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Chapter 10

在清晨的微光中爱妮对着身旁的洛威微笑着,本来她身边是不会有这个人的。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等了好几个

小时,但是他没有来。最后她吞下了自尊,抓了一枝火炬,走下楼去找他。

她没有走太远。他就在正厅里和希曼在一起,两个人醉得不省人事。

希曼从桌上抬起头看着爱妮。「我和我哥哥以前常常在一起喝酒,」他口齿不清地说。「我们以前随时都在一

起,但是现在他有妻子了。」

「而你们却还是一样喝得醉醺醺的,」她说。「来,」她对她丈夫说。「手扶在我的肩膀上,我们上楼去。」

「有妻子就不一样了。」希曼在后面说道。

爱妮使出所有力气才撑住他。「你弟弟就是缺个妻子,」她对洛威说。「如果他有了妻子,也许就不会来缠我

们了。」

「那她得要很有钱、很有钱,洛威说着靠着她爬上阶梯。「还要有很多头发。」

爱妮笑了,她推开卧室的门。洛威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立刻就睡着了。真是个亲热的好日子,爱妮想,然后

贴近他肮脏的身体。他说得没错,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现在在晨光中爱妮感觉又兴奋又愉快,因为今天一整天他都是她的。

「小姐?」乔丝的声音由门外传来。

「嗯。」爱妮回应,为丝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乔丝望着沉睡中的洛威,轻皱了眉头。「你们还没有准备好啊?其他人很快就要上来见妳了。」她的声音里透

露出对主人的计划似乎不甚同意。

「洛威,」爱妮说,靠在她丈夫的肩膀上。「洛威,亲爱的,你该起床了,今天是市集。」

他伸手抚摸她面颊。「啊,星期四,」他喃喃说道。「妳早啊!」

「星期四!」爱妮气咻咻地说,一拳搥在他胸前。「醒来,你这只脏猪!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情妇!」

洛威用手掩住了耳朵,眨眨眼看着她。「妳在吼什么呀?发生什么事了?」

「你刚才把我叫成别的女人了,」当他仍然一脸茫然无知的时候,她叹了口气。「你快点起床,今天有市

集。」

「什么市集?」

「姓欧的!」爱妮咬着牙说。「你答应带我去的市集呀!我们打赌的,记不记得?大门一开我们就要出城堡

了,我的侍女一整天都会待在房里,我也放出风声说我要你在床上和我待一天,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出去的。」

洛威坐起来。「妳想得可真美,」他皱起眉头说。「我的行踪应该随时让他们知道的。」

「如果这样,他们就会跟着你,农人就知道你是谁了。你不想遵守诺言吗?」

洛威向来认为女人这种动物是不配谈信用的,这种家根本就像长了翅膀的猪一样不可能的。

爱妮靠向他,美观的头发洒在他手上。「愉快地过一天,」她温柔地说。「只有吃、喝、玩、乐,什么都不

想,什么都不必担心。」她突然想起什么,笑了起来。「你还可以向农人打听看看他们知不知道霍家的事情。」

洛威沉吟了一会儿,这倒是值得考虑。「衣服在哪儿?」

只要他一首肯,爱妮就有办法让他动起来。当他们打扮妥当之后,爱妮相信没有人会认出他们来了──只要洛

威记得垂下肩膀、头微前倾,因为农人走路的方式跟骑士是很不相同的。

他们离开了房间,就在他的手下刚把吊桥放下之后,他们就走出了城堡。洛威停了下来。「马呢?」

「农夫是不骑马的,他们是用走路的。」

洛威停下来不动。

「来吧,」她劝诱道。「如果我们再不赶快就要错过舞台戏了,不然我们到了那边可以把驴子买下来,我相信

只要几个铜板──」

「不必多花钱了,我走路不输任何人。」

他们走了四哩路来到村庄,四周挤满了人。有的人是来卖货品,有的是杂耍表演的人,更多是看热闹的各地村

人。当他们接近村镇时,爱铌感觉到洛威开始放松了。他的眼睛仍然十分警他,毕竟他是个惯于作战的人。但是当

他发现人们都只是笑着、闹着、生气勃勃时,他的疑惧也渐渐消失了。

「看那儿!」爱妮喊着,手指着商贩们在摊位上竖起的飞扬旗帜。「我们早餐吃什么呢?」

「我们应该吃完再出来的。」洛威严肃地说。

爱妮皱起眉头。但愿他不会为了省几毛钱让她挨整天的饿。

「舞台戏!」爱妮又兴奋地喊起来,手指着广场尾端搭起的一座木制舞台。「听说有些演员是从伦敦来的呢!

