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翌日,琉璃等身体的不适感稍微缓和后,才开车到岳锦展的家中。

他的父母都不在,就只有岳锦展坐在客厅。当她跨入大厅之时,岳锦展紧张的抱紧了她。

「琉璃,琉璃,昨晚酒会到一半后,怎么没看到妳的人!妳去哪里了?我打手机也没人接,直接转进语音信箱……」

「我……」

她的话梗在喉头,是啊!那时手机是有响了一下下,如果她当时动作快些,也许岳锦展就可以来救她,她就不用承受那些痛苦了。

愈想,琉璃愈觉得不甘心,她委屈的流下泪水。

「怎么了?琉璃,妳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了呢?」岳锦展疼惜的擦干了琉璃眼角旁的泪水。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妳告诉我啊……妳别只是哭而已啊……」

「锦展!」琉璃抱紧岳锦展,他愈是温柔待她,她就愈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她觉得自己是这么污秽的女人,可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温柔的男人深爱着她……

「我……呜……」她抽抽噎噎的说着,「我……」

「琉璃,妳别只是哭啊!昨天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妳告诉我啊……昨天我找了妳好久,原本我还以为妳先回家了,可打电话到妳家却没找到妳。」

「锦展,如果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会原谅我吗?」

面对岳锦展的温柔,罪恶感不停的压着琉璃,所以她选择向他坦诚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她祈祷他不会怪她,因为这并不是她的错啊!

是啊!依岳锦展这种温柔的个性,他应该会是这样的反应才对,琉璃是这么想的。

「当然。」岳锦展仍是那么温柔的笑着。「不管妳做了什么事,我都会原谅妳的。」他握住她的手。

「不过……我也有件事情要告诉妳。」抢在琉璃开口之前,岳锦展先开口为强,「让我先说好吗?」

「呃……嗯。」琉璃点点头,不同于她一副凄楚的表情,岳锦展看起来就像是喜上眉梢一般,似乎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琉璃,妳知道吗?聂仲凡……就是我昨天带妳去那场商业酒会的主办人……他曾向妳敬过酒……」

听到聂仲凡这三个字,琉璃只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昨夜那场噩梦一般,她整个人突然开始打起冷颤,对她来说,聂仲凡简直是个比魔鬼还恐怖的男人。

她的脸色死白,眼神有些恐惧。

「怎……怎么……怎么突然提起他了……」该开口同他谈聂仲凡的人应该是她才对,为什么……

岳锦展将琉璃给圈在怀中,高兴的开口说道:「妳是知道的,我爸的位置迟早要传承给我,不过,之前因为我们公司发展得太快,一下子厂房增建太多,再加上设备及薪资……还有下游厂商原物料的涨价让我们公司一下子周转不过来。」

他……为什么要与她说这些?

这不是她应该要了解的世界啊!

她该是要活在吃吃喝喝、逛街买名品,什么大事都不管的贵妇人生活,而不该听这些现实的残酷事情;她爸就从不跟她们三姊妹说这种事啊!

「琉璃,妳已经和我订婚了,以后妳就是我们岳家的当家主母,有些事情妳应该也要清楚才是。」

岳锦展接下来的话更让她不解,他现在是对她说--他们家的产业有可能就像她家一样,出现财务问题吗?

不可能,那他先前怎么都未跟她提及过这种事?!

好复杂,好难懂……突然好像所有的事情全都纠结在一团,她的脑袋都快要被这些琐事给炸开了。

岳锦展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入眼底,他再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岳家并没比你们雷家好到哪里去,差别只在于你们家比较快被发现财务上的漏洞,再加上伯父开出的支票一张张的跳票;而我们岳家还没到这种程度。」

「所以呢?」琉璃轻声的、害怕的问道。

「不过妳放心,这些全都解决了,我们之前曾寻求各大银行或大企业给予我们帮助,却全都被拒绝;但现在,聂仲凡愿意贷款给我们。」

「那……是多少?」

这代表着什么……

她得把昨天所受到的痛楚全都埋藏在心底,是不是?琉璃感到自己的心似乎在变冷!

