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就因为张伯冠这么一句赞美,他与蜜丝的亲事就此订下。

“开、开什么玩笑啊——”

不用怀疑,这个“惨绝人寰”的叫声俨然成为蜜丝近日来的口头禅,而连叫带蹦蹦跳,更是成为招牌动作。

“为什么这样我就要嫁给异乡人?姊姊们,你们难道不会生气吗?你们的飨舞一定跳得比我还好看不是吗?”

“我们跳得再好看也没用。”大姊有点艳羡有点吃味,但是仍真心真意祝福这个小妹,“那位异乡人其实在晚宴一开始便只注意着、看着你一人哪!”

“啊?”

“说得是。”二姊满会察言观色的,频频颔首附和着,“你一离席没多久,异乡人就马上说要解手,不管母亲怎么劝阻都执意要告退,走得像飞起来似的!”

“呃?”

“那可不是。”三姊还想起另一件事,“母亲当时脸色多么难看呀!她宴后还将我们全叫进她房间去骂了一顿……真是奇怪,反正父亲也只是想将我们四个当中随便一个嫁给那异乡人就好了,你嫁、我嫁……谁嫁还不都一样吗?都是她的女儿呀,母亲究竟有什么好气的?”

“唔……”或许,那是因为母亲始终不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吧?

蜜丝倏然沉默安静下来,不叫也不跳了。

是啊,阿古斯家上下都知道,张伯冠宣布选她为未婚妻之后,母亲莲修卡可是倏地起立,冷着一张脸失态的离席呢!

更有甚者,蜜丝和张伯冠的亲事订下后,莲修卡便足不出户,一步也不曾踏出房间,沉默的来表示抗议——

按常理来说,女儿被订下婚事后,做母亲的便得开始密集为女儿打点行头,教导人妻之道,但是莲修卡却始终不曾出面,当作不知情或根本没这回事,就算阿古斯忍不住斥责也是枉然,不见人影就是不见人影。

为什么母亲就是这么讨厌蜜丝呢?

没奈何,三个姊姊只得延请邻近的女性长辈,一块儿为这小妹做出嫁的准备了。

这还不是这门亲事的最大问题哩!

“蜜丝啊,你今天还是不想嫁给异乡人吗?”大姊开口问道,果不其然看见蜜丝坚决摇头,她伤脑筋地头疼起来。

“你既然不想嫁他,又干嘛跳飨舞给他看哩?”二姊不明白的问。

“那是……那是我上当被骗的!”蜜丝一大堆话不知从何说起,末了只能简化成这么一句答案——一句不怎么令人信服的答案。

“你是怎么上当、怎么被骗的啊?”三姊无法理解。

“啊……嗯……这不重要,反正我就是被骗了!”蜜丝事后把整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这才恍然发现到这一点——好一个异乡人,竟用激将法激她跳了飨舞给他看,引来父亲注目后还说出那种暧昧的话,弄成现在这种她不嫁他都不行的局面!

“我非得找他算帐不可……”

娇小的人影偷偷摸出房门,往客居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客居是整栋屋里最角落的地方,有三面全都向着偌大的庭苑,到晚上更是宁静得连—根针掉下去都听得见。

总算从半敞的门缝里闪身进去,蜜丝看见躺在床榻上隆起的身影,在灯烛光焰中微微晃动着,她马上趋前。

张伯冠侧俯着,只露出半张脸孔,紧阖长睫,呼吸沉稳,看来睡得很熟。

“啊……”小手赶快捂嘴,免得自己又震惊过度地喊出声。怎么着?原来他身上竟一丝不挂,只在腰下松松地覆上一块长裙布便算蔽体了事——蜜丝眼睛瞧得都直了。

呿呿呿,直什么直?她马上严正地反问自己,庙里寺里那些大神女神像不都是光溜溜的?那些为神修行的苦僧不都是没穿衣服的?异乡人身上还算有东西呢!有什么好看到眼睛都直了?!

尽管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告诫自己了,但是蜜丝一双眼睛仍是舍不得挪动。

不若天竺人的黝肤,异乡人的体肤奶白,光泽彷佛上等雪花石:四肢看来修长略瘦,却又结结实实;胸膛看起来硬邦邦的,却又光滑暖和,不知道真的靠躺过去,会是什么感受……

“蜜丝,你在做什么?”等到听见一记闷哼含笑的询问声,她这才从着魔似的情绪中清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爬上了床榻,螓首真的靠躺在一堵男性的胸膛上。

“哇啊!”蜜丝猛然一跳,整个人欲往后翻倒,幸好他眼明手快拉住她。

“蜜丝,这可是我第几回及时帮了你一把?你总是这么鲁莽吗?”已然清醒,张伯冠半是叹息半是莞尔,三两下勾她入怀,还顺便将她的螓首按回自己的胸膛上。她想躺的不是吗?他不介意,而且觉得被她“躺”得很舒服哩。

“干你什事?我才不鲁莽哩!”蜜丝原本还“躺”得很舒服,但张伯冠的话像是在激她,才不过三百两语,就教她顿时不舒服起来。“对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故意陷害我?”

