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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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寒冰泪影愁不尽

此时已是深冬,大地早已被一层厚厚的寒冰所覆盖。眼见之处,尽是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晶莹剔透的冰在星光的闪耀下,熠熠生辉,莫不是一人间绝景。

远见一黑衣人在已结冰的无忧海上飞奔。在夏日中,此海上总是笼罩著如烟似幻的迷雾,虽在盛夏,还是给人一种异样的寒意。传说中,无忧海是被诅咒的,如有人不怕死而擅自何迷雾航行,後果则不堪设想。也许是因为此,无忧海海岸旁总是无人敢逗留。

须知在寒冰上的新雪甚软,又厚达数尺在雪上行走之难可想而知了;但那人更在雪上飞奔,如履平地,踏雪无痕。寒冷彻骨的强风刮起了片片雪花,如刻意似地朝此人吹去,他乌黑的散发在风中飘扬,只见贴在脸上的雪花尽数溶落。他一面飞奔,一面不时地向後看,如似後有来人,但冰天雪地中除了他外,连半个影子也没有。

他越奔越快,斯文的脸上仍一汗不流。他浓眉一扬,双脚在雪上一踏,身子便腾空飞上了半空中,使出他那独门绝技-「风行术」,疾飞而去。

此人便是众所皆知的侠客赛明。

他和妻子方如燕於若干年前出现在江湖上,惩强扶弱,仍有名的一对鸳鸯侠侣。没有人知道赛明的武功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背景,更没有人敢向他找喳。现赛明年近三十五,却巳罕见敌手;黑白双道都敬重他而让他三分。

如今却逃命似地在雪中狂飞,必有重要因素。

数刻後,他已飞越冰海,闪身进入了一闲在荒野里毫不起眼的民房中。

房中一名姿色楚楚的妇人转过了身,见赛明一脸的惊骇,心知两人最怕的事已来临。这妇人便是赛明的妻子方如燕。

她颤声道∶「大哥┅真是他们吗?」

赛明脸色惨白,缓缓地点了头,道∶「妹子,我是逃不开了的,奶赶紧抱著瑞儿向镇里躲去;我在这儿挡他们一挡!」方如燕泪珠落下,投入赛明怀里哭道∶「大哥,咱们要走一起走!」赛明抚了抚她秀发,柔道∶「如燕,那我们瑞儿呢?他们不会罢休的。赶紧走吧,要是晚了便走不成了!」当大他朝床头走去,抱起了已熟睡的五岁大孩儿,帮他穿上厚衣。

又迳自从自己大衣中拿出了一本书,放入孩子的衣里。

方如燕看了那书一眼,便满是疑惑地望著赛明。

赛明也知她心意,但只叹了一声,并不回话。

再把手中的孩儿交给了方如燕。方如燕接过,泪汪汪地哭道∶「大哥┅」赛明抱住了她细腰,又在她唇上一吻,低声道∶「走吧。」

一出门,赛明见天上星光一闪,心知不妙,暗道∶「怎麽来得这麽快?!」随急闪身一动,护在妻儿前。

方如燕惊呼一声,只见四道金光如刀刃似地划过黑夜,落在自己身前。当金光逐渐散去後,两男两女身形清淅可见。

他们看来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年纪三十近四十左右;和常人不同的是,他们皆非黑发黑眼。

这四人便是魔族土、风、火、木、水,五圣灵中的其四灵。

金色直竖短发的壮硕男子乃土圣灵伯纳。

赤红色直发的高俊男子乃火圣灵亚兰。

翠绿长发的俏丽女子乃木圣灵艾薇。而最後一位碧蓝长发既,冷艳又清秀的女子乃水圣灵姬娜。火灵亚兰向前一步,恭敬地道∶「二哥,别来无恙?」

赛明正是五灵中的风灵。数年前,他爱上了一人类女子-方如燕,而私自逃离了魔族的总檀-玉泉岛。虽知此乃一大重罪,但他对方如燕的爱已超过了一切;他已为只要躲在人界中,安安分分地过日子,魔族人们便找他不到,但他耐不住一身的侠气,终於奋不顾身地干下了震惊江湖的大事而威名远播。也因此,这四位魔灵找到了他。

赛明道∶「三弟,说话不要拐弯没角,你这个老毛病还是没改。罢了,你我心知肚明你们为了何事而来。」

木灵艾薇向前了一步,叹道∶「二哥,你明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赛明朗声道∶「我无怨无悔。

谁说我俩定要天长地久?只要我死前能知我妻永远爱我,便心满意足了。」

艾薇皱了皱眉,心道∶「这又不是死罪一条,二哥也言重了吧。」大哥土灵伯纳站出,道∶「二弟,话说够了,咱们该走了。」语毕,有意无意地朝方如燕和孩儿望去。

赛明深知魔族决不可能放过自已妻儿,但五灵人情同手足,他心中一动。赛明暗下聚气,提步向伯纳等人走去,又回头向方如燕一望。

方如燕一惊,他们当了夫妻数年,眉目之间,往往可传心达意;此刻赛明的眼神像似安慰,又似遗憾,她心中一震,只闻赛明道∶「小弟只有这麽一个愿望,希望大哥能答允。」

伯纳在赛明肩上拍道∶「三弟不妨说来听听,大哥必尽力而为。」伯纳以为赛明自知罪重,期望目已能说服执坛长老们,免去革职之罪,所以当口答应。

就在此时,方如燕惊叫道∶「明哥,不可以!」细心的水灵姬娜也已听出赛明话有奚跷,又闻方如燕一叫,顿时心中一冷,在一瞬间飞奔向前。

赛明见姬娜匆匆地向自已急奔而来,心知她已惊觉自己所要做之事了;伯纳却仍等著自己的回答,丝毫不知觉有异。赛明惨笑两声,向後疾退了两步,喊道∶「二弟的遗愿便是四位兄妹能念手足之情,放过二弟的妻儿-」语未毕,赛明无顾四灵的惊呼,一用劲,震断了自己的心脉。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流出,跌跪在地,续道∶「如此愿能许,风之圣灵死而无憾┅」语毕,他身子向前一倒,在冰雪上一动也不动了。鲜血染红了殷白的大地,他乌黑的轻发也随著他生命的流失而渐渐地转成风灵系原本的青蓝色。

方如燕抱住了赛明的尸身啜泪。赛明之子,直在寒雪上盯著自己父亲的尸身不语,眼眶却早己转红。

姬娜面若冰霜,身子微微地颤抖著,轻轻咬著自己的嘴唇,似若痛苦万分。她身後忽然钻出了一也是碧发的秀丽小女孩,年仅四岁左右,水汪汪的蓝眼盯著赛明尸身片刻後,视线便停留在赛明之子上。小男孩抬头一望,也看著小女孩。

伯纳双手紧握,瞪著方如燕不放,提步向赛明之子走去。

方如燕泪中见土灵见孩子走去,眼神中显露出杀机,当下慢慢集全身之气於右手,如土灵真要下手,自己便要和他同归於尽。

伯纳举起一苹手,高举在小男孩头上,却迟迟不拍下手。

忽然小女孩拉了拉自己大衣,幽幽地望著自己,似若为赛明之子求情。伯纳自己早已泪水满眶,心知这麽一拍之下,不但拍死了自己兄弟的唯一骨肉,也拍碎了兄弟之情;他百感交集,举在寒风中的手怎样也拍不下去。

眼见脚下的小男孩毫无怯意地望著自己,眼神和赛明完全一样。

在他身後,火灵亚兰道∶「大哥┅」伯纳心中一软,抱起了小女孩,回头朝姬娜走去。

方如燕松了一口气,见四灵对望著不语,心知他们在用「传心术」互相交谈。不一会儿,木灵艾薇踏雪走向方如燕,又向她点点头,示意叫她不用担心。

艾微缓缓地蹲在赛明之子前,搓揉了揉小男孩冰冷的小手,柔道∶「好孩子,不要怕,安心地睡吧┅」

小男孩望著伯纳挽著的小女孩,眼皮忽然变得好重,在半梦半醒中,只见她回头也盯著自己┅四周变暗了┅@@艾微抱起了小男孩,将他交给了方如燕,又向她道∶「当他醒後,这一切将会被冰封了起来。

请奶以後好好照顾他,不要和他提起他的身世;让他当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语毕,转向伯纳,叹道∶「风灵之子算是死了┅咱们回去吧┅」伯纳点了点头,将小女孩抱还给姬娜。亚兰抱起了赛明尸身。

四灵再一次幻化为数道金光,在一瞬间闪入黑夜中,消失在无忧海的另一端,而留下了赛明的妻儿,相依在银白色的大地上。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十来年的光阴又一恍而过┅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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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倔强少年天意逢

「日落山河月明天,无情光阴飞似箭。

春夏秋冬轮流转,红尘幻世漫人间。」

一阵阵明朗的吟诗声在幽静的竹林中飘泊,传到了莫图名的耳中。他伫立竹林中,手上染满了殷红的鲜血,心中却平静地揣摩著此诗的含意。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红尘幻世?哈哈,说得好啊,哈哈哈┅」莫图名仰天长笑,但笑中却夹著一股强烈的悲哀;想到了死去的妻子,他不禁笑地更大声,不久後,笑声转为了明显的哭声。

莫图名笑声忽然一止,忿恨地瞪著地上二苹半人半蛇的尸身。

双眼满布血丝的他,将身上的法力聚集在左手掌心上;一颗明亮的火球从他掌心聚集起,慢慢地从一开始的橘色转为金黄,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莫图名的心。他使上了十成的力量,将火球砸向地上的尸体。一声巨大的爆炸传遍了整个竹林,一股熊熊的烈火疾速地吞食了周围的一切;邻近的草木也迅速地被大火烤地枯黄,随著火舌的扩展,一草一木也皆成为了火的一部份。不久後,莫图名幽幽地从烈火中无恙走出,猛烈的火舌竟连他道服也侵袭不了。

莫图名是声名极为响亮的天仑派七徒,俗称「天仑七英」中的其一,排行老二;他赫赫有名的绝技「玄冰烈火掌」为他赢得了「冰火玄子」的美誉。两年前,他和爱妻伴著天仑派掌门莲狄青在天仑山上无忧地长住,一名火系的「精」级魔人单枪匹马地攻上了山,像是专为此事而来地,一把「炼狱冥火」将他爱妻烧地甚麽也不剩,然後自己也做了了断。从那日起,怒极了的莫图名发了重誓,不杀尽一百魔族不再回天仑山。他性子刚,向来是说的出,做的到,连莲狄青也劝不住他,见魔族残害苍生,杀他一百也是为民除害,只有由得他去了。就在这短短两年中,莫图名名气大扬,人人赞颂。