「保守推估差不多十几亿,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在这种时机,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帮我们的,真的就是我们的贵人了。」

「除了聂仲凡,就没有别人能帮了吗……」她颤声的问。

「没错。」岳锦展将话说得斩钉截铁。

听到这些话,琉璃真的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还该将昨晚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以她对岳锦展的了解,要是在过去,他一定会愤怒的带她去报警处理,但是……现在他的公司需要……

聂仲凡对岳家来说,就等于是个大金主一样,如果得罪了他,岳家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可以确定,岳锦展一定宁可放弃这一切的,依他的个性,一定是这样的;但……他是她的未婚夫啊!她将来是要嫁给他的,她也希望他能好,公司的经营权交到他的手上能有一点起色。

所以,她好像真的不能说出昨天的那件事!

可怎么会这样呢?那聂仲凡昨天所做的一切,不就等于是有预谋的吗?

他知道锦展要向他周转,所以昨天才敢这么对她,甚至于料定她不会开口告诉锦展这种事。

恶魔!那个聂仲凡真的是个恶魔!

不行!在这个节骨眼上,岳家是真的不能得罪他。

「琉璃,我爸也跟我说聂仲凡是个手腕高段的商人,我们千万不能得罪他,当然了……妳刚才问我的事,除了他之外,当然还有人可以帮助我们。」

「谁?」

也许他们可以不必依赖聂仲凡,也许可以……琉璃满心期待的问。

「姚谦。」岳锦展讲到这里摇了摇头,「不过,我们与他并没有任何的商业往来,而他生性乖僻、古怪的程度不下于聂仲凡。」

「所以就是不可能了。」她……死心了。

「是啊!琉璃,妳不用这么沮丧,现在所有的事都已解决,聂仲凡今早打电话来告诉我,第一笔款项已经拨到我们公司的户头里了,妳放心,一切都会变好,就像以前一样。」他假意的安抚着琉璃受伤的情绪。

「一切都会很好,就像以前一样吗……」她却为之哽咽了,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受制于人?为什么?!

「对了,琉璃,妳刚才说要和我谈什么事?因为我才刚听到这个好消息,以致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妳,妳看,我差点忘了妳有事情要跟我说了。」但他深信,他刚才所说的事,绝对会让琉璃不敢对他说实话。

「不,没、没什么……」

她摇头,选择将这种事尘封起来,就当作是她作了场噩梦,她催眠自己要忘了它。

「没关系,妳有什么事就跟我直说,我们都是未婚夫妻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谈的?」他强调这点。

「未婚夫妻」这四个字压得她好重,她以后就要是岳太太了,夫家好对她来说当然也好,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真的知道了。

突然间,她真的觉得「岳太太」这个头衔将她压得头都快抬不起来,她几乎快透不过气来。

「妳昨晚到底是跑去哪里,怎么突然失踪了?」

「呃……昨晚我人有点不舒服,又找不到你,所以自己叫出租车先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让我担心了一个晚上,下次有什么事要记得打电话给我,别我打手机给妳,却找不到人。」看她没再想「告状」,岳锦展才松了一口气。

「知道了。」

「怎么了?依依,妳怎么了……怎么从姚谦那里回来后就一直关在房间里?」雷家二女儿琇臻问着。

「依依,妳是怎么了!」纵使自己心情也很烦,但回到家看到最小的妹妹这副凄楚的表情,她这个做大姊的还是得安慰她。

「我……我……我有点后悔了。」

「可是,妳现在好像没办法回头了。」琉璃缓缓的说道。

那时听依依说,她想继续过着优渥的生活,所以答应了姚谦的条件,成为他的女人,家里所有人听到都持反对意见,可依依是那么的坚持,最后大家只好任由她去了。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可以试试看过贫穷的生活,吃一个十五块的三明治,也许我可以的……我没必要去恐惧这些……我可以的!」

「不行了,妳不能回头了!」琉璃抚着依依的发,「答应别人就一定得做到。」

「姊,不然妳去吧!妳去吧……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是同一张脸……他认不出来的、他绝对认不出来的。」

「妳明知道他认得出来的不是吗?妳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听说他给爸的期限就是明天,妳得搬到他的住处去,什么都不必带。」

「姊,妳是不是因为妳也怕、妳自私……所以就打算牺牲我是不是?」依依失去理智的吼着,蓄满泪水的眼满载着对大姊的指控。

「我也想帮妳,不过,我恐怕都自身难保了。」琉璃叹气着,真的不是她自私到这种程度,不过……现在的她就即将成为岳太太了啊!她怎么还能当依依的替身呢?

