他拿了结帐,迫不及待撕开封套,边走边翻,陡然看见某前辈评论台湾十大造型师——

我最赞赏的是锦棠造型的金绍棠,他近期帮E杂志拍女星安娜,故意不遮掩脸上雀斑,好拉近群众距离;却刻意刷亮唇色,展现平凡中那抹艳,手法不落俗套。反之蒋耀云设计师,老是无法将格局拉大,惯用的还是那几种手法……

「YES!」他大叫,太棒了,抓著杂志,走向他的跑车,一坐入车里就拨电话给弥生。

「弥生弥生?你看见这期的X杂志吗?」

「嗄?」弥生将电视关掉,金绍棠在那头嚷嚷,他将杂志的内容念给弥生听,欢快的口气惹得弥生呵呵笑。

「太好了!」弥生笑道。「蒋耀云该服气了,你真厉害。」

「你睡了没?」他心情大好,想跟她说话,想看见她。

「还没呢,天天躺这里,闷死了——」话还没说完,他抛下一句——

「我现在过去!」

乔弥生放下手机倒回床上。她望著天花板,想了想又坐起,将头发梳整齐。

跑车驰往市立医院,经过二十四小时花铺,金绍棠煞车,他摇下车窗,望住铺里缤纷妖艳的花儿。

女店员走出来。「先生要买花?」

金绍棠指著店前艳紫色毛茸茸的花儿。「这什么花?长得好怪。」

女店员笑著解释说:「是绣线,很特别吧?」

「嗯,都给我。」买了花,驾车离开。

十五分钟後,砰地一声,病房门被推开。

金绍棠来了。「弥生?」

弥生坐起,即刻笑了,亮亮的眼睛望著赶来的心上人。

金绍棠捧著一束紫色鲜花走进来,反手将门关上,另一手扬著杂志。「快看,我乐坏了!」放了花束,翻开那一页秀给弥生看。「你看你看……」他得意得就像考了满分的孩子。

弥生低头微笑著看完。「嗯、嗯,说得好、说得好,蒋耀云肯定气死!」

她分享他的成就,他因她的分享而感到满足。讨论完杂志,金绍棠将花儿插进瓶里。弥生微笑地想著,幸好把玫瑰扔了。

「这叫什么绣线,长得很怪吧?颜色倒挺美的,不是那种很俗的紫。」

弥生直赞:「漂亮漂亮,我喜欢。」重要的是买花的人。她喜欢金绍棠。

金绍棠又跟她抱怨工作。「明星迟到三小时,差点要弄到早上……气死了,真想把她弄丑!你今天都干么?」

「闷死,正打算看影碟。」她指著床铺上打开的片子。

他低头看。「新娘不是我?拜托~~没营养的文艺片,谨臧都租啥啊?」随手扔了片子。他走向桌子,翻找箱里的片子。「星际大战首部曲?好,看这个。」

「拜托,」弥生哼他。「一堆怪物打来打去,我不要。」

「看这个啦,特效很赞!」他坚持。

弥生瞪他。「是我要看还是你要看,少罗唆。」

「拜托、拜托~~我工作辛苦需要娱乐,你陪我看啦!」

弥生眯起眼睛。「我要看新娘不是我。」

结果,他们看怪物打架,中途还因为声音太大,而被护士警告。

看了三分之一,金绍棠提议。「不如我们把灯关了,那就像电影院了。」

弥生赞成。他起身将灯关了,走回床铺挨著弥生看影片,他靠得很近,弥生可以闻到他的气味,混杂香菸的男性气味,电视演什么弥生无心理会,怪物是谁、星际大战战什么,弥生看得心不在焉。只是不住地深呼吸,感受他存在的气息。影片演到一半,弥生肚子饿得咕噜叫了。

「弥生,是你的肚子在叫吗?」他诧异。

弥生很尴尬,糗红著脸,

「晚上没吃吗?」怪了,不是要陈祖伟送便当来?

