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格蕾几乎彻夜未眠。她只要一阖上眼,便会感觉到有小小的东西爬到自己身上。格蕾不停地抓搔肌府,最后都弄得有些地方破皮流血。直到次日中午都不见有人来开门招呼她,格蕾只得再次闭上眼,集中精神想象着尼凯前来找她。

不一会儿,尼凯﹁砰﹂地一声推开门,满脸依旧全是怒容。

「尼凯,我想和你谈一谈。」她说道。

「我母亲要见妳。」说完之后,他大步走出房门。

格蕾气喘吁吁地紧跟在他身后:﹁尼凯,你之所以会上楼,是因为我呼唤你。﹂她说道,「你我之间有着某种感应,若是你给我机会解释。──」他停下脚步,冲着她怒目以对,「妳所说的话,我连一句都不想听。」「妳是否能告诉我,你为何如此气愤我?我做了什么事,使得你如此对我不高兴?」他以鄙夷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看一遍,「妳说我叛国、妳惊扰附近的村民、妳侮蔑我未婚妻的姓名、妳虫感我的母亲、妳……」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好低,「妳钻进我的脑袋里。」她按住尼凯的肩膀,「尼凯,我知道在你眼中我是个怪物,但是,你务必要给我一个解释的──」「不。」他别开脸,「我已要求大哥将妳赶出去,村人自会料理妳。」「料理我?」一想起那些模样恶心的人,格蕾连头皮都发麻。不用想也知道,那些村人只要得着机会,定会拿石子砸死地。「我曾经那样地帮过你,而你竟用这种方式来回报我?」格蕾的嗓门愈拉愈高,「你来到未来,我尽心尽力地帮你,如今你却要将我赶出去?」他气呼呼地瞪着她,「决定权在我哥哥手里。」他转身步下楼梯。

来到玛芝夫人的床前,格蕾一见牠的脸色,便知十二小时的药效已经过了。

「妳得再给我一颗那种具有魔力的药片。」老夫人说道。

格蕾尽管饥饿,并且惊魂末甫,但仍知道这是她必须运用智慧的时刻。「玛芝夫人,我不是女巫,我是一名公主,不幸为盗贼所陷害。请你务必要收容我,直到我的国王叔父来接我回去为止。」「公主?」玛芝夫人问道。

「国王?」一尼凯几乎是大吼道,「母亲,我──」老夫人挥手令他噤声,「妳的叔父是谁?」格蕾深吸一口气,「他是南科尼亚的国王。」「我听说过这个地方。」老夫人若有所思地说道。

「妳看看她,」尼凯说,「她根本不可能是一位公主。」「这是我们国家的服饰。」格蕾毫不客气地顶回去,「你打算干冒触怒一位国王的大不讳而将我赶出去?」她回头望向老夫人,「凡是保护我的人,我叔父都会相当慷慨地酬谢对方。」她看得出来,玛芝夫人已经有些心动。「我留在此地,对妳会有许多帮助。我有许多可以治疗感冒的药片,行李袋里更有许多各式各样新奇的玩意见,此外,我……我还会说故事。」「母亲,妳千万不可以考虑──」尼凯欲言又止,「她不是好女人。」格蕾气得两眼喷火,「还说别人呢,你和席艾贝不就成天纠缠在一起吗?」尼凯的一张脸于瞬间涨成紫色,他朝格蕾跨近一步。

老夫人以咳嗽掩饰忍不住的笑声,「尼凯,去把红娜找来。快去!」尼凯再度气呼呼地瞪一眼格蕾,然后才顺从地走出房门。

老夫人望着格雷,「我觉得妳的确很能使我开心。妳就留在我身边,我会派人去找妳的叔父。」格蕾吞咽一下,「那要多久的时间?」「一个月左右吧。」老夫人眼眸中精光一闪,「莫非妳撒谎?」「噢,没有,当然没有。我叔父的确是南科尼亚的国王。」「把药片给我吧。」老夫人靠回枕头上,「然后妳便可以下去了。」格蕾取出感冒药,「我应该睡在那裹?」「我儿子会照顾妳。」「妳的儿子把我锁在一间恐怖的小房间里,床上甚至还有跳蚤!」听完这话,老夫人脸上并未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要求一间合适的卧房及几件干净的衣服。另外我希望得到:与我身分相当的尊敬。而且,我需要洗个澡。夫人,我想这些要求,并不表示我不尊敬妳。」她柔声说道,「我不会在这里白吃白喝,我会尽力地继续使妳开心。」老夫人定眼凝望她一会儿,「妳先充当我的侍女吧,红娜!」老夫人突然提高嗓门,「红娜,带她出去,找些衣服给她。「玛芝夫人接过格蕾递过来的药片,﹁我要休息了,红娜自会照顾妳。红娜,我就把她交给妳了。」格蕾随红娜,到后者与玛芝夫人相邻的卧室。这个房间约莫只有玛芝夫人那边的一半大,但内部陈设却十分讲究。红娜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岁出头,相貌平平,但个性十分温和,她对格蕾的一切用品都感到十分好奇。尤其是格蕾沐浴时所用的肥皂及洗发精,红娜简直看得两眼发直。