纵使是三胞胎,如果有心真想分辨出她们三人,那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妳忘了吗?是妳说不想过着吃苦的生活,自己同意姚谦的要求的。」

「我不要、我不要了,我才不管是不是我说过的,我现在就是想要反悔,我不要了!」依依伤心的哭着,不知姚谦是如何吓了她!

「来不及了,依依。」

她们是三胞胎姊妹,是在同一个时间出生的,命运还不是都一样吗?

「姊,妳现在当然会说这种话,谁不知道妳马上就可以摆脱我们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生活,妳就要嫁给岳锦展了,可以继续过着上流社会的生活。」依依狂吼着,眼眶里全是不谅解的泪水。

「嫁给岳锦展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听到依依这么任性的话语,琉璃再也忍不住了。「我原本也是像妳一样,怀着能继续当公主的心态,才答应锦展的求婚,当然……我也是有些爱他,但是呢……妳知道吗?他们家也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啊!」

「啊?大姊、依依……」雷琇臻讶然的望着自己的姊妹,怎么会这样?!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我现在已经知道『认命』两个字怎么写了,我只希望锦展他们能顺利度过这次的危机。」以她的个性,她真的不想这么认命,但……就算她再想反抗、再想挣扎,她有那个能力吗?

琉璃现在只希望昨晚真的是场噩梦,而那个梦魇别一直缠上她,最好能让她一辈子都别再见到那个恶魔。

而如果她的祈望无法成真,那她就只能希望他别把那一晚的事给说出去,她会--一辈子感激那个魔鬼的!

「唔……嗯……」琉璃身上盖着丝被,躺在那张席梦思名床上。

她好累、好累……前两个星期,她一直是这么战战兢兢的过着每一分、每一秒,就像那个梦魇会缠上她。

但,还好。

这两个星期以来什么事都没发生,让她知道自己是多虑了,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轻松了。

是啊……也许那个聂仲凡只是想玩玩她而已,当他得手后……应该再也不会找上她,她现在绝对是安全的。

这样的想法让她昨夜能好眠,身心得到彻底的放松。

「叩叩!」敲门声响起。

「大小姐,妳的手机响很久了。」帮佣的王嫂说道。

从依依搬去和姚谦住在一起后,他帮雷家注入了一大笔的资金,让雷家还是能拥有以前奢华的生活,佣人、司机、管家还是继续这么请着。

只是在上流社会里,大家都知道雷家就只剩下一个破壳子,他们对雷家的态度全都冷淡到极点。

「嗯……」

琉璃睁开眼,下床打开门,从王嫂手中接过那支最新流行的手机,「王嫂,谢谢。」

在她取过手机之时,铃声也断了。

「啊~~大小姐……它响太久了,我……」

「没关系,王嫂,妳去忙妳的好了,我看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谁打电话来的。」她挥挥手,关上了门。

在这个节骨眼上,以前的那些上流名媛、手帕交,早就不再打电话约她出去,她们恨不得根本就不认识她;而她们三姊妹因为以前自视甚高,个性又不讨喜,人缘也烂到了极点,同学、朋友也不会跟她联络。

她大概可以猜得出来,一定是岳锦展打来的。

琉璃按下几个按键,发现上头秀出的电话号码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她狐疑的轻皱起眉头。

也许……锦展人在别处,用那里的电话打的吧?她这么想着,按了回拨键。

「喂……锦展吗?」一听到有人接听,琉璃立即说道。

「原来我的声音像岳锦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

冷淡略带戏谑的声音让琉璃清楚的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这个声音简直在提醒她那一晚的噩梦、以及未来可能还会持续的噩梦。

「你……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如果我真有心知道,我想那对我来说不能算是难事。」他淡淡的带过这个话题,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是啊!他知道她的事可多着了,不单单只是她的手机号码,他连她的生日、嗜好、血型、家里电话……全都知道。

这些不用他去调查,有人会自动呈报给他,而那个报马仔当然就是--她的未婚夫--被他威胁到不行的岳锦展。

「你想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是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

「那晚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但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甚至用任何行动来骚扰我。」琉璃想切掉手机,但却被聂仲凡接下来的话语给止住了动作。

「妳这么讨厌我吗?我以为我是能带给妳肉体欢愉的男人……而且,我想妳不是不想再追究而是不能追究吧!」对他而言,被他看上眼的女人爱或恨意义都是一样的,只要能激起她们对他的注意,他就觉得满足了。