全村的人也都忙着筹备这个。走吧,太晚就找不到位子了。」她拉着洛威来到观众席中央坐下,她旁边有一个女人

提了满篮子的烂蔬菜,那是准备等戏不合她意的时候,用来丢台上演员的。

爱妮用肘碰了洛威,要他看那篮子。「我们应该也带些来才对。」

「浪费食物!」洛威低吼道,爱妮开始怀疑带他到这儿来是否正确。

台上有一面补缀破旧的布幕,一个穿着小丑衣服的人跑上布幕前,宣布这出戏叫作「是谁驯服了淫威爵士?」

他一说完,台下的观众不知为什么便大声狂笑起来。

「我看八成是喜剧,」爱妮说。她看着洛威冷酷的脸。「我希望是喜剧。」

破幕拉开了,舞台上是荒凉的景色:几株秃树立在后方,前面有一个老人蹲在一堆稻草旁,稻草染成红色当作

火堆。老人手上拿着一枝树枝,上面插了三只老鼠。

「来吧,女儿,晚饭准备好了。」老人叫道。

布幕右边走出一个女人──起码看起来像个女人。她转身面向观众,观众全都大吼起来,这女人其实是个很丑

的男人扮的。她手里抱着一个稻草娃娃,她把娃娃放下来。观众看见她巨大的胸脯几乎使她向前倒下去。她看着老

鼠。「很好吃的样子,父亲。」她说道,一面也蹲在火边。

爱妮转头对洛威微笑,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在看戏。他东张而望地审视着看戏的农人,彷佛在侦测敌人似的。

这时舞台左侧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肩膀挺耸,头往上扬。他头上戴着红假发,鼻上戴鹰似的道具。

「这是干什么?」这个高大的人大声质问。「我是淫威公爵,你们竟然敢吃我的牲口!」

「但是,大人,」老人呻吟道。「这只是老鼠啊!」

「但那是我的老鼠!」淫威爵士傲慢地说。

爱妮开始紧张了。这出戏不会是真的在讲洛威吧,会不会?

舞台上的淫威爵士抓住老人的领子,把他面朝下地推倒在红色的稻草火焰里。

「不,大人!」丑女孩站起来喊着,她的斗篷掉在地上露出她的大胸脯。

「啊!哈!」淫威爵士说,邪恶地瞄着她。「到这里来,美人儿。」

这句「美人儿」又使得全场爆出一阵狂笑。

女孩子向后退了一步,淫威爵士则向前迈了一步。他把稻草娃娃用力一踢,飞到了舞台另一头。

这时候淫威爵士掀开了他的长被风,在他的腰上和两腿中央绑着一个巨大的生殖器。那是用稻草填充而成,长

有十八吋,八付宽,它下面还系了两个大葫芦。

爱妮的心陡然沉到脚底。「我们走吧!」她大声地对洛威说,因为观众大叫的声音已经响彻云霄。

洛威现在全神注意舞台了。他伸手压下爱妮,要她坐下来。她毫无选择。

舞台上的淫威爵士披着披风,追着女孩子跑下了舞台。之后一个红头发的小男孩立刻跑上舞台鞠了一躬。很明

显的,这表示他是淫威爵士和那女孩子的结晶。

舞台左侧又走出一个老女人,她带着一堆黑色的东西放在稻草火焰的不远处。

「好了,女儿,现在我们起码能取点儿暖了。」她说,然后右侧又出来一个丑男人扮成的女人,只不过这个没

有大胸脯,却有一个超级大的臀部。她后面翘起来几乎可以躲一个人了。台上又跑出了一个洛威的红头发的儿子,

观众又发狂似地吼叫起来。

爱妮不敢看洛威,明天他可能会下令放火烧了全村子。

台上的老女人和大屁股的女儿正在黑色东西上烤火时,淫威爵士又踱出舞台,他的纸制鹰鼻子似乎更大了。

「妳们偷用我的燃料!」淫威爵土吼道。

「但这是牛粪啊!」老女人哭喊。「我们快要冻死了!」

「她要火,我就给她火!」淫威爵士说。「把她抓去烧了!」

左边立刻上来两个脸上划疤的男人,他们抓住又哭又叫的老女人,绑在后面的枯树上,又在她脚边堆放了一堆

红色的稻草火。

这时淫威爵士看到了她女儿。「哈,来我这儿,美人儿。」他说。

这个扮女儿的丑男人转身面对观众扮了一个丑极了的鬼脸,爱妮几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淫威爵士又再次掀开

