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翔鹰集团忙碌的工作,让言芷沁分身乏术,只见她清秀的脸庞挂着流下额际的汗珠,却仍未停下手中的动作擦拭掉。
一抹人影,悄悄的靠近她。
"芷沁,休息了。"方文博手上提着一个便当,往她的桌上放。
"不行,我得把这些工作做完。"她挪移便当的位置,以不妨碍她办公为主。
"就算要工作,也要先维持体力,现在是休息时间。""这些都是下午二点,开会要用的数据,我必须尽快完成。"说完,她又动起原子笔。
"唉!你的个性就是太善良,容易被人欺负,这些根本不是你的工作,那几个女人见不得你好,存心刁难你。"都是年终晚会害的,言芷沁不过被雪总经理挑选为舞伴,那些女人就一窝蜂的嫉妒她。
自从那晚后,言芷沁的生活,可说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对她颐指气使、看不惯她的女人,总是有一大堆的借口要她为她们工作。
而一向以和为贵的言芷沁,根本学不会如何去拒绝她们,就这样每天有忙不完、做不完的工作。
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是不会有人赞赏她的,反倒是她的逆来顺受,在那些女人的眼里成了一个免费的出气筒。
言芷沁面露忧色,连日来的精神压力,让她瘦了一大圈。
"唉,连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们,她们才会如此的欺负我。"她也感觉到同事们恶意的眼光,但却无能为力,只能扪心自问她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想知道吗?""当然。"她点头。
"其实那都是因为年终晚会时,你被选为总经理舞伴的关系,而且……"他停顿,欲言又止。
"没关系,我承受得住。"她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原来她会成为大家的眼中钉,就是因为雪慕旸选中她的关系。
"公司有同事看到你跟总经理同进一间饭店,两人很亲密,她们说你不要脸,倒追总经理,想一步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些流言,我相信只是有人嫉妒你胡诌的,你不可能是这样的女人。"她现在终于知道蜚短流长的可怕了,言芷沁脸上的血色渐失,她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我在她们眼里是这样的女人。""芷沁,你别管她们怎么想,只要你问心无愧就好了。""问题是她们所说的都是事实。"如她所愿,她成为雪慕旸的床伴,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她一直在想,选择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错?
在雪慕旸的眼里,她只是一个居心叵测、贪图名利的女人,两人的关系是一见面就做爱,完全没有感情可言,而她就像个傀儡娃娃,任由他恣意的摧残与掌握她的生杀大权。
在他的面前,她不能有任何的感情失控,那会毁了她好不容易挣来的感情空间,但是她累了,真的好累,一个女人的青春,真的容许她这样荒唐下去吗?
他的感情依旧冰冷,令人寒心,没有温暖可言,所有的付出都只是她一厢情愿,她强颜欢笑的倒追他、逼迫自己改变个性,成为一个没有脾气的女人依附着他,但是这样的改变,完全没有未来。
他根本不去在意一个改变后的"言芷沁",他要的就只有性,一个有性无爱的床伴。
无数次的做爱,让她愈来愈空虚,有好几次想斩断情丝离开他,但却又舍不得。
她想念他强壮的手臂拥着她入睡的感觉,她喜欢他的唇亲吻她耳垂的感觉……所有所有的喜欢,让她逃脱不了,更无法狠下心离开。
"啥?"方文博愕然。
"我确实在倒追总经理。"方文博是她高中时期的学长,一直以来都很照顾她,而且常当她的垃圾桶,所以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什么?"方文博张大嘴,难以置信的摇头,"你在开玩笑是不是?"他不相信,完全不相信!