藉由和红娜的闲聊,格蕾得知尼凯仅是刚订婚,他和艾贝在桌上的那段风流韵事尚未发生,格蕾渲才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来得正是时候。

格蕾浴罢之后,在红娜的协助下,穿上中古世纪的传统服饰。她凝眸注视,只觉自己看上去好像「乱世佳人」里的郝思嘉。红娜前后总共花费将近两个钟头,才算替格雷打扮妥当。

「妳可以坐下了。」红娜轻轻地说道。

格蕾试着走动一下,但是却发觉举步维艰。这也难怪,她这身衣服起码重达四十到五十磅;而且,钢丝绕成的胸衣更叫她运气都喘不过来。她只得勉强找张高脚凳坐下,听由红娜梳理她的头发。

红娜将格蕾的秀发编成一条辫子,再将它盘绕在脑后,并戴上与她身上众多首饰相配的珍珠发饰。她扶着格蕾站起来,「果然不错,」她笑着说道,「妳真的好美。」「和晴采一样美,」格蕾冲口而出地问道。

「晴采小姐也很美。」格蕾穿上红娜为她所准备的鞋袜后,向红娜问道,「这是谁的衣裳?」「我的。」红娜依然满是轻声细语地回答道,「我们两人的身材尺吋差不多。」格蕾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谢谢妳如此大方地将衣服及首饰借给我。」她吻一下红娜的面颊,「真的非常谢谢妳。」红娜的脸颊上泛起两朵红云,她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脸,「玛芝夫人希望妳今晚能为她表演。」「表演?」格蕾诧异地问道,「表演什么?妳是说,演奏乐器?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红娜显然相当震称,「你的国家襄不教授音乐吗?」「当然有;只不过,我没有学罢了。」「在妳的国家中,女性若不缝纫或是学习音乐,她们都做些什么呢?」「研究代数、文学、以及历史等等。妳会演奏乐器、或是歌唱吗?」「当然会呀。」「既然如此,我来教妳一些歌曲,待会儿便由妳演奏或演唱,妳认为如何?」「可是,玛芝夫人──」「别担心,一切有我。」红娜嫣然一笑,「我们可以去果园练习。」说完后,她走出房门。格蕾乘机在脸上薄施脂粉,她可不想在人前看起来像个邋遢鬼。红娜带着一样类似中国琵琶的乐器回来,一名男仆给她俩送来面包、干酪、以及酒液。

两人下楼的途中,「尼凯的房间在哪里?」格蕾问道。

红娜顺手指给她看,格蕾将之默记在心。来到果园中坐定后,格蕾一面吃着点心,一面将自己所记得的歌曲一口气全清唱给红娜听。约莫两个钟头,红娜举起一只手请她暂停。

「太多了,我没办法全部记住,得去取纸笔才行。」红娜转身跑回主屋。

格蕾舒舒服服地坐在原处等红娜。忽然,果园一角有扇小门被人打开。格蕾望见尼凯走进来.地正准备起身打招呼却发现他身后有别人。那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女性,她和尼凯手牵手,一路笑着跑向另一端的葡萄凉亭。

格蕾心头怒火骤升;就是这一类的事件使得尼凯在历史上留下污名,她必须设法纠正他。格蕾起身朝凉亭走去,心知园丁都已停下手中的工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来到凉亭深处,格蕾看见尼凯已将那名女子的长裙撩高至大腿处,他的手则径自潜入其中。

尼凯的外套及衬衫前襟全开,那名女子正以手抚摸着牠的胸前肌肤。两人有如一对蛇似地缠在一起,吻得好不热情。

「尼凯!」格蕾高声说道,「我不相信这是一名绅士该有的作为。」那名女子惊愕地望向格蕾,然后便试着想推开尼凯,但尼凯却似乎无法停止亲吻她。

「尼凯!」格蕾以平日训斥学生的口吻大喝一声。

尼凯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她,脸上一副陶醉无比的神情。格蕾犹记自己和他共赴云雨时,他就是这种神情。格蕾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气。