莫图名回头望向身後的烈火,清清淡淡的击出右掌,一阵雪白的寒气扑入了大火中,在微微片刻,灭了熊火。

眼见数十尺之地,一片焦黑,甚麽也没剩下。

这便是令邪魔闻名丧胆的「玄冰烈火掌」;左手炎,右手寒,双掌齐出,威力无穷。

他幽幽叹了口气,心道∶「加上这两苹「妖」级的魔族,我的誓言终於实现了┅」心中微感欣慰,他提步向竹林出口走去。

没走多久,忽闻若干少年的嘻笑声,心中一阵疑惑,又闻一人大声喊叫,声中又是惊,又是怒,也夹著一丝求助之意;但其它的嘻笑声却不止,反而笑地更大声,声中夹著轻浮。

莫图名侠义之心一起,当下循声而去,一探究竟。

莫图名一步步地朝声音的来源走进,一看之下,怒火中烧;他隐身在一株树後,以浓密的枝叶作为屏障,镇压住他魔法的气息,细细地观察著他们的一举一动。

「滚啊,没父没母的猪八!」一眉清目秀的少年指著站在他面前的一位头发散乱、满脸乌垢、鼻青脸肿的同龄少年叫道,语气中有明显的轻视和嘲笑。一干人,以那态度轻浮的少年为首,哄堂大笑。

其一人笑道∶「小乞丐,你爹娘不要你啦,要是我也不-」语未毕,又一阵哄笑声插了进来。

那垢脸少年忽然发了狂似地猛冲向前,忿怒地掐著那人脖子,喊道∶「再说一句,我就让你死!」

那人大惊,呼吸越来越困难,斜眼向其它人求救。

那带头少年冷笑一声,忽然提掌朝垢脸少年击去,双掌带著赤红火,乃一般人称之为「火炎拳」的普遍法术。

垢脸少年吃痛,大喊一声,身子便向一旁倒去。

「小杂种,不想活了?」被掐之人大怒,将垢脸少年按在地,挥拳猛力的打。一群人蜂拥而上,乱拳像雨般地打在那垢脸少年身上,但他始终双手抱头,偶而闷哼几声,绝不开口求饶。

莫图名虽绝不主动向後生晚辈出手,但一口怒气再也按不下去。他双手合十,默念「空爆术」口诀;两手猛力朝天一指,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在那垢脸少年身旁爆炸了开来。

一群人被爆炸力甩出,重重的跌落在数十尺外。

「死兔仔子会妖法!」众人大惊,如鼠般地落慌而逃,片刻也不敢多待。

莫图名从树丛里走出,轻轻地在趴在地的垢脸少年肩上拍了两下。

少年恍若不觉,仍伏在地上不动。莫图名稍用力轻摇他肩膀,少年身子一震,大叫道∶「打啊,打啊,你别想要我张口求饶;许翌,我会找你报仇的!」

莫图名暗道∶「原来刚那人叫许翌┅这少年还挺有骨气的。」

当下道「小兄弟,起来吧,他们都被我赶走了。」

少年抬起头来一望,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莫图名见此少年高俊挺拔,双眼有灵,眉中有一股正气,除了蓬头垢面外,恍然便是一美少年。那少年倒知礼仪,向莫图名一拱,道∶「多谢大叔救命之恩。」语毕,转身便走。

莫图明在他身後叫道∶「喂┅小兄弟,你去哪啊?」

少年心下好生疑惑,除了他母亲外,从来没人关心过他,人们总是见他一身尘土便厌。他停步问∶「大叔为何多问?」

莫图明心中一动,笑道∶「我救了你,你恩不报就想走人啊?」言中带著三分笑意。看少年皱起了眉头,莫图名又道∶「我今日路过此镇,人生地不熟;只要你帮我找一家客栈,此事咱们就一笔勾消,如何?」莫图名斜眼望著那少年。

少年有趣地打量著莫图名,只觉此人毫无恶意,对他感到新鲜,当下便一口答应。

不久,莫图名和少年在镇上唯一的客栈内,点了房後,在楼下叫了若干个大馒头,打点午餐。莫图名乃素食者,食量又大,手里拿著多个馒头,大嚼了起。才嚼了几口,便看到那少年站在桌前,盯著热呼呼的馒头,大吞口水,又不敢坐下。莫图名心里好笑,道∶「小兄弟,不妨坐下来吃吧。」

「我不饿。」少年神情转为倔强。

莫图名见他眼神闪烁,知是在撒谎。他哈哈大笑,伸手拿了一个馒头,朝少年扔去。少年一接,拿在手中片刻,又将馒头放回桌上,硬是不吃。莫图名一越而起,又抓了一个馒头,以极快的身法,将它塞入少年口中;又如电似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恍如无事般忧闲地嚼著馒头。

少年只觉得口中的馒头又香又甜,耐不住自己的饿意,狠狠地嚼了几口,囫囵吞枣般地咽下了肚去。馒头一入肚,有说不出的满足,但食意不但未减,反而大增,当下索性坐了下,拿起馒头便咬。

莫图名见他狼吞虎咽,不禁哈哈大笑,道∶「对啦,饿了便要吃,来,别客气!」少年因嘴中塞满了馒头,竟无法出声,只好以感激地眼神看著莫图名。莫图名看他吃得起劲,自己也高兴了起,又向店小二多点了一些茶饭来。

片刻後,两人已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少年伸袖擦嘴,又伸个懒腰,似很满足。莫图名见他衣衫上尽是尘土和油渍,心里很不舒服,道∶「小兄弟啊,你这一身的脏衣都不更换的吗?」说著,便迳自从衣袖中掏出了几块碎银子,把该付的菜钱留在桌上,其馀的便丢给了那少年,又道∶「去给你自己买套体面点的衣服,也顺便洗个澡,回头再来这里找我。」莫图名虽常侠义救人,但也不随便施人银子;今日对这肮脏少年却是一见如故,大有好感,竟想收他为徒。

少年瞧了瞧手中银子片刻,脸上略有迟疑,莫图名似之他心,厉声道∶「还等甚麽,快去!」

少年被突来的厉声一惊,不由自主地奔出客栈,他一奔不止,数刻後,已出了该镇。他忽然停步,望向紧捏在手中的碎银,心下好生为难,心道∶「娘说「受人点滴,涌泉以报」,那为大叔已帮我极多,我尚未有所回报,这该如何是好呢?」他走了几步,心意一定,便提步朝竹林深处走去。

走过了被细细安排过,防止陌生进入的「九行竹林阵」後,一片熟悉的景色进入了少年眼里。

在一片被翠绿的竹林密密地环绕起的旷地上,耸立著一间陈旧的竹屋,和在屋旁整齐堆砌著的一座石坟。

几苹画眉鸟伫立在树梢,无忧地唱著轻快的歌儿,却哪里知到此处所蕴藏著的悲哀呢?除此外,此地却是极为的幽静,清风吹过竹林,扇动著竹叶,引起了阵阵「沙沙」的轻声,像在幽幽地诉说著此处的凄凉往事。

少年暗淡地跪在石坟旁,扶起了一块倒在石堆上的木板。

他小心翼翼的将木板立在石坟前。又伸手抹去了面上的尘土。

含泪地对著刻有「母方如燕之墓不孝儿瑞谨立」的木板,磕了几个响头,便拭泪站起,朝他母子两人生活了十多年的竹屋走去。

每一物皆引起了他无限的记忆。

这少年便是英年早逝的风灵赛明之子。十三年前,他便是在此目赌自己父亲之死。

但由於它对此事的记忆已被魔法冰封住,又加上方如燕从来也只叫他「瑞」或是「瑞儿」,对於孩儿的姓氏或身世也绝口不提,而致於瑞对自己的父亲一无所悉,连自己的真名也不知。

一本赛明所遗留下的魔法书,如今成为了瑞对自己父亲的唯一回忆。@@瑞寻视了熟悉的屋子,也顺手清理了一番,便走入屋中的唯一房间,掀开了床垫,从原本应是在寒冬中烧炭取暖的地方取出了一套浅灰色的净衣。

然後,便顺著一条隐密的林中小径直下到无忧海旁。

远见海上飘著一层迷雾,阴森之极,瑞不禁颤抖。在恍惚中,瑞隐约听到了方如燕以往温暖的声音,幽幽吟道「无忧幻海划两界,迷魂之雾断正邪。幽幽清风来去匆,垂柳拂水涟漪绝┅」

瑞摇了摇头,便脱去外衣,在寒冷如冰的水中彻底洗尽了身上的尘埃。换上了净衣後,瑞瞧著在海水中的倒影,由不得一惊,几乎认不出自己来了!水中自己面如玉,英气凌人,哪里还像平时被欺负惯了的小乞丐呢?

莫图名将行李放在客房桌上,而自己便躺上床,闭目养神。

片刻後,忽闻有人在门上轻敲,又闻人声轻喊道∶「大叔┅?」莫图名知是那少年,便答道∶「进来吧┅」

门「呀」的一声向内打了开,只见一眉清目秀的高挺少年走入;莫图名眼睛一亮,道∶「小兄弟┅?」当下仔细地打量著瑞。

瑞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莫图名见瑞衣衫洁净,心中是很高兴,暗想∶「如果我真要收他为徒,须知他品德如何。」心中微微一动,不做声色地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要休息一下,」当下指著桌上的包袱道∶「你就帮我看著一会吧。」不等瑞回答,莫图明迳自倒头就睡。

瑞眯了眯眼,想不透为甚麽莫图名会信任一个初相识的市井小卒来帮他看顾私人行李。难得有人如此信任他,瑞心中好生感激,当下走向桌子,大方的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瑞见莫图明睡得甚是酣甜,心道∶「他已熟睡,此良机不可失!」

莫图名在床上装睡,实意便是要看瑞手角是否乾净。

这下看到瑞蹑手蹑脚地打开了自己包袱,由不得心下叹了一口气。

又见瑞从他自己的衣衫中捞出了先前莫图名给他的银子,小心疫翼地放入包袱中。莫图名苦笑了一声,向自己欣慰地道∶「这孩子为人正直,是我多疑了。」

瑞无声无息地合上了包袱,回头看到莫图名仍然熟睡,心中松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本陈旧的书,开始慢慢地研读。

瑞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本书已看了十年,一字一语都以能倒背如流,但含意却连一成都不懂,看得瑞直摇头。

这本书便是赛明所遗留下的魔法书-「大地清风」。

需知赛名乃魔族五圣灵中的其一,法术乃全魔族之顶,而瑞又是风灵的唯一後裔,此书之载便唯有瑞才有先天的素质去练成。瑞虽有素质,但书中所记全乃高精之术,瑞虽有魔法根基,但如不能理解此书便无从练起。如一盲练,便容易走火入魔,无法挽救。若似一打铁匠有上好的铁金,却不知炼钢之法,如胡乱炼钢,便不免伤及自己一般。

在接下来的数周中,莫图名虽没正式收瑞为徒,但却予以传受了天仑派的「空爆术」之法,也传受瑞天仑弟子斩妖除魔,以天下为己任的职责。在自己临走前,又传受了一招「破刃术」和「护体功」的心法给瑞,又命瑞勤练,以不再受许翌等恶霸的欺侮。

严格说,「空爆术」、「破刃术」、和「护体功」实际上不是三种,而是一种法术∶@@「空爆术」是三法术中最基本而用图最广的;施法者将法力投射於一整个位置,再将力量全给释放出,结果便是一无形的波动。攻击力是不足,但可以弹开周围的事物,甚至於一些有形的魔法攻击。

