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许久不曾与人同眠了,除慎行跟莫笙那脸厚之外,龚大哥你可是第三个有如此荣耀之人,老天保佑你千万别有什么怪癖扰人清梦啊!」双掌合十,诚心向天祈求后,陆慎言张开床被,把两人紧紧包裹其中,被龚擎偎暖的床上散着淡淡的味道,不似花香却更胜花香,闻得人心旷神怡,陆慎言不由深深呼吸一下,这才放任自己沉沉睡去,相信那个忿气的家伙一定会在门边守候,今晚该有个好眠了吧……第六章清晨时分,早已习惯此时练武的陆慎言猛一睁眼,这才发觉,自己会醒除了习惯外还因另一缘故。
望着整个床被全被龚擎拢揽于怀,陆慎言嗅嗅似被冻伤的鼻子,实有些无奈,这人睡相竟比小孩还差,与他同睡,下回誓必要牢牢固定住龚擎,自己才可免去伤风一途。「龚大哥,你也该醒了吧?」明白习武者必须勤早修练,号称奇才的莫笙尚须如此,龚擎应该也逃不过才对。「龚大哥?」再呼唤一回,仍旧不见床上人动身,陆慎言不由俯身张望,可还没看到把脸藏于被中的龚擎到底发生何事,耳旁便传来一阵怒吼:「你们在干嘛?」险些支持不住地往龚擎身上栽,陆慎言没好气地回头看了大惊小怪的莫笙一眼:我在看龚大哥伤势如何,你干嘛如此惊呼?」「他伤势何妨,反正死不得。倒是我想通了一件事情,正要与你商议。」莫笙一手扯过陆慎言,不让他再把思绪放在龚擎身上,只见他举高一手,手上正拿着一支残破椅脚,似大有发现。
「想通什么了?」不明白这破败椅脚有何需要想通?却见莫笙如获至宝,指了指断裂处:「这是昨夜我守门的发现。龚擎那门被我一剑插心,用内力震断成两块,破口之处凹凸难整,可这椅是前晚子伦房间被打碎的桌椅之一,我之前偷藏的。我仔细看过,却见破口光滑平静,可见是细心切割后,只须轻轻一碰,便会分裂之相。」「笙儿,越来越聪明了。」「我本就聪颖,何必越来!」骄傲地回答后,这才发觉那声称赞并不是自出陆慎言之口,而是翻身靠床侧而坐的龚擎。
「哼!睡醒了?招你来果真没用,别说找寻子伦的线索,连贼人也看不牢,还受伤,真会拖累别人。」「笙儿说得是,如今笙儿已发现蹊跷之处,那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不在意地应答着,龚擎又恢复淡漠的表情,只静静地看着床边二人,等待他们的决策。
陆慎言闻语也侧头看向莫笙,等待他发表豪言。
「若是事情果如我猜这般,推测便有二,一是子伦是未经打斗被掳,事后才被人以如此巧思转移我们查找方向:二是……」「子伦自愿离开,甚至自个布下这局,迷惑我们?」见莫笙不愿说出口,陆慎言直接代劳了,若真是这样,闵子伦看来也非是等闲之辈。
「龚擎,你笑什么?我这样猜不对吗?」见龚擎未曾答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做推论的二人,莫笙感觉似乎被他蔑视了,心里大为恼火。
「笙儿猜得很对。只是既然猜着了,我们该如何行动,这才是重点不是吗?」「真没乐趣!也不捧场一回,老追问行动,以你现在的状况,即使我们要行动了,你能跟上吗?你还是留在这里好好养你的伤,由我与慎言二人去追查好了。其实我也并不是想抹杀你立功的机会,只是你是自个弄丢这个机会的,可怨不得别人。」「这个自然,龚擎也明白这次是自己疏忽。那我便在这里养伤,静候两位佳音。
」顺势而下,把追查一事撇得干干净净,莫笙自是不觉在意,陆慎言却若有所思。认真细看此刻韬光养晦的龚擎,但见他眉头微扬、双唇翘起,似相当满意被排斥出局,他简直是逼莫笙把他排斥出去,不让他参与追查。陆慎言暗暗上心,转头看向欲大展身手的莫笙:「我们此地只有三人,龚大哥因伤无法追查,那只剩我们二人奔波了。
为了节省时问,不如我们一人一头,详细镇上有何异象,你也回想一下,闵子伦有何可疑之处,两相比较,查出端倪来。」「啊?」正等号令的莫笙,被陆慎言这一安排吓住了。他的确也有此意,可这应该是由他来安排,何时轮到陆慎言先行打算了?