尼凯的表情很快的变成怒不可遏,他放下那名女子的裙摆。

「我认为妳最好离开。」格蕾对那名女子说道,自己则气得浑身发抖。

那名女子看一眼犹如两只刺蚂的尼凯及格蕾,然后便识趣地匆匆走出凉亭。

「尼凯,我们必须谈一谈。我得告诉你,我是谁、以及我到这襄来的原因。」他举步向她走来,脸上那抹恶狠狠的表情今格蕾不由得倒退几步,「妳以妖术迷住了我的母亲,」他以深沉的语调说道,「但是别想我也会上当受骗。妳若再破坏我的好事,小心我用马鞭抽妳。」说完之后,他用力将格蕾向旁边一推,径自迈着大步走开。

格蕾楞在原地,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她才告诉自己不可气馁,皇天不会辜负有心人的。

红娜带着纸笔回来,格蕾乘机问道,「尼凯……呃,经常和女人鬼混吗?」红娜抬头望向她,「我劝妳别对尼凯爵士用情。身为女人,我们应当把心交给上帝。

毕竟,上帝永生不朽,而入却是会死的。」格蕾长叹一声,正想开口说话时,忽然看见有个人站在屋前的回廊上,那人看来很面熟……「那个女人是谁?」格蕾问道,并将目标指给红娜看。

「噢,是克佛未过门的妻子。等地成年后,便将和克佛结婚。她的健康情况不太好,因此很少出来。」从远处看过去,那女孩几乎和葛莉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格蕾说道,「红娜,若是这孩子不幸过世,奇克会考虑娶晴采吗?」格蕾如此地不经意地称呼克佛的小名,令红娜大惑意外。﹁克佛伯爵是女王的亲戚,晴采和他在身分上不相配。「﹁然而,若晴采嫁给尼凯后克佛突然过世,尼凯便会成为伯爵,对不对?」「是啊。」红娜回答道。

格蕾与红娜离开果园后,便加入众人来到位于主屋一楼的小教室中,聆听牧师用拉丁语朗诵祈祷文。在这里,她第一次见到克佛,深觉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宁静的力量。克佛望向她的眼神中,也饱合着许多的深意,令格蕾有些不太自在而双颊泛红。他俩都未发现,尼凯正皱着眉向两人凝望。

晚饭后的余兴节目中,红娜教克佛吟唱自格蕾处学来的新歌。格蕾发觉自己被克佛所吸引,他与格蕾在二十世纪所认识的尼凯有太多相似之处。格蕾情不自禁地哼起「窈窕淑女」这部电影中的插曲,克佛很快她便抓准调子为她和音。格蕾一度瞥见尼凯满脸怒容地站在门边,但玛芝夫人招手要他进来时,他却又坚持不肯。

九时许,众人各自回房休息。累了一夭,格蕾倒床便睡。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惊醒过来,似乎觉得有人在呼唤她,但侧身倾听的结果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格蕾翻个身倒回床上,那股有人需要她的感觉却总是挥之不去。

「尼凯!」格雷突然像弹簧般地坐起。

看一眼熟睡中的红娜,格蕾悄悄地爬下床。她穿上睡袍及拖鞋,凭着感觉来到一扇门前。推开门,尼凯果然在裹面。他手握酒杯坐在椅中,衬衫前襟敞开到腰际。看他的模样,似已灌下不少黄汤。

「你要我来做什么?」她问道,心里有股莫名奇妙的恐惧──眼前的尼凯,与她记亿中的那个人相差实在太远了。

他并未看向她,两眼仍盯着壁炉中跳动的火焰。

「尼凯,我很累,希望能赶快上床休息。麻烦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好吗?

