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牛刀小试

第七章 牛刀小试

苏家小姐道:“你们所制定行军路线,这几点因素让元兵出乎意料:一是走大别山与穿黄山、九华山这一带皖南低山丘陵,翻山越岭的难度相差无几,走大别山却要近两天路程;二是大军渡长江的问题,按理在天完国境内渡江,比在天完国以外轻松百倍不止;三是走大别山仅止要穿过淮南一座重镇,反之现在所行一线和滁二州、定远、横涧山各有兵马,元军更多。这三点加起来,你们舍近求远、舍易取难,就构成了一个大的意外。所以就算元兵在天完国有奸细,也无法提前把握你们行军的路线。再加上你们疯狂的急行军,元兵根本反应不及。所以你们无惊无险到达此地,看似运气,实则是必然。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南天翔越听越心惊。

“当然,若元人把握到大别山近来群盗聚集,黄天笑亲临,且与天完国关系的日益紧张。那麽你们舍弃大别山路线,将一点也不出人意料。”

“这个女孩子竟然将我们的意图把握得一点不露!若她是敌人,这支军队能走这麽远吗?能得她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南天翔没有理由不信她,心中盘算道,“要成大事,有时候脸皮得厚点。”

“苏小姐,不知可否见告芳名?”

“小妹排行二,叫苏二妹。既然南大侠已经相信了小妹,小妹随同南大侠去将大侠所领兵马带过来,如何?”苏二妹坐回轿中,一是再给南天翔一颗定心丸,二则想看看猝然遇敌下,南天翔所做的布置。

“嗯,疲兵诱敌,雪藏精兵,奇正相合,中规中矩。但若要以小妹为假想敌的话,将毫无用处。”来到如南天翔所设的防卫前,苏二妹轻声道。

南天翔道:“哦?苏小姐将何法破我策略?”

苏二妹道:“你固然是疲军,但更是孤军深入。小妹只需在你对面建下坚固的营垒,紧紧粘住你,死死钳住你前进的道路。则攻守易势。我更可虚实相用,诱你来攻,攻守主动完全由我掌握!此正如孙子云:致人而不致於人。这样一来,你万无幸理。”

南天翔心道:“第一轮重创敌军,则是为激怒敌军;我用粗制的障马,则是让敌人轻敌。两项相加,敌人必加强进攻,中我计算。但先要敌人进攻,若她守我进路,我进不能进,退必遭追杀,真是必死无疑!”

“以苏小姐之见,又当如何?”

“观此地地形情况,从这里後退三里,有一条小溪可达淮河,退十余里有张八岭山地。若是我,则令步兵一边退向张八岭,一边制造全军退向张八岭的假象。令骑兵涉小溪北上一段路。溪水可灭其行军痕迹。这样,敌人必定担心你在张八岭结营休整,失去以逸待劳的优势,且你军在休整後,可能会流窜境内,更成祸患,所以十之**会来追你的步兵。追上你步兵後,你可令步兵结阵坚守,以烟花为号,让骑兵自敌兵後面杀出。则必定可乱敌军,乱军自败!”

“若敌人仍谨慎以对,不来追我步後呢?”

“只步兵不被敌兵粘住,自可另觅道路渡过淮河了。这场战争就打不起来了。而你达到渡河的目的,也算是赢家了。你甚至可在别的地方摆出渡河的样子,诱敌来攻,设伏兵相待,取得更大的胜利!当然,战场变幻莫定,没有必胜的战争,也没有必败的战争。很多时候要看双方将领应变的能力了!”苏二妹侃侃而谈,说得南天翔心服口服,至少暂时无以反驳。

南天翔心道:“就算她丑比锺无盐,我要把她争取到手,为我筹谋划策!嗯……不对!我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功利了?这样下去,我必定迷失自己,将自己毁灭啊!”

“苏小姐高明至极!希望这一次合作愉快,能痛击鞑子,顺利完成目标!”

