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悠扬的琴音缭绕,可是客风完全没有心思倾听,因为他现在整个心都在方才奔回房的可人身上。
如果不是月影如泣如诉地请他留下来,请他好好吃完她特地准备的酒菜,他早就街回端月精舍看可人了。
今天的可人和月影都很不对劲,他真想问问可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可人不知道吃晚餐了没?他好怕她就这样忘了吃,届时弄坏身体怎么办?
一大堆的担心在他心里打架,客风蹙著眉全然不闻琴音,甚至连乐曲倏然停了他都不知道。
月影心酸的看著他无动於衷和若有所思的脸庞,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这儿。
月影原以为强留下他,就能够让他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可是他始终魂不守舍的,她问三句话他回答不了一句,最後她再无办法,只能用以前最能吸引他的琴音来挽回他的心思。
但是她发现这次完全失败,楚大哥对她的琴音完全没有反应,他只是礼貌的坐在那儿,装出听她弹琴的模样而已。
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就连她最为自负能动人心弦的琴音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月影突然有一种彻底被打败的感觉,还有一种心灰意冷的领悟。
「楚大哥。」地轻唤著。
客风没有反应,冈为他整副心思都在想可人。
「楚大哥!」月影稍稍地提高了声音。
客风惊醒过来,「什么?」
月影心酸地道:「夜已深,你也该歇息了,谢谢你今天陪小妹这么久。」
「那好,夜深露重,你也早点休息。」客风匆匆点头,起身道:「我等一下会吩咐下人过来收拾,你们早点睡吧!」
月影看著他匆忙离去的身影,强忍已久的泪水终於滑落。
「小姐呀!你怎么就这样让楚公子走了?」水云替她急得跳脚,好不容易才有这样好的机会,小姐怎么放过了呢?
月影望著面前的琴,还有自己包扎过的手掌,慢慢地绽出一个凄凉的苦笑来,「水云,没有用的。」
「嗄?」
「没有用的,你看不出他整个心思都在可人身上吗?自从她离席以後,他的心就已经不在这儿了,」她捂著脸颊黯然道:「他对我根本视而不见。」
「小姐,你不要这么快就放弃嘛!」
「我不是放弃,我是看清事实了。」
「小姐--」
「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楚大哥自始至终就没有喜欢过我,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月影再也忍不住伤心,趴在水云的肩上哭了起来。
「小姐--」水云被她哭得心都慌了。
「水云,不必再劝我了。」月影现在只想让泪水洗涤她的伤心,但愿它真的能。
水云环抱住颤抖的月影,情不自禁也掉下泪来,「小姐,没关系,你一定找得到真正能带给你幸福的人。」
月影没有说话,她只是尽情的让泪水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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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风并没有在端月精舍-找到可人,他直觉不对劲,而且心裹有股不祥的感觉。
他连忙召人把所有的部属都叫到大厅集合。
「可人不见了。」他劈头就是造句惊人的话。
「什么?」大家都愣住了,随即所有的人脸上都浮起一抹惊恐与焦急。
客风脸色苍白,强自按捺心急如焚的情绪和心痛,冷静地道:「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可人不见了?巡夜守防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管浩月也是其中之一,然而大家都不说话是因为担心可人,已经无心再说什么。
他们全在等待著客风的命令指示。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不济事,可能是外人潜进了别院把可人掳走,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可人。管老带一批人留在别院内驻守,顺道再找找看可人有没有躲在别院的哪一个角落,另外一批人暗中到福气酒坊探查可人是否回家,我则和另外一批人马分头去找,大家马上行动。」
「是!」所有的人都迅捷地奔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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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欲绝的可人偷偷的溜出别院打算回家,可是她并没有那个机会。
