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风寻暖心下一凛,还未开口,远远就见到灵子大呼小叫地冲过来了。

「二公子,你、你是不能进来的……」灵子气喘如牛,双眼却难掩愤怒与鄙夷之情,大声地道:「请你速速离开!」

二公子这煞星销声匿迹了两年,今日怎么却又出现了?

怪只怪今儿守门的是去年新来的伙计,竟然是人是鬼是好是歹都分不清便放他进来了。

灵子决定在撵完这败家二公子后,就要去把那个不长眼的笨蛋给狠狠修理一顿!

「你不过是我哥养的狗,竟敢在这里对主人无礼狂吠?」邢仲轻蔑下屑地横了灵子一眼,冷冷开口。

「二公子,你已经被大公子逐出家门,不再是邢家的人,也不再是个主子了。」灵子毫不畏惧地仰头道,「你忘了,我们这些‘下人’可没忘。」

一旁的风寻暖差点忍不住为灵子鼓掌叫好。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邢仲脸上掠过一抹狼狈之色,神情却更加阴沉愠怒。「你们这些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狗奴才,给少爷我听清楚了!两年前不过是我们兄弟一时口角罢了,轮得到你们奴才在这里幸灾乐祸地说嘴吗?」

灵子虽是气恼极了,可邢仲的话却也有三分道理——他们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万一善良的大公子犹顾念着兄弟之情,那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自作主张,未经禀报就把人赶走吗?

一时间,灵子倒有些忌惮踌躇起来。

「哼,无论如何,我永远是邢恪的弟弟,是邢家行二,这一点是绝对无法改变的。」邢仲傲然道。

「可是你当年背叛家门……」灵子忿忿不平,不甘心地怒视着他。

「少废话!」邢仲脸色一沉,「我今日是回来找我大哥的,与你这奴才何干?」

灵子又惊又怒,可是毕竟从小入府为奴,身分和气势便自然而然地矮了好几截,见刑仲抬出「二公子」的威风来,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但风寻暖可没有这等讲究,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奴才又怎么地?奴才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她双手擦腰,朗声道;「若认真和某些原来是‘主子’后来变‘畜生’的家伙相比,我们这些‘奴才’可不知还要高贵了多少呢!」

灵子登时面露惊喜,感激地望向她,「暖儿小姐……」

邢仲闻言大怒,可听得灵子那一句敬唤,不由得一愣,随即怀疑地眯起了双眼。

「你又是谁?」哼,邢家几时又出了个「小姐」了?

「我吗?」她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半丝笑意也无。「我不过是邢家的一个新进学徒罢了,有什么指教?」

「小小学徒也敢饶嘴饶舌,简直一点教养都没有!」

「我怎么没教养了?」她笑得好不灿烂,「我爹可是特别教过我的,千万要懂得‘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才不会净做些出格的事,最后落得被逐出家门的悲惨地步。」

「你!」邢仲脸色变了。

「当然了,二公子自然不是这样的。」她笑吟吟的看着他,揶揄道:「对吧?」

她笑语殷殷,嗓音又娇又脆又软,却是字字蜜里毒、棉里针,教邢仲难以招架得住。

邢仲阴沉地盯着风寻暖——她究竟是谁?

「这般牙尖嘴利,难道不怕我把你这学徒撵出邢家吗?」他冷冷道。

又一个要把她赶出去的人了……风寻暖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她脸上写着「待撵中」三个字不成?

灵子心下不平,迫不及待跳出来为风寻暖说话。

「二公子,暖儿小姐虽然名义上是邢家学徒,可人家的真实身分却娇贵非常呢!」他故意大大炫耀地道:「梅龙镇上最是鼎鼎大名的‘风氏风轿坊’听过没有?暖儿小姐便是风家的千金,风老爷的掌上明珠!」

「原来你是风家小姐……」邢仲直直盯着她,目光惊讶而异常灼热。「却来邢家做学徒?」

风寻暖见不及阻拦,也只得对着他露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朝廷应该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千金小姐不能当学徒的吧?」

「听说你风家接下为公主制花轿的美差……」他阴森一笑,「风大小姐不在家里帮手,却到我邢家当什么学徒?你想学什么?学做棺材吗?做花轿的来学做棺材,不就是‘找死’吗?哈哈哈……」

真是有够讨人厌的瘪三。

如果不是看在他哥哥的份上,风寻暖还真想赏他几个大耳光吃吃。

「二公子,如果你太闲的话,尽管站在这儿笑到天黑也不要紧。」她抱臂,似笑非笑地道:「我和灵子可是有事做的人,就不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灵子,咱们走。」

「嗳!」灵子得意地横了邢仲一眼,愉快地跟随着风寻暖去了。

他们俩谁也没有瞧见邢仲若有所思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精明的算计之色。

【第八章】

消失了两年的败家子邢二居然死不要脸地出现在府里,而且死皮赖脸地硬是住了下来。

邢家上上下下熟知当年丑事的奴仆们都炸了锅似地议论纷纷,尤其邢嬷嬷和几位老师傅更是跳脚不已,联袂向大公子要求再度驱赶二公子出去。

邢恪没有立即做决定,纵然他对于两年前弟弟大逆不道的不肖行止,依然耿耿于怀,无法原谅。

可是理智之外,在他的心底深处,还是为自己未能循循善诱、严加管教,以至于纵容弟弟做出如此背祖忘义的恶行,而深感自责。

那是他一胞同出,唯一的亲弟弟,兄弟之间不能同心协力共同为家业奋斗,反而演变至今日兄弟反目,亲情缺憾。

他心底酸甜苦辣齐涌而上,滋味复杂万千,冷静理智的判断要他提防自己的弟弟,可是情感上,他却无法那么决绝地将好不容易浪子回头、倦鸟知返的弟弟赶出家门。

尤其邢仲这次跪在邢家列祖列宗牌位前忏悔,而且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默默伫立在祠堂大门外的邢恪,看着弟弟伏在地上微微颤动的背影,内心翻腾不已。

他沉默地回到自己的院落,一抬眼,一个娇靥如花的女人正一手挽着食盒,一手举高一瓶子竹叶青,笑眯眯地望着他。

邢恪一怔,随即不禁跟着微笑了,纷乱挣扎的心,竞也莫名地温暖踏实了起来。

晕黄烛光下,风寻暖静静地替他斟了一环酒,不过一次只斟半杯。

「为什么只斟半杯?」

「怕你醉呀。」她笑意晏晏。

「我酒量真有那么差吗?」

「要听实话吗?」她朝他皱皱鼻子,「不是差——是很烂。」

邢恪才端起酒杯欲饮,闻育失笑。

他的男性自尊真是有些小小受伤啊。

「别忙着喝,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空腹容易醉的。」风寻暖掀开食盒,里头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几样小菜。「这些都是我的拿手菜,你尝尝。」

他威动地看着那一碟碟精致诱人、香味扑鼻的菜肴,「这真的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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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谁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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