“但愿如此!”苏二妹平淡以对。

顺利渡过了淮河,进入郭子兴的地盘,向郭子兴派遣了使者,驻营休整,柳绝尘亦赶来会合。

当天下午,苏二妹先前派出的探子纷纷回报。

自许定渊领得三百士卒前来,碰上在此要求郭子兴出军的彭莹玉和尚,郭子兴麾下头号勇将朱元璋遂率精兵五千、孙德崖率军两万,与许定渊一起出征。

朱元璋建议李二亲率大军,对元军在濠、徐二州附近的驻军展开猛烈的袭击,并制定了奇袭为主的策略。原本认为大军压境,李二必固守拖延的元军,未料到李二会主动起奇袭,故李二以万余士兵的伤亡,先夺取了沛县;孙德崖、朱元璋以不到五千人伤亡击退了元军两万人的大军,取了夏邑城;其後朱元璋与李二合兵一处,急迅进军邹水坞。邹水坞元军闻讯而退。

因脱脱右丞相六日後将率大军来援,於是元军残军屯集商丘城、滕州两地死守。商丘城有大元通政院使答儿麻失里率了余下的一万余士兵据坚城死守。而滕州方面,则由伤亡惨重的枢密副使秃鲁不花率约两千士兵死守抱犊崮。向西的微山湖边有渡口的小镇微山镇,则由一直与李二作战的老将乞畏儿率八千兵马死守著。这一区山势呈断块状,大多是光秃秃的方形石头山,难以翻越,给秃鲁不花死守官道的险关之下,李二无计可施。

斡罗率领约四万士兵的先遣部队,终於在昨日下午赶到,驻进了滕州城。

李二也将自己的六万人马分成三个部份,他亲率三万人马守住邹水坞;其大将彭大率一万人守沛县;大将赵均用率两万人守徐州并日夜加固修复城池。夏邑城则由孙德崖率余下的一万五千人马驻守。

苏二妹不由赞道:“这个朱元璋倒是个人物,有勇有谋,大军压境之前,敢率军逆袭,以扩大战场。传闻他入郭子兴军中以来,战无不胜,果非幸至!有这般人物,我们此趟胜算更大哩!”

苏二妹将自家的军队并入南天翔军中,宣称是南天翔在外招集的兵马,就连陈友仁等人亦瞒过不提。就如柳绝尘与许定渊一般,明玉山庄声称他们不愿意为大元的顺民,而成为叛逆,与明玉山庄划清了界限,再无半点瓜葛,以免元军找到对明玉山庄用兵的理由。

巧合的是,这些人背插阔剑,手持长枪,与南天翔一样的剑枪双修,只是他们无法如南天翔一般枪剑同时施为。他们修练枪法是军中广为流传的杨家枪法,剑法则是“吴!伐楚”,这一套剑法由苏二妹在搜读古籍时现的。春秋战国时期,军中短兵刃还没有刀,仅有剑,这吴!伐楚就是那是军中的剑法之一。而且由苏方玉传给了他们正宗的内家功夫。

他们一共约五千人,乃是苏家族人,从小到大,一直在太湖中的秘密训练基地接受训练,阵法更由苏二妹亲自指导。其弓马娴熟,操舵控舟,更是个中能手,6上水里并行不悖,以一挡十绝不是问题。这些士兵单兵作战,其能力也不见得会亚於武林中的二、三流人物。

这三千人马成了南天翔日後的主力“虎贲营”,直到天下太平,都还有两千一百多人。

在苏二妹的倡导下,为南天翔制作了一幅素白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四字,这枚旗由南天翔在陈家大营提拨掌旗使的陈德执掌。并让南天翔自称“讨逆将军”,好方便其统率全军,设置官员,制定升迁制度,好激励将士士气。同时,向外也以讨逆军自称。

接下来苏二妹按苏家庄人马的编制从新整编了军队。建立了营、队、伍三级建制。

五人为伍,作为战斗的基本单元,每伍的五人自由组合,各自为相对熟悉的人,这样轻易就达成了要求每伍中的五人互援互助的目的。且五人为一,构成五花阵,让每个敌人面对的都是五个人,以众凌寡,增大战力。

