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试探

左边画着一头该死的邪尾狼人，中间画着美黛子，令迪亚感到震惊的是，右边画的竟是一个人，一个令迪亚刻骨铭心的人。

——火太郎！

竟然是他！

迪亚忽然间明白，逃出狼窟的最后一任头狼竟然就是火太郎。

迪亚的目光中登时迸射出深刻的仇恨。

迪亚强忍悲痛，沉声道：“你们在浪国的工作进行得怎样了？”

古风恭声道：“回圣君，已经圆满完成。”

迪亚满意地点点头，问道：“国美等人可在倭城？”

古风道：“在。”

迪亚又问道：“他们在那里干什么？”

古风道：“他们俱服务于浪国王廷，其中国美出任情报大臣，泰泽出任政务大臣，小犬出任近卫军统领，岗村出任军团长，其他人等各有职务，不过他们都改了名字，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迪亚忍不住拍案喝道：“一帮该死的叛徒。”

古风的回答句句直指浪国，使原本少数心存幻想的大臣陷入绝望，看来火太郎早有预谋，刚刚平静的伯图亚大陆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寒城忽然注意到艾斯却尔面有难色，讶道：“你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艾斯却尔忙将恭询的目光投向迪亚，迪亚重重地点了点头。

艾斯却尔犹豫道：“微臣身在浪国，曾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迪亚沉声道：“说。”

艾斯却尔躬身领命，沉吟道：“微臣注意到，浪国境内全是青壮年，几乎见不到老人和孩子的身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迪亚惊“哦”道：“有这种事？”

古风稍一思索，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傲天讶道：“果真如此，老人和孩子都到哪里去了？”

古风道：“这个现象令人困惑，不过微臣曾看到大批婴儿被运到海边，看样子似乎是要载他们出海。”

应谬思维敏锐，脱口而出道：“难道浪国在海外设有秘密基地，专门用来抚养和培训婴儿吗？”

应谬的话立刻引来一片反驳，大家一致认为，即使火太郎有称霸大陆的野心，却也不会有如此长远的打算，而且，这种做法实在太残忍，太灭绝人性了。

但迪亚却另有想法。火太郎既由邪尾狼人进化而来，行事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何况从他现今的所作所为来看，他的确有这样做的理由，更值得确信的是，马顿曾有出海的打算，这说明，浪国的确已经在付诸实施了。

迪亚沉声道：“还记得我们最初讨论的话题——火太郎的身份问题吗？火太郎的所作所为令人困惑，但是如果我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大家，诸位就会发现，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在众人困惑的目光注视下，迪亚缓缓说出了火太郎的真实身份。

“他是由该死的邪尾狼人进化来的。”

迪亚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出，惊“啊”声几乎引发地震，定天殿坚挺的立柱似乎都为之震动，就连一向沉稳如岳的傲天、严奇等人都瞠目结舌，表情之怪诞叫人望之喷饭。

但此时此刻，迪亚哪里还有打趣的心情？

妙妮微微挺身，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隐忍未发。

“你说是邪尾狼人？”绿黛儿捂着小嘴，一副极度惊吓的模样。

“是的。”迪亚沉重地点点头，叹道：“这是我刚刚得到的结论，我虽然不愿相信，但内心却敢肯定这是不争的事实。”

傲天忽然变得结巴起来，问道：“虽然……虽然这个结论能够解释火太郎的一切行为，但……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想想看吧，一个由邪尾狼人进化的家伙居然控制了一个国家，这是多么匪夷所思啊。”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迪亚重重叹道：“我敢打赌，事情恐怕还远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傲天惊道：“怎么？”

迪亚叹道：“难道你们忘了浪国的国策吗？”

寒城茫然道：“那是鼓励生育和加强军力的措施，有什么不对吗？”

迪亚冷笑道：“这是弱国走向强大的根本出路，所以从表面看，浪国国策的确无可厚非。但是你们不要忘了，如果火太郎真是由邪齿狼人进化来的，那么谁敢保证，现在的浪国就只有火太郎这一头畜生呢？”

