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让开!」她眼底冒着火,咬牙切齿地道。
韩母颤着身子,见夏云笺像头黑豹,全身上下似乎燃烧着火焰,背後还有几大名大汉护着,让她只敢嘴上怒骂,却不敢有任何行动。
夏云笺先是用力砸碎韩母身旁的一大片落地窗,然後走进客厅,看到什麽东西就砸什麽,花瓶、名画、高级音响,甚至连墙上的五十寸大萤幕都被她砸成碎片。
砸完之後,她的怒气依然得不到发泄,直挺挺的来到韩母面前,用力将球棒砸在地上,令韩母害怕的直打哆嗦。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韩家真的财大势大,别人怕你们韩家,我夏云笺可是没在怕的。要比後台,你们的後台有比我硬吗?若不是诗诗求我别向你动手,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贱人,我早就要人把你千刀万剐。这次只是给你一个警告尸也是让你明白,这一地碎片还比不上你们对诗诗的伤害!」
夏云笺知道,诗诗的内心,比这一地的狼藉还要破碎。
「今天,我要把诗诗带走,你他妈的以後就别去招惹她,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她,你若敢再碰她一下,我无论如何都会把你们韩家搞倒!」夏云笺忿忿的撂下狠话。「还有,带话给你儿子,诗诗决定要离婚,教那个混蛋把离婚的文件准备好,快点还她自由,她没有义务再继续受委屈了!」
夏云笺狠话说完,温诗诗正好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o
她见到屋里残破的一切,虽然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多说什麽,因为这一切狼狈,还比不上她残破的心。
「小笺,我们走吧。」温诗诗朝好友一笑,最後温柔的眸子以同情的目光望着韩母。「韩伯母,我走了,请多保重。这五年来,我很同情你,直到现在要离开了,我依然同情你……扭曲的内心。」
韩母因她这句话而浑身发颤,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他们离去,韩母双唇才一松,歇斯底里的大叫出声。
「啊——」
这是韩丞灿今天的第十根烟。
阵阵白烟迷蒙了双眼,他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冷静、清醒。
原本他以为温诗诗只是闹闹脾气,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没想到那天他下班回到家时,只见一屋子凌乱,母亲一见到他就哭喊着温诗诗有多麽野蛮,带人来砸了他们家。
韩丞灿不相信那是温诗诗做的,因为他很清楚她的脾气,她的个性软弱中带着倔强,却总是不让人轻易读出她内心的伤悲。
那时,他立即冲进房里,将她的衣橱打开。里头已没有任何东西,而且,她也将的宠物鹦鹉小圆规一并带走,徒留一屋子的冷清。
她走了。
他一直以为,哪天温诗诗真的这麽做时,他也会冷眼看着她离去,绝不会有一丝不舍和动摇,但是他错了,她离开的那一天,他像是中邪般疯狂的拨打夏云笺的手机,打不通就改打温诗诗的手机,但回应他的依然是未开机的语音讯息。
这一个月来,韩丞灿不断寻找她,她却一直避而不见,令他每天都感到烦躁不已。
她愿意离开,应该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为何她离开之後,反而让他的心像被人用力的刨开一个大洞,空荡荡的失去了些什麽?
以往,不管他工作得多累,一回到家总是能见到她甜美的笑容,听她甜甜的声音轻喊他一声老公,娇小的身子老在他身旁打转,让他疲累全消。
他一直没有跟她说,他从不拿正眼瞧她,是因为怕被她的美丽吸引,於是只敢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好好的欣赏她那窈窕的背影。
时间果然能够磨去他心中的不甘,尤其这些年她的付出,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只是他男人的自尊拖累了他的爱,懦弱的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她。
「经理,有位凌小姐想见你,请问要让她进来吗?」秘书在韩丞灿的办公室外头敲门问道。
韩丞灿将烟捻熄,回过头,尚未开口,便见到凌珞已经大方的踏进办公室。秘书见顶头上司没有任何反应,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你的秘书一点都不尽责。」娇艳的凌珞踩着高跟鞋走向韩丞燥。「我来过一次了,她还认不出来。」
「你来做什麽?」他见到凌珞,没有任何一丝喜悦的表情。
原来,当初爱恋的火焰,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灭去。
凌珞一愣,但唇边的笑意依然未减。「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见到我。」自他们上回见面至今也有几个星期了,她一直等着他来电,结果他不但没有任何行动,连她主动前来找他,也表现得极为冷淡。
这不应该出现在她的剧本中。她还以为他心中一直为她留着一个特别的位置,再度见到她时会有天雷勾动地火的激情,可是没想到他淡定得就像见到一个老朋友,只有淡淡的寒喧,毫无一丝激动。
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她,眼中再也没有以往那些眷恋。
这时,韩丞灿心中想着,他真的了解过凌珞吗?凌珞真的了解他吗?他们彼此真的适合过吗?他忆起两人过去交往时的情景,忽然发现,让他印象深刻的画面,全都是温诗诗踏进他的世界後的桥段。
她虽然总是那麽安静,可是不管他回忆着哪一段过去,总是会有她的存在……
「瞧你一脸憔悴的模样,工作出了问题?」凌珞来到他面前,热情的以双手环住他的颈子,企图以娇媚的姿态勾引他。「要不要我来好好安慰你?」
韩丞灿想也没想便拿开她的双手。「凌珞,我已经结婚了。」