「破刃术」实施上不一定是为破刀刃而用,它是直接的攻击法术。施法者需要较高的魔法素质和意志力,将力量投射於目标上的一点,而不扩散出去,答到破坏的效果。

攻击范围甚小,但攻击力却不少,全凭施法者的法力而言。

「护体功」是三种效能中最难达到的;施法者要将法力投射於身体四周而形成一防护网。

这需要非常高的魔法素质和意志力,才能让法术施展後能维持下去,而不伤及被施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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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似玉红颜人心醉

莫图名走後的一个下午,瑞满头大汗地站在烈阳下勤练「空爆术」,翠绿的竹林被阳光照地美不胜收,但对瑞来说,他倒希望竹叶除了好看之外,能多替他抵挡一些阳光。

他在竹林中的空地上立了几块木柱,当做靶子来用┅@@「啊!」瑞大喊一声,叫道∶「空爆术!」心下默念魔法口诀,集中自己的意志力,将力量投射在木柱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幽静的竹林依旧像往常一般地平静,鸟儿站在一颗石头上看著眼睛紧闭的瑞,有意无意地对瑞叫几声。

瑞睁开了眼,又叹了一声,抹去脸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叽叽┅」两苹画眉唱道;在瑞耳中听来却有些叽笑的意味。

瑞盯著它们,叫道∶「你们俩笑甚麽笑?我一定会练成的!」他双手一伸,摆好马步,再次大喊道∶「空爆必爆不爆便被笑术啊~!」瑞忽然感到一股力量从他手里射了出去,瑞的眼神中又回复了自信-他终於成功了,但奇怪的是眼前的木柱仍一动也不动┅@原来瑞因为那两苹画眉鸟而失了准头,而「空爆术」打到了木柱之後,那两苹画眉鸟终於尝到了叽笑瑞的後果┅@瑞哑然失笑。

瑞又不断地在阳光下练习,缓缓地,也掌握了使用「空爆术」的技巧。当太阳已逐渐西沉时,一女子的惊叫声划破了竹林的幽寂。瑞身子一震,又闻一人放肆地狂笑,随著女子的惊呼而笑得更轻浮。

瑞知道那笑声,实际上,熟地不能再熟了,一股烈火从瑞心中由然而生。他恨道∶「又是许翌那浑小子,好,这次就要你为以前所做的那事负责!」当下飞步寻声而去。

「哈哈哈┅不会有人来救奶的,瞧奶生的美,让我大爷亲个儿吧┅」许翌一手抓住一长发女子的纤腕,而另一手则无忌地搂著她的柳腰,侧脸过去要亲她。

那女子一面惊呼,一面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许翌。

一丝晶莹的泪珠从她秀丽的眼眶中落下,眼神中,有无限的悲怨。

「放开她。」不知甚麽时候来到的瑞冷冷地道,一道如刀的眼神直瞪著许翌,丝毫无惧。

许翌被瑞这麽一望,一股冷意从脊髓缓缓而上,但生性自傲的他仍装作一副大爷样,用轻藐的口吻道∶「小乞丐,吃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敢打搅你爷爷我的好事?」瑞依然地冷酷,再一次地道∶「放开她。」

「喔?我偏不放,你又能怎麽样?」许翌把他一手向上移了数寸,少女大叫,许翌露出了一排的白齿奸笑。

「我正希望你这样讲-」语未必,瑞有意无意地向左走一步,忽然双手朝天猛力一指,一股无形的波动在许翌身边爆炸了开,强行地将他和那少女分开。就在许翌还来不及回神之馀,自己已被波动扔出数尺,重重地摔在一堆枯丛里。

那女子则不偏不岐地落在瑞怀里。瑞对怀中少女一看,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怀中少女实在是美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瑞一呆,一回神,忙用微笑来遮掩他的惊讶,他轻轻地道∶「失礼了。」

随即便放怀中的少女,走向许翌。

许翌跌了个大浸斗,胀著脸站了起,实是怒不可挡。

他大吼一声,使了「火炎拳」朝瑞张牙舞爪而去。忽然身前一热,一股极大的无形力量再一次地向他迎面而来,他心下一惊,才想到要运起抵挡,身子又被震地向後弹出,这次飞地更远,也跌地更重。

「哈,你这招已没有用了啦!」瑞见许翌爬起後,又朝自己扑来,暗下一运气,准备下一波的攻击,瑞不作声色地笑道∶「脑筋真差,不是跟你说没用-」语未毕,在一旁的少女忽然惊呼,只见许翌跳了起,双手聚集了起一层篮色的气,许翌露出他那殷白的牙齿,厉声吼道∶「雷电斩!」如雷的一声响起,随急一条白光从许翌手一闪而出。

瑞心下暗道不好,朝一旁飞身闪躲,但雷电实在太快;瑞在眼角中,恍然见到那少女举起双手,就在雷电即将击中瑞的那一刹那,一股金光在瑞周围闪起,硬生生地挡下了许翌的致命一击。接著,一股赤热且强大的爆炸力便向四面八方扩展了开来。

被卷起的沙石布满了青天,遮住了被吓呆的许翌的视觉,他双手无意义地乱挥,忽然他天灵盖一痛,眼前一黑,向後倒了下去。

当一切恢复平静後,瑞奇想∶「我怎麽没受伤?难道「护体功」练成了?真是奇怪也┅」他一转头便看到了那少女,一手撑地,不停地咳嗽。瑞一挺胸,快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想扶她站起。

「奶还好吗?」瑞关心地问。少女挽著瑞的手站了起,她撩了撩她那乌黑的长发,又无力地向瑞笑了笑,似若感激。

瑞眼前一亮,仔细一看,发觉这少女和自己年龄相彷,身材修长,婀娜多姿之极,但她那有著绝世花容的脸上却少了几分血色,在树的阴影下,加上她带著点忧郁的眼神,似若冰霜。

瑞定睛一看,发现她的双眼并不是像普通人一般的深咖啡色,而是一种极为美丽像宝石一般的碧蓝色,虽和她落背的乌黑秀法有些不搭配,但她却实是美无可掩。

瑞哑口无言,呆若木鸡。在恍然中,那少女身子突然一沉,倒了下去,瑞大惊,拦腰抱住了她。只见她在自己怀中昏迷不醒,瑞心下好生尴尬,不知如何是好。他又看了看那少女,一阵幽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瑞心神聚醉,当下做了决定。

瑞将少女安放在自家中的床上,而自己便去烧了些水,不时进房来查看。那少女一睡便是数个时晨,瑞安详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研读「大地清风」。

良久,万点星尘在黑夜中无声地闪烁著,彷佛在对苍天诉说著自己的故事。那女子「嗯」了一声,眼睛缓缓地睁了开来。瑞敢紧将书搁在一旁,将少女扶坐起来。

少女向四周望了望,视线又回到了瑞脸上,迷惘地看著他。

瑞笑道∶「还记得我吗┅?这是我的家,不要担心,我绝没恶意。」

眼见少女眼神似若更加迷惘,瑞敢紧解释∶「刚才奶昏了过去,我又不能抛下奶,才出此下策,请不要见怪┅」瑞见她嘴唇乾涩,问道∶「奶渴吗?要不要喝点水?」不等她回答,瑞迳自倒了杯水给那少女。她一接过,便一口气地喝了下去,又把杯子向前一举,示意还要。她一连如此喝了五杯才停。

她将杯子递还给瑞後,便合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就在那一刹那间,她的长发从乌黑转变而成了眩目的碧蓝色,就像她的秀眼一般,如无际的大海、广阔的天空的美丽浅蓝色。也在那一刹那间,一丝早已失落的记忆像在深海中的气泡般地浮现在瑞脑海中,一丝似乎早以不在属於他的记忆┅

瑞看到了他自己站在同样的竹屋前,天上的繁星如往常的一般明亮,大地却被一层厚纯白的冰雪所覆盖。

自己身旁站著一位非常熟悉得女人,眼眶中带著几滴泪影;但她是谁呢?对了,是妈妈!然後,一片空白┅@@忽然间,瑞又见到一碧发的小女孩幽幽地望著自己,眼神中似若带著几分忧伤,水汪汪地一对像大海般美丽,又彷佛比天上繁星更明亮的秀眼,像小溪一般地流动┅

「像大海般美丽的秀眼┅海┅蓝┅?」瑞的思绪将他从梦境中带回到现实事界里,眼前的女子又哪里有甚麽碧蓝的秀发呢?@@少女微微一笑,睁开了她那水蓝色的双眼。瑞和她视线交错,瑞身子一震,彷佛有见过她的感觉,但那种感觉虚虚实实,瑞自己也无法确定。瑞不知到的是当他清醒时,刚刚对於梦境的记忆也於他回神之际,被他的下意识封闭了起,只留下了一个悉殊的影子。

「奶觉得怎麽样?」瑞关心地道。少女眯了眯眼,像是在仔细地想,然後缓缓地点点头。

「奶叫甚麽名字?」瑞柔问道。少女皱了皱眉,朝四周望了望,像是在寻找甚麽似的,并不回答。瑞见少女不回答,便先介绍自己∶「我是瑞┅」一阵迷惘浮上了少女的脸。

瑞双手指著自己,又道∶「瑞┅奶懂吗?我叫瑞┅」少女头低了下来。瑞叹了一口气,淡淡地一笑,但谁都可以看得出瑞笑中淡淡的悲意。

少女闭上了双眼,吸了一口气。忽然间,一串有如音乐般美妙的声音浮现在瑞脑海里。说明确一点,那也不只是声音,而是所有的感觉、文字、情绪┅等,全部合在一起,一般称之为-思想。

那个在瑞脑海中的声音似乎有著三分笑意地说了两字-雪儿。

「雪┅雪儿┅?」瑞又像在跟自己说,又像在问那少女般地道。

女子睁开了双眼,高兴地点了点头。瑞也眉开眼笑,「雪儿!」瑞重覆著,「很美的名字啊,就和奶一般┅」话才一出口,他就已经很懊悔地感自己这话未免轻浮,也太口不择言,顿时红了脸。

雪儿也脸一红,两片红晕飞上她粉颊,在烛光下显得更形娇美。瑞心「碰碰」地跳著,不禁看呆了。

雪儿查觉到他的注视,带著几分羞涩的笑容低下了头去。

瑞也知自己如此盯著一个女子实属无礼,当下微微转过了身去,但仍不时地朝雪儿望去,心下也反覆地念著她名字。突然间,忽觉纳闷。暗想∶「咦,她连一句话都没开口说过,那我又怎知她芳名呢?」

雪儿彷佛明了瑞的疑惑似的,又一串美妙的声音浮现在瑞脑海中∶「我现在是用「传心术」和你沟通,对不起,我听得懂你所说的话却不会讲┅我也很惊讶你居然也能接收到啊!」

瑞惊想∶「莫大叔说过魔族多半用一种早已失传了的高深法术来用心灵互相沟通;难道她竟是魔族一员?」瑞久闻了魔族的恶行,以致於此念一生,一股寒意马上遍布全身,不禁打了个冷颤。

立刻抬头望向雪儿,全身打量一番,在她身上找不出一点妖冶之气,这才舒了口气,暗道∶「是我多心了。我不也是懂得运用这「传心术」吗,难道我又是魔族了?」瑞低下了头,暗笑自己多疑,当他又抬起头时,两人视线交错,瑞赶紧移开眼光,站起来时故意咳了两声,对雪儿说道∶「嗯,时候不早了,奶也该休息了吧。」走到床边,轻柔地搀扶她躺下,看著她苍白的脸,心中甚感怜惜。

