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第二章】

花非雨含怒带怨的视线瞬也下瞬地定在前方强搭「霸王竿」上船的男子身上:而她脚边则是一具……半死不活的身体。

那是卓泰平,曾为花府食客,却在高中状元后,不知天高地厚地向花非雨求亲,还要求她结束花家产业、少造罪孽,以免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

真是疯了,当初他一穷二白前来投靠她时,怎不嫌弃她的钱脏?如今才来假仁假义。她一火,便踹他入河,让河水冷静一下他那颗迂腐的脑袋。

只是想不到,在她教训够了、准备用钓竿救起他时,却出现个陌生男人从中阻拦:也就差那幺一刻钟,卓泰平已沉入河底,她虽紧急命人下河救援,但捞上来的人却已奄奄一息。能下能活?天晓得。

「他若死了,看你如何赔偿我的损失!」她在卓泰平身上可是投资了整整八十二两三分钱,如今,半毛钱都没回收便被人害死了,叫她如何甘心?匡云东解开与机灵紧紧相系的腰带,走上前去,蹲在卓泰平身边。「他不会死的,花姑娘。」说着,他双掌如飞击在卓泰平身前几大要穴上。

须臾,卓泰平张嘴呕出一大摊肮脏的河水。

待他吐尽腹内积水,匡云东扶起他,两手抵住他背心,浩瀚内力徐徐输入,半晌后,终于救回他一条小命。

「唔……」卓泰平发出一记微弱的呻吟。

「嗯、哼!」确定投资回收有望,花非雨怨怒的神色才渐和缓。「你的功夫倒不错,叫什幺名字、哪里人啊?」没有人可以平白利用她,这个男人胆敢借她之力逃命,就得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匡云东,西荻人。」面对精明厉害的花非雨,说谎是没用的,因此匡云东爽快地一吐真相。

一点灵光闪过她脑海。匡云东?这名号好耳熟,但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你既是西荻人,来兰陵国有何目的?」

「寻求一线生机。」

呃!这答案挺令人泄气的。他是来求一线生机的,岂下表示他本身既无财又无势,毫无利益可图,背后可能还有麻烦一堆;惹不得也,早甩早好。

「那就祝你好运了,不过在你离去前,我那一竿之恩就算你一百两,付完钱,你就可以走了。」

「我身无分文。」他说得理直气壮。

她一时错愕。有没有搞错?穷人就该有穷人的样儿,想求她帮助,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她或许会一时兴起,赏他两个馒头,再赶他们下船。

偏这姓匡的却嚣张得跟什幺似的!她不觉火从心起,眼泛利芒瞪着他。「意思是说,你打算赖我的帐喽?」

匡云东迎视她的目光,一身尊贵之气不但不比她弱,还比她多了分安然自在。

瞬间,他两人的身分好象互换了,似乎他才是画舫之主,而她不过是过客一名。

花非雨心儿一怦。自出生以来,没人给过她如此沉重的压力,唯有这个比乞丐还下如的落拓男子,竞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全身沐浴在他光灿坦然的视线下,她一动也无法动,像被一捆无形的绳索紧紧缚住。

他的面容终于因着唇角的上扬,而破坏了冷凝。

花非雨脚一颠,这才自他无形的压力中解脱。

她急促地呼吸,眼底藏着难堪的愤怒。

什幺玩意儿?她居然被压倒了,混帐!

就在她心底的火苗逐渐失控、就要兴起燎原的危机时,匡云东缓缓开口了。

「我听说花姑娘向来喜欢帮助有专长的落魄人,因此特从西荻前来向你寻求一线生机。」

「原来你是来求我帮忙的啊!」她冷讽,才想给他一顿难堪、惩戒他的嚣张时,却发现心中的烈焰竞莫名其妙地被压抑住了。

「麻烦姑娘了。」他扬唇,蒙出一抹浅笑。

瞬间,仿佛一道春风吹过,一点一滴地浇熄她心底的焰火,只剩一股淡淡的微热,在她体内熏腾、再熏腾。

「我不帮无用之人,你有什幺专长?」她第一次在人前弱了气势,有些恼、有些惊,却有更多的异样情愫在萌芽;目光因而离不开他。

「我的专长是--」他微笑,像在述说一件事实。「做皇帝。」

她楞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毫无预警地大笑。

「哈哈哈,皇帝,你的专长是做皇帝?哈哈哈……」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象对于他的夸言感到不齿。

但只有天晓得,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快得似要蹦出胸膛。

慌了、乱了,有种预感,这个男人将在她的生命里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要迎向挑战吗?还是孬种地逃避?脚微微地抖着,向来要风有风、要雨得雨的她竟也会感到惊慌?!但退缩不是她的本性,深吸口气,她黯然的眸里重燃光彩。

见状,匡云东打心底笑了开来,初时,虽然是她「钓」上了他的命,但如今却是他「勾」中了她的心;他确信,他已为西荻国找到一线生机。

剩下的就是他与她之间的斗法,究竟是谁降服谁,将决定他们在这场战役后的主从地位。

「主子,你为什幺要告诉花非雨,你的真实姓名?这样下是什幺底都泄光了吗?」船舱里,原以为正昏迷中的机灵突然开口问道。

「因为对她撒谎没用。」匡云东走过去,一手探向他额头。「看来你已经没事了。」

「其实我一上船就醒了。」机灵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却故意假装昏迷下醒?」匡云东觉得好笑,大概可以猜出他心里在打什幺算盘,想骗吃骗喝一顿嘛!

「我以为这样可以激起她的怜悯心,进而收留我们。」他贪的不过址一顿饱饭。

「你别作梦了。」匡云东一记响头敲过去。「花非雨若有如此简单,也成不了天下首富了。」那女人可是个狠角色,不谨慎对付,当心给吃得尸骨无存。

「可是主子告诉她,你的真实姓名,她就知道你的身分啦!」机灵很担心。

「万一她绑了主子,要求赎金,皇上铁定付不起。」

「她不是那种短视近利的女人。」匡云东忽尔扬高了声音。「既为西荻未来储君,我的身价自不是普通的金银财宝所可比拟,与其绑我,不如帮助我、利用我,方可得最大利益。」

「哼!」一记娇哼倏忽插入。

机灵惊骇万分地瞪着船舱口一道纤细优雅的身影。「啊啊啊……」他和王子的对话竟全落入花非雨耳中了!怎幺办?她会不会生气,进而拒绝帮助西荻……哇,他不想成为西荻罪人啦!

「花姑娘想必有许多疑惑等待解答,何不入内一谈?」匡云东笑着打开船舱门。

花非雨莲步轻移走进。「我该称呼你什幺--太子殿下?」

「云东,我比较喜欢听人如此唤我。」他对她咧开一抹温和浅笑。

花非雨伶俐的眼眸闪了下。不可以太近看这男人的眼,他淡棕色的眸子有股莫名的魔力,极易惑人心志、折人气节。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算是故意的,她就是不想叫他的名。

生意人该是最圆滑的,她却在不知不觉中展现出偏执。很好,这表示她开始动摇了。

「想与花姑娘谈一笔大生意。」他请她坐下,又为她奉茶;举止自在俨然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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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舟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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