因为她走到半路上就被娇娜和阴风寨的匪徒捉住了。
可人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山神庙的神坛前,她挣扎著,「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是很想干嘛!但你是吴小姐的。」以葛龙为首的阴风寨盗匪色迷迷地看著她。
可人转过头看著一脸凶恶的娇娜,讶异极了,「吴小姐,你怎么会和他们这种坏人在一起?」
「坏人?在我眼中,他们可比你好多了。」娇娜原本美丽的容貌此刻已然扭曲变形,看在可人的眼中不禁打了个寒噤。
「吴小姐,我们已经帮你把她捉来,也算是报了你放我手下出大牢的恩情,我们就此告辞。」葛龙没有那个精神去理她们俩的恩怨,粗声大气地道。
「等等,你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被羽若别院的人捉起来吗?」娇娜唤住他们。
「说,到底是谁陷害我们的?老子最恨被人扯後腿摆道。」葛龙停住了脚步,龇牙咧嘴道。
「燕花苑的花月影,她是你们十年前抢劫杀掠的江南巨富花家的後人,也就是那天你手下两个小喽罗调戏的那个绝色女子。」
「怎么那么巧?那和羽若别院有什么关系?」葛龙恨恨地咒了一声,「那贱丫头是怎么说动羽若别院的人出面帮她的?」
「那天我偷听到捉你们进牢的高手对我爷爷说话,他们说因为花员外是楚客风的世伯,因此他们才插手这件事,再说你的手下又杀了两个轿夫,所以他们当然要去逮你们啦!」
「妈的,那个贱丫头,老子要在离开广西前去找她算帐。」葛龙吐了一口痰,恨恨地道。
「欢迎,她现在人在羽若别院内。」娇娜呵呵笑道。
「什么?」阴风寨的匪徒面面相觑,一想到要深入虎穴,以卵击石地和羽若别院一较高下,他们所有的怒气都吞了回去。
虽然娇娜将他们放出大牢的交换条件是要他们去羽若别院掳可人,可是他们都怕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当时因为急於要逃离大牢,所以才硬下头皮答应她,後来在前往羽若别院的半途中就逮到了落单的可人,这使他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现在还要他们再冒生命危险进去羽若别院报复,造就很值得大家考虑了。
「怎么?不敢进去?」娇娜笑得好讽刺。
「哼!我们犯不著为了她把自己的命赔进去,老子要快点离开广西到别的地方发展才是真的。」葛龙的话深得人心,他所有的手下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快点趁还没有人追来时离开广西是大夥的愿望。
「好吧!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你们就走你们的吧!」娇娜没有再理会他们,转头盯著可人。
葛龙挥挥手,带著手下离开了破庙。
「现在,就剩下你了。」娇娜恶狠狠又得意地瞪著可人。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可人冷冷地凝视她。
「笨蛋,以我的身分有什么打探不出来的?」
「你爷爷知道你利用他吗?」可人替慈蔼的知府大人感到痛心,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么邪恶,与盗匪同流合污的孙女儿。
「你说什么?别忘了你现在落在我的手上,我随时可以把你掐死的,你知道吗?」娇娜疯狂地尖叫道。
可人不禁脸色发白,畏缩了一下,娇娜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会用怎样可怕的手段对付自己呢?
可人不由得想起了客风,但是她随即伤心的打消这个念头。
楚大哥搞不好还没有发现她已离开了羽若别院,说不定他还沉醉在美人相伴与琴音中。
想著想著,可人的眼眶红了起来。
「想向我求饶了吗?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突然,一个冷若寒冰的声音响起,「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楚大哥!」可人飞快的望向门口,惊住了。
「楚……楚客风?」娇娜更是吓呆了,她得意的嘴脸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客风身後还有几名高手正押著阴风寨的人,看样子匪徒已经被一网打尽。
「可人,你有没有怎样?他们有没有伤害你?」客风冷厉的眸子在望向可人时化做温柔,关切紧张地问道。
可人欣喜若狂的就要跟他说没事,可是她突然想到自己在离开前看到的那一幕,整个心又冷了下来,别过头去不理睬他。
客风大惊失色,紧张极了,为什么可人对他如此的冷漠呢?