弥生扁嘴。「我想吃泡面。」

「泡面?」他训斥。「生病的人怎么可以吃那种东西?没营养的垃圾!」

「医院的食物太清淡,好怀念又辣又香的速食面啊……」说著她肚子又叫了,她可怜兮兮地瞪著肚子。「我真的饿了。」

他笑了,真稀罕,生病果然让人脆弱,嘿,几时看弥生这样软弱了?「好吧,我去买。」他暂停影片去买泡面回来,很快地冲好两碗牛肉面。

「哇,好香。」弥生猛扇空气。

他哈哈笑。「我破例陪你嗑一碗。」合紧泡面纸盖。

好幸福喔!弥生看他小心地将面放到托盘端过来。唉唉唉,感谢那该死的盲肠,让她有幸受他照顾。他将托盘搁床铺上,又去把灯关掉,按下影碟按键,星际大战继续打,弥生忙掀开盖子,香气喷涌,口水快流下来,她深呼吸,由衷赞叹。

「爽。」埋头呼噜呼噜扒面吃。

看她吃得满嘴油,他微笑,拿纸巾揩她嘴角油渍。「吃慢点,小心噎到。」他也掀开碗盖,香味凶猛。「妈的,还真香。」

噗!弥生哈哈笑。

两人吃泡面,看完星际大战。弥生又吵著要看「新娘不是我」,他嚷著要看「香草的天空」。结果又是弥生妥协,陪著他看「香草的天空」。其实,她不在乎看什么,她想看的只有他。

***

弥生出院那天,金绍棠请员工唱歌,谨臧买花送弥生,姗芭订了大蛋糕,晖芯帮弥生求了某某宫的平安符。

「弥生,你不在,公司一团糟。」金绍棠说。「我瘦了三公斤,他们啥都不会。」

弥生呵呵笑,谨臧抱怨。

「大姊,你不在时我们好惨啊!一天到晚被老大骂……」

谨臧翻著歌本。「老大东西找不到就骂我们。」

晖芯可怜道:「客户迟到也骂我。」

姗芭按著遥控器输入歌号。「总之你不在,老大什么都不爽啦!」

「请你们唱歌了还抱怨!」金绍棠拿歌本K他们,弥生哈哈笑。

唱完歌大家还觉得不过瘾,嚷著要金绍棠请吃宵夜,於是一行人又杀到居酒屋,谨臧跟姗芭划酒拳,晖芯拚命点小菜,帮大家烤肉。

弥生跟金绍棠窝在一处,两人一小杯、一小杯乾著清酒。

「我明天要去日本搞春季秀。」

「我知道。」这是预定的行程。弥生帮他温酒。「九点的飞机吧?我七点到你家,行李都弄好了吗?」像往常一样,她送他上飞机。

「今天住我家吧,已经很晚了。」她身体刚好,他不希望让她一大早跑来跑去的。「你载我到机场以後,就把车开回去,明天别上班,在家休息。」

「薪水照领吗?」

「笨,几时跟你计较这个了?当然照领。」他唉声叹气,一副好惨的模样。「你这一病,把我吓死了,下次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

敢情发现她的重要了?弥生笑著点头,是错觉吗?觉得他对她更好了。是吧?他知道她有多重要了吧?

散会後,跟同事道别,他们回金绍棠住处。金绍棠坐在床铺上翻阅工作资料时,弥生在旁边帮他确认行李。

「那边气温很低,多带一件羽毛衣。工作证带了吗?毛袜呢?一定要穿毛袜才行!」她打开衣橱,拉开抽屉,拿出末拆封的袜子放进行李箱。金绍棠搁下文件,看她忙进忙出的。

「口罩也要,感冒药带一点吧。」弥生又去医药箱找了成药放进去。

他索性侧躺床上,撑著脸看她收拾东西。她把领带卷起来免得压皱了,又将毛衣拿出来重新摺好,将物品收得整齐……

发现他的目光,她转过脸瞪他。「干么?」

他笑嘻嘻。「弥生,我觉得好奇怪。」

「嗄?」

「要是别人动我的东西,我肯定跟她拚命,可是看你帮我收东收西的,我觉得很幸福。要是没有你,我怎么办?」

那就娶我啊!弥生微笑,将拉链拉上,帮他设好密码。「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我说过了,没有我你就惨了。」