「我睡你房间,那┅你呢?」雪儿在瑞脑中如此问道。

瑞笑回∶「难道和奶同床睡麽?不用担心我了,好好休息吧。」

一笑之下,瑞吹熄了烛火,迳自带上门,走出了房,对这位似玉的少女,心中痴醉不已。

星火传说

第四章-苦难真情心连心

瑞靠在正厅中的桌子上熟睡,朦胧中,感到一白衣女子进入了他梦境,像是在寻找甚麽似的。一会儿後,对他笑了一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然而甜美的笑容却深深得烙印在瑞的心中,令他著迷不已。

早晨灼热的阳光直射进屋中,照在瑞得身上。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依然带著睡意地朝厨房走去,用清澈凉爽的井水洗了把脸,顿时精神一振。

他缓步地走进雪儿所在得房门,轻敲了两下。无人回应。

瑞又敲了几下,但屋内仍一点声息也没有。瑞迳自推开了门,发现房内空无一人。雪儿所睡过的床铺被细心整理过,瑞随即朝屋内四周一望,只见屋内一尘不染,明几净窗地,明显地也被清理过。瑞心中一震,惊想∶「所有的东西都被整顿好,她人却不在┅难道是不告而别了!?」瑞心中好生沮丧,就在这时,他忽闻屋外一声清笑。那笑声虽微小,但在此幽静之地却琅琅入耳。瑞带著一份惊喜地循声一望,只见窗外一女子身穿白衣,背对著瑞,蹲在一苹不知从哪儿来的白鹤旁,一手轻抚著鹤的身体,那鹤也不惧怕,乖顺地让她抚著自己的羽毛。

看那女子婀娜的身影,无疑便是雪儿。

瑞无声地走出大门,静静地带著一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微笑,望著雪儿的一举一动。她绝世美丽,每一个动作都婀娜动人,瑞不禁痴了,缓缓地靠在尘旧的门柱上,细细欣赏她的姿色。

那门柱支撑不住瑞的一靠,忽然「喀」的一声,断裂了开来。

瑞一惊,身体失了支持,不禁向一旁盛开的花圃倒去。

总算瑞应变能力够快,才不致於摔倒,但双脚却也己然踏入花圃中。

雪儿被突来的声音惊动,不禁回头一探究竟,眼见瑞狼狈不堪地站在花圃中,「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又赶紧止住笑声,道∶「早安!」

瑞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从花圃中走出,一面顺口答道∶「还早?奶瞧,都快正午了呢-」语未毕,他突然发觉刚那娇美动人的声音是真正听到的,「奶┅会说话了?」瑞惊讶地问。雪儿又一笑,声悦乐耳动听,向瑞走来,又一鞠躬,道∶「对不起,我私自向你使了「连心术」,请不要生气。

你不知道「传心术」有多麽耗法力┅对不起。」

「传心术?」瑞心中惊道。雪儿似若看穿了瑞的疑问,赶紧解释∶「嗯┅我读了你一部分的记忆,也从里面学习了你们的语言┅」她见瑞神色有异,忙道∶「不是所有的记忆,只有你下意识中愿意分享的那一部分,我没有读到你心中的秘密。」

「此话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可是看她表情又不太像┅」瑞深思,脸上的疑问越来越深。

雪儿忽然叹道∶「你们的语言真不方便,无法确实地表达想告诉对方的话┅」说著,她将双手伸给瑞,眼神示意瑞握住,道∶「我再做一次你就知道了啦。」瑞不说话,迟疑了片刻,便也伸出手去握住了雪儿的双手。「闭上眼。」

雪儿柔道。瑞握著她温软滑腻的小手,心底感到一股暖意,又听到她娇柔的声音,连想都不想地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瑞不再感到身在竹林中的自己;他彷佛在任何地方,也彷佛已不在这世界里。心大身则大,心小身则小,全凭他的意念。他不是独自一人,雪儿也和他心神合而为一,在如梦的世界中飘泊。

瑞可以感觉到雪儿的喜怒哀乐,她的记忆和过去,但像雪儿先前所说的∶只有一小部分她下意识愿意分享的。

每当瑞想要去探寻雪儿更深的思想和记忆时,他彷佛碰到了一道被紧紧深锁的铁门,也有如一个宝箱,锁著她不为人知的过去。忽然间,瑞感到了极度的寒冷和疼痛,慢慢地从心灵中转到了实体上如冰的寒冷和如刀刮的疼痛;但那痛楚似乎不属於瑞自己┅@@瑞在极度寒冷中睁开了双眼,眼中满布血丝。

雪儿的双手迅速地从温暖转为冰冷,她人依偎在瑞身上,不住地颤栗,手紧紧的抓住瑞。那冷意彷佛会传染,瑞身体也慢慢地冷了下来。瑞大骇,不只是因为自己冰冷的身体,而是因为雪儿痛苦的表情。瑞急忙抱起的雪儿,发现她身体丝毫无任何暖意,也不知道应该如何。

瑞抱著雪儿回到屋中,一把抓起了棉被,把雪儿紧紧地裹在其中。她轻轻抓住瑞胳臂,颤声道∶「扶我坐起┅」瑞见雪儿脸色惨白,身子胜甚是虚弱,连讲话都有困难,当下不敢询问,依她所意照做。

雪儿盘坐在床上,胸中不时地抽痛,一阵阵的寒意也随著抽痛遍布她的身体。每当雪儿抽痛一次,瑞胸中也痛一下,身体也随之越来越冷,彷佛和她分担著痛楚。

雪儿双手在胸前交叉,似乎在聚精会神地用全身法力与以和寒毒对抗。

瑞忽然注意到她长发变成了碧蓝色,这次他看地清清楚楚决不是幻觉。

瑞忽然又想起自己听方如燕说很多法术在使用时,他人常会被法力影响,而眼前出现奇异的色彩;一想到此,瑞惊讶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雪儿紧绷的神情微缓,慢慢地吐出得一口气。

但当瑞也松了一口气时,一股寒意忽然遍布他全身,只见雪儿呻吟了几声,身子向前倒下,呼吸变地微不可闻,而心也毫无规律地跳著,昏了去。眼见雪儿没死也只剩半条命,瑞顾不得自己体内的寒冷,硬著头皮跳上床,将雪儿扶起,又自己双手贴住雪儿背部,把自己的真气注入雪儿体内。

瑞的真气一注入雪儿体内,她冰冷的身体又渐渐地有了一些暖意,她身子里的寒毒也忽然大减。

雪儿从半醒状态中清醒了过来,霍然发现瑞正把一阵阵柔暖的内力送入自己体内,由不得大骇,脸上才有的血色又突然消失了。

她惊声道∶「你┅你这是干甚麽?赶紧住手,不然你也会遭殃啊!」

原来雪儿身上得寒意大减并不是因为瑞得真气将寒毒给逼退了,而是一部份的寒气逆著经脉从雪儿的身体中进入了瑞体内。

两人共同分担那寒毒自然是比一人独撑得好,但是这寒气太盛,照如此下去,两人一起被冻死也是非常可能的事。

瑞听到了雪儿得叫喊,但却不回话,只一古脑地将真气不断传出。雪儿见瑞似若不闻自己的话,心底下虽焦急,但也只能继续叫喊。

瑞现下不断地将真气注入雪儿体内,他如果不停,雪儿也无法截断真气的传输,只有不停的接收。

「快停啊!」雪儿求道。瑞「哼」了一声,道∶「如果我停,奶不就活不成了?」雪儿低著头,并不答话。瑞又道∶「哼哼,我就知道。要死一起死!」雪儿掉下了眼泪,哀道∶「你又何必舍命来救我呢?你和我又┅」她声音越来越微小,後来竟说不下去,只有不断地落泪。瑞呼声也越来越微弱,身体也越来越冰冷。慢慢地,脑子便进入了停息状态,在朦胧中,瑞只听到雪儿在说话,但又在说甚麽,瑞却早已不知了。

良久,瑞又慢慢地转醒了过来,一望之处,都糊不清。

「难道我已经死了,这就是灵界!?」瑞惊想,赶紧揉了揉眼睛,四周顿时清晰了起来。他坐在床上,房内光线昏暗,近似黄昏。

只见雪儿尚未转醒,卧在瑞怀中,但她脸色红润,身体温暖,似若已经无事了。瑞见雪儿依偎在自己身上,他不禁脸一热,浑身不对劲,但又有说不出的受用。他顿了顿,然後轻柔地将雪儿从自己怀中移开,自己则慢慢地爬下床;无料瑞太过於对雪儿的仔细,自己脚竟撞到了一物,正中麻筋。

他身子斜倒了下去,左手手臂又冷不防地在锐利的桌角上刮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哎唷┅」瑞轻声喊道,不想吵醒雪儿,但身後熟睡地她也忽然惊呼了一声。瑞见她转醒,急忙站起来,把流著血的手臂藏到背後,怕她见了担心。

雪儿柔了柔眼睛,缓缓坐起,右手不自觉地搓揉著左手臂上一条红红的印子,惊讶地望著瑞,忽然她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血印,她一皱眉,柔声向瑞问道∶「是不是刮到手了?没怎麽样吧?」瑞心下一惊,暗想∶「奶怎麽知道的?」他却忍痛地笑道∶「刮到手?没有啊!」

雪儿盯著瑞片刻,又道∶「别装了!那麽大的伤口要赶紧包扎啊!」瑞无奈,只好将左手臂伸了出来。「啊!流这麽多血啊┅」雪儿惊道,下了床,又道∶「你别动,我马上回来。」语毕,她快步出了门。

不一会儿,雪儿端著一盆热水回来,小心翼翼地帮瑞清洗伤口。瑞心中又酸又甜,自从方如燕去世後,从来没有人对他这麽好,想到此处,不禁泪水满眶。

雪儿抬头见到瑞眼中的泪水,柔问∶「怎麽?有这麽痛吗?」瑞赶紧回∶「不不不,只是想起了一点┅往事┅」

雪儿满是怜惜地望著瑞,忽然手一停,一滴泪水掉入了盆中,引起了一阵涟漪,她转过了头,背著瑞轻轻柔柔地啜泣道∶「你真笨┅竟不惜舍命救我┅」一面说,眼泪却不停地落入盆中。瑞伸手拉近了她的身子,轻柔地将雪儿两颊上的泪珠拭去,又带著一丝淡淡的微笑地望著她,眼神中不掩对雪儿的怜爱。

就在那无声的几秒内,他两人深情脉脉地互对,默默地道诉了对另一方的情感。雪儿忽然低下了头,帮瑞继续清洗伤口。当清洗好後,她伸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撕下了一缎白绸布,将瑞的伤口包扎起来。

「好啦。」雪儿拭去她眼角中仍馀的泪光。瑞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问道∶「奶自己没事了吧?」

雪儿并不挣脱;她淡淡地一笑,答∶「已没甚麽大碍了┅」瑞插入,惊问∶「没甚麽大碍?那甚麽意思,奶还有甚麽地方不舒服?」雪儿道∶「那寒气仍未去,将我体内真气封住;我暂时无法使用法术了┅」她顿了一顿,幽幽地抚摸著瑞手臂上的伤口,眼神中尽是内疚,歉道∶「这次真是连累你了┅」

