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铃——铃——
刺耳的铃声在夜半时分总是显得分外清晰,早已因为疲累不堪而倒在电脑前的沙芙娜浑身一震,痛苦的睁开酸涩的眼睛,
“唔?什么声音?不会吧,闹钟这么快就响了?”她以为才睡了十分钟不到,怎么已经要起床了?
双手盲目的在资料满布的桌上翻找着闹钟,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按下闹钟,以为世界会就此恢复宁静,却发现声音依然故我的震天价响。
“喔,天啊!到底是什么声音?”她勉为其难的再度睁开眼睛,努力的想在书房里找出噪音污染的祸首。
终于,在桌边角落找到了某日被她蓄意、恣意、恶意遗弃在地上,企图规避责任的手机,正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沙芙娜双手撑地跪着,满脸惊恐的望着来电显示,好不容易稍稍恢复正常的情绪又因为那三个字而开始显得不安骚动了起来。
“完了,又是大猩猩,怎么办?”她焦虑的咬着手指头,就是没有勇气接起电话,一边抓过外套、书本和拖鞋盖在手机上打算湮灭声音,另一边则在心里默默期待着瞿易修能失去耐心,然后自动放弃。
等了半晌,不知说了多少的祈祷文,发出顽强吵闹声的手机终于耗尽最后一格电力,颓然的终结所有的通讯。
一掌抚上胸口,“天啊,终于安宁了。”她感觉虚脱的整个人趴在椅子上,仿佛历经了什么生死劫难,“终于……”
沙芙娜趴伏在椅子上,就像走过整个沙漠般的疲累不堪。怎么她往常面对男人的游刃有余,竟然全在面对瞿易修时被断送了,他不过是只大猩猩,怎么会如此轻易的乱了她的阵脚?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又传来锐利的铃响,当场骇得她差点撞上桌角。
“奇怪,不是已经没电了,怎么还会响?”她瞪着手机,露出不敢置信的诧异神色。
须臾,铃声骤歇,咱嚏咱嚏的脚步声朝书房接近,紧闭的门随即响起清晰的敲击声。
叩叩--
“妈?”是欧阳芃,声音还带着睡意。
“芃芃?”甩开邪门的手机,沙芙娜赶紧起身开门,“你还没睡啊?”
一脸睡意的欧阳芃无辜的说:“外头有人找你。”
“找我?”睐一眼墙上时间,“在清晨四点钟?”有没有搞错啊?!
无奈的耸肩,“对,在客厅,我还要去睡一下,你自己去招呼客人。”欧阳芃说完便转身就走。
“是谁?是小艾还是逸岚?”沙芙娜套上她的室内毛拖鞋,快步的走出书房。
来到客厅,她浑身像是遭到电击似的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瞠目结舌的望着占据客厅的男人——瞿易修。
“你、你、你……”她惊讶到结巴,一双大眼无法置信的瞪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住处?而且还在这种时间找上门来。
这个傻芃芃,竟然随随便便就开门让陌生男人进来,她们可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啊,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那可怎么办?回头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有些危机意识才行。
瞿易修深幽的目光始终锁定着她,望着她的诧异、微愠和若有所思,须臾不肯移开。
沙芙娜抬起头,发现他就这么瞬也不瞬的望着自己,不安的感觉让她硬是把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他们就这样互相凝视着彼此,没有言语,目光从那双眸子下滑至鼻和嘴,一路探索而下,最终,两人有志一同的将视线流连在唇上,然后那日的记忆便汹涌的朝彼此狂扑而去,使两人同样尴尬的别开视线。
“那个……剧本还在赶工中。”沙芙娜清清喉咙,木然的盯着自己的脚趾头生硬的说。
“去收拾你的行李,轻便的,我们马上出发。”话落,瞿易修坐回沙发,“对了,记得多带件外套以备不时之需。”
“啥?行李?轻便的?马上出发?还要带外套?”困惑不解的她把重点重复一次。
瞿易修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你是鹦鹉吗?否则,为什么非得把我说过的话全都重复叙述?”
哇咧,他说她是鹦鹉?这个男人竟然如此无礼的说她是只鹦鹉?