「如此安排甚好。」龚擎出声支援陆慎言,知晓莫笙正因陆慎言争先一步说出正确安排而暗暗生怒,为防他耍脾气不肯照办,龚擎又道:「只是慎言初入江湖,很多采查方式未必知晓,一会笙儿可要好好教教慎言,让他能小心防备,切莫多惹敌人。」「嗯嗯,龚擎说得好,慎言,一会我慢慢将走江湖要注意的事项说与你听,你可要好好听话啊!」K;_见着有机会能与陆慎言相处,莫笙怒气渐缓,暗给一个赞许的眼色给龚擎,龚擎见状,只好摇头轻笑,却不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慎言,来来来,我点了早点,我们先用过,再行商讨。」拉陆慎言坐在楼下大堂的桌椅上,莫笙比往日更显殷勤,陆慎言也不客气,坐下,动筷,可吃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张口打断在一旁碎碎念的莫笙。
「这……早点、住房,你可有银子付?」「有龚擎在,何须担忧这些事情,他自会处理这一切。」「因此,你点得如此丰盛,一点也不在乎这银子从何而来,你能如此花费?」想到剑门下属们辛苦劳作,赚着的辛劳竟是供这样的人花费,陆慎言不由为各地的剑门子弟哀叹一番,若他当下任门主,真是剑门不幸。
「我若在武林立功一件,剑门必有百两白银奖赏,行走江湖最忌钱两不够,剑门善生财,也是为此而运作。我有本事赚,自然能花。
慎言,其实你放下成见,必见我是如何丰功,我能有「一剑平川」的美名,并不是光靠吃喝得来的。」莫笙难得语重深长,陆慎言见此,也一派正经地回应:「不是我对你有成见,而是你的态度太过跋扈,易招人怨怼。或许我三年前在你眼中是弱者,但并不等于三年过后,我仍旧是当年如此模样,你硬将过往套在现今,我如何模样你根本未张眼望清,又怎么能让我喜欢。
正如我眼中,只看你的坏处,却不肯正视你的好处一般,你心里也必是不平对吧?」拿出当大哥的风范,陆慎言好言相劝,见莫笙恍然大悟的神色,自己也不由觉得身子一轻,人来得更是有劲:「若你想让我改观,也请你多多正视我已非昔日阿蒙,你当我是同伴,我也会拿你当好友相待。」「同伴又该如何相待?」侧头思索,莫笙还是想不出此刻他的行为,与陆慎言口中的同伴有何不同。
「同伴,必要平等相处,我有我的能耐,并非要靠你护航才能在江湖行走。我若有难,你自要相助,若你陷僵局,我也必定全力帮忙。
天生我才必有用,这世间人人皆有用,龚擎,他并不如你想象中的无能,你却口口声称他是无能之辈,这便是你的一个坏处。有心相交,必能发觉他人之长处,龚擎且不说其它,你也该明白,论到江湖经验,其实龚擎比你我都要强,你会利用这点,却不尊重有此博学知识的龚擎,实在让人心寒「可是师父说过……」「师尊话,对,奉若圣旨;错,徒弟自要帮忙纠正。你一个劲地拿门主来压龚擎,更是显出你的无能。」「什么?」「做好友者,见其行为有差必要提点,若你想做我好友,那自然要好好想一下我说的话是否正确,若你无心做我好友,我也懒得浪费唇齿。」抓住莫笙那奇怪的欲念加以利用,陆慎言可是打蛇七寸,正中要害,莫笙怒不得、气不得、骂不得,又笑不得。
「那你又没错处了?你不也一直看不起我?你以为我不知晓吗?」「那你要纠正我啊!显出你的长处,我自会改观。你看我像那种固执己见的人吗?」「这倒是不像。」陆慎言见状便已知自己赢下这局,虽说江湖经验不如莫笙,可这识人之能莫笙又岂如他,这口若悬河之技,莫笙就更不如他了。
「那你觉得我要如何改变?」莫笙被陆慎言哄得一愣一愣,细思之下,也觉陆慎言说得有理,若自己改过,陆慎言必对自己政观,那「好友」的身份,自己也能说得理直气壮,陆慎言再辩驳不得了吧。
「一会出门前,先到龚大哥处讨个见解。你只要虚心听一会,便可知晓龚大哥比你想象中有用得多,有这么个大活人能请教,我们何苦白白浪费精力,善用良材也是当权者的能力之一哦!若你真想我当你的副门主,你可要让我见识你的容入之量。」陆慎言再下一城,他就不信困不住龚擎,看他方才韬光养晦的模样,分明另有所图。这番我倒要隔着莫笙与你斗一回!