但是目前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思考了,先摆平眼前的事再说。
於是他勉强镇定心神,专注地看向娇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欠我的。」娇娜别过头说。
「你在说什么鬼话?可人曾经得罪过你吗?三番两次挑衅的人可都是你。」他眯起眼睛,冷冰冰地道。
如果不是他从来不打女人的话,他还真想好好的教训这个被宠坏的娇娇女。
「那是因为她不自量力的要和我争夺你!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她得到。」娇娜咬著唇,街动地说出门。
「哈!凭你这样骄倨刁蛮的人也想要得到我?你未免太痴心妄想了,和可人一比,你才是那个不自量力的人。」客风最受不了有人批评他心爱的可人。
「你……」
「我什么?你私自放走重犯,还唆使行凶,本来我可以将你就地正法,但是我不忍伤知府大人的心,也不屑动手浪费我的力气,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便快如闪电地点了她身上的穴道,然後对身後的部属道:「你们把她和阴风寨的盗贼都押回上交给知府,我要看他怎么处置。」
「你不可以这样!楚客风,你怎么可以……」娇娜被架走时还大声地尖叫,最後架她的人可能受不了她的尖叫声,所以就点了她的哑穴,声音嘎然而止。
「安静多了。」客风打趣道,然後严肃地走向可人,动作轻柔地替她解开了绳子。
可人揉著自己的手腕,冷冷地道:「多谢你的相救。」
「可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受惊吓过度?」客风受不了她如此的冷淡。
「没有。」她绕过他就要走出大门。
客风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可人惊呼一声,本能地环紧他的脖子,怕摔下去。
「放开我!」她随即挣扎著,生气地捶著他。
客风不痛不痒地紧抱著她,运起轻功就往羽若别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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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可人晚膳没有吃多少东西,再加上方才的惊吓,她全身都瘫软无力,所以当客风将她抱回羽若别院时,她已经无力和惊喜望著她的众人打招呼,而且客风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一把就将她抱进了端月精舍;待将她安安稳稳地放在床上後,他才坐在床沿冷静地看著她。
「可人,你为了什么事而生气?」他瘩-著声音,神色紧张。
老天!他刚刚差点就失去她了,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阻止吴娇娜疯狂的行为,那他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再回想起找不到她的那一刻,客风发现今晚他的情绪都快不堪负荷了,差点就被她吓坏了。
可人别过头去不看他。
「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於踹我,就是不要不理我。」客风苦苦哀求著,「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好吗?」
可人没有办法释怀她所看到的,所以她固执地不肯开口。
客风努力地思索著各种可能性,最後他恍然大悟,「是因为今晚我没有马上赶来端月精舍找你吗?」
可人震了一下,「哼!原来你知道。」
客风吁口气,抱歉地说:「你就是为了这个生气?对不起,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任你回精舍而没有随後来找你。」
可人很想继续生闷气,跟他冷战,可是她又按捺不住满腹的委屈与懊恼气愤,还是开了口,「那也就罢了,你还只顾著和月影姑娘喝酒、听她弹琴,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正想问你,席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客风伸过手臂要揽著她,却被可人一把推开。
「要抱抱你的月影姑娘去!」她板著脸蛋,冷冰冰地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了他,而後赌气地道:「我认输,我退出,因为我没有那个命和勇气
可以和人家拚,你还是去找月影姑娘吧!」
客风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执起她的小手,爱怜地看著她还隐隐发红的肌肤,轻轻地吻了-下,「小傻瓜,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呢?」
可人不给好脸色,就要把手抽回来,「去亲你的月影姑娘!」
客风没想到一向温驯的可人发起脾气来也是不得了的,轻笑著更加握紧她的手,「别说孩子气的话,其实今天晚上我所以没有马上去找你是因为月影姑娘恳求我留下,她希望我好好的吃完那顿饭,就别无所求了。」
「你相信?」
「一顿饭而已嘛。」他心中并没有月影,所以不认为有什么好介意的。
可人紧紧瞅著他诚恳而坦白的脸庞,搜寻著任何说假话的痕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点点头,承认自己的误解。
「可是你下次不能再这样。」她嘟起嘴道。
那种心被撕裂成千万片碎片的疼痛,她不愿再承受第二次了。
「没有下次。」他深情地凝望著她,保证道。
「喔!可是月影姑娘……」她这才想到要问有关月影的事,於是趁自己还记得时急急问出口。
客风笑了笑,把月影的身世对她从头说了-遍。
可人听得眼眶发红,咬著唇感伤地道:「她好可怜,我想我还是……」
客风飞快地捂住了她的唇,警告地看著她,「不要说什么要把我让给她的话,当心我打你屁股喔!」
她吐了吐舌,「我也舍不得呀!」
「舍不得就好。」客风不禁轻轻地亲了她一记,「你是我的,我也只属於你。」
「可是她好可怜。」可人又发挥自己高度的同情心了。
「放心,我会想一个最妥善的方法来安置她。」客风叹息一声,「毕竟她也吃了不少苦,现在该是她否极泰来的时候了。」
可人轻轻地偎入他温暖的胸膛,释然地吐出一口气,「我现在才发现我好幸福哦!尤其在拥有你以後,我觉得我好像拥有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与快乐。」
「我也是,」他覆上了她的唇,好半天才又吐出一句,「我爱你……」
「我也爱你!」可人主动地吻住了他的唇。
已是破晓时分,曙光穿透了重重的夜幕,绽放出亮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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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後
这些天来,长安与广西的天空被来来往往、忙碌地传送消息的小白鸽点缀得好不热闹。
从长安飞来的小白鸽带来了好消息--
观观已平安地产下一个胖小子,孩子一生下来就很爱笑,很爱咿咿唔唔地讲话。
从广西飞去的小白鸽自然不甘示弱--
可人有喜了!爱笑的楚客风要做爹了!
请长安一起庆贺,因为广西这边已经连续放了三天的鞭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