十伍为小队。每个小队设小队长一名、副小队长兼任战斗记录员一名。小队长为最基层的武官。

十小队为大队。每个大队设大队长一名,随军参谋一人,并设立旗鼓角号等以指挥战斗。

营下不限大队数目。每营设营长一名,随军参谋不限数,设立旗鼓角号,允许设立中军帐议事。

苏二妹将八千多人马分为六个营。

虎贲营。由南天翔兼任营长,特设副营长苏宾、苏学两人,参谋柳绝尘、苏二妹,统领苏家庄三千人马,下暂设六个大队。

疾风营。由靳琮暂任营长,统领陈家大营的两千轻装枪骑兵,下暂设四个大队。

仁字营。由陈友仁任营长,由陈普任参谋,统率陈家大营借来的两千轻装枪盾步兵,下设四个大队。

义字营。由陈大虎暂任营长兼大队长,统领五百个弓兵。

信字营。由贾通任营长兼任大队长,周密为参谋,统率五百个後勤兵,负责全军的辎重。

多余营。由许定渊任营长,王鼎任副营长,人数不详,部队特性不定。

经苏二妹一番整改,整个军队在第三天出时,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陈友仁暗自著急,眼看自己所能掌握的部队由五千人变为二千五百人,战力最高的骑兵部队,更是改名换姓,接受了南天翔的领导。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无能为力。

初时,陈友仁因己方兵疲马倦,心中暗惧这支精锐之师,不敢作声。而仅隔两夜一天,部队再次起程,整编已经完成,士气之高昂,令陈友仁不敢出异声。

原因在於,为了选拨将领,而对部队又不是很熟悉的情况下,苏二妹晓谕部队安心休息,而“指令”南天翔在士兵们开饭之时或睡觉之余,混迹士兵中,闲聊、让他们举贤才。

靳琮,年约二十八岁,原本为北方人,因蒙人强占其土地家园,流落到南方。他弓马娴熟,枪法出众,常在私下教授士兵们各种技能,深受士兵们拥戴,且粗通兵法。他只因为北人,在陈家大营未受重视。授他为代营长,是当仁不让的选择,大大鼓舞了士气。

陈大虎,年方二十,乃是陈家亲族子弟、後辈高手之一。他箭术高,骁勇过人,任命他为营长,实至名归,且堵住了陈友仁等人私下鼓吹南天翔要将陈家兵马据为己有的借口。

而陈烈被任命为仁字营的大队长之一。他所率领的五百个步兵是整个仁字营最强壮的士兵,装备也最为精良,战力占去了仁字营的一半以上。陈烈对此非常满意,陈友仁也无法拿此为借口。

南天翔私下向士兵们解释为:仁字营的第四大队将变为工事兵大队,这样精兵更精,人数虽少战力却相当强,可以震慑敌人,减少伤亡。最弱的部队负责工事、後勤服务,更是伤亡不多。因分工明确,战力加强,伤亡减少,有什麽不好?

大多数原来的小将校,来自陈家任命的被换下去了。新上来的是士兵自己中意、推选出来的,这样士兵的凝聚力大为加强、信心加强,士气无比高昂。

而陈友仁所领的仁字营第二大队,相当一部份士兵是原来的小校,相对熟悉战场指令,且较其他部队更为成熟,战力也有所提升,这点倒出乎人意料。

毕竟,这是陈友仁选出的精兵,名副其实的精锐部队。加上他们本来也没有多大的战功,均是凭空授职的,所以也没有因降职而大肆乱来。

就这麽一番改动而已,部队就像打了胜仗一般,凭空多了许多对战场的理解与经验。

凤小风却被派去搜集情报,主持谍报工作。

南天翔对苏二妹更是推崇备至,言听计从。其牛刀小试,战力似乎翻了一番,令他也真切地生出要击败脱脱大军,并非难事这样的感觉。

不过南天翔对苏二妹也不是全都满意。因为苏二妹就算是在营帐中也是那身神秘至极的打扮,任南天翔怎麽样巧言令色,也不能打动苏二妹分毫,窥得其庐山真面目。

“这麽有智慧的女孩子,在容貌方面仍旧看不开,未免有些让人想不通。”这是南天翔私下对陈小萍的感叹。

“那个女孩子不想自己漂漂亮亮?容光照人地出现在心上人面前,不但自己有信心,也令心上人开心,谁不想这样呢?若我是再漂亮一些,我也敢大胆的追求你!”陈小萍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却不敢说出来,只是柔顺一笑,算是附合南天翔的感慨。