」「妳是谁?」他轻声问道,「为什么我对妳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格雷在他身旁的椅中坐下,让自己面对着壁炉。「有某种力量将你我连系在一起:这中间的原委,我没法说清楚。以前,我曾哭着祈求帮助,结果你便出现在我眼前,后来更给了我……」格蕾差点说出「一份爱」这三个字,但她终于忍住了没说。「现在,似乎轮到我对你有所回报。我此次来,是为着向你示誓。」他抬眼看着格蕾,「向我示警?噢,妳是说,我绝不可以叛国。」「你的口气用不着那么酸。我不远千里迢迢而来,你起码也该听听我要说些什么。当然,前提是你能从与女性调情的活动中抽出一点空来。」他的脸颊于瞬间因愤怒而涨成紫红,「妳以妖术虫感家母,又在我哥哥面前卖弄风骚。像妳这种人,哪有资格来批评我?」「我告诉过你多少吹,我不是巫婆!」她站起身,努力地想使自己保持平静,「尼凯,我们不能再这样吵下去。我被送回历史的这个时间,目的便是要来警告你。然而,你若是不肯听劝,一切仍将会发生,奇克会││」他猛地站起身,整个人逼向她面前,「妳是否刚才从我哥哥的床上起来?」格蕾想都没想便朝他脸上挥去一巴掌。

尼凯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向自己,随即以恶虎扑羊之势吻上她的双唇。格蕾出于本能地想反抗,但却终于被他的热吻所融化,反而伸出手环住他的颈脖,并轻启樱唇回应尼凯的吻。

尼凯缓缓地物向她洁白而光滑的颈部。

「可林,」她梦呓似地经唤道,「我心爱的可林。」他抬起头、满脸迷惑地望着她。格蕾轻拂他的两鬓,手指顺势滑向他的双颊。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你。」她喃喃地说道,「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妳爱怎么看我都可以。」他笑着说道,然后将她拖到床上。

格蕾两眼紧闭,牠的手已伸进她睡袍之内。他吻着她的耳垂,舌尖轻轻地滑过她的粉颈。尼凯以拇指抚揉牠的乳峰,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地问道,「是谁将妳送来给我?」「唔,」格蕾口齿不清地回答说,「我猜大概是神吧。」「妳所指的神是谁?」尼凯已将半个身子压向她。

「上帝、耶和华、阿拉,都一样嘛。」「这个神的信徒是谁?」格蕾这才渐渐真正地听见他的话,她张开双眼,「信徒?你在说什么呀?」尼凯揉捏她颇富弹性的酥胸,「是哪个男人派妳来我这裹?」格雷这才恍然大悟。她推开尼凯,一面坐起身.,一面重新穿好睡衣及睡袍,「我懂了,」她试着让自己别发火,「你一向便是用这种方式使每一个女人让你予取予求,对不对?」她跳下床,转身对他怒目以视,「戴尼凯,你唯一在乎的,是有多少女人和你上过床。而我所认识的那个尼凯却是关心荣眷与公正。」她挺起胸膛,﹁好,我这就告诉你究竟是谁派我来的,以及我来这裹的原因?」格蕾深吸一口气,「我来自……更精确一点的说法是我来自二十世纪。你也曾到过未来与我为伴,我们曾共同度过许多美好时光。」尼凯惊愕地张大了嘴,他正想开口时,却被格蕾挥手制止。「听我把话说完。你我在未来相遇过,你来自于一五六四年,也就是从现在算起的四年之后。你当时正被囚禁在某处,等待着接受叛国的处决。」尼凯两眼露出好笑的神情。他翻身下床,并再度端起酒杯,「我现在才明白家母为何会被妳迷住。妳不妨再多说一些有关我叛国的事。」格雷两手紧握成拳,「你没有叛国,你是无辜的。你组织一支军队,欲藉以保护住在韦尔斯的家产,但事先并未向女王取得允许,有人因而在女王面前诬陷你想纂夺王位。」尼凯坐下来,仍然以一种有趣的神情看着她,「那些产业根本不属于我。可否麻烦妳说出是谁在女王面前陷害我呃?」「那些的确是你的土地;因为,奇克过世,爵位及家产都由你继承。此外,你也组织了一支军队。至于向女王说谎之人,则是席洛柏和你心爱的晴采。」尼凯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冰冷,他起身走过来,「妳想加害我的兄长?妳以为可以用妖术制住我,好让我娶妳为妻,而妳便可以成为伯爵夫人?妳为着满足私欲,竟污蔑我未婚妻及好朋友的姓名?」格蕾连连倒退几步,「我不能嫁给你:我甚至不能和你发生肌肤之亲,否则我很有可能使会消失不见。更重要的是,我并不想嫁给你。我来到过去,纯粹只是为了通知你这件事,现在既然已将话说清楚,我倒希望能立刻从这个时代消失,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她伸手抓住门柄,但尼凯「砰」地一声关上门、不准地出去。