想到此处,陆慎言不由胃口大开,看着吃下十个包子,四碗浓粥的陆慎言,莫笙的确是对陆慎言有所改观了。用过早饭,踏步上楼,未及房门前便看到一人俯于门前悄悄打量房里,似有所图。莫笙见状大喝一声:「想做什么?」言罢人影已经晃至那人跟前,一手牢牢捉住那人肩膀,这几日连遭变故,莫笙这一抓重愈千斤,想一击即中。可没料到,他身影快,那人更快,如滑蛇般一扭身,肩膀一卸,竟躲过了莫笙的一击,并扬手准备回击。
陆慎言见莫笙暂无败象,他也不便上前相助,念及房内龚擎不知如何,他闪身进入,却见龚擎正被一人刀剑架颈,动弹不得,两人见他进入,却是不动声息,仍旧僵持。
「龚大哥?」「龚大哥?你何时收了个小弟?」行凶者笑道,明明刀剑挂在龚擎脖子上,语气却甚是熟练。
「他是我师弟!」「胡扯,你剑门就只得一个师弟,长相如何,我早已知晓。如今这小子又是哪冒出来的,口口声声龚大哥,比你那师弟更是亲稔啊!」陆慎言疑惑直向龚擎,却见龚擎略显苦笑,无意回答这个问题。
「我乃剑门武堂首席弟子,与龚大哥有同门之谊。」「你倒是知情识趣,远比那莫笙乖巧得多。」行凶者望向陆慎言,「你与他熟稔,那可知这人口蜜腹剑,是万万亲近不得的。」「你莫要诋毁龚大哥,你是何人?快快通报姓名吧!」见龚擎不急,陆慎言也按捺怒意,慢慢与之周转,可未等行凶者开口,便已有人代劳,为他一解来者身份疑惑。
「花非语,你这贼人竟敢露面,还敢挟持剑门子弟,真是胆大包天。」一手抓住被他擒获的敌人,莫笙怒气怒怒,虞歌直指拿着一刀一剑之人,那气势似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哦哦?「一剑平川」果真非同一般,这么快便将人抓住了。」花非语突然撤下架在龚擎脖上的一刀一剑,然后亲热地坐到龚擎身旁,「只是你说错了,我这哪是挟持剑门子弟,我这是与我相公玩玩罢了。」「相公?」「相公!」「唉呀,干嘛如此惊讶!奴家难道不能嫁人吗?」花非语「呵呵」轻笑,那嗓音竟像一名女子所拥有。
「呸!你这花非语乃是武林公认的淫贼,自是男子,干嘛学女人怪笑!」莫笙怒斥一声,可是眼底间满是疑惑。实是这花非语仍是那脸、那身段,可是如今细看,却越看越似女儿身。
「龚擎,看来这武林唯你独醒啊!旁人都认为奴家是男儿身呢!」一甩袖,花非语竟当众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的女子装扮,虽是粗布拙钗,却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
「你你你……那……采花大盗……这……」吃惊得连退三步,连手中所擒之人也忘却地松手,莫笙只觉头脑一片混乱,他追踪半年的采花大盗是女的,既是女的,那采什么花、做什么大盗?这是哪门子的采花大盗啊?