瑞奇道∶「我?我没怎麽样啊!」当下运气全身,只觉体内有一丝温馨而柔暖的气,不断地循环,其外并无异样。

雪儿不语,只伸手在自己手上的麻筋一弹┅@@「啊!」瑞惊呼,手上麻了麻,劲力一时全失。

他不解地朝雪儿望去。雪儿轻轻地叹了一声,在瑞手上揉了揉,幽幽地道∶「我们在连心中忽然被打断,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我们没一命归西就已经是奇迹了。现在,你我肉体的连系虽断,但心灵却仍连在一起┅」瑞接口道∶「所以无论那一方受到任何痛楚,另一方也感觉得到?」雪儿点了点头。

瑞看了看雪儿仍握在自己手中的手,伸了伸舌头,喃喃地道∶「那真是所谓的「手牵手,心连心」┅」雪儿朝瑞瞪了一眼,瑞赶紧将说到嘴上的最後一句「共创美好世界」硬生生地给吞了下去┅

天色已晚,房中早已暗淡无光,瑞便表明要去取蜡烛,却被雪儿拦了下。

她道∶「蜡烛?聚光术不是比较快吗?」瑞心头一颤,惊道∶「奶会聚┅聚光术?」聚光术乃「大地清风」中等级较低,初级的魔法,用体内少许的法力,制照出一颗光球;瑞早已熟背咒语,只苦於不知修练之法。

「难道你不会吗?」雪儿道,瑞摇了摇头,雪儿一皱眉,指著桌上的「大地清风」问∶「那不是你的书吗?」

瑞将书一把拿过,道∶「这是家父遗留下的,但我对修练之法一概不知。雪儿,奶对这些知道多少?」瑞随手将书递给雪儿。她翻了数页,喃喃地答道∶「嗯┅这些法术我好像有一部分练过┅」瑞欣喜若狂,道∶「好雪儿,你教我行不行?」雪儿童心大起,狡猾地笑道∶「行是行,不过┅」瑞道∶「不过甚麽?」

「你得向我磕三个头,拜我为师!」雪儿娇声笑道。

瑞呆了呆,神色中略有难色,他顿了一顿,弯下腰来。

雪儿以为瑞真要跪下,不禁一笑,赶紧拉瑞起来,略有责怪地道∶「真是的,人家开个玩笑也当真┅难到我真会要你磕头?」瑞笑道∶「那还要不要拜师呀?」雪儿笑而不答。

瑞有趣地瞧著雪儿,见她笑靥如花,不禁望痴了。

雪儿被瑞瞧地不好意思,脸上红晕浮起,转过了身,「哼」的一声道∶「还不快去取你的蜡烛,尽瞧著我做甚麽?」她嘴中虽如此地骂著,语气中却带著一丝娇媚,在瑞耳中听来甜美甜无比。瑞望著她羞涩的神情,不禁笑了。

星火传说

第五章-鸳鸯蝴蝶缘已定

一个月又似流水般的过了去,恍眼之中,盛夏已近尾末。

瑞每日早晨去打猎,下午练法术,晚间便仔细地听雪儿讲解书中法咒,已有小成。

一日,瑞又在例行地在打猎,他拿著一根树枝,追著一苹野兔,用新领会出来的剑法劫断了野兔的去路。

野兔往左跑,瑞就在先前一步封守住它;野兔往右,瑞便往右;在捕捉,也是在修练。瑞就这麽一追一守中,不知不觉地到了无忧海岸旁。忽然间,他发现一白衣女子盘坐在一块凸出海面数十尺的巨岩上,静静地不知在做甚麽。瑞仔细一看,发现是雪儿。他好奇心大起,放过了几乎要虚脱的野兔,缓步朝雪儿走去。

雪儿忽然举起了一苹手,在空中挥舞著,像在指挥甚麽似的。只见远方平静的海面忽然波淘汹涌,彷佛在回应著雪儿的指挥。

她举起的手放了下来,又向前一指,海面爆起,形成了一座数十尺高的水墙。

「雪儿!」瑞喊道。

雪儿回过了头,朝瑞一笑,手放了下来,海面也顿时恢复了平静。瑞奔到雪儿身旁,喜道∶「奶法力恢复了啊?!」说著,瑞挨著雪儿的身边坐了下。

雪儿「嗯」了一声,笑道∶「被你发现了。」瑞道∶「那好的很啊!-」瑞一顿,又道∶「我是说,奶法力恢复很好。」雪儿瞪了他一眼,道∶「好甚麽好,就是不想要你死缠著我,要我施展法术,才躲著你练的啊。」瑞脸微红,辩道∶「我是为奶高兴,难道这也不对吗?」他顿了顿,又道∶「何况奶能瞒得了我多久?」雪儿没话可说,只有又瞪了瑞一眼。

瑞举头看了看高挂在青天的烈阳,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汗,转头对雪儿道∶「一直在这不被烤焦了才怪,走了吧?」雪儿有趣地望著瑞,笑答∶「我要倒要看看烤鸡是甚麽样子!」瑞一呆,回∶「怪了,奶又怎麽知道我属鸡?┅啊,连心术!」瑞恍然大悟。雪儿笑道∶「嘻,只有丑小鸡才怕晒太阳呢。」瑞取笑道∶「是丑小鸭吧。」

当下一笑,弯下身舀海水泼向雪儿。

「啊!」雪儿惊呼一声,回身一躲,但却早已被溅地满身是水。她一嘟嘴,也弯腰去舀水。

瑞忽然右手出奇不意地搂住雪儿的柳腰,又使劲一拉,将她抛下了海去。雪儿尖声一叫,身子没入了水中。

瑞坐在巨岩上,等待著雪儿浮上水面,再好好笑她一番,但隔了好一阵子,始终不见她踪影,水面的涟漪也慢慢地平息了下来;瑞顿时紧张了起,不时地俯视海面,心中焦急如麻,又是懊悔,又是担心。

忽然瑞身後浪声大作,瑞回头一望下,不禁呆了。

只见一波高达数尺的巨浪朝他卷来,势如破竹。在他回神之际,巨浪已吞食了他,将他狠狠地抛入冰冷的海中。瑞水性不高,在水中乱踢乱打,吞了几口海水,身体也慢慢地沉下了去。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推上海面,送上浅滩。

瑞从浅水中挣扎地爬了上岸,不停的咳嗽,猛吸了几口空气,有说不出的舒服,但他心中却打了个大问号。他眼前忽然一亮,抬头一望,只见雪儿全身湿淋淋地站在瑞身前。

她笑吟吟地对瑞道∶「当落汤鸡的滋味好不好啊?还想再来一次吗?」

「好啊,我就知道是奶!」瑞伸手便向雪儿扑来,她清声一笑,向旁一跳躲开,又道∶「还敢欺负我?不怕我「驭水大法」了吗?」瑞不答话,轻轻一越,向雪儿而去。她「咯咯」一笑,闪身到瑞身後。

她却不知瑞此招乃虚招,瑞在半空中使了个「蜻蜓点水」,翻了个圈,正好落在雪儿前。瑞一把抱住她,笑道∶「奶再施奶那甚麽大法呀,这次恐怕奶也要陪我喝海水喽!」

雪儿被瑞抱在怀中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受用,她脸一热,微微地挣扎了一下却挣脱不开,她羞道∶「还不放开我,这成甚麽样子?」瑞一听,赶紧松开了双手。地雪儿脸颊飞红,体内却有如沸腾般地滚热,不知该如何是好,羞答答地转过了身。

冷风出奇不意地吹袭著两人,他俩全身湿透,冷风一掠,不禁直颤抖。天上一层层的乌云不知甚麽时候已聚集起来,眼见既刻便要下起大雨。

一阵雷声有如破天荒般地在他两人耳际响起,雪儿被这突来的雷声吓地脸色苍白,紧紧抱住了瑞。瑞笑道∶「这次是奶先来抱我,和我可无关了吧?」雪儿一羞,手略松,才想解释几句,谁知又一阵震咙欲耳的雷声又响了起,她抱地更紧了。雪儿被吓地苍白的脸紧靠著瑞厚实地肩膀,身体微微地颤抖著。

瑞一手搂著雪儿,而另一手则轻柔地抚摸著她的长发,在雪儿耳中柔问∶「怎麽?从没见过雷电吗?」雪儿用力地摇了摇头,双眼睁得大大地,似若惊吓过度。一阵倾盆大雨在一瞬间落了下,他俩静静地依偎在雨中,也不再觉得寒冷;只在落雨的滴答声中;享受著雨中的宁静。

雪儿依偎在瑞怀里,心中也出奇地平静;一切烦恼已化为乌有,凡尘诸事也彷佛不再重要而变得虚空。只有此刻,此时,才是真实的;也只愿她自己和瑞能停留在这段时空中,直到永远,那怕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你明日带我去这奈水镇上逛逛好麽?」雪儿躺在床上问著正面对窗而立的瑞。瑞回身淡淡一笑,道∶「一天到晚奶都在问,镇上有甚麽好玩的呢?」雪儿伸了伸舌头,答∶「至少比每天待在这片竹林的好┅我逛都逛腻了。

现在我法力已回复,你可不能再搬出甚麽危险啊,那类的话来填塞了吧!」

瑞轻轻一笑,走近床边,帮雪儿盖好棉被,又道∶「我那那是填塞啊?好啦,我答应奶就是了┅时候不早了,先睡吧。」雪儿将手缠绕在瑞颈上,又将脸凑近瑞脸颊,轻轻地在瑞耳中柔道∶「你可不许赖皮喔┅」

风雨拍打著门窗,屋里,却是异样的平静,彷佛风雨也不愿打搅这断安详的情景。瑞等雪儿睡去後,才吹息了火烛,才带著疲惫的脚步走向房门。才没走几步,无情的雷声破窗而入┅@@雪儿彷佛被惊醒,迷迷糊糊地道∶「瑞,不要走┅我┅怕雷┅」说到此,她又迳自睡去。瑞沿床而坐,轻轻地抚过她秀发,又碰了碰她微红的脸颊,嘴边不禁露出了一丝怜爱的笑容;他柔道∶「我哪儿也不去,安心地睡吧┅」瑞守在床边,平静地听著屋外风雨的吹打;狂风暴雨中,却彷佛夹著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亲切感。

一道刺眼的阳光射入了屋中,唤醒了熟睡中的雪儿。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早晨新鲜的空气,又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瑞睡在她床边的地上。雪儿惊讶地摇了摇瑞,关心地问∶「咦,你┅你为什麽在这里睡?」

瑞守在雪儿身边熟睡後,不自觉地从床上滑下地,受了风寒。被雪儿摇醒後,不禁觉得头昏脑胀,但却仍强作无事,揉了揉眼睛,学著雪儿的腔调笑答∶「咦,不是奶求我留下来的吗?」雪儿两颊飞红,羞道∶「我┅我哪有┅」她嘴上虽如此道,但脑中却依稀有点印象,当下便讲不下去了。「不是要带我去镇上吗?」雪儿故意转移话题,忽然发现瑞眼中满布血丝,怜惜之心不禁由然而起。