「我会日后监视妳,我哥哥若有任何不测,我将唯妳是问。」「我了解你的意思;但是,我并不怕你,因为我不是巫婆。麻烦你打开门,我要出去。

」尼凯退后一步,格蕾于是抬头挺胸,傲然地走出房门。

次日,经过忙碌的一个上午,格蕾与红娜随玛芝夫人骑马出游。途中,她看见村人的生活环境其差无比。从戴尼凯大宅出来,骤然见到这幅贫穷与落后的景象,令她不禁想起比佛利山庄和贫民窟的比较。

众人来到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休息,格蕾一面嚼着杏仁果,一面问红娜,「中饭时,坐在尼凯旁边的那位黑发女子是谁?」「那是席艾贝夫人。」格蕾呛得连连咳嗽,「艾贝夫人?她什么时候来的?已经很久了吗?她预计何时离开?」红娜微笑着回答说,「她昨天下午到的,明天一早就走了。她准备和先生一起去法国,也许要好几年才回来,所以特地来向玛芝夫人辞行。」格蕾脑袋裹飞快地转动着。她已知道尼凯尚未和艾贝在桌上胡搞,而艾贝明天使将远行,这便表示今天就是历史上所说的那一天。她一定得想办法阻止这桩丑闻的发生!

格蕾忽然以双手抱住小腹,整个人缩成一团,显得很痛苦的模样。

「妳怎么了?」红娜关切地问道。

「也许是吃坏肚子,我得立刻回屋裹去。」「可是──」「我非回去不可。」格蕾一边加强呻吟的声音、一边如此向红娜说道。

红娜起身向玛芝夫人走去,不一会儿之后便回来,「夫人同意了,我和一位马僮陪妳回去。」「太好了,我们快走吧。」格蕾跳上马背,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回赶,将红娜和马懂远远地抛在身后。一进门,她望着楼梯发呆,心想:在哪裹呢?尼凯和艾贝在哪裹?那张桌子又在哪里?

她右手边传来一声声响,其中有奇克说话的声音。格雷向他奔去,「府上有一张桌子,大约六呎长、三呎宽、桌脚全是螺旋的花纹,你知道它在哪裹吗?」「我们有很多这样的桌子呀。」奇克笑着回答说。

「这一张不同。」格蕾愈来愈沉不住气,「它所在的那个房间经常为尼凯所使用,房间里有一座可以容两个人藏身的壁柜。」「壁柜──」奇克显得有些迷惑:此时,一名老者在奇克身后向他低声说了几句话,奇克随即咧嘴一笑,「尼凯卧室隔壁的房间裹便有一张这种桌子,他常常──」格蕾没有再听下去,抓起裙摆便往楼梯上冲。来到奇克所说的房间前面,格蕾发觉门已上锁,她冲进尼凯房里,只见与邻室相通的那扇门也是锁着的。她于是用力敲击门犀,「尼凯!你若在襄面,便快让我进去。尼凯!你听见了吗?」她发觉裹面有声响传出:但是,却没有人回答她的呼喊。「尼凯!」她拉开嗓门大叫道,「尼凯!」他打开门,手裹握着一柄匕首,「我母亲还好吧?」格蕾一把推开他,径自大步迈进门内。抬头一看,那张她在韩家书房见过的桌子果然倚墙而立。坐在桌前椅子里,一脸天页无辜表情的,正是艾贝夫人。

「我要叫妳──」尼凯气呼呼地开口欲言。

但是,格蕾却一把拉开左边窗户旁的一扇小门,里面赫然躲着两名男仆。

「这是我要你开门的原因。」她对尼凯说道,「他们会将你俩要做的一切事情看在眼里。」尼凯及艾贝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格蕾以凌厉的目光望向那两名仆人,「今天的事若有他人知晓,我们便会知道是谁说出去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他俩连忙点头。

「现在,快走吧。」格蕾说。

那两人像老鼠似地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妳──」尼凯又想开口说话。

格蕾却不理睬他,转身朝艾贝说道,「这事若让妳丈夫知道那还得了:今天算是我救了妳一条命,妳还是快走吧。」艾贝一向高高在上,何曾有人以这种态度及语气对她说话?她正待反驳,但转念想到自己丈夫的脾气,于是匆匆地离去。