“欸,你说啥呀你!”她杏眼圆瞪。
“我说你是一只鹦鹉。”单刀直入。
“瞿易修,你的嘴巴就非得这么刻薄吗?”
那么多天不见,一大清早找上门来,连句问好请安的话都不会说,一开口就是叫人生气的字眼,说他是大猩猩简直定侮辱了猩猩,这个男人连猩猩都不如,他的恶行恶状根本是罄竹难书。
“快点,如果你还有时间在这里跟我讨论你是不是鹦鹉的问题,我建议你把握时间整理行李,要不我们也可以现在马上出发。”
“出发?我们要去哪里?”
“勘景。”
“勘景!”她惊愕。
“沙芙娜,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当鹦鹉了?我很清楚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不需要你再提醒我一次。”
“闭嘴!”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瞿易修面前,尽管身高有些差距,沙芙娜还是不屈服的仰头面对他,伸出一根食指死命的戳着他的胸膛,“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我得去勘景?我是编剧欸,又不是执行制作,为什么得负责去勘景?有没有搞错啊你。”
沉吟须臾,瞿易修始终面无表情,“没有搞错,你的确需要一起去,因为你的剧本写作进度不佳,为了要帮助你对于故事的环境背景有所了解,我觉得带你一起去勘景是个不错的方式,当想像力不能作为你的写作来源时,能够身历其境也是不错的。”
沙芙娜把嘴任性一噘,“我才不要。”她宁可努力的熬夜赶剧本,也不想苦哈哈的去勘景,尤其还是跟他同行,她才不答应这种荒唐的额外工作。
紧闭的门突然打开,欧阳芃从房间走出,并将已经收拾妥当的行李往瞿易修怀里扔去,“喏,你们可以出发了,快点,而且你们很吵,我得要睡觉了!”她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
“芃芃!”沙芙娜大叫。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女儿竟然会这样对她,她可是她的妈呀!竟然这样出卖她。
“掰掰喽,妈,不用担心,我会找干妈来陪我的。”欧阳芃一副巴不得他们两个赶快消失不见的模样。
见状,瞿易修难掩得意的扯动嘴角,然而被沙芙娜猛然一瞪,识相的又连忙迅速收敛,恢复他的扑克脸。
“我不要,我才不要出门去,我要在家写剧本,我要……”
不等她嚷完,他已经迈步走上前,一手将行李甩上眉,另一只手则把瘦小的她夹在腋下,堂而皇之的准备离去。
“呀!瞿易修,你这只大猩猩,快放下我啦!瞿易修……”沙芙娜挥舞着四肢挣扎。
“嘘,安静,现在清晨四点钟,吵醒邻居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的。”喝止了她的叫嚣,他继而对欧阳芃说:“待会麻烦你帮我开个门。”
耸耸肩,一脸的不置可否,摆明她就是会十分顺从他的话。
“妈妈,要好好工作,勘景绝不能马虎喔!”她笑着对母亲叮咛,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沙芙娜全然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的下场。
“欧阳芃,你这吃里扒外的丫头,我真的会被你气死!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啊?竟然帮个外人来对付你阿娘,我可是……”
欧阳芃冷不防的从身后拿出撒隆巴斯往她嘴上一贴,煞是认真的说道:“这样就不会吵到邻居了。”
沙芙娜的眼神射出无数飞刀,目标一致的朝女儿射去。她被出卖了,被自己最亲近的女儿出卖了!
瞿易修严肃的脸孔顿时漾开一抹得意的笑容,“的确是安静多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咛欧阳芃,“要小心照顾自己。”
“没问题!我妈就交给你喽!掰!”她卖力的挥舞着双手送走两人。
无法出言抗议的沙芙娜,像是小鸡似的一路从公寓被拎出门,尽管她不断挥舞肢体,手脚并用的扳住楼梯或勾着栏杆,企图阻止任何行进的可能,瞿易修依然从容不迫的走出公寓,直往他的车子接近,然后以一气呵成的俐落动作把她安置在前座上,行李就这么往后座扔去。
他越过车头,一坐上驾驶座,自行撕下撒隆巴斯的沙芙娜已经怒气腾腾的挥拳而来。
哈!不费吹灰之力,接杀出局!