在邹水坞会合了许定渊、周密、王鼎、周洁等人,他们所领的部队只余下二百一十三人,经过了沛县的大规模的争夺战,大家比之在山寨时又成长了许多。

南天翔听说寨丁已经死去八十七人,心中沈重至极,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来。

“只有认为他们的牺牲是理所当然的,是应该的,是有价值的,才会有人继续理所当然地去牺牲。若我表示出别的意思,还有人愿意上战场吗?”

在邹水坞西边临河的薛村扎下营寨後,收到细作放回来的信鸽,脱脱亲率的十六万大军已经过了济南城。

得知斡罗滞留滕州,并没有分兵微山镇、抱犊崮两地,南天翔与苏二妹商议後,他前往拜会李二、朱元璋;苏二妹督令部队伐树造船,并到附近的渔村买渔船。

以苏二妹之见,要说服李二、朱元璋乘胜作战,出兵在一天两夜里攻下抱犊崮、微山镇,取下滕州城,以增大战场的回旋余地,便於用谋作战。

“不但要以少胜多,还要攻取对方的城池,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其後更要以疲军之态面对脱脱的大军,如何说服李二出兵?”南天翔对此深感为难,暗中分析道,“现在几路人马加起来,勉强抵得上脱脱的一半人马,在徐州之前又取得了三个城镇,避免了徐州孤城奋战的局面;加上这面又是山地,脱脱从沛县下来的可能性更大。李二极有可能不会再思进取,去攻微山、抱犊崮、滕州三地了,反而他有可能将移师沛县。要说服他只有三个字好形容:难!难!难!老天!为什麽我现在竟变成了说客!?嘿,何不先去找彭莹玉大师帮忙,且先看看朱元璋的意思?”

南天翔领著几个亲兵,过邹水坞而不入,直驱朱元璋驻在齐村的营帐,因彭莹玉正在其军中。

整个营区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走动,以至通传的门岗的脚步声,南天翔在很远都能依稀听得到。

很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出来,彭莹玉与一个黑脸大汉迎了出来。

那黑脸大汉年约二十五六,双眼鼓出,神光森然。大鼻头大耳朵,下巴翘起,比光亮浑圆的额头还要宽上几分,身材魁梧,其奇特丑陋的形貌,有种粗犷豪烈的男子汉味道,让人一见难忘。

南天翔心道:“这个大概就是郭子兴帐下的第一勇将兼其女婿的朱元璋了?”

彭莹玉见到南天翔,道:“南施主果然没念霍庄主失望啊!”他面上露出大喜的神色,声音虽不大,却也难掩喜悦之情。

朱元璋抱拳道:“某家朱元璋,久仰南大侠盛名!能得大侠臂助,怎容得鞑子猖獗?”

南天翔心道:“我有什麽盛名?”不过见朱元璋一脸诚挚之情,却又不似伪作,“或许我真有了名声,只是自己不太知道而已吧?”於是道:“朱将军谬赞了!素闻朱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此番逆袭,才是我们能胜利的第一关键!军中之事,南某生疏,还得仰仗将军不啬提点指教!”

彭莹玉道:“你俩就不必如此谦逊了!依老衲之见,却是一时瑜亮,难分轩轾!南施主此时本应扎营备战,前来此处,必有要事吧?”

南天翔道:“大师明目如炬。晚辈来此,是准备请朱将军再次出兵,佯攻抱崮犊。并且请大师与晚辈前去李将军营中,说服李将军攻下微山、滕州。”

朱元璋思索著道:“我军连续作战,已经非常疲乏。而敌人因援军前来,士气回升,此时进攻,虽有出其不意之效果,也进一步加大了部队的疲劳度,何况接下来对付脱脱的大军,只恐心有余而力未能逮!”