花非语但笑不语,很是享受莫笙那惊吓过度的模样,只是在眼光扫向站立在一旁的陆慎言时,她不由收敛了笑意,正视起这个之前并不被她放在眼底的少年来。
「相公,你这冒牌师弟却是比那正牌的要来得出色。」「哪有什么冒牌、正牌,非语,莫要戏弄他们。快将来意说出吧,子伦到底被谁所擒?」龚擎脸如白纸,脸色远比方才他们离开时要差得多,陆慎言关切地看着,一时不由上前两步,想扶住摇摇欲坠的龚擎。
「别碰我相公!」一手拍开陆慎言,花非语由怀里掏出一条丝帕,慢慢替额上见汗的龚擎抹拭,「你啊!武艺不好便不要逞强,之前受我一掌还未痊愈,如今又受内伤,奴家便是见不过眼,才会现身来见你,好保护我的亲亲夫君啊!」「这样说来,龚擎上次并非有意放水啰?不过,你跟他夫妻相称,也是一对奸夫淫……」话音未落,耳边一把大刀擦过,刀锋之利让莫笙一下子噤声,转身便想闪躲。只见银光一闪,刀锋已然擦过莫笙脸旁,直直刺进一人心窝,一抽刀,血喷踊而出一时把房内染上血腥颜色。陆慎言毕竟只练武,未曾杀人,见状完全呆滞,而被喷了一身血迹的莫笙也是勃然大怒,就要扑上前与花非语动手。
「笙儿,非语只是杀了那个跟踪我们的密探,你就请歇怒吧。」一声虽淡却重敲几人心房的话语逸自龚擎口中,莫笙一愣,陆慎言却是经由这一敲,慢慢恢复了神智,花非语但笑不语,放下染血的刀,又奔回龚擎身旁,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相公,你师弟说我们是一对奸夫淫妇,说得真是太对了。」「别戏弄笙儿了,说一下你是怎么会藏匿于此的吧。黑道修罗令已出,你可知晓?」龚擎正颜扶正花非语,苍白的脸上一股凛然之气,让花非语原本想嘻笑的话语全数吞回肚去,眼神转向两位驻立跟前的年青少侠,她慢慢道了开来:「黑道修罗令我自然知晓,黑道修罗岂会容忍别人对他的背叛,只是我实在是累了,再不愿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况且,我相信相公必定会保护我,不让我再入魔道的,不是吗?」「这个自然!」回言的龚擎稍梢放松表情,温柔以对。
「至于那子伦,你们却是被他所骗,这人乃是黑道修罗的心腹,平日藏匿于正道之间探听消息,你们一但有何计划,他必会回禀主人。
这次走得如此匆忙,实是因为主人发觉我于此地,当日我与白道一战,尚未叛变时,自然无碍,只是如今我身为龚擎之妻,又怎会坐视他身旁藏有祸患,为保性命,子伦那日发觉我也在这镇时,便选择匆忙逃离,只是没料到这人深思熟虑,欺你们二人江湖历练甚少,便装了一场恶斗下被擒,好转移你们的目标。这样布局,即使以后他要回到你们中间来,也是易如反掌。」「果真如此?」莫笙不相信,子伦看上去哪像黑道中人,他明明对己推心置腹,帮己良多。
「当真如此。你若认为子伦武艺低下,那便错了。论武艺,他与我伯仲之间,却是比你还稍胜一筹。
」「乱说!」「你若不信,晚些不妨我们来比试一下,上回若不是龚擎布局,你以为我有那么轻易被围困吗?要知道,我们黑道可不像你们白道那般虚伪,我们是凭真功夫讲话的。」花非语挑衅说道。
莫笙怒目以示,突然他望向龚擎:「这事你早已知晓,才千般阻碍我与她正面冲突,甚至担负失职罪名,说是你不敌花非语,以至放虎归山?」「不能如此说法。与非语交手之际,我便发现异象,只是不明白,她一个女孩子家为何要担负如此恶名,况且,看她慧根未灭,良知未泯,若能改过自新,总比一刀问罪的好。况且……」「况且什么?」莫笙仍旧怒颜以对。
「况且,你不如她,我却更不如你啊!」一句话说得莫笙怒气全消:「这话说得中听。想来也是,如若真如这花非语所说,我不如她,你却更不如我,你要如何阻她!算了,你牺牲你自己娶这女人,也算是帮剑门立了一件大功。我会上禀师父,立你功勋。」「哎呀呀,这师弟可真上道,就不知道剑门会有多少聘礼于我呢?」这一听便是反语,陆慎君差点失笑出口,看来有这花非语制制莫笙,说不定是件好事情。
莫笙不是笨人,自也听得出其中的讥讽之意,只是觉得自个并无说错的他,实在是不明白陆慎言那憋住的笑意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见三人暗潮汹涌,龚擎重归淡漠:「此地不宜久留,笙儿你与各大武林高手相熟,不如由你出信相邀,让大家对黑道修罗早做准备吧。」回归正题,大家也一敛神色不再嘻闹,花非语体贴地放倒龚擎:
「相公,你再休息会,我这就到厨房炖些补汤给你啊!」说完,一摇一摆便走出房间,端得是步步生莲,摇曳迷人,可那回眸一笑间,陆慎言却只看到寒光数点,杀意深深,一打寒颤,花非语已在楼下吆喝要洗手做羹了。
「莫笙,你先出去,我要帮龚大哥疗伤,顺道,把这个处理一下。」陆慎言一指地上的尸体,理所当然地使唤起莫笙。
「且慢!」龚擎突然又翻身起来,一手紧抓陆慎言右手以作支撑,一手指着地面那具尸体:「笙儿,查一下这人是否还有气,若有,补上一剑!」「什么?」莫笙倒不如陆慎言吃惊,他定前挑了挑死者下鄂,又探了探心房后点头,「确是死了,花非语没手下留情。看来你这妻子是想讨你欢心。」「恩!」如释重负,龚擎这才重新倒回床上,脸色已是苍白成紫。
「你的内伤是真的啊?要不要我叫师父送些疗养圣药来,免得说我下山后不懂照顾你。」莫笙见状也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样子,毕竟共同生活多年,他对龚擎还是有些感情的。
「我还撑得住,只是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恢复。只是时不待人,我们必须早点动身,免得被黑道围剿!