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难掩得意。
“瞿易修,你这个天杀的臭猩猩——”她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比起你来,你女儿的脾气好太多了,算是个优雅的小姑娘。”揶揄怒火中的沙芙娜让他觉得很爽。
“既然知道那是我女儿,你怎么还可以在她面前就这样把我打包带走?”害她颜面尽扫落地。
“我的任何行为可都是事先得到你女儿的首肯的。”
“鬼扯--”
“才不是鬼扯,我刚刚一按门铃,她见到是我便二话不说就开门了,甚至还对我说,感谢上天,你终于来了。”语毕,还得意的挑眉。
“你胡说,她根本没见过你。”
“无所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不讨厌我。”
“臭美!”她推了他的胸口一把,拉回自己的手,双手气呼呼的盘在胸口。
“系上安全带。”说完,他发动车子猛踩油门而去。
“停车,我要回家,我才不要去勘什么景啦!”
匆地,瞿易修竟然听话的紧急煞车,沙芙娜整个人猛然往前倾。
幸亏她眼明手快拉住门边的手把,否则挡风玻璃上一定会留下她的脸孔拓印。
“瞿易修,你真是太过分了。”气急败坏的抡起双拳,恨不得把这男人给大卸八块。
而他却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转而钳制住她的攻击,倾身上前,霸道的吻住她那叫他想念了一整个礼拜的粉唇。
沙芙娜撑大眼睛,“瞿,唔……”她扭转着手腕想要挣脱。
瞿易修不动如山的稳稳抓住她,深深吻去她所有的怒火、不驯与抗拒……
所有关于那一日的记忆排山倒海的迎面扑来,曾经震撼彼此的吻又在他们之间重新演练。
压抑了一个礼拜的思念,都在这一瞬间护得解放。
挣扎与否都已不再重要,只剩止不住的渴望。
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渺小得微乎其微,被这样紧紧拥抱着的温暖,她想,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
她一路上都在昏睡的状态中,若不是瞿易修威胁着要连人带车的将她遗弃在荒山野岭,她压根儿还不想醒来。
实在是困极了!沙芙娜勉强睁开一眼,才瞧见浓密树林中洒下的点点光芒,当下她只想皱眉哀叹自己命苦。身为睡美人的掌门者,最痛恨的就是上午的阳光,她现在应该要睡觉,而不是被日光这样追逐着。
凝着脸,她不情不愿的下了车,睡眼惺忪的跟随着大猩猩的脚步,在这陌生的山野间行走。
“我们要去哪里?这里是哪儿?车子放在那边不要紧吗?”太多疑问让沙芙娜不得不问清楚。
“跟上来就对了。”他存心吊她胃口。
沙芙娜这女人只买好奇心的帐,与其开宗明义的告诉她目的地,还不如这样悬着答案让她一步步的追逐,所以他没打算告诉她。
“瞿易修,快点告诉我啦!”她嘟着嘴,抗议他的拒答。
瞿易修依然故我,就在这山腰上的一处眺望着前方的景致。
她不甘心的拧了他的手臂一把。哇咧,像铜墙铁壁般的结实,反倒她的手指指尖隐隐作痛!她甩着自己的手,又想踹他一脚泄恨。
“瞿易修,先说喔,我今天晚上一定要睡在家里的床上,你勘景的动作最好给我快快完成,要不然……”她杀气腾腾的瞅苦他。
他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满是玩味的看着这个娇小却霸气的女人。“不然怎样?”
就不信她能把他怎样,光会虚张声势,呿!不过倘若可以,他也非常希望她能把他怎么了,思及此,他也满心期待呢!