她搓揉著瑞冰冷的双手,柔道∶「瑞,你是不是不舒服┅?不然我也不去了,在这照顾你好了。」

瑞握住了她手,轻轻地拍了两下,淡淡地一笑,道∶「我没事,没睡好罢了。等我梳洗一下,就带奶去吧。」

雪儿盎然一笑。

经过一夜的大雨,道路湿漉漉地,甚是容易滑倒。

人走过积水,污泥溅起,其他人一不小心,往往要做冤大头。

瑞带著雪儿在零零散散的行人中闲逛,市镇兴旺的景气也彷佛被大雨一扫而空。瑞兴致原本就不高,加上萧条的景色,不禁看地直叹气。到了後来,雪儿终於也看穿了瑞快乐的面具,她问∶「怎麽了,陪我出来很无趣吗?」

瑞忙笑道∶「没有啊,只是有点累┅」

「那就休息一下吧┅瞧,正好有间茶楼呢!」雪儿兴致勃勃地道。不等瑞的答覆,她迳自拉著瑞朝一家两层楼的华丽茶楼奔去。

「小二哥,麻烦你拿些茶水来。」

雪儿笑盈盈地向正走上楼来的店小二喊道。

那店小二本来要去另一桌,但一看到雪儿,不禁痴了,像著迷似地缓步走来。「瑞,你知不知道有甚麽好吃的啊?」

瑞估计了一下现有的钱,实在是不多,他想∶「嗯┅无论如何,我不能在雪儿面前出糗┅只好打肿脸充胖子了┅」当下一口气点了数种不同的甜点。

店小二打量了一下瑞,毫不客气地问∶「我说客倌啊,这几样都是特点,你有这个钱吗?」瑞朝怀里一掏,摸出了几两碎银子,正准备要拿出来时,雪儿轻轻地把她左手按在瑞之上。

只见她从袖里拿出了一样翠绿晶莹的物品,在店小儿眼前晃了晃。

店小二不禁惊呼∶「这是┅玉珊瑚┅!?」

雪儿笑道∶「知道就简单了。能拿多少就拿来吧。」

随手将玉珊瑚扔给店小二。眼见店小二欣喜若狂地飞奔下楼,瑞不禁道∶「雪儿,这┅」她将一苹手指贴在瑞嘴唇上,道∶「你救了我,又不为辛劳地照顾我,我还你一餐你也不领情吗?」瑞无言以对,唯有痴痴地望著她,眼神中流露著浓於水的感情。

「奶这玉珊瑚从何而来,我怎麽都不知道奶有这些东西?」瑞问,想转移话题。

雪儿淡淡一笑,从袖中又取出数个玉珊瑚,递给了瑞。一接到手,瑞便在手中捏了捏,只觉此物寒冷入骨,晶莹地像水晶一般,不禁皱了皱眉头,又闻雪儿跷跷地道∶「我根本不知道甚麽是玉珊瑚,这是以法术凝聚而成的寒玉骨┅刚听他讲,又看他对你那麽差,就索性骗他一骗啦!这很好用吧?」当下雪儿朝瑞吐了吐舌头。

「哈哈┅」瑞轻笑两声,指著雪儿鼻尖打趣道∶「真是鬼灵精呀奶┅」

瑞和雪儿对靠在墙上,享受著广阔赏心的大地景色和在烈日中微风的轻抚,忧闲之极。

「啊┅只望此刻永不逝去呀┅」瑞闭上眼睛暗想,让雪儿一丝丝的秀发随著轻风在他脸上飘扬,也让此刻的温馨和幽静消除他的疲惫和烦恼。

雪儿温暖的身体柔柔地靠在瑞身上,她随手玩弄著瑞的衣领,嘴旁带著一丝微笑,似乎也体会著瑞的逍遥。

好景不长,一声怒吼划破的瑞难得的幽静世界。

瑞被从半睡半醒中惊醒,飞步到围栏旁循声望去。

只见一少年跌跪在另一群人身前,全身是伤,但眼神中毫无惧怕,挣扎地要站起。「又是许翌的爪牙┅」瑞一想起许翌,不禁咬牙切齿,当下决定要插一角。他回头望向一脸疑虑的雪儿,道∶「我去去就回,不要走开。」雪儿点了点头,似若早就料到瑞会有此一言。

瑞回予一笑,越上围栏。「客倌,这是二楼啊!」店小二惊道,自从吃了一点他以为的「甜头」後,不惜做先後恭的小人。瑞「哼」了一声,身影消失在围栏外。

众人见瑞从天而降,不禁大惊,不知是何方神圣,而然退了数尺。瑞背对著众人扶起了少年。「你这小子是谁,不想活了吗?」一赤身大汉在瑞身後吼道,随手抓住了瑞肩膀。

瑞轻笑两声,就在回身之际,击出一掌。

那大汉只觉一股另人窒息的力量朝自己袭来,心下大骇,赶紧运气阻挡。只觉那股力量赤热难耐,压迫著他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血液流速加倍,直冲他脑门,忽觉脑中一痛,眼前一黑,吐出了一口鲜血,便飞出数尺,不醒人世。

众人见瑞一掌便击倒一名大汉,心中不免惊骇。

他们朝互相对望一眼,按住了惊骇之心,双手磨拳擦掌,紧盯著瑞不放,看似便要围攻。瑞忽觉手中一重,只见自己握著一把阴冷如冰的长剑,剑身乌黑,但剑锋泛著青光,看便是把奇剑。「青锋剑┅给你┅用┅」只闻少年一面咳血一面道。「这┅」瑞看了看眼前举势待发的人群,又盯著手中的青锋剑,心中不禁苦笑。瑞从没用过剑,只用过树枝去充当剑而领会出了一套剑法,但从没实际试验过,现下除了苦笑外,又能如何呢?@@此剑一现,众人眼中猛恶的神情大减,但仍虎视眈眈地望著瑞不放。忽然一清澈的声音从人群後面喊道∶「将青锋剑夺回之人,赏金一百!」众人一喝,争先恐後地像潮水般朝拥去。瑞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後悔自己多管闲事,但举剑在身前画圆,准备好防御姿势。

只见人人张牙舞爪如野兽般地奔来,毫无规则可循。

「我命休矣!」瑞暗想。

星火传说

第六章-刀光剑影划生死

忽然间青光闪闪,血滴纷飞,人群一排排地尽数倒下。

顿时惊呼声、吼声、哭声大作。瑞睁大了惊讶的眼睛,丝毫不解。

「跟你说了这很好用吧!」雪儿娇美的声音说道。

只见她轻飘飘地落在瑞身旁,彷如仙女一般,手中拿著几枚寒玉骨。

「雪儿!」瑞欣喜若惊地喊著她名字,望著落慌而逃的人们,「奶可救了我一命!」

雪儿朝东方一指,道∶「诺,那里还有呢。

你自己去收拾吧。」

只见三人站在远方的路中间,三人其一大刺刺地喊道∶「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又向身旁手持一根木杖的一白眉老者道∶「神杖长老,我们上!」说话大言不惭的人便是许翌,在他身旁的白眉老者则是许翌花钱请来的师父。

神杖长老自负武功高强,唯以一根木杖而闯下了不少事,而自封「神杖」。而三人中的其三则是神杖长老的独门弟子,号称「邪蜮」,也是个自负的非善类。

「雪儿,你敢紧带他到安全的地方,这事我要亲自解决。」

瑞怒冲冲地道,手指著重伤的少年。

「那我就不帮你喽,」雪儿甜甜地笑著,丝毫无惧。

「哼,这次我要报一箭之仇!」瑞狠狠地道。

雪儿不禁回头一望,这才发现那是许翌,不禁愠道∶「又是他!你也要替我出一口气!」雪儿语气中,似乎十分相信瑞现在的能力。她一手扶起了在地的少年,轻轻一越,一道白影轻盈地上了茶楼。

无声的街道上,落叶匆匆,彷佛意会著暴风雨前的宁静。

「小兄弟,我们三人就算打败你,也未免胜之不武;这是你和许贤弟之间的事,你们就自己解决吧。」

神仗长老悠闲地说著,又有意无意地朝许翌望了一眼;「你上吧。」神仗长老转向许翌说道,并且退了几步。

瑞「哼」了一声,并不去在乎神仗长老的话。

瑞心想∶「你们来一个,我便收拾一个;全上,难道我就会怕你?」虽然是如此想著,瑞自己也知道如果三人一齐出手,自己恐怕也难以招架。

许翌眼中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扬起了一手,忽然间,三把绣里剑如夺命似地朝瑞疾飞而去。

瑞在许翌出手前便已查觉他眼露凶光,早已有防范,但瑞却没想到许翌竟一开始便出暗器,由不得心下微惊。

眼见三把飞剑光影已至身前,正想侧身闪躲,忽然又在眼角馀光碰到了许翌嘲笑的眼神;瑞心中「哼」了一声,举起了青锋剑。只见青光一闪,三声清脆的刀刃交锋之声响起,三剑皆从中被斩为两断。雪儿不禁大声喝彩。

许翌冷笑一声,忽然飞身向前,手中却又多了一赤红的长剑,朝瑞胸口刺去。瑞百忙中来不急抵挡,只好急下使出「乘风术」

,向一旁闪开。无奈来剑实是太快,虽在千钧一发中躲开,瑞胸前却也多了一条血痕。

许翌见瑞居然闪过了这一剑,心中不禁一凛。需知那一剑乃,「幻蛇剑法」中一致命招术-「利齿取心」,虽称不上是一绝,但也决不易被躲开。许翌朝弄之心顿时化为乌有。

发了狠的他使出了三十六路「幻蛇剑法」,毫不留情地向瑞下杀手。

瑞见许翌剑法招招惊奇、狠毒,刀光彷佛是一条猛蛇,有时攻,有时守,捉摸不定。瑞被逼地慢慢後退,毫无搏击之力。

瑞单手持剑,用刀光护住了自己胸前。

忽然许翌的剑影化为了一条赤蛇,紧紧地所住了瑞的青锋剑。

眼见便要丧命,瑞一咬牙,左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使上了「空爆术」,趁许翌吃惊之际,同归於尽地又使出了「破刃术」,以青锋剑奋力一击。

不料反力极大,「喀嚓」一声,青锋剑遂裂,千千万万个碎片尽应受「空爆术」影响,尽往许翌身上飞去。

许翌大骇,手中长剑撤了手。

就在那千万碎片即将要在许翌身上刺出无数个窟窿时,神杖长老忽然插入,挥杖将碎片尽数打落,神功令瑞叹为观止。

神杖长老站定後,手中的木杖早已满布碎刀。

他又忽然冷不防地将木杖一挥,一股劲气又将碎片朝瑞甩去。

「老白眉,出尔反尔,好不要脸!」只见身穿白衣的雪儿,闪身抢到瑞身前,又见白影闪闪,也不知道她用了甚麽手法将碎片尽收了去。雪儿轻轻一笑,对神杖长老道∶「哼,这只有你会耍吗?看清楚啦!」雪儿随手一扬,碎片加上无数细小如针之物,在扬光下闪著蓝光,犹如天罗地网般地射向神杖长老。「这叫仙女散花!学著点啊!」