因苏二妹不愿站到前台,南天翔只得剽窃其高论为己有,道:“我军虽取得夏邑城、沛县、邹水坞三地,夏邑城、沛县还好,稍具城池规模,尚可互为奥援,支持一段时间。但邹水坞一线,无坚城以待、险关又为敌人把守,脱脱可挥大军直逼而下,面对二十万大军,我们拿什麽对抗?退回徐州的话,脱脱不需管外围的小城小镇,迳取徐州,我军少且分,战略上又处於劣势,必人心惶惶,士气下降,加之战场缩小,时时都得与脱脱的主力相对,我军将难有作为。”

看了一眼神色恢复正常的朱元璋,南天翔继续道:“脱脱之所以令秃鲁不花、乞畏儿固守待援,实有此意。敌人新援初到,士兵较我们多,也会认为我们不会进攻他们,防守必有所松懈,正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兵法要领。我军虽有疲劳,但士气如虹,战力毫无减退,正是乘机扩大战果、增大战场的良机!而且脱脱为人谨慎,引军远来,亦是疲军,在我们占据滕州後,他兵力占优,必定会稳打稳扎,待士兵恢复体力、作诸多探测後,才会起真正进攻,我军有的是时间恢复体力!”

朱元璋抚掌笑道:“妙!妙!南大侠高见!某家太著眼眼前,心中实是对脱脱挟威而来的大军有此怵了,因此未再做进取!战略已定,其计安在?”

南天翔心头突然有些酸酸的,一愣神後,道:“朱将军在亥时正起对抱犊崮的进攻,许定渊大侠翻山绕道攻其後路,抱犊崮当克之,然後将军漏夜进军滕州。若我们的人已经取得一座城门,将军则挥军杀入城中,奠定胜局。否则,将军可待我军会合後,看情形再向其起或放弃进攻。至於微山镇则交由芝麻李将军负责。”

朱元璋立即应允,传下命令,全营五千士兵集合,准备进攻事宜。但南天翔未能听一丝喧哗嚣闹声息。

南天翔不敢耽搁,请了彭莹玉前去李二营中。

在路上,南天翔向彭莹玉详细地讲了这二十多天的行程,苏二妹之事也未做隐瞒。

彭莹玉感慨万分地道:“霍庄主於两年前埋石人於黄河边,并传出流言: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结果贾鲁随後治理黄河,挖出石人,谣言纷传,大大鼓舞了人们的反抗意识、斗志。刘福通乘机揭竿而起;霍庄主扶起了徐寿辉,老衲扶起了郭子兴,让这两支红巾军的威名广传四方。老衲心有而力不足,而霍庄主登天道之日日近,对两支义军实为未能好好加以引导。徐寿辉称帝後,好逸乐、贪享受,商人之本性难改,显露无遗,太重眼前小利而无远见卓识,必难成大事。霍庄主准备让你进天完,取而代之,但这样失之仁义,更让你背上叛主污名,所以唯有让你从头开始!”

南天翔暗自苦笑,心道:“我能成麽?我的人生目标并不在此啊!”

彭莹玉道:“何为天道?何为命运?老衲虽无从得知,但霍庄主曾对老衲说过,他已经改变了一些命数。由此看来,挑战天道,亦即契合天道,天道亦可为人道,人定胜天。此种高度,老衲听未所听、闻未所闻,不过霍庄主毕竟已接近成功了!南施主的命运与霍庄主的命数已经有了某种相互影响应承的关系,是为此故,南施主当放手而为,也当好自为之啊!”

南天翔只听得头昏脑涨。

道家的自然无为,乃是以人去契合天、顺应自然。南天翔据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所行所为看来,道家的理论不无道理,让他获益非浅。但他也让知道道家理论并非万能,全然守住道家理论不放,难成大器。

而且入世後,更往往是结合王霸之学儒家思想更为实用,忠义仁信孝,在天下人心中根深蒂固,自己以往看不起儒家,明显是错的思想;元人不尊儒,十行职业,列儒生为第九,更是大错而特错。

就以上两点而言,个人生活小天地里,他愿遵循道家,自然无为,淡泊宁静,过得自由自在的;但在团体中,却不得不用儒家的思想,在“骗”人、驾驭人上,儒家思想的成熟与高明是显而易见的。为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不知不觉中运用了儒家的王霸学、纵横家的权谋论等等。在个人修为练功上,依旧遵循道家的自然、法天贵真、阴阳互克互补等理论。

史朝阳的教诲“习武如做人”,他时常记挂在心,但这个要求他并没做到了。如今又来个“人定胜天”,孰是孰非,南天翔想想就头痛。

“或者,如霍前辈所说,别人的终久是别人的,要寻到自己万变不离的宗旨来,才能在修为上达到更高的境界吧?”南天翔想道,“形定我自己的理论,自己独特的,必是前所未有的,又岂不是‘敢为天下先’,与道家‘不为天下先’的宗旨悖道而驰?”