“陷害?”张伯冠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你是指——”

“亲事呀,你用话来激我跳了飨舞。”

“所以……”他干咳一声:心中却悄悄笑着。

“再、再来,你还乘人之危占我的便宜。”蜜丝真是唱作俱佳。

“然后……”赤裸的手臂不知何时伸到她的身后,把她靠躺的姿势调整得更舒适,也更亲密。

“你还在我父亲面前乱说话,说什么‘蜜丝的飨舞跳得真是好看’之类的暧昧话。”数落得太过忘我了,蜜丝一点都没注意到她可被自己数落不休的对象亲昵的拥着,两人在床上横陈半裸的,说有多暧昧便有多暧昧!“这些全都是你安排好的烂诡计,只有笨蛋才看不出来的烂诡计!”

她这可是变相的在骂自己给他听?张伯冠努力按捺着,就怕自己破功一笑,眼前这枚火爆小笨蛋会给自己好看。

“怎么?你在笑,是在笑我吗?我可是哪里说错了?”小嘴一抿,下巴一翘,威胁的小粉拳高高抡起。

“不不不,蜜丝,我哪敢笑你,就算是笑,也是在欣赏你的聪明才智嘛!”张伯冠决定还是不要激恼她过头,因为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仍是自己。“话说回来,蜜丝,你这时候到我房里来做什么?”

对喔!蜜丝的怒气退去不少,急忙重回正题,“喂喂,异乡人,你要娶我是真的吗?还是不要好啦!娶我没什么好的,我既不会做家事,也不够温顺服从,更不懂得如何取悦丈夫什么的……对了,你不如去娶大姊吧?她又漂亮又贤慧。不然二姊也很会跳舞,臀部丰满能生养许多子息。三姊很温柔,什么家事都会做……你不去娶她们,跑来娶我做什么呢?”

闻言,张伯冠马上露出沉思的模样。

“让我想一想,我娶你做什么呢?你既不会做家事,也不够温顺服从,更不懂得取悦丈夫什么的……嗯嗯……”

很奇怪,这些评语明明就是从自己的嘴巴说出去的,可当她听见张伯冠不过是顺口重覆道,她内心居然一把无名火就啪啦啪啦燃烧起来,却偏偏又得按捺着,心平气和附和着他“毁谤”自己。

“对,所以说娶我这赔钱货,包你后悔一生一世,我会——嗯,我会让你日子难过得很,我警告你喔!”非常具威胁性的,她将小手往他的胸膛一戳,小脸逼近他眼前,咬牙切齿道:“你都听得清楚了?”

“清楚。”他因她扑面袭来的清凉香气而心弦一动。

“你都听得明白了?”

“明白。”他凝视她的目光亦深浓起来。

“很……很好。”蜜丝这才发现自己跟他的姿势有多大胆亲昵!天!她居然双腿大剌剌开着,俯卧在躺平的男性躯体上,而他居然也不告诉她一声,反而还把手圈在她腰上教她起都起不了身?“好了,我、我话说完,我要走了。”好像怎么样也威胁不下去了。

“姑娘,”张伯冠冲着她一笑,那笑容一点也不温文,双眼发亮有如找到猎物的鹰犬,教她瞧了头皮发麻。“怎么这样就要走了呢?我才要告诉你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答案呢!”

来不及发出抗议声,蜜丝整个人便已被他反身压制在下方,换成他方方正正的脸凑上前来,一阵鼻息又轻又暖拂过她的眉眼,教她轻噫一声眼一闭,两记软软的吻印便盖上眼睑,男性的唇不满足的往下顺滑,逮到了两瓣丹红柔软便亲,亲得又深又强又悍,好似非吃得干净不可!

连吻带亲外加手脚并用,他将一掌探到她颈后攫住她的长发,一掌则溜到她臀下按压着,彷佛要教她一生一世都逃不开。

昏沉昏沉的,蜜丝任凭男性的气息霸住她的口唇舌齿。

酥软酥软的,蜜丝任凭男性的指尖游走在她的赤裸肌肤上。

火热火热的,蜜丝也将小手攀挽上男性硬邦邦的胳膊——

“蜜丝,我娶你做什么呢?”张伯冠五官因情欲而绷得紧紧的,将答案一字一句送到她耳边,“我娶你,是因为我爱看你娇泼发脾气;我娶你,是觉得你飨舞跳得真好;我娶你,是因为这是上天赐我的缘分;我娶你,是因为——”忽地转向移到她唇上亲了一记。“因为你是蜜丝,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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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不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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