迪亚恨声道：“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现在的浪国早已变成了邪尾狼人的天下。”

见众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迪亚沉声道：“这听来就像天方夜谭，我本不指望你们都能深信不疑，因为只有我曾亲耳听过邪尾狼人的成长过程。”

关键时候，身为圣师的绿黛儿挺身而出。

绿黛儿道：“我相信。”望着迪亚感激的目光，绿黛儿微微点头道：“我曾参与《伯图亚大陆物种》一书的编撰，对邪尾狼人的印象尤其深刻，因为如此强大的一种生物，从出生到成年居然只要短短七个月时间，真真是世所罕见。”

迪亚叹道：“更可怕的是，这些该死的畜生根本没有任何伦理观念，只要是异性就可以交配，繁殖能力令人咂舌。”

绿黛儿正容道：“所以从这个角度考虑，即便初开始抵达浪国的只有火太郎，但在经过近两年的繁衍生息后，现在必定已经有了相当庞大的数量，甚至已遍布全国。所以，圣君的判断不是没有可能。”

大殿内顿时沉默下来，从表情看，众人中有很多已经认同了绿黛儿的推理。

良久，傲天长叹一声，道：“归根结底，所有症结都集中在火太郎身上，所以只要火太郎的身份得到确认，一切真相就将大白于天下。”

迪亚眼望南方，神情凝重地点头道：“就在明天，一切谜底都将揭晓。”

回到书房，迪亚正考虑明天该如何揭破火太郎的身份，妙妮忽然来见。

妙妮的神情有些复杂，见到迪亚的一刹那甚至有些慌乱，张口欲言终又轻叹一声没有吭声。

迪亚感到有些奇怪，请妙妮落座后，关切问道：“不舒服吗？”

妙妮微微摇头，忙借梳理秀发理清思路，开口打断了迪亚的追问。妙妮低声道：“我来其实是有事问你。”

迪亚笑道：“是关于阿丘比的吗？”

妙妮美目圆睁，讶道：“你怎么知道？”

迪亚笑道：“在大殿上，你的一举一动可从未离开过我的视线。”

妙妮俏脸一红，问道：“那么你相信那所谓使臣的话吗？”

迪亚沉声道：“相信。”

妙妮讶道：“为什么？难道你怀疑阿丘比居然乐意充当火太郎的帮凶吗？”

“难道不是吗？”迪亚反问道。他露出回忆的神色，缓缓道：“其实从第一次联盟议事时我就产生过怀疑。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吧，我费尽口舌恳求阿丘比襄助，却被他严词拒绝。本以为与精灵族的联盟就此破产，孰料火太郎只寥寥数语，阿丘比居然一改初衷，当众改变了自己的决定。对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德鲁伊来说，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举动啊。”

妙妮当然记得这些，闻言不由沉重地点了点头，茫然问道：“所以你怀疑，阿丘比其实早就知道了火太郎的真实身份？”

迪亚断然喝道：“不错。”

妙妮脸色大变，惊道：“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迪亚无奈地耸了耸肩。见妙妮神情严厉，似要发难，迪亚忙道：“虽是直觉，但我却并非无的放矢。”

妙妮斥道：“此话怎讲？”

迪亚道：“有次我用‘大元门’追踪凯瑟琳，但结果令人困惑，因为吸引我的强大黑暗气息并非来自凯瑟琳，而是来自阿丘比。”

妙妮闻言色变，娇呼道：“他？”

迪亚沉声道：“不错。”

妙妮***急喘，似乎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但“凯瑟琳”的名字使她逐渐平静，轻呼道：“即使大德鲁伊真地具有黑暗力量，但跟他知道火太郎的真实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迪亚冷笑道：“正要告诉你，施放这股黑暗力量其实并不是阿丘比，而是他正在教授的徒弟。”

妙妮惊呼道：“什么？徒弟？火太郎吗？”