听完彭莹玉所言,南天翔道:“晚辈实有辱霍前辈的盛名,在救援徐州一事上,晚辈也是满怀私心。说一晚辈惭愧之极……”

彭莹玉神情肃穆,一反其嘻笑喜谑的常态,道:“南施主不必自责了。不管你心里的想法是什麽,但你并没有因此危害到他人。有些事若连想想也不允许,那麽,这个世上大概就难找两个好人了。所谓圣人无己,凡入圣,已经不算是人了。可咱们实实在在是有血有肉的肉胎凡人,而不是圣人。所以只要不是害人,为自己著想著想,不是什麽罪过。你大可不必为此自责。”

南天翔敬仰地望了望这个真正道貌岸然的高僧,他常年为天下穷老百姓奔波,一把破扇子、一件百结衲衣、一双芒鞋,大概就是的全部了家当吧?以他的能力和威望,锦衣玉食,俏婢健仆,走到哪里得不到?行尽仁义之事,却未听到满口仁义道德的泛泛而论。

“如果能与前辈或者霍前辈长期相处,晚辈也不会担心行差踏错而惶惶不可终日了。不知晚辈是否有此幸运?”南天翔真心地向彭莹玉表达了自己的愿望。

彭莹玉笑道:“老衲这般人,相处久了是很令人生厌的。二十年不问江湖事的苏大侠,亦差其娇女前来相助,岂会无因?你可知霍庄主旁人不给,却将柳施主和许施主两人给你吗?”

南天翔道:“难道并非因为他俩一文一武,为山庄最强的两人吗?”

彭莹玉呵呵一笑,道:“山庄七大管事,修为个个不凡,许施主能进身白榜,原因为三:一是他算是山庄征战出手最多的人、战绩丰硕;二是他修练混沌功有成,算得上是霍庄主的弟子;三则是他为人义气,投明玉山庄後,更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江湖上风评变好。否则以明玉山庄、苏家庄两家而论,身手强过洛阳王朱施主的,大有人在,何以单单他能晋身白榜?功夫是用来杀人的,要讲功夫强对你的助力大些的话,快刀张大华张施主更为合适。霍庄主要他跟你,根本就是许施主从不将自己的观感强加於人。因此他作你的助手,好说歹说,他都会听你的,而不会因其身份地位,让一种无形的压力,始终压在你心头,让你做事得不到自由,时间一久失去了个性,又坠入庸碌之辈中去了。”

南天翔恍然大悟,心道:“难怪自己让他与竹娘重修旧好,他亦不多作反对。可是我又凭什麽将自己的观感加於他?做人岂不是矛盾重重?”

“若做个都须个性张扬才不是庸碌,那麽世上岂非没有合谐之声了?”

“一个上位者,均需要独特的人格魅力,必须要有鲜明生动的个性,才能有凝聚力和号召力。如许施主般,不将自己的观感强加於人,也是一种个性,很具有亲和力的一种个性。‘个性’并非是别人说往东,你就要往西,才是‘个性’。关於此事,老衲曾与霍庄主探讨过,却也没有定论。佛云慧根,老衲看来,南施主便是深具慧根,点拨尚可,若强将一个理念传输给你,你将如同一个复制的赝品,有何魅力可言?”

说话间,到了李二的营寨,以至於南天翔许多有关这方面的疑难均未向其问个清楚。不过,目前想任务是尽快说服李二出兵,所以也只有暂且将这些问题搁下,留待日後讨论了。

“与彭莹玉大师一道,说服李二,并非难事了吧?”南天翔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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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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