"我真的如她们所言,在倒追总经理。""你……难道你真是为了想当少奶奶,而看上总经理?"他亲耳听到的事实,实在教人震撼。
"学长,你看我像吗?""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我喜欢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他。"言芷沁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情告诉方文博。
"你难道就为了喜欢他,便不顾一切的倒追总经理,我认识的言芷沁是一个对感情保守的女人,我不相信你会跟总经理去开房间,去……"方文博简直快说不下去了,他无法相信一向保守的学妹,竟然会厚着脸皮去倒追男人,而且是用她的身体。
豆大的泪珠,滑下言芷沁的脸庞,方文博的话刺痛了她的心,一向最支持她的学长,竟然也无法谅解她的所作所为……
"除了这个方法,我根本无法靠近他。""你就任由他无情的摧残你,告诉我,他喜不喜欢你?"言芷沁摇摇头。
方文博很生气,"你这么做,只会作茧自缚。""我没办法……""我不想听这样的话,芷沁,听学长的话,马上离开总经理,你这样下去,只会毁了自己,总经理他只是把你当成性玩伴,像他那种位高权重的男人,根本不会把你放在心上,依你的条件,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男人。""来不及了,我无法抽身,恋上了他,就像是恋上毒品一样,想戒可是很难戒。""只要你有心,一定戒得掉。"方文博抓住她细白的柔荑。
"不,我不想戒……"言芷沁将手抽离。
"你就这么甘心作践自己吗?"言芷沁拭去眼角的泪水,"我知道学长关心我,但是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或许在他的身上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感情,但是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见她坚持己见,方文博就算努力的劝说也无法改变,只能守在一旁默默的祝福她。
"学长不想当一个讨人厌的学长,只是你有什么委屈的时候,记得,我的肩膀永远让你靠,千万别客气。"他放弃了,心里期待着雪慕旸能够发现言芷沁的好,喜欢上她。
"谢谢学长。"一阵暖流涌向言芷沁,对于方文博的谅解,她感到窝心。
"啊,对了,慧慧约你今晚去看电影。""又是去当电灯泡,我才不要呢。"慧慧是学长的女朋友,也是她的好朋友,以前高中时代三人常常玩在一起,就算出了社会,三人还是会相约去逛街、看电影。
"谁说你是电灯泡。""我说的,而且是一个超级大灯泡。""我只负责传话,其余的你自己去跟慧慧说。""学长,谢谢你。"她眼里满是谢意。
"傻瓜,你就像是我的妹妹,我不疼你疼谁呢?"方文博温柔的摸摸她的头,一路走来,他始终用一颗最温暖的心呵护着这个小妮子。
"我最喜欢学长了。"言芷沁感动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若不是有你在,我恐怕无法继续面对未来的日子……"她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这份恬静。
殊不知,一抹幽闇的人影,悄悄的来,又悄悄的离去……
傍晚的余晖,斜入月慕优的办公室内。
月慕优坐在办公椅上,慎重的审核手中的文件资料。
叩!叩!叩!
"请进。"月慕优以他诱人的嗓音说道。
"副总,这是你要的资料。"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言。
门被打开,落入他眼里的是言芷沁。
"怎么是你送来的,我不是交给小君吗?"月慕优一眼就认出她,她是雪慕旸年终晚会的舞伴,更是被他们设计的对象,只是后来不知道状况如何了。
因为雪慕旸的嘴巴,紧得像蚌壳,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小君忙不过来,所以我就帮她送上来。"其实小君也跟那些女人一样,欺压言芷沁,以为她好欺负。
她递过资料,但一个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
月慕优见状,赶紧起身扶住她。
"你怎么了?"月慕优紧蹙眉头,她怎么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跟年终晚会那晚相比,脸色相差甚远。
"我没事,只是觉得头有点昏。""先到那边的沙发坐下,我觉得你的脸色好苍白,真的没事吗?"月慕优扶她走到沙发椅上坐下,为她倒了一杯开水。
"副总,很抱歉。"言芷沁有点尴尬的接过水杯。
"体恤员工,是我们做上司应该做的,你千万别在意或是觉得抱歉。""我听同事说,副总是一个不拘小节的男人,果然没错。"言芷沁扬起虚弱的笑容,连着几日女同事的折磨,已经让她的身体负荷不了,开始抗议了。
真搞不懂那些女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虐待同样身为女人的她就会快乐吗?