神杖长老见暗器掠风而来,彷佛夹著几分寒气,心下不敢大意,使出了他得意地「劫魂杖法」中的一招「天昏地暗」。

只见神杖的残影将神杖长老团团围住,白光闪闪,将碎片如同细针全数打落。「女娃儿好身手!」神杖长老笑道。

雪儿笑回∶「再领教我几招吧!」只见一道雪衣白影轻盈地抢身於神杖长老之後,一面微笑著,一面凌厉地连出数招。

神杖长老心下微惊∶「怎麽随便一个女娃子身手也如此精湛?」运起气,神杖长老两道白眉一扬,手中神杖飞舞自如,忽然杖身发出强烈火光,神杖顿时化为一条火龙,朝雪儿张牙舞爪而去。

瑞在一旁看地心惊肉跳,虽知雪儿功力比自己胜上数倍,但仍深怕她被神杖所伤,虽自己曾屡次想去助雪儿一臂之力,但却始终无法插入一角。只见雪儿在杖影中来去自如,嘴旁仍带著一丝微笑,似乎无需所助。

她乌黑的长发中闪著微微的蓝光,雪白的俏影赤红的神杖中穿梭,虽是讽刺,但却是赏心悦目之极。

就在瑞看地如痴如醉之际,被瑞救起的少年忽然费了全身之力地向瑞喊道∶「少侠当心!」瑞一时回意不过来,直到惊觉一股赤热的掌风从他身後袭来,才身不自主地闪躲;瑞双脚在地上一踏,身子越起数尺,在空中翻了个半圈,反射性地握紧手中的剑柄,挥刀朝偷袭之人斩落。

偷袭之人便是邪蜮,使著「赤爪」朝瑞咽喉疾下。

瑞见邪蜮竟无惧自己的斩砍,心中大是惊奇;「啊!不好!」瑞惊呼,突然止住劲力,在空中回身一转,使了个「蜻蜓点水」,躲过了邪蜮一击。

瑞站定後,只见自己手中握著青锋剑剑柄,而自己却忘了早已碎裂的剑身;怪不得邪蜮无惧了。

瑞心下由不得喊了声∶「侥幸!」

邪蜮冷笑两声,双掌化为两条火蛇,与神杖长老的法术同门,向瑞猛烈攻来。瑞心知硬拼不敌,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合十,运起了「空爆术」之法。一股无形之力在一顺间炸了开来,邪蜮两手受「空爆术」波击,顿时防护力尽失。瑞见邪蜮门户大开,心知机不可失,犹如一阵清风似地抢到邪蜮身前,使出「破刃术」在邪蜮胸前连出数掌,又回身一脚,将邪蜮击出数尺。

邪蜮喷出了一口鲜血,使了劲不让自己倒下。他胸前一片赤红,无疑是受了极大内伤。神杖长老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禁闷哼了一声,只想立即取了瑞的性命,无奈雪儿彷若有知,出手招招清惊奇,缠住了他自己,手无空瑕。邪蜮一手抱胸,双眼直瞪著忽然下手冷漠狠辣的瑞,缓缓地伸出了一手。

手掌中慢慢地生起了一团黑色火,嘴角露出了一丝阴森的惨笑。

瑞见邪蜮如此,知他必要再舍命一击,当下集中了意志力。

邪蜮手一扬,黑射出,幻化成一苹火鸦,朝瑞疾冲而来。

就在瑞眼前,火鸦忽然高啸一声,横身一转,扑向雪儿身後!邪蜮露出了一排满布鲜血的牙齿像发了疯似地狂笑。

神杖长老也有意无意地「嘿嘿」了两声。

瑞见火鸦冲向雪儿身後,雪儿却似乎不晓,仍不停地向神杖长老出手,瑞不禁心中大骇。「雪儿!」瑞惊呼,当下奋不顾身地冲入雪儿和火鸦之间。「砰」的一声巨响,火炸开,正中瑞左肩,瑞顿时昏了去,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慢慢垂倒了下。

雪儿自己也忽然左肩一痛,「瑞!」雪儿惊叫道,只见邪蜮张著血口狂笑;雪儿怒极,俏丽而明亮的双眼忽然冰冷若霜,乌黑的秀发变成了眩目的碧蓝,脸上的笑容也灭了迹。神杖长老大惊,蹒跚地退了数步,忘了攻守。雪儿酷似一具冰雕,冷冰冰地面对著邪蜮而立。

邪蜮似若不觉有异,忽然猛冲向前,朝雪儿抓去。

雪儿面无表情地举起一手,掌心对著邪蜮,口中念著不知名的语言;一阵雪白的寒气忽然随风刮起,朝邪蜮卷去,紧紧地将他缠绕著。

邪蜮的脚步忽缓、他赤红的颜面变地殷白、豆大的汗珠顿时结成了冰。

在仅仅数秒内,邪蜮成了一具冰尸,神情可怖之极。

他的尸身向前顷倒,「啪啦」一声摔成了碎冰,满布在地。

神杖长老被吓地脸色苍白,一把抓住了雪儿肩膀,颤声问∶「奶┅究竟┅是人是魔┅?」雪儿回头斜眼朝神杖长老一瞪,她脸上全无表情,也无血色。

神杖长老见到她雪白但绝美的容貌、水蓝的长发与冷酷似冰的眼神,心中一惊,想起了一事。

神杖长老颤道∶「奶是┅奶是┅冰雪┅之灵┅!」

雪儿不答。忽然间,神杖长老抓住雪儿的手也成了殷白,也缓缓地乾枯了去;枯朽缓缓地散布到全身,随著神杖长老身上水份的枯竭,他不一时已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全身上下已无血肉可言,可怖到了极点。

「啊┅啊┅」神杖长老有气无力地哑叫了几声,眼球彷佛凸了出,用著惊怕的眼神盯著雪儿。

雪儿微微甩开神杖长老的手,他便笔直地倒落在地上。白眼一翻,神杖长老终於气绝而毙,乾皮包骨的手却死也不放开手中的木杖。

雪儿转过了身而奔向瑞,冰冷的眼神恢复了正常,但却露出了一丝悲痛,蓝发也变回了乌黑。她跌坐在瑞身旁,眼中闪著晶莹的泪光;她伸手将瑞摇了摇,口中无力地轻喊著瑞的名字,忽然间雪儿头一晕,因法力消耗过多而昏倒在瑞身上。

第七章-真情残离天何在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瑞和雪儿两人各别悠悠转醒。

明亮的阳光从东首的窗户射入,依太阳所在之处来判决,这又是一个早晨。瑞伸手揉了揉眼睛,忽然发现自己已不在萧条的市镇中,却是在一间宽敞的陈旧房间中。眼见之处,尽是破旧不堪的事物,墙壁的壁纸和漆早已脱落而露出原本的石壁的浅灰色。四处虽陈旧,但却一尘不染,像是被人刻意整里过。整个房间中,却只有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一把木椅,和一张瑞正坐在上的旧床。「雪儿!?」瑞忽然想起。

「嗯?我在这┅」雪儿回。

瑞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和雪儿竟同床儿睡。

一股血气直冲瑞脑门,瑞涨著发红的脸,赶紧翻身下床。

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他俩同床而睡,但两人神情中仍有不尽的忸怩。

雪儿两颊娇红,不自在地将破旧的棉被拉近自己,望著愣在自己身前的瑞。「嗯┅我们在哪里?」雪儿打破了僵局。

就在此时时,在南首的房门忽然「呀」的一声像内敞开,一人背著一把毫不起眼的弓走了进来,正是被瑞所救起的少年。

「少侠,你醒了啊?」少年讲完,又微微朝雪儿一拱,称道∶「想必奶就是雪儿小姐了,奶好。」

瑞忽然面色铁青,严声道∶「你从哪里知道她是谁的?你是谁,这又是哪里?」

少年愣了愣,随即笑道∶「少侠你一连问了这麽多问题,在下要如何答道呢?」他悠闲地将弓从背受上解下,置放於瑞身前的木桌上,迳自道∶「你在昏迷中不停地重覆著这个名字,我当时就在猜想是否便是这位姑娘的芳名,我果然猜对了。」

瑞一听,不禁两颊发红,一挥手,赶紧又道∶「那其於两个问题呢?」侧眼往雪儿的方向望去,瑞忽然发现雪儿也正好羞涩地看著自己,两眼一交错,瑞赶紧转开。

少年自顾自地细心擦拭著弓,失似若并无见到两人的忸怩,一面回答著瑞的问题∶「你们昨日在地昏迷不醒,救了我一命,总不能自己跑掉,所以才带你们来这里。」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不用担心,你们在一间离奈水镇数里之外森林里的一间荒废的破庙内,他们暂时找不到你们的」

「他们?哼,许翌还不死心┅」瑞愠道。

少年摇了摇头,答∶「许翌,那家伙早就不知逃到哪里了。

是两位像道士般的人物,说甚麽要斩妖除魔┅」说到此,少年抬起头看了雪儿一眼。

「你在想甚麽?」瑞不高兴地问道。

少年并不回答,又低下头去清理他的弓箭,却问雪儿∶「奶是魔灵族,还是圣灵族?」

雪儿低下了头去,不知该如何回答,好不容易道∶「我不是-」

少年「哈」了一声,却是毫无恶意,又道∶「其实我不在乎,」他带著微笑看了雪儿一眼,「奶一定以为所有的人类都恨魔族入骨是吧?很多,但不是全部。

我的一位师伯就是圣灵族人,待我好的很,人魔有甚麽差?」话中带著一丝自傲的语气。

瑞愠道∶「喂,你在说甚麽,好像一口咬定我们是魔族的样子。」

雪儿似若忽略了瑞,向少年问道∶「你师伯是谁?你又叫甚麽名字?」

少年笑道∶「那可是天机不可露,至於我嘛,我名巅峰。」

「好名字!」雪儿不禁喝采。

少年却叹道∶「名字好是好,不过我姓阳┅」

雪儿愣了一愣,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年也不自在地勉强笑了笑。

瑞早就烦厌了被忽略,脱口问道∶「姓阳又有甚麽不好吗?」雪儿对瑞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怎麽,不懂吗?他全名怎麽念?」瑞稍微想了一下,不禁开口大笑∶「哈哈哈,「羊癫疯」,妙极,妙极┅」

雪儿尽全力止住了笑意,正经地道∶「对不起,失礼了┅」话毕,不禁又笑了几声才停。

阳巅峰用一苹手敲著桌子,道∶「这是听到我名字後的正常反应,不足为奇。对了,少侠,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大名。」

「不要叫我甚麽少侠,我单名一个瑞字。」

「只是瑞?你姓氏呢?」

这一语刺痛了瑞的心灵,瑞一挥手,道∶「我不知道。

不要问我了,说说你吧,阳兄,我看你是个侠士,为何会去盗那把青锋剑呢?」

阳巅峰笑了笑,道∶「不是我想要那把破剑,只是我看不惯许翌那个样子,想杀杀他的威风是了┅谁知道他功力不高,请来的师父却不是庸手┅要不是我太大意-」阳巅峰看了瑞一眼,又道∶「不相信?我便是人称的「天影神箭」,要不要我证明一下?」

