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他之所以会当上皇帝,是因为他是唯一在斗争中活下来的皇子,所以他早就决定只要一名子嗣,岂料后宫恶斗就像是冤魂不散,再次缠了上来,而他一时间竟无法可施。

从小伴在他身边的冠玉知他心思,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站在他身后,等着他平复心绪。

「三更到。」

直到听到更鼓房的太监打更报时的声音,青羽才微微抬眼。

「三更天了?」

冠玉轻声回道:「回皇上的话,是三更天了,皇上要就寝了?」

青羽看向殿外,一会轻唤,「冠玉。」

「奴才在。」

「备份夜宵和蛋酒。」

「遵旨。」冠玉离去之时,停住,又回头,问得恭敬,「可需要再多备一份?」

微扬起浓眉,青羽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冠玉,你想说什么?」

「奴才不敢。」他立即垂首。

「……不需要多备一份。」回到案前,青羽又把视线缓移到案上的奏摺。

约定,是那太监自己说的,他没答允,就不必守承诺。

冠玉看了他一眼。「奴才知道了。」

梨壶殿。

「哈!啾!」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后,阮招喜不断摩挲着双臂,在亭子里来回走动,嘴边不时吐出白烟。

「要死了,都四更天了,怎么还不来?」他细声埋怨。

他记着约定,在约定之时来到此地,却没看见小双子。

本来打算要走的,但又怕也许小双子是有差事耽搁了,又或者是下起雪雨不方便外出,教他迟了些,所以才耐着性子继续等。

谁教话是他说的,今晚见也是他约的,就算下起雪雨、工作满档,他也不敢迟了约定,既然人都来了,他当然得要继续等,就算等到天亮也要等下去,总不能落得一个背信之名。

只是——

「小双子,你要真敢不给我来,你就死定了!」火气还是有的,只因他现在又冷又饿又困,外加鼻水流个不停。

最后,他坐在亭子里,找个避风处坐下,把手脚都缩了起来,继续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外才传来细微脚步声。

「皇上,没见着人,也许他根本已经回去了。」压低声响的人是走在前头,提着灯笼的冠玉。

青羽一身细绣玄袍,沉默不语,只是大步走向亭内,乌瞳一扫,就瞥见蜷缩在角落睡着的人。

瞧他唇色一场红润,就连双颊都泛红,果真如自己猜测的,他八成染上风寒了。

「皇上?」

青羽摆手,冠玉随即明白地闭上嘴,将准备好的饭盒往亭内石桌一摆,留下灯笼,随即退到殿外。

青羽探手轻覆上阮招喜的额,热温教他微蹙起浓眉,几乎在同一时刻,阮招喜也突然清醒,略有防备地看着眼前的他,直到认出他是谁,才咧嘴笑开。

「小双子,你总算是来了。」说着,他咳了几声,连忙将他推开些。「别靠太近,我好像染上了风寒了。」

「怎么生病了?」青羽明知故问。

「就……该怎么说呢?被皇上罚的。」搓了搓红通通的鼻头,他总觉得又想要打喷嚏了。

「你和皇上不是拜把吗?」青羽似笑非笑道。

「唉,拜把是一回事,在宫里,我是奴才他是主子,总是他说了算,我既然犯了错,总的要罚。」他说得坦白,却带了点怨。

「不过他也真够狠的,让我跪在石板上,跪到下起雨,浑身都湿透了,先不生病都难。」

「你怨皇上?」青羽在他身旁落坐。

「不是怨啦……就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又没怎样,何必这样折磨人呢?」用力叹了口气候,阮招喜突地闻见一股香味,双眼一亮,瞧见石桌上摆了一只精致的三层饭盒,不由分说地起身,拆开一层层的食盒。

「哇!」看见菜色,他整个精神都来了,回头问:「这可以吃吗?」

「都拿来了,不吃做什么?」青羽收敛神色,好笑地反问。

「那我就不客气了。」先是端出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再夹起红烧羔,一入口,酥脆外皮和滑嫩肉质教他眼泪都快要喷出来。「好好吃喔!」

尽管病着,他还是相当有食欲,开始朝一盒盒的饭菜进攻。

「小双子,这是什么?」边吃,他还不忘用筷子指着里头乌抹抹的一道菜问。

「那是鲍鱼,尝尝。」

阮招喜吃了一口,几乎要涕泗横流了。「当皇上真好……」他好羡慕啊!

「当皇上很好?」

「还不好吗?」见里头还准备了一副碗筷,赶紧替他摆定,催促着他一道用膳。

「睡的是精美宫殿,盖的是丝绸软被,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琼浆玉液,这样还不好喔?很幸福耶。」

青羽看着他风卷残云的吃相,没什么胃口地把碗筷搁到一边。「这样听来,你不觉得像是豢养了一头珍禽异兽?」

阮招喜一顿,瞅着他。「嘿,你这说法真是挺有趣的,不过换个角度想,正因为是珍禽异兽才能够享受这样的生活,否则要是只狐啊鸟的,不吃了它才怪,哪能享受这样的生活?」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是珍禽异兽,是不是也该被吃了?」

阮招喜忙着吃,又要忙着想,非常忙碌。「可是,他既然是珍禽异兽,那就永远都是这样的身份了,不是吗?话又说回来,干嘛说他是珍禽异兽?他是皇上,是皇朝,拥有神血,开启数百年太平的青姓皇族,他的一举一动可以左右咱们王朝的兴盛,珍禽异兽有这本事吗?」

说急了,他嘴里太过大口的饭菜一时吞不下又吐不出,梗在喉间,差点教他岔了气,猛拍胸口。

青羽见状,立即端出饭盒里的酒,替他斟了一杯。

接过手,阮招喜呼噜噜地喝下腹,开心得像只餍足的猫儿,笑眯水眸。

「哇,这好喝多了,温温的,喝得我都暖了。」

「这是蛋酒,可以祛风邪,多喝点。」

「小双子,你真是贴心,知道我染风寒……」一顿,他不解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染风寒?」

「说了可以祛风邪,可没说知道你染风寒。」他低声道,又替他倒上一杯。

「就说嘛,你在御膳房怎会知道我在露华殿外发生什么事?」

阮招喜点点头,不以为然地笑着。「吃嘛,难得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定要把握机会。」

「是吗?你吃吧,我不饿。」青羽的目光追逐着他喜形于色的笑。看他吃的不亦乐乎,仿佛这是顿多么难能可贵的奇馑,可那不过是要御膳房随便准备的夜宴罢了。

「怎么可以浪费?你知道在外头有多少人连白米饭都没得吃吗?」

「……有百姓连米饭都没得吃?」他微愕。

「当然。」阮招喜白了他一眼,想是在讽刺他是个养在深闺不懂人间疾苦的贵公子。「多得啊,你没瞧过城外的乞儿吗?」

「……我没出过城。」他脸一沉。从没有一个官员上奏过此事,简直是皇城大辱!

百定皇城正值盛世,长年无征战,照例说百姓该是丰衣足食,想不到竟会有乞儿。

「不用出城也有得瞧,城北乌桐巷那一带,就全都是乞儿。」

「你这么清楚?」

「当然,因为我娘常去救济他们。」说到他那过分乐天的娘,他真是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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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皇的爱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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