捕捉到他眼底的揶揄笑意,沙芙娜的不满充斥小脸,“你瞧不起我?当我说说而已吗?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今天晚上没让我安稳的躺在家里的床铺上,我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然后曝尸荒野,说不定山上的熊啊鹰的还会来争食你的肉。”她极尽能事的恐吓。
“哈哈哈……”他非常开怀的大声笑了起来。
沙芙娜俏颜一凝,“你笑什么?”人一张狂,连笑容也显得嚣张。
瞿易修双手一摊,“乐意之至。”咧开嘴,他低头往她额上吻了一记,旋身继续走着。
惊讶的抚着被他亲吻的额头,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嘴里不断咕哝着,“臭猩猩,又偷袭我……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过你。”
“沙芙娜,你动作快一点好不好?”下一秒,瞿易修回过头,摆出严峻的模样命令她跟上。
“翻脸跟翻书一样,臭猩猩。”她踩着步伐追上前去,冷不防还赏他一记拳头以示抗议。
在她沙芙娜女王面前不乖乖臣服,还敢如此嚣张的,就非这只大猩猩莫属。
望着爬不尽的山路,走不完的僻壤小径,沙芙娜已热得满脸通红。
可恶!明明森林外头是康庄大道,偏偏这只大猩猩就非得挑这种山野崎岖小路来走,怎么?他是当作返乡之旅啊?可她是人类,娇滴滴的人类欸,这条漫漫长路简直就要终结了她的小命。
大颗小颗的汗珠流了她满脸,她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城市娇娇女,差点就要昏厥在这荒郊野外。
“大猩猩,现在几点了?我们走多远了,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接下来我们还要走多久才会到达?有没有地方可以休息睡觉?不会还要走回停车的地方吧……”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往前看不到目的地,往后车子也已经不在视线范围里,双腿发软的沙芙娜苦哈哈的问。
“快到了。”瞿易修冷冷的说。
“鬼啦,当我三岁小孩呀,你早八百年前就跟我说快到了,可是到现在我什么东西也没瞧见,你骗人!骗人!”她严厉指控。
“是快到了啊!因为你每问我一次,就代表我们距离目的地更近了不是吗?况且你这种问法,就像个傻子在问飞机会不会降落、地球是圆的还是方的诸如此类的蠢问题。”
他说她问的是蠢问题?
“臭猩猩,你说什么?”拽着他的手,她不服气的说:“我当然知道飞机一定会降落,看你是要三个轮子,还是没有轮子降落都行!”蓦然又自行搭腔,“呸呸呸,我干么跟你这大猩猩吵架就诅咒那些无辜的旅客。”
只见他轻松的弹了一下手指,“那就对了,你一直问我们会不会到达目的地做什么呢?我们当然会抵达,只是要看是一天还是两天抵达,或者是——三天。”
“三天?”沙芙娜惊愕万分,“你说,我们得困在这里三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如果你再这么继续拖延速度,我想三天应该跑不掉吧!”
她倒抽一口凉气,“啊!我不要,我才不要!你马上送我回台北,听到没有?马上!”
只见瞿易修扬手一挥,“唷荷,来一匹马喔,赶快把这吵闹的女人载回台北去吧!”噙着嘲讽笑容的嘴角。她实在是叫人好气又好笑!
“你、你……”他根本是存心笑话她的。
“哈,气啥?”
沙芙娜使出全身的力气凝聚在她的脚上,狠狠的朝那可恶的男人踹去。
喔哦,不幸又被接杀了!
“这只脚好像永远都学不会安分!”他打量着手中的纤细足踝。
“放开!快放开我的脚!”
握着纤细的脚踝,他从容惬意的摇摇头,“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这是自我防卫,如果我放开了,谁知道你不会二度攻击我?”
“你抓着我的脚,这样我怎么走路?难不成真要在这里窝三天?”想到她就头皮发麻,她是标准的都市人,受不了这种没有通讯、没有喧闹的日子,这种静谧的世界偶尔拿来度假沉淀心灵就好,她还是喜欢繁华啊!
“很好啊,人总要学会沉淀,这样方能成长。”他死都不放。
颠跳了一两回,沙芙娜忍不住大吼,“瞿易修,快放开我的脚啦!”金鸡独立很累欸。
她整张睑都垮下来了,委屈得就要落下泪来,那婆娑的水眸眨巴眨巴的瞅着他,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半晌,浓密的双眉打了个大死结。
“妈的!”瞿易修突然爆出一句粗话,放下沙芙娜老是过度放肆的脚,跨步上前扣住她的下颚,凝声命令,“以后不许你拿对付那些男人的小把戏来对付我!”