她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离婚吧!」
一听到「离婚」二字,他的额间冒出青筋。「谁说我要离婚?」
「你……」这下换凌珞一愣,秀眉微微一皱。「你该不会真爱上温诗诗了吧?」
爱?韩丞灿身子一僵,一时之间无法否认。
他是什麽时候爱上诗诗的?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无法回答这个令他心中纠结的问题。
「原来你是为在温诗诗感到烦心?」凌珞自讨没趣的拿出一根烟抽着。「现在我回来了,你真的不考虑与温诗诗离婚,和我重新开始吗?」
「凌珞,我们已经结束很久了。」韩丞灿拒绝得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早就回不去了。」
凌珞深吸一口烟,而後红唇轻扬。「是真的回不去,还是你不想回去呢?你爱上温诗诗了吗?」
韩丞灿被她问得有些心慌,只是皱着眉宇望着她。「自从分手之後,我从没想过要再舆你回到过去。至於诗诗,她是我的责任。」
凌珞忍不住大笑几声。「看来……我真的输了。」
她一直很有自信,五年後再度回来,还以为这个男人应该仍难忘旧情,没想到他竟拒绝得如此干脆。
是啊!这个男人就是太有责任嗯了。她扬唇一笑,倒也不是这麽想不开。
「怎麽,你的女人最近在和你闹脾气?」
「她要跟我离婚。」韩丞灿老实地道。「我以为自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来临,但是事情真的发生了,我却又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我原本认为应该会就这样和她过一辈子,完全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离开,而且这麽坚决。」
他和凌珞谈起过去他曾对温诗诗所做过的残忍事。
凌珞心想,这个男人让温诗诗失去了所有,然而温诗诗不但不恨他,仍对他一往情深,这表示在温诗诗的世界里,他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凌珞忽然想起,之前她恰巧接听他的手机,在电话里故意刺激温诗诗,其实那时的韩丞灿才刚拒绝她,她一时心有不甘,才那样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现在,她反而有些迟疑的看着韩丞灿,不禁扪心自问,他真的是她想共度一辈子的男人吗?
五年前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他,不就是明白自己并不适合好男人吗?如今她若真的抢走这个男人,有信心和他过一辈子吗?凌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凌珞想了想,若不是真要与他天长地久,她还是决定不瞠这淌浑水,尤其听闻温诗诗这悲惨的五年,她实在不知道温诗诗是如何撑过来的,失去一切,就只是为了守候一个伤害她的男人。
但说来说去,当初她也是始作俑者,让韩丞灿深信温诗诗就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女人。
凌珞心思一转,抬起娇俏又有自信的脸庞,直视韩丞灿的俊容。「我跟你说实话吧!只是,我希望你别恨我……」
温诗诗离开韩家已经一个多月。
刚开始时,她住在夏云笺的住处,只是夏云笺怕韩丞灿会上门要人,因此计划搬走。
後来,在一次机缘之下,温诗诗与三名好友决定租下一瞳两层楼的房子,一楼的店面刚好让她开设咖啡馆,二楼就作为她们四人的住处。
温诗诗承认,刚离开韩丞灿的那几天,她总是夜夜惊醒,若不是好友们在一旁陪她,只怕她已被崩溃的情绪压得一蹶不振。
还好老友们每晚轮流陪她入睡,做她精神上的支柱,让她明白她始终不是一个人。
尽管心底仍有说不出的悲伤,但是她现在把难过埋藏得很好,不触碰也不面对。
就像她当年某一天开始习惯了父母已不在身旁,也坦然接受他们离开的事实。
某天,凌珞打了一通电话给温诗诗。虽然温诗诗感到有些惊讶,不知道凌珞为何有她新的电话号码,不过,若是问她,她应该也不会说吧。
凌珞约她见面,提到当初向她借的五百万,打算把这笔钱还她。
五百万现在对温诗诗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加上她最近要筹备开店,缺乏资金,就算好友愿意无条件资助她,但这麽一来她永远学不会独立,因此,若有这笔钱,她便可以暂时不必为资金烦恼。
温诗诗思考过後,决定与凌珞见面。
她想,就算凌珞要拿这笔钱买她的爱情,她也愿意出卖,因为,韩丞灿本来就不属於她,她想留也留不住。
五年後再相见,岁月并没有在凌珞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在温诗诗眼里,她依然是这麽自信而且坚强。
温诗诗一在凌珞的面前坐下,凌珞便将支票推至她的面前。
「这是我五年前向你借的,谢谢你当年的帮助。」
「嗯。」温诗诗没有其他的反应,伸手将支票收下。「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干嘛急着走呢?」凌珞朝她一笑。「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找你做什麽吗?」
温诗诗面无表情,只是淡然的抬起娇颜。「我们之间不就只剩韩丞灿可以谈?你说得对,你只是把他借给我几年,所以现在我把人还给你,但请你回去後记得告诉他,尽快与我办好离婚手续。」
人若彻底伤了心,很多事都会恳开、看淡,过去的执着就像已经松弛的橡皮筋,无力再回到从前,她再也无法无私的奉献。
爱上韩丞灿,已经花了她一生的力气,现在不爱了,就是力气与勇气都已经消磨殆尽了。
见她说得如此铿锵有力,凌珞先是一阵惊愕,接着叹了一口气。「其实,那天是我是趁丞灿不在场的时候偷接他的手机。我以为我有自信再能把他抢回来,但是与他相处之後,我发现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年我认识的韩丞灿,他的心里的人再也不是我,早已被另一个女人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