迪亚恨声道：“不错。我当时就隐隐感觉有一个强大生物在附近隐身，但急于寻找凯瑟琳，所以并没有在意，如今想来，只有火太郎才有这个可能。”

妙妮不由呆住了。迪亚说得合情合理，何况他没有理由更没有必要欺骗她，使她不得不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

妙妮稳定心神，轻声道：“我实在想不出大德鲁伊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迪亚双手一摊，苦笑道：“我更不知道。”

妙妮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外走去，眼看一个美丽的少女在瞬间变得憔悴，迪亚心生不忍，忍不住唤了一声，妙妮闻言轻“唔”一声停下了脚步。迪亚柔情激荡，顾不得妙妮会有什么反应，走过去贴在她的身后，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妙妮娇躯轻颤，身子瞬间变得僵直，却又很快软软地偎进迪亚怀中。

两人双眼微闭，耳鬓厮磨，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温情。

妙妮忽然柔声道：“生命长老已经找到复活凯瑟琳的方法了。”

“真地？”

迪亚欣喜若狂，忍不住双手紧箍，用力将妙妮抱紧。妙妮吃疼，秀眉轻颦，却终强忍下来，没有责备迪亚。

迪亚喜道：“什么时候施法救治？”

妙妮叹道：“很快。”

迪亚讶道：“你似乎不怎么高兴？你不想凯瑟琳复活吗？”

迪亚试图扳过妙妮的身子，但妙妮却不愿意转过身来。

妙妮低着头轻声道：“为了拯救精灵族，凯瑟琳甚至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现在她能复活了，即便让我牺牲我也愿意，我又怎会不高兴呢？”

迪亚感到妙妮似乎话里有话，正要询问，妙妮却挣脱他的怀抱走了出去。

“我爱你，迪亚！”

门外传来妙妮深情的抽泣，迪亚急步追出，妙妮却已不知所踪了。

风和日丽，正是泡温泉的绝佳天气，但迪亚的脸上却乌云密布。

今天是确认火太郎身份的日子，如果预言不幸成为事实，伯图亚大陆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是，为了受辱的美黛子，为了死去的马顿，更为了千千万万无辜的黎民百姓，迪亚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赶到长生岛，内侍官告诉迪亚，火太郎已早一步出发了。在内侍官的陪同下，迪亚来到了火太郎所在的温泉。

这是一眼巨型温泉，空气中弥漫着腾腾水气。火太郎早命手下以布幔遮拦，外围布置了不少岗哨，看上去煞费苦心。

入口处有近卫军把守，未等迪亚走近，那军官模样的人已迎上前来，“啪”地一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恭声道：“圣君万福，国主已恭候多时了。”

迪亚温雅地笑了笑，向内走去，直到入口处忽然停下身，扭头问道：“将军看起来很面熟啊。”

其实，那军官全副武装，连脸都包在头盔内，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迪亚之所以说他面熟，所熟悉的不过是他的身材和气质罢了。

那军官一惊，盔甲发出铿然之声，忙道：“末将小犬春一郎，未知在何处蒙圣君宠见。”

迪亚神色茫然，笑道：“是我认错了。”正欲离去，忽然想到古风的话，登时虎躯巨震，沉声道：“国美大人一向可好啊？”

他忽然间明白，原来小犬春一郎就是小犬。

小犬春一郎登时身躯乱颤，一时竟忘了回话。迪亚冷笑一声，大步向布幔内走去。

看到迪亚前来，火太郎远远地打起招呼，迪亚并不搭话，他脱去衣物，噗通一声径直跳了进去。

隔着升腾的水气，两人的面目显得异样模糊，饶是如此，迪亚却清楚地看到了火太郎的一切变化。

比起初见时，火太郎更加健硕，更加坚定，他目光清澈，温文尔雅，仅从外表看绝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朋友。但迪亚却比任何时候都能肯定，曾被阿丘比隐藏在树林中的黑暗气息就是来自火太郎，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无比邪恶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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