格蕾转过身来,见到尼凯正怒气冲冲地望着自己,她毫不示弱地回瞪他,然后便举步朝门口走去。但是,尼凯却冲上前,用力地把门关上,格蕾只得停下脚步。

「妳是在暗中监视我吗?」他火气十足地问道,「妳喜欢看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调情?」格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零数到二十之后才开口,「我对你和女人胡搞一点也不惑兴趣……」她以安静的口吻说道,「我事先便知道你会……会和艾贝夫人在桌子上乱来;因为,这件事在历史上颇为记载。那两名下人将此事告知每一个人,卫仲恩将之记录下来。后来,艾贝怀了你的孩子,但母子均遭到席洛柏的毒手。现在,我可以走了吗?」眼见尼凯脸上那抹渗含了愤怒与疑惑的神情,格雷心中有些不忍,「我说的这些话确实很难令你相信,你去到二十世纪时,我刚开始也不肯相信你。不过,尼凯,我真的是来自未来,此行为的便是防止一些可怕的事情发生。晴采││」他的表情令格蕾心惊得说不下去,「妳胆敢诬陷一位无辜的女性?或者,妳嫉妒每一个我所碰过的女人?」格蕾再也忍不住,「你这头自以为是的猪!我才不在乎你把多少女人弄上床。在我眼中,你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你哥哥的一半都赶不上。也许我应该设法阻止奇克遭受意外;如此一来,不仅戴氏的家产得以保全,我更用不着浪费精神想让你这个风流成性的浪子回头。现在,你站开,我要出去。」尼凯依然挡在门前,「妳提到我长兄会因意外而丧命,莫非妳打算使用妖术││」格蕾两手一堆,然后转个身,「我不是巫婆!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呢?」她转身面对着尼凯,「我对奇克发生意外的经过完全不清楚,是你自己说因为在练剑时伤了手臂、所以没和他一起骑马出去。他看见一名少女在湖中戏水,于是也跳下湖去,结果却被人发现溺毙在湖里。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他望着格蕾,目光中满是敌意。

「你当初来到二十世纪时.,我一直不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她放柔声音说道,「后来,你带我到贝尔伍德堡去,让我看一个藏有象牙盒子的墙洞。你还告诉我,是奇克告诉你那个秘密地点的所在。只不过,他在一个星期之后便过世了。」尼凯近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个女人一定是巫婆!奇克上星期才带他去看贝尔伍德堡的那扇秘门及墙洞;这是一个唯有家人有权知道的秘密,她如何骗得奇克说出来的呢?

自这女人来后,整个伯爵府无论男女老幼都受到她的影响。她的歌、她的舞、她所说的故事、甚至连她在脸上涂红抹绿的习惯,都感染了每一个人。唯一保持清醒的,只有尼凯。他试着和奇克讨论这女人日益增大的影响力,奇克却将他的话一笑置之,「她只不过是唱唱歌、说说故事嘛,没什么好紧张的。」奇克这样回答。

「……你会告诉我,对不对?」尼凯茫然地盯着她,脑海里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他体内突然窜起一股无名的饥渴.尼凯好想将她搂入怀中,好好地吻她、爱她。这份需要来得如此强烈,尼凯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整个背已顶在门上。

「妳别想在我身上施展妖法,我不会被妳所迷住。」他说道,但语调却好似在迫使自己信服。

格蕾看出他眼中所流露的饥渴与欲望,她的心不由得一阵狂跳。不过,她告诉自己,只要碰一下尼凯,她就得回到二十世纪。她不能走,必须确定奇克平安无事,而晴采的阴谋也被揭穿之后,她才算是大功告成。

「尼凯,我并没有施展任何妖术。」她伸手按着他,「只要你肯听我说……」「听妳谈论过去及未来」﹂他冷哼一声,将脸逼近到她面前,「妳最好多加小心自己的一言一行;因为,我会留意妳。一旦证实妳根本没有一位贵为国王的叔父,我将会亲自将妳扔出去。妳走吧,别再偷偷摸摸地窥视我。」说完之后,尼凯便似一阵风地冲出去。

.格蕾独自一人站在房中,「上帝,我求求你。」她在心里默祷着,「请指引我应该如何去帮助尼凯。」次日清晨,格蕾见到正要上马离去的艾贝。在艾贝身边有一位绅士,格蕾猜想定是艾员的丈夫席洛柏。他转过身来时,格蕾震驾得倒抽一口冷气。席洛柏和二十世纪的韦洛柏臀生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格蕾转开脸,两手抖个不停。她告诉自己,这纯粹是巧合。然而,她后来想起尼凯在二十世纪初见韦洛柏时,表情便有如见了鬼一样:而韦格柏看着尼凯时,眼眸中更是充满恨意。

格蕾只好再次告诉自己,只是巧合,绝对没有其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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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了五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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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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