「有啊有啊,我对你很好哩,姗芭他们老抗议我偏心。」

唉~~弥生叹息。笨,听不出她的意思,不过至低有点开窍了,也下算太坏啦。再给点时间,他肯定会明白。

翌日清晨,机场道别时,弥生将报纸递给他,知道他吃不惯飞机餐,另外买了早点。

他右腋挟著报纸,左手握著咖啡,右手朝弥生挥手。

「走喽,车子和屋子拜托你了。」通过海关,走一段路,像是想起什么,他回头望,果然看她还在,他挥手赶她走。

弥生点头,朝他微笑。

是她的错觉吗?他像有话要说,往常他一出海关就不回头,这次却停步望她。这次,他好像特别不舍呢!她目送金绍棠直至消失,才舍得离开。

***

两天後,金绍棠回国前,给弥生电话。当时弥生已经睡了,迷迷糊糊接了电话。

「弥生,我明天回台湾。」

「我知道。晚上六点,我会去接你。」

「好,顺便帮我订Dream的位子,我……」他语气神秘。「我有话跟你说。」

「嗄?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到时候你就知道。」他笑著挂上电话。

结果弥生失眠了,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他什么意思?Dream,很有名的求婚餐厅啊,很多情人在那求婚呢!莫非他想……弥生跳起来,他想跟她求婚?

翌日弥生盛装接他,在机场大厅里来回踱步,心跳扑扑想著他即将跟她说的话。他很可能会说——

「弥生,这次你生病,我发现不能没有你。」然後紧抱住她说:「我们交往吧!」或是「弥生,我发现我爱你!」然後深吻她,像文艺片对白。或是「弥生,跟我结婚吧!」然後从口袋掏出戒指帮她戴上。

天啊天啊,弥生拍拍发烫的脸颊,要自己停止乱想。

「弥生——」熟悉的呼唤,弥生猛地抬头。看他微笑招手,潇洒走来,她一颗心即刻沦陷。

「绍棠……」弥生目光闪动,怔望著他。

「弥生。」绍棠停在她面前,低头望她。

「嗯。」她儍呼呼地微笑。

「等很久了?」

「才一会儿。」她心跳激动。

「飞机耽搁了半小时。」

「喔。」她脸颊发烫。

「弥生……」他凛容,忽地执起她的双手。

弥生登时脑袋一片空白,头昏了。「干、干么?」

「我有东西给你。」他说。

她看他伸手进口袋,睁大了眼睛,当他拿出个方盒子。天啊~~她呼吸困难,血压骤升,上帝、佛祖、感恩~~感恩啊!

「送你。」盒子递向她,他热络地望著她笑。

弥生觉得自己就快心脏病发,颤抖地接下方盒,目光激动。「这是?」

「打开就知道,快、快打开!」他神秘兮兮地笑著催促。

呜呜~~太幸福啦!弥生打开盒子,当当,瞬间脸上黑线条急闪。

「这是什么?」盒子里有一只微笑招手的猫咪。等等,戒指咧?弥生拿起猫咪用力地甩甩盒子。戒指?她的戒指呢?!

「喜欢吗?」他笑著说。「玉做的招福猫啊,可以避邪,保佑你身体健康。」

靠!她撇过脸去,心中淌血。呵呵呵,虚弱啊,弥生欲哭无泪。天地不仁啊,这……这跟她想的差太多了吧?天!正当她忧郁得想撞墙时,一阵尖锐高亢的呼声传来。

「绍棠……」

什么?!弥生转头,远处,一个穿紫色套装的女子笑著奔过来,云般飞扬的鬈发,灿烂的笑容,这可人儿直扑向金绍棠——

冻ㄟ!弥生即时挡在金绍棠前,手按住可人儿额头。

「唉呦~~」女人撞上弥生,还无所谓地哈哈大笑。「真是,你挡我干么?」说话带点日本腔,很嗲。

「小姐,你是?」弥生端出秘书的招牌笑容,打量眼前女子。

女子呵呵笑,豪爽地拍拍弥生肩膀。「你好啊,我是——」

金绍棠隔开弥生,环住女子,跟弥生介绍。「她是丁菲菲,中日混血儿,京都当红的造型师,她来台湾见习,日後可能跟我们合作。」

「是啊!」菲菲揽住金绍棠手臂。「说是见习,其实啊,我是为他这个大帅哥来的啦,哈哈哈哈,往後多指教喽!」

指教?指教个X——弥生眯起眼睛,拨去额前刘海。唉,看来,又是个迷上金绍棠的花痴。

「喂!」弥生镇定思绪,她问金绍棠。「不是有事跟我说,要走了吗?」不怕,弥生安慰自己,上次他说过再也不恋爱了。

他揽住弥生肩膀,右手挽起丁菲菲。「我们去餐厅再说。」

「嗄?」弥生震惊。她也去?!是,花痴也去。

「要吃饭了?好期待喔,是你说的那间餐厅吗?我好饿喔~~」丁菲菲娇瞠地说。

弥生真想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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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限时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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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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