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传说

第七章 传说

峰道盘旋,极冰嶙峋。太阳的光芒折射在冰凌之上,七彩斑斓。雪自头顶飘下,拂在脸上,还未来得及融化,却又被另一片雪所覆盖。

妙芷宫主的身影已渐渐模糊,辛紫芸用拂尘掸去脸上得雪,俯远远望去,只见到苍茫的白中一点紫在隐动。

“芸姑娘,时辰不早,快赶路吧。”徐望川在一旁催促道。他身上已多了一件紫色披风,这个男子,似乎颇爱紫色。

博格达峰比他想象中高的多,茫茫雪域里如果不是有辛紫芸带路,他还真不知该往何处走。峰上纯一色的白,处处一个模样,没有一条道路。

“你以前来过天山么?”

辛紫芸忽然回过头来,碧色的眼睛正望着他。

她要证实她的疑虑。那双眼睛,她记忆中的眼睛,竟和他的如此相似。

“恩……没有,怎么了。”徐望川有些惊讶于她的问题。

“腊月的雪山不属于人间,那是冰雪仙人神驾于这极寒的峰顶,人人畏惧这一年一次的极雪风暴,可这时,却是博格达峰一年中最美和圣洁的时刻。”辛紫芸默默的说着,已走到了徐望川的前面。

徐望川快步跟上,只觉这姑娘的身形姿态,似换了一个人。

天际一片灰蓝,雪片像玉色的白蝶,扬扬飞舞在少女指间,她从髻上拔下一个玉蝶簪子,在徐望川面前一扬。

“天山博格达峰终年积雪不化,在这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有个美丽的传说。”辛紫芸兀自的说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雪花掉在她长长的眉梢上,积起一层霜,可她却浑然无觉。

“每次这个时刻,瑶池中的王母会降临这天山中最高的山峰,恩赐在天池沐浴的资格,天池水恶寒刺骨,但只有获得恩赐的少女才能获得周身护体的灵力不被寒气所伤,你知道吗,在天池中沐浴的少女,可以实现人生的一个美丽的愿望。”

徐望川急着赶路,不知这少女何故在此时对他提起这传说,但却又不好表现的过于烦躁,只得顺着她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每次都是这个季节上山采集草药吧,这只玉色的蝴蝶簪子就是王母降受灵力的信物,是吧!”

他虽知道这个传说荒诞至极,但还是不想破坏她的兴致。

“你知道!?所以!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的!你知道这个传说是么!”

徐望川笑了笑,淡淡道:“这个传说我从小都听的烂熟,不过,我不信有神仙。”他慢慢抬头看着天际,良久道:“如果真的有什么神明的话,我想应该是这雪峰上的人吧,因为只有人才能拯救人,比如妙芷宫主,比如你。”

“师父是悬壶济世的神人,我可不是。”辛紫芸低头道,良久,却又不死心的抬起头,握紧手中的玉蝶簪再次重复,“公子你真的没有来过天山么?”

徐望川望着她的眼睛,浑然不解,这个女孩的神情异常。何苦一直绕着这个传说讲个没完。他一心只想快些赶路,有些不耐烦的摇了摇头。他不觉得他的否认以及谎言有何不妥,只是往事犹如隔世,不愿提及。

辛紫芸的眼神暗淡,叹了口气,将玉蝶簪重新插回髻。转过身去,默默沉吟。

难道真的不是他吗?也许是自己每日所梦的多了,那双眼睛也随着时间而慢慢变淡了?以至产生了错觉?

徐望川看她肩头微微耸动,白色的狐裘裹着娇小的身躯,心中忽而顿生怜惜之情。

“芸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她回头对他甜甜的一笑,神情已然恢复如初。她踏着满地的积雪上峰而去,良久没再和他说话。

