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没死啊。」阿福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们真的以为我死了吗?嘿嘿嘿,其实被拖出去的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他们就把我关在一个精致华丽的房间里,还叫宫女守着我,每日五餐跟喂猪一样……吼,害我短短几天就肥了几斤。」
「大好了,阿福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老爹欢喜得老泪纵横。
黄鹂松了一口气,高兴地上前猛拍阿福的肩膀,「你啊,害我们哭了好几天,结果你自己倒胖了一圈。」
阿福还来不及拿自个的历险记说学逗唱一番,黄鹂眼角余光一瞥,笑容倏地消失,猛然拉住了转身要冲回皇宫正门的燕戈。
「燕大哥,你要做什么?」她心底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好不容易咱们可以逃离那个不得见人的地方,难不成你还要回去吗?」
「我人一句话必须要找她问清楚!」他眼神狂乱。
「不,没有什么好问的,她一样又耍了我们,耍了你,就是这样而已,根本不需要——燕大哥?燕大哥!」黄鹂紧紧攒在掌心里的只剩一小截扯裂了的布帛。
「大倌儿,你别去送死啊!」众人齐齐惊叫。
始终沉默不发一语的老爹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别喊了,你们让他去吧!」
「这怎么可以?老爹,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宝娇公主继续对燕大哥不利吗?您知不知道他这一去会有危险的?」黄鹂跺脚道。
「不会有危险的,你想想,就连阿福这个原来会被牺牲掉的小角色,公主都没有动他一根寒毛了,更何况是戈儿?」老爹睿智的眸底闪着一丝感动。
「而且公主如果想对他不利,也就不会在大婚的前一日,选择宽容地放手,让自己心爱的男人离开了。」
「可公主根本就是个被宠坏的自私鬼,说不定现在后悔了,燕大哥回去刚好自投罗网。」黄鹂还是不服气地道。
「阿鹂,你不懂真正的爱情吧?」老爹微笑的问。
「我……」她一愣,登时无言。
她是不懂,如果公主真的爱燕大哥,又怎么会愿意放他远走高飞?
难道,这也叫爱情吗?
「开门!请你们开门!我要进去见公主——」燕戈冲向紧闭的南宫门前,握拳猛力槌门。
厚重门后头的皇家护卫不为所动,连理都懒得理。
「开门——」砰砰!「开门!我要见公主!」砰砰砰!他猛烈地槌着大门,激动地大吼。
倒是高高站立在皇城宫墙上守卫的皇家护卫见状,居高临下地大声斥喝:「大胆!竟敢惊忧宫门,还不快滚!」
「我要见公主!」燕戈毫不畏惧地吼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你当公主是你家附近的邻居,你爱见就见得了的啊?」皇家护卫大皱眉头,不悦地斥喝,「还不快快滚远一点,否则休怪王法无情。」
燕戈强抑下灼灼的焦急迫切心情,放缓了语气,「请护卫大哥帮我传达一声,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公主一面!」
他只想见公主,若非不想节外生枝,他也大可凭借轻功翻身上墙,跃过宫门。
「宫外之人非奉诏不得入内,想见公主?免谈!」皇家护卫铁面无私。
「我今天非见到公主不可,否则绝不离开这里。」燕戈咬牙道,不顾一切再度疯狂地挝得大门砰砰巨响。
「开门!」砰砰!「我要见公主——」砰砰砰砰!
「好小子,你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皇家护卫发火了。
「开门!」燕戈毫不畏惧,依然狂猛的槌着门,就连手掌渐渐淤青肿胀也不放弃。
「开门啦!耳聋啦?叫你们开门听见没有?」
「对啊,大白天的就关着宫门,一点都不便民,我要向皇上投诉你们这些公务之人的重大恶行!」
「快点开门,老娘刚刚从儿走出来,落个银丝花肚兜在里头,你们要是不开门让老娘拿回来,老娘就到官府告你们偷窃!」
「没错,再不开门我们可踹门了!」
燕戈惊愕地回头,登时呆了。
「爹?阿福?禄庆叔?春花姨?」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黄鹂?」
「凤武秦班」的众人都站在他后头帮腔助拳,群情激愤。
他的家人,他的好友……
「大倌儿,别怕,我们都支持你!」
他眼眶热泪纵横,「谢谢你们!」
「我先说好哦,我还是不喜欢那个刁蛮公主,」黄鹂清清喉咙,嘴研地忙撇清关系,「不过看在她那么爱你的份上,算了,我就成全你们好了。」
「黄鹂……」他感动地望着她,「你是个好姑娘。」
「好了,行了,够了,不要再发‘好姑娘券’给我了,免得破坏本姑娘的行情,将来要是嫁不出去,我就叫那个刁蛮公主给我负责到底!」黄鹂没好气道,「你不是要敲门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燕戈回过神来,又开始继续疯狂槌门。
「开门!我要见公主!」
【第十章】
栖凤宫漱玉水榭
孤零零地坐在水榭里,宝娇落寞地自斟自饮,寂寥地望着满湖粉红荷花。
「真想不通这荷花有什么好看的?来来去去就那几瓣,还要开不开的,也不知道在那边矜持个什么东西?」她一仰首,又是空了酒杯,喃喃地道:「这么不干不脆的……嗝,算什么嘛?」
还是牡丹好,花瓣又多又繁复又漂亮,红通通的不知有多喜气,要不绛红色的也好看,随便摆上那么一盆,马上就满室增光、蓬毕生辉。
「男人都是瞎了狗眼的,不懂得欣赏牡丹……嗝……」她挥挥手,故作满不在乎地叨念,「不过没关系,反正是本公主不爽嫁,不是人家不想娶……」
可是话才一说完,她眼泪马上哗啦啦地掉下来。
「呜呜呜……他就是不想娶我,说什么都不娶……」她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什么‘放手是让彼此好过’……那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好过?」她握拳用力槌着桌面,泪汪汪又道:「骗人,明明就难受死了……」
喝下的酒只是让她微醺,愁意却浓得化不开,可越伤心就越想喝酒就变得话越多。
「那个天杀的混球,都是他对本公主下了迷魂药,害我……嗝……」她打了一个嗝后,再继续骂下去,「变得都不像我了,害我见他难过,竟然会比我自己难过还要难过……真是见鬼了。」
「这样也好啦,他从今以后就可以自由自在,浪迹天涯,海阔天空……」说着说着,她眼前又泪雾弥漫,吸了吸鼻子,突然笑了起来。「真好,那种滋味一定很棒,我也好想去看看这个天地有多大……」
「其实皇宫的生活挺无聊的,每天欺负宫女、太监,成天拿砍头来吓他们,久了也没多大意思。」她单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旋转着酒杯,又吸了吸鼻子,鼻音浓厚地喃喃,「对了,他出宫以后就会发现,我压根没砍他朋友的头……他这下一定又要生气,说我骗他,玩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