」死撑着一口气说完,龚擎突然内唇一红,竟溢出血丝来。
「龚大哥别再说话了,一切交由莫笙办吧,相信他一定能办好,把我们保护周全的!」陆慎言一手按住龚擎不再让他费神,眼扫向莫笙所站之处,果然,莫笙听到他所言,立刻兴奋得直点头。,「放心吧,龚擎,有我在、有花非语在,别人可不是随便就能得手!明日我去找马车,把你载上,我们便上君山找乞丐头,好安排该如何通知群雄!」拍拍胸膛,莫笙一手托起地上尸体,由窗口跳出,看来是要毁尸灭迹去。
见状,龚擎浅露一个欣慰笑容,正待放心沉睡过去时,却闻一声冷哼,陆慎言缓缓开声了。
「龚大哥,你还须再装下去吗?」「装?」未料及陆慎言突然如此说法,龚擎诧异回话,体虚的他,实在有些不明白陆慎言所指何事。
「那花非语根本是想真杀了你,她根本并没有投降,不是吗?你昨晚明明没有如此伤重,今日却脸白如纸,这分明是再遭重创!」压低声量,陆慎言逼近龚擎,誓要问个明白。
「我真是昨晚那伤势加重,非语方才举动,只是因为门外有人采窥才会如此作为,并非真想杀我。慎言,你多虑了。」平静的语气未让陆慎言怒火平息,由想通那刻开始,他便有些恨眼前这个假装淡漠的人,「淡漠」是为了不让人看穿心思,却更是因不信任而「淡漠」。
他陆慎言素无大志,小时只盼温饱不受欺侮,之后败予莫笙,也只盼重振声威莫失面子,或许他无能力分担龚擎肩上之重担,或许他根本无法明白为何龚擎这样做是出自何种缘由,可他并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事情既已将他卷入,他要求个明白,有这等困难吗?
察觉身旁气温骤升,龚擎素白的脸上微微一动,陆慎言见此,正想再劝,却只见龚擎如小孩般拉过床被盖头蒙面,竟来个相应不理。
「你!」陆慎言一跺脚,如若不是挂念龚擎身上伤势,他还真想抓住这人来敲敲脑袋,看他如今到底是何岁数?竟还能有脸来耍赖。
挑选马车,收拾行囊,备好一切出行预防物品,陆慎言擦擦额上的汗,看着那原本拍胸口拍得响亮的家伙,只见他拿着一份地形图,由清晨衡度至如今,却还没挑到一个合适的路线能让众人安全到达君山。
「到底如何,你倒是拿个说法出来!」整整一日劳累,又被龚擎那不识趣的态度所气,连带也没了好心情慢慢等莫笙琢磨个透。
「这……一向是由子伦或是龚擎为我决定路向,如今我看这地形,是看得头晕眼花,连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甚明白。」有些羞赧地递过地形图,莫笙略带讨饶地说着,实在也怨不得他,何时需要他决定路向了,一向是别人逃,他只用追赶便好。
陆慎言接过地形图,眼神高深莫测地扫过莫笙,然后投注到不知何时站在后院马棚边的花非语,略一沉吟,陆慎言突然扬手将地形图丢给花非语:「还是请花姑娘决定路向吧,我与莫笙都是初出茅庐,对这万里河山总是弄不明白该如何走法。」俐索地接过地形图,花非语眼中闪过一串得意,她娇声问道:「这,相公可说要到哪去?」「江湖传递消息,自是丐帮最快、最全面。况且,此处应离君山较近,而龚大哥身受重伤,也不适宜长途跋涉回到剑门养伤。」一手制止了欲启口的莫笙,陆慎言快速回答,也满意地看到花非语眼底的惊喜。
「说得有理。这儿离剑门已远,却是与武宁县的交界,我们经武宁直入汉昌,再由汉昌乘船而下,直入洞庭湖,君山便指日可见了。」说得轻轻巧巧,若无熟悉地形者,根本无法知晓此女暗藏祸心,莫笙听罢连声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