夜色宝蓝,雪夜孤寂。

冬日天黑的很快,峰上寒风猎猎,夜晚的雪山让人害怕,呜咽的风穿过耳膜,更重的寒气席卷而来,两人拍了堵雪墙,支起了帐篷。

只不过一天时间,徐望川已带着辛紫芸奔了她平时要走两天的路程。她只负责指路,遇到需要远回绕的山崖和斜峰,他都不由分说的抱起她一跃而过,她每每都要惊呼一声。

望着脚下急掠而过的山崖峡谷,她都吓的闭起了眼睛,可她心里却不害怕,因为抱着她的这位公子有力量,每次靠近他的胸膛之时,只觉一股温暖的气流从中溢出,师父曾说那是一种叫九转纯阳的内息,这个男人衣衫单薄,只从师父那要了条紫色披风御寒,不禁暗暗感叹其内力强劲,浑然瞧不出他竟是个身患冰蚕玄毒的重病人。

“你的冰蚕玄毒,是如何得来的?”她问他。

她似对这个青年有着无尽的兴趣,那并不是少女怀春的一见钟情,而是心中的那个梦,亦是现实中那双眼睛,十多年来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眼睛,虽然他矢口否认,但她始终觉得,就是他,就是那双眼睛。

“很久以前了……”

徐望川望着面前的篝火,良久才朝她微微一笑,“我已习惯,现在早不妨事了。”

辛紫芸自觉无味,徐望川自顾拨着干柴,完全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你这个人啊,也只有求我师父相救的时候情绪才会高涨。”

她撇了撇嘴,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偶,放在手里把玩,白色的布偶挂着一张笑脸,锦缎上镶着金线,用料讲究,精致非常。她抬眼看了看徐望川的脸,扬起了手上了布偶:“这个东西能让你那苦瓜脸变甜了吗。”

“这,这个怎么在你这里!”徐望川瞪大了眼睛。

“给我!”他似乎是用命令的口气。

辛紫芸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把布偶递了过去。

徐望川抚摸着手中的布偶,像疼个婴儿似的捧着,眼中似有柔情,又充满无尽沧桑,沉默不语。

“谢谢你!”良久良久,他终于说道辛紫芸摇了摇头。

“我救你的时候在雪地里找到的,这个娃娃的针脚缝的好细腻,转针的地方没有任何间隙,是……是你母亲缝制给你的?”

徐望川恢复了没落的眼神,慢慢往火堆里添柴。红红的火光闪耀,映的她双颊像上了明丽的胭脂。

“我六岁那年,母亲便去世了。”。

“对不起……”

“那……是你的妻子么?”良久后,看他眼神渐渐从哀伤中淡出。辛紫芸才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

“妻子……”徐望川默默吟。

她看着他迷茫的脸,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走来,但却又似曾相识,在心灵深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又看了看他那双眼睛,此时被火光映射,泛红的双眼中满是悲情和迷离的色彩,她知道他历尽沧桑,那个布偶的主人在他的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他对往事只愿默默在心里回味却不想提及。

“吃下去吧!入夜了,寒气重。这药丸对你的寒毒有好处。”辛紫芸从怀中的白色药瓶里倒出一颗药丸,递到他跟前。

她不想再问了,因为他的眼神伤感的令她不忍启齿。

“不用了,这么多年过来了,我习惯了。”

“你怎么这样,这博格达峰飞鸟难上,夜寒彻骨,这样的环境下,你体内的寒毒极易作,你想死在这吗!你死了还有命救你师父?!”

徐望川略带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夜幕下微嗔的面容,头上的玉蝶簪子颤动着,微微泛光。

他笑了笑,接过那颗红色的小药丸,一口吞下,抬头看着她道:“这样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辛紫芸舒心一笑,拨开帐篷一角,回头道:“快睡吧,明天一早就要起来!”她的话犹似命令。

“姑娘自行睡吧,在下帮你守夜!”徐望川自觉男女共处一夜甚是不妥。

“入夜的寒冷公子的确能受的,这我知道,可你何必浪费内力去抵御这一夜的彻寒?公子明日得了解药必然马不停蹄的赶回,路途艰辛,将内力用在明日,可比用在今日要合算的多?”她皱着眉头,一字一句的说。真不明白这个男子怎么这般不近人情。

她自小在雪山长大,对于世间人情世故淡然,宫中无男子,她对徐望川却似对宫中姐妹一般。

徐望川愕然,说不出话来。

“好!你不进来,那我也不进去睡了!”辛紫芸一摆手合上了帐篷,裹紧素白的狐裘,靠着火堆坐了下来。

徐望川无奈的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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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雪,掌中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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