每天总是有做不完的事等着她去完成,一件又一件,恶性循环,偏偏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求救,只好任她们为非作歹下去。
就如同学长说的,她太好欺负了,才会被人踩在脚底下玩弄。
"是吗?我还以为员工只会抱怨上司,没想到我在员工眼里,算是绩优股。""像副总这么有财有势的男人,很多女人都想趋炎附势。""包括你吗?"月慕优挑起眉心,一副诱人样。
其实他只是想逗逗言芷沁而已。
言芷沁摇摇头,"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我不想蹚浑水。"他欣赏懂分寸的女人。
女人一旦被名利熏心,那可是比恶魔、恶鬼还要可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芷沁是吧。"应该不会记错吧!
"副总好记忆。"言芷沁虚弱的扬起笑容,为什么她一直想吐,觉得不舒服?
言芷沁觉得好累,想离开这里,却力不从心,只有勉强的听月慕优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见她说话虚弱,没有一丝的元气,引起月慕优的恻隐之心,他体恤道:"你看起来好像很累,我看你还是请假半天去看医生好了。""不行,我还有一些工作还没做完。"一想到那堆积如山的工作,她更加头痛,爱上雪慕旸就必须承担这样的后果,遭女同事排挤及欺负。
"我不希望我的员工,有人因工作的关系而累坏身体,身体比工作重要,请半天假去看医生,看完医生就回家去好好休息。""但是我……"她未说完的话,被月慕优的关心打断。
"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差,比起年终晚会那晚相差甚远,去让医生好好的看看,就这样,待会儿我会吩咐我的秘书帮你请假。"这怎么行,若是让副总的秘书帮她请假,那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所有的女同事都会认为她又运用谄媚的手段攀上副总,那些女同事又会怎么看待她、处置她?
一想到这里,言芷沁打了一个冷颤。
不是她怕她们,只是女人的嫉妒心一旦被触发,那可是非常的凶狠!
她的人际关系已经够差了,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的身体无法继续再负荷"嫉妒"与"流言"。
"不,副总,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晓得,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副总的关心,我想,我应该马上上班。"说完,不等月慕优的反应,言芷沁硬撑着虚弱的身子起身。
为了不让月慕优疑心,她强忍着向她袭来的昏眩感,咬紧牙根,就是不让他看出她的破绽。
她漾起粲笑,跨出一步,接着跨出第二步,倏地,一股强大的昏眩感席卷而来,下一秒她已经倒在月慕优的怀抱里,失去意识。
他变得更加的阴沈,彷佛所有人都欠他似的,一踩到他的地雷,他便无情的攻击对方,不会手下留情。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拿你的手碰我,只有我能碰你。"雪慕旸毫不留情的拍开她伸来的手。
"冷"是她唯一的感觉,纵使现在是大热天,但四周的温度就像北极般的冷,让人失去生命的活动力。
言芷沁徒然放弃不知是第几次伸出欲摸他的右手,在得不到他丝毫的温暖之后,她沮丧的躺在床上,不敢轻易出声。
以前他可以放纵她任意的抱他,或是摸他、亲他,但是这几日,他变本加厉,看见她好似看见仇人,无情的抨击让她几乎柔肠寸断。
她不懂,她到底在期待、希冀什么?
两人根本是二条无法交集的并行线,永远也不会有交集,不会为对方停留。
纵使他的出现,曾带给她些许的快乐与兴奋,但那只是短暂的幸福,很快便消失不见,跟随而来的是生活中的无情与痛苦。
为了他,她不顾矜持跟他发生关系,任由他恣意妄为的索取,她就像一个傀儡娃娃般,不能有任何属于自己的思想与反抗行为出现。
而她这些卑贱的改变,她以为会得到他的爱,但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所得到的永远是残酷的对待。
没有任何的温度可言,她就像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妓女,她得不到她冀望的感情。
言芷沁强忍心酸,双眸正蓄着悲哀的泪水,但她压抑住情绪,不敢在雪慕旸的面前泄露出她丝毫的无奈与痛苦。
近日来,身体无言的抗议,原来是她怀孕了。
该如何告诉他,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成长,而这个小小生命的出现,会带给他多大的冲击,还是他仍旧冷漠?
他期待小生命的出现吗?