他的话简直让琉璃恨之入骨,「根本就没有什么肉体欢愉,对我来说,你就像个恶魔,你是强暴我的男人!」她气怒的吼道。

「听得出来妳非常厌恶那一切。」但他深信,只要她肯再跟他做第二次,他绝对会让她改观的。

「没错。」

「岳锦展知道吗?」

「什么?」她双眼大睁。「你为什么要提起他?」

他为什么要问她岳锦展知不知道自己被强暴的事,难道他打算厚颜地去向岳锦展告密吗?「你、你想跟别人说那晚的事?!」

「有何不可!我可以让岳锦展知道他痴心守候的女人,早已被我尝过了滋味,看他会做何感想。」

「你无耻,你竟敢这么做!」琉璃是真的被他给激怒了。

「为何不敢,这天下事可没什么是我聂仲凡所不敢做的,我只是做不做而已。」他大言不惭的说,「我想我必须提醒妳这一点……妳觉得妳的未婚夫若是知道我们俩的事后,他是会继续爱妳、包容妳,还是转身就走?」

他恶劣的再继续问道:「啊~~我都忘了……岳锦展的父母亲向来注重名声胜过一切,妳以为妳若传出这等丑闻,还能风光的嫁进岳家大门吗?」

就算能,他也会尽全力阻挡,他对她已是势在必得!

「你这是在威胁我?!」琉璃简直都快崩溃了,她还误以为噩梦已经离去,却没想到只是个开始而已。

「别说得这么难听,这怎么会是威胁呢?错的人是妳啊……错在妳的肉体是真的满足了我,我非常喜欢进入妳身体的感觉……只要是妳愿意,我想那会是不错的交易,而且我相信我也能给妳致命的快感。」

「我的致命快感就是杀了你,如果我有那个能力,我一定会这么做。」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点我相信,但妳现在……连杀只鸡都有问题吧!哈哈……」他狂笑着,就像暴君一般。

「这么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她快疯了、快疯了。

琉璃无力的瘫坐在床上,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放过她、为什么--

「好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喜欢妳的身体。」他不介意重复一遍。

事实上,他不但喜欢上她的身体,他还喜欢上她对他的痛恶深觉……唉~~他可能有点受虐的倾向吧!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妳可以赌赌看岳锦展到底爱妳几分?满分、八十分、七十分、六十分,还是根本就『不及格』。」而他最大的目的就是要让她心目中的英雄--岳锦展的英雄形象幻灭。

「锦展对我的爱不是你这种禽兽所能了解的,像你这种禽兽,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和你这种人谈这个字只是污蔑了它而已。」因为恨他,所以她用字遣辞都极尽辱骂之能事。

「是啊!也许妳说得对,我是个禽兽,我只懂什么叫强取豪夺而已。」他要强取豪夺她的情。

「锦展告诉我,他们公司向你调了十几亿?」

「没错,这是真的!岳锦展跟妳说了这些吗?那也许妳可以用行动来表现妳到底有多爱岳锦展!」

「你卑鄙!趁人之危……」

「没错,那妳打算怎样?我给妳三十分钟的时间,限妳在三十分钟内到我的公司来。」他想见她的欲望已无法隐瞒。

「我不知道路,我不知道怎么走!」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根本不想。

「我可以派司机去接妳,如果妳想引人侧目的话。」

琉璃握紧拳头,知道自己根本已无路可退,她就只能受制于聂仲凡的胁迫。

「到我的公司来,我们再谈吧!我不喜欢对着话筒说话,我给妳三十分钟……如果妳三十分钟之内还不到的话,那就等着岳家两老去找妳吧!呵……」他极尽所能的威胁她。

他极喜欢她怒极时的表情,那让他更加对她产生好感。

琉璃的手机掉落到地上,她真的不懂为何他就是不肯放过她?他就真的这么有把握她不会把所有的事全都说出来吗?

该说是他太了解人性,知道像她这种爱名声胜于一切的个性,是不可能将这种事公诸于世的吗?

她真的好痛苦,只要见到岳锦展,她就满怀着愧疚与歉意,她甚至也不敢主动打电话给他。

她多想把聂仲凡的话当作放屁,可再想到他刚才所威胁她的--如果她在三十分钟内不现身的话,岳锦展的父母就会来找她。

倒数计时……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当分针指着三十分时她投降了,站起身,琉璃走入浴室里头梳洗,剩下的二十分钟足够她到聂仲凡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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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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