「我只露一招,不要不满足,你能见到我已经就算是三生有幸了。」阳巅峰开玩笑地道。

手上紧握著他的弓和一整把的弓箭。

瑞和雪儿半信半疑地站在茂盛的树林中,看著阳巅峰拉紧了弓,对准了在远方湖水的中心。「这招叫破天连珠箭。」

阳巅峰对雪儿眨了眨眼。

「好长的名字,但到底有没有那麽威风呢?」雪儿笑道。

杨巅峰不说话,聚精会神地瞄准著湖心,忽然,手上的弓与箭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他手一松,一道光影射出,阳巅峰手不停,一连地拉弓抽箭,不到几秒,手上近五十枝箭皆成为了道道光影,射向了湖心。

只见一阵阵的水波渐起,竟高达数尺。「怎样?」

瑞「嗯」了两声,默默地隐藏起的了自己的震惊。

「好厉害喔,该我了!这叫寒冰玉珠」雪儿手掌中聚集起了一颗殷白色的光球,「疾!」她一喊,光球也朝著湖心射出,在一瞬间,被阳巅峰渐起的水波与湖面皆成了冰,在下午的烈日下晶莹剔透,好不美丽。

瑞早已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了。

「我也不赖吧┅」雪儿说到此,忽然眉头一皱,身子一软,身子不自主地向下倒去,好在瑞反应快,一把抱住了她。「雪儿,奶怎麽了?」瑞关心地问道。

雪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道∶「没事┅只是一时忘了我法力已经消耗了太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瑞怜惜地道∶「我抱奶回去休息。不要和我争。」

雪儿在他怀里甚是虚弱,无法争辩,只好微微一笑,静静地偎在瑞怀中,看著身旁景物的飞逝。

光阴飞逝,夜晚又已来临,瑞和阳巅峰两人出狩猎找晚餐,雪儿一人卧在床上小睡,补充体力与法力。忽然,她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抱起,睁眼一看,只见瑞抱著自己,一脸严肃地在幽暗的森林中飞奔,唯有月光来照亮去路。

瑞低头碰到了雪儿疑惑的眼神,顿了一顿,柔道∶「那两个老道追来了,别担心,没事的。」

雪儿向四周看了看,问∶「阳大哥呢?」一人的声音随即在前方响起∶「我┅在这┅」阳巅峰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哪像像瑞如此地脸不红,气不喘;别的可能说不上,但论轻功,瑞却比阳巅峰更上了一层楼。

忽然一道赤热的火,从正前方疾飞而来,火光刺眼,在瑞身前领路地阳巅峰惊呼了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闪了开。

瑞手中抱著雪儿,身子又在半空中,眼见闪避不了,瑞一咬牙,使了蜻蜓点水,转过了身,即时又运起了空爆术,只望能抵挡一下火的攻击,而不至於伤及雪儿。

「碰」的一声巨响传片了黑暗的树林,火在瑞身旁炸了开,火舌彷若天罗地网般地朝瑞袭来,刺入了瑞的肌肤。

一股冲力突发而来,雪儿惊呼了一声,抓紧了瑞,一起落入了草丛中。

「妖女,看奶往哪逃?」片刻之间,追逐之人迅速地接近了瑞和雪儿。瑞听得,心中无名火盛起,从草丛中一越而起,循声以破刃术回击。

只闻黑暗中一人喊道∶「四弟,当心!」又见林中光影闪了一下破刃术似乎被人挡下。

「使破刃术的是哪位天仑弟子?」一人朗声道。

瑞心中一震,暗道∶「好熟悉的声音!」不出片刻,两位灰衣道人并肩从黑暗中走出;一人身高六尺有馀,神情彪悍,三十出头,而另一人身形高而瘦,正是只点瑞法术的莫图名!@@「莫大叔!」瑞失声叫道。雪儿抬头见到了瑞眼中的惊讶,低声问道∶「你┅认识他们?」雪儿声中不掩一股伤感。

莫图名也是一惊,叫道∶「瑞!你和那妖女在一起干嘛?还不快快让开?」站在莫图名身旁的师弟暗下聚力,大刺刺地道∶「妖女,吃了我师兄弟俩的一掌还不死?今日便让奶尸骨无存!」

瑞心中已感道事情有些不对劲,有意无意地站在雪儿身前,朝莫图名问∶「莫大叔,原来是你们打伤了雪儿,这一定有甚麽误会。」

莫图名神情震惊,回∶「雪儿?这妖女向你下了甚麽毒咒?你被蛊惑了?」莫图名指著在瑞身後的雪儿,手臂微微颤抖,实是怒极。

雪儿站出,怒道∶「你说话放乾净点,骂谁妖女啊你?」

另一位道人心知机不可失,起身奔向雪儿,掌中挟著几分阴风,怒喊∶「小妖女,临死之际还敢顶嘴?」瑞一惊,在自己未能回神之际,掌风已欺到了身前,忽然一股力量从侧身袭来,瑞不自觉得随手一抓,迷茫中似乎抓住了甚麽,但自己却反而被压倒在地,瑞定睛一看,只见雪儿偎在自己身上,惊险地躲开了那一击。

雪儿见情势危急,如自己运气阻挡,瑞定受波击,不得已之下,只好舍命地将瑞推开,谁知道瑞随手一挽,竟挽住了雪儿的腰,她随著瑞倒下,竟如巧合般地躲过了那致命一击。

莫图名师弟见一招不成,忽然越起,以临近的一棵树干当做落脚点,回身一转,长袖中飞出一剑,他抓住了剑柄,朝在地的雪儿直攻而去。全部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断续。

雪儿一越起身,白飞出,灵巧地缠住了长剑。

「撤手!」她喊了一声,劲气随著白传去;剑、相交「啪」的一声长剑断裂,可谓以柔胜钢。

一道刀光一闪,雪儿的白从中被莫图名的剑气一斩为二。

雪儿顿时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不停地喘气著。

瑞知雪儿法力并未回覆,眼见莫图名握剑之手微动,似要再击,瑞心下一冷,当下毫不考虑地飞身朝雪儿而去。不出所料,刀光又再次划破黑暗。瑞抢身挡再雪儿身前,施展了护体功。

瑞只道自己法术不精,虽化去了这一剑,手臂上却多了一道血痕。

他只觉疼痛难当,头昏脑胀,却不知自己法力也即将耗尽,又加上自己受了轻微的风寒,已无法使出完美的法术。瑞一手称第,只见莫图名迅速地改变位置,又划出数道剑气,招招对雪儿而来,却不会伤到自己。瑞心中悲恨,只见雪儿秀眉紧闭,似若不知大难临头。瑞一咬牙,宁聚了全身所剩的力量,再次地使出了空爆术。

无料剑气穿过空爆术所造成的波动,毫无影响地击来。

瑞倒在雪儿膝下,只见雪儿睁开眼,感怀地看著瑞,然後举起一手,掌心朝天。四周忽然一片明亮,一道金光从她掌心中射出,在两人的身边形成了光盾。

凌厉的剑气透过了光盾而转成了温和的真气传进了瑞和雪儿两人体内,只闻得一声巨响,脚下的大地巨烈地震动了起;数秒後,一切竟如奇迹似地恢复了原状。除了一片死寂外,没有一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瑞站了起,紧抱著接近虚脱的雪儿,默默地将刚接收的真气缓缓地运行於体内,而所受的内伤则慢慢的在恢复中。

四人如死尸般地静立寒风中,数千万的思绪划过脑海,却始终不出口。莫图名首先打破的沉默∶「瑞,你不知道你在做甚麽┅」

瑞冷酷似冰,答道∶「不,我清楚地很我在做甚麽;而且我也清楚地知道我会尽全力去阻止你们所要做的事!」

莫图名叹了一声,续道∶「你为何如此坦护一名魔族妖人呢?」

瑞怒气冲冲地道∶「你凭甚麽说他是妖女,她又有做过甚麽错事严重道非死不可?」

莫图名一顿,他向来都是见魔斩魔,从没彻底地想过为何他们非死不可,突然,他妻子死时的惨像出现在他脑海里,心中无名怒火盛起,吼道∶「你到底放不放手?她绝不容於世!」

「先杀了我吧!」瑞一咬牙,心中一狠,搂住了雪儿柳腰,尽全力一越,使出了乘风术疾飞,他俩的身影迅捷地没入了漆黑的夜中。

瑞一面飞奔,又低下头来看了看在他怀中的雪儿,只见她眼角依稀有泪光。「雪儿┅奶┅」瑞不禁问。雪儿低著头,轻轻地抚摸著瑞手臂上的伤口,一滴滴的泪珠却掉了下来,散在黑暗的树林中,晶莹地犹如在天空中微弱的星星火光。

她含泪柔柔地道∶「他们要的是我,你不需要-」瑞心头一颤,愠道∶「奶说的这是甚麽话,奶还不懂吗?奶死了,我┅」瑞咽了一口气,激动地说不下去。

雪儿续道∶「┅我-」

瑞打断了雪儿,严厉地道∶「不准再说这种话了!我当初与奶共当那寒冰之毒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死一起死,奶究竟明不明了我的心?」雪儿满眶泪水,头轻靠在瑞不停抖动的肩膀上,在他耳中柔道∶「好┅要死一起死!」雪儿心中做了一项痛苦的决择。

瑞脸侧像雪儿,对她满意地笑了笑。

雪儿顿时将自己的樱唇贴於瑞之上,深深的一吻,泪水却默默地从她两颊滑下。瑞血液加速,全身沸腾默默心神具醉,当下不知不觉地将搂住雪儿的手紧了紧。瑞颈中忽然一麻,一股冰冷的气注入了瑞身体,四肢百骸顿时劲力全失,他心中一惊,了解了雪儿心中之事。

雪儿挣脱了瑞的怀抱,含泪道∶「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已欠你太多,不能再连累了你┅」她转头看了看追逐而来的莫图名师兄弟,眼一红,续道∶「我走了┅我对不起你┅」

无顾瑞心中的千言万语,雪儿拭去了瑞眼角的泪光,而匆匆地消失在无情的风中。

瑞不能动的身体中藏有无限的伤痛,他向後慢慢倒在一片草坪上,寒风像是哭泣般地掠过瑞的耳稍。

瑞双眼直盯著天上的繁星与那微乎其微但无比灿烂的星光,思续再一次地回到了已失落的从前┅

┅天上的星辰依然明亮,薄云掩盖不了它们的闪闪光辉,在冰雪中冷而无情的光辉。母亲的眼神潺潺地流动著,露出了疑惑。忽然间,疑惑变成了惊骇。她的脸变白了,她张口惊叫。跟随著母亲的眼光而去,一健壮的人如一片落叶般地倒在地上。母亲抱住了那人,自己则站在她身边,看著躺在地的人,温暖的泪水却慢慢地从自己脸上滑落。难道难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吗?@@世界彷佛忽然暗了下来,彷佛一切又离自己而远去,被远方的迷雾再一次地胧罩了起。在幽幽中,自己似乎听到了雪儿甜美的声音,夹著无限的哀怨∶「我走了┅」他的心中有如刀剐,恍然中,又见到了母亲悲苦的眼神┅@@「我走了┅」雪儿的声音在他脑海里重覆著;他不禁暗想,是否母亲也像他此刻悲痛呢?「我走了┅」雪儿的声音不停地在黑暗中回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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