不,结果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面对雪慕旸近日来对她的冷漠,纵使心里已经有答案出现,但她仍无法面对,她无法接受那样的屈辱,纵使她知道这个小孩子的到来,无疑是促使他们分开的理由,但她没有犹豫。
言芷沁的心里产生了极微妙的变化,她想改变目前的生活,她无法面对雪慕旸知道后的无情。
所以她决定违背当初所说的话,彻底的改变……
唯有改变,她的人生才有希望。
"旸……"纵然知道他不会应她一声,但她仍改变不了这个甜蜜的称呼,因为这是唯一能让她觉得他们两人很亲近的时候。
雪慕旸一如往常,没有任何的情绪反应,只是他眼里的冷漠更加深,就算有热情的太阳出现,恐怕也无法融化得了他眼里的冰冷。
"我想辞职。"终于,她勇敢的说出口。
雪慕旸冷瞪她一眼,却没开口。
言芷沁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就知道,他根本不会在意她的一切,如同现在,他没有丝毫的疑问及关心。
"辞职后,我想离开这里。"纵使她的心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但无法不替自己的未来做个交代。
雪慕旸没说话,深沉的星眸,如闇黑夜空,充满着神秘与距离。
"所以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她终于开口了,心跳如擂鼓般激动,言芷沁希冀听到他的挽留,但是沉默存在两人之间,好久、好久……
许久,她终于承认一个事实,冷漠的他如同一个耀眼的夜星,她伸出温暖的双手,有心却永远也摘取不到。
他永远保持着一个距离,而这段距离残酷的提醒她一个事实,梦该醒了……
他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大人物,而她心甘情愿的付出,只怕付之流水,在别人的眼里,她只是一个被名利熏心的女人,别人看不到她默默付出的泪水与爱情,在他身上得到的是一成不变的冷漠与无情。
"认识你,无疑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承蒙你一直看得起我,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但总有梦醒的时候,我知道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我……""所以你打算离开我,另寻他主?"他严厉的指控,字字像针扎般,扎进言芷沁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她愕然的面对他无情的指责,那严厉的语句彷佛将她这阵子的所有努力全都化为乌有。
"我没有。""想都别想,你没有任何思想,你只能依附着我,直到我厌倦你的那天为止。"来自地狱般的阴暗,阴冷的笼罩着雪慕旸的脸庞。
彷佛他真的是一个可以判定生死的判官。
"我不能有过自己生活的权利吗?""从你处心积虑接近我的那天起,你就没有任何发言的权利,你咎由自取,怨不了我。"他不带任何感情的言语,总是最伤人的东西,就像一把锐利的刀子,刀刀划过她残缺不全的心,留下斑斑血迹。
雪慕旸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疯狂的向她掠夺,浑身散发着野兽攻击的气味,朝言芷沁残酷的袭击。
"休想离开我,我不会让你得逞,你种下的因,你就必须承担后果,没有任何人救得了你,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没有人能够将你带走……"他双手无情的摸索她的全身。
不带任何感情的摸索,就像是强暴她的身子一般,言芷沁止不住颤抖,她无法继续承受他无情的掠夺,唯有反抗……
不假思索,言芷沁百般的闪躲他扑击而来的动作。
她的反抗,惹来雪慕旸无穷的爆发力,他箝制住她的身子,将她的挣扎看在眼里,彷佛敌视仇人般,双眼更加的冰冷。
"别想从我的身边逃走,那只会让你更加难堪,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恐吓外加威胁、敌视成了他唯一的利器。
"你……"珍珠般的泪水自言芷沁的眼角滑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是你要的感情,不是吗?""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嗯哼。"雪慕旸嗤之以鼻的冷哼,微微上扬的唇线似嘲笑。"我这不是在做了吗?"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双手毫不留情的抚摸她的全身。
"我不是妓女。"她扭动全身,想挣脱他的箝制。
"在我眼里,你就是,而且是一个免费的妓女!"说完,像是要证明一般,他的嘴唇以狂风般的速度蹂躏她软弱、不堪一击的身子。
言芷沁左闪右躲,他的怒火朝她颤抖的身子,狂风巨浪般的席卷而来……
不,她不能再软弱下去,任由雪慕旸将她看得一文不值,她双眼迅速的扫过四周,心碎的拿起烟灰缸发了疯似的朝雪慕旸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