被风,展现他巨大的生殖器,追着女人下台去了。两边又跑出两个红头发小子,两人撞到一块儿。

「我们两个不算什么,外面还有更多呢1」其中一个男孩对观众高兴地说。

真正让爱妮震惊的还在后面呢!舞台左边走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穿着纯白的长袍,头戴金黄色、长到地

面的假发。爱妮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些残酷的农人怎么可以背叛她?

右边舞台走出来淫威爵土和一个打扮成教士的人。教士开始念结婚誓言,但淫威爵士却没有对白衣女郎看半

眼,他不停对台下的女孩子努嘴作亲吻状,或者不时掀起斗篷露出他的宝贝。旁边的白衣女郎一直握着手,低着

头。

教士最后宣布他们结为夫妻,淫威爵士立刻抓起女孩子,开始不停地摇动她的身体。她的衣服里落下许许多多

的钱币,淫威爵士的人便开始捡钱。最后没有钱掉下来时,他把她放下来,大步走回去了。这白衣女孩静静地走到

舞台后面,仍然低着头。

台上立刻又出现一个人牵着一头牛,淫威爵士在中间遇见他。

「这是什么?」淫威爵士问。

「大人,」那人说。「这场牛吃了您的菜。」

淫威爵士拍拍牛头。「牛需要吃东西,」他转转身走开,但又回过头来。「你有没有吃我的菜?」

「报告大人,牛嘴里掉出来一口萝卜,我吃掉了。」那人说。

「吊死他!」淫威爵士下令,于是两个骑士冲上台来。

那人跪倒在地。「但是,大人,我还有六个孩子要养,求您大发慈悲吧!」

淫威爵士看着他的手下。「把他全家人都吊死,这样可以少几张嘴吃东西。」

骑士把他拖到后面,脖子上系了根绳子,他和火里的老人,绑在树干的老女人,以及白衣女郎站在一起。

白衣女郎看着这些人,伤心地摇着头。

台上又出来两个漂亮的胖女人,爱妮认出她们就是那些星期女郎。她们在台上又伸腿又扭腰的,无所不用其极

地卖弄风骚,台下的人则大声喝釆、吹口哨。爱妮偷偷地看了洛威一眼,他动他不动地像尊石像,眼睛紧盯着舞

台。

她又望回台上。淫威爵士回到舞台,一看见两个女人便停住,然后掀开披风跳向她们。三个人便躺在舞台上抖

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白衣女郎有了动静。她对其他事可以不管,但是单这一件事她气不过。

她脱掉白长袍,里面变成红色袍子。她从枯树后面取出一顶头饰,四周黏满红色的纸火焰,她把这头饰戴在头

上。

「火焰夫人!」观众兴奋地叫起来。

这位火焰夫人由地上拾起一杷红色稻草走向舞台中央,她把火丢向三个抖个不停的人,两个女人尖叫着跳了起

来,全身像着火似地跑下台去。

火焰夫人低头看着淫威爵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项圈。她把它套进淫威爵士的脖子,又系了条绳子,然后把

他牵下来台了。

这时台上所有的死人都活了过来。洛威的六个红头小子跑了出来,把一面系满花朵的网子撒在枯树上,象做树

木又重新有了生机。台上的演员开始合唱,其他演员也走了出来。火焰夫人牵着在地上爬着的淫威爵士,慢慢走出

来。淫威爵士想要对观众掀斗篷,但火焰夫人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于是他又乖乖的了。

最后戏终了,布幕放下,群众也开始嘻闹着离去了。

洛威和爱妮仍坐在原位。爱妮伸手去握他的手,出乎意料的,他竟握住了。

「我想农人们不见得就有多单纯。」爱妮最后说。

洛威转头看着她,眼神彷佛在说:妳说得可真含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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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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