说完,低下头便霸道的吻住眼前叫人又气又好笑的女人。
“唔……”大猩猩又吻人了,他难道不知道,每次她都得花好久好久的时间,才能够从他的亲吻震撼中平复过来吗?
枝哑上的小鸟啁啾的叫着,凉风拂面,沙芙娜感觉自己仿佛踩在漂浮的云端,直到瞿易修高大的身子退开,她还傻愣愣的回不了神。
她在发啥神经?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沙芙娜的威名真的会在江湖上消失殆尽,不妙啊!
那双灵透的眼睛此刻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该把焦距定在哪里,被狠狠吻过的唇闪着亮粉的湿润色泽,她的脸颊烧烫的浮着一抹臊红,微启的檀口还有些喘息。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拇指,以指腹来回抚着她的唇,竟然许久无法从这样的美丽情景中抽身。
在他眼里,沙芙娜这女人可爱的地方不在于她的美貌,而是她生命里与生俱来的任性和韧性,褪去这美丽的躯体,他敢说,骨子里的沙芙娜定会叫人更加难忘,尽管……有时候她真的很吵!
而他竟然想要把这个可恶的女人永远藏起来,美丽他一个人独尝,霸道他一个
人来享,脆弱他一个人抚慰,勇敢他一个人欣赏,怒火他一个人来挑……所有的一切就只要他一个人就好。
盯着她飘忽的水眸,他又缓缓低下头,在须臾的距离下停住,深深的嗅闻着她的气息,只见她紧张得一度屏住呼吸,慌乱得连气息都不稳,以为他又要亲吻她,以为他又要……
她的眸子慌乱得像指针,左右飞快的摆动着,却不知该在何处停留。
这看似世故的外衣下,她也不过是个生涩的小丫头,只为了在这血莽丛林的世界存活,而逼得自己学会世故聪颖,她啊,其实还生涩呢!
瞿易修蓦地化开一抹无声的笑,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转身得意的走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要不然会发生什么事情,连他自己也没个准啊!
有些事情可以要求速度,有些事不行,他想依着自己的速度掌控这一场邂逅的意外。
“呀……”望着他的背影,沙芙娜波动的心使她发出一记轻呼。
她快晕了,到底怎么了?她以为他又要吻她,然后她就忐忑的不知所措,甚至是……期待,然而这次他却没有,只是瞅着她的脸半晌,打乱她所有呼吸后,就这么收手离开。
本能的抚上自己的脸庞,“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她不禁感到疑惑。
“还愣着作啥?快跟上来。”瞿易修已经把方才插曲的心情收拾妥当,振步朝前方走去,一闪而过的情愫仿佛不曾发生。
沙芙娜不懂,嘟着困惑的嘴,缓慢的追上他的步伐。
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尤以瞿易修为最!
“嗄?”沙芙娜愕然大叫,“你说什么?有种再给我说一次!”她恰北北的瞪着瞿易修。
“你没听错,我们要在这边搭营。”
“为什么?我不是跟你说,我今天晚上就要回台北吗?我要躺在自己的床上,我要回家!”她双眼喷火有着难掩的激动。
睇来一眼从容的目光,他双手一摆。“请便。”
“臭猩猩!你这只天杀的臭猩猩!”理智已经溃堤,失控的沙芙娜耐性尽失的在他面前狂吼着。
该死的男人,明知道她一个人根本走不出这荒郊野岭,更何况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任她有三头六臂,只怕也回不了台北,睡不到她的温暖床铺。
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还真不是普通的恐怖!
“这附近难道就没有住户吗?”眼前的荒郊野岭让她没了气势,只好嗫嚅着问道。
“有啊,翻过这山头,应该就有了。”
“……”狠狠瞪他一眼,她颓然的坐在地上。
长这么大,第一次在这种鸟地方过夜,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咦,等等,那晚上睡觉怎么办?该不会要和他一起睡在帐栅里吧?
萌生戒备的眼珠锐利的打探了一下,兀自嘀咕,“不行不行!沙芙娜,你可不能糊里糊涂的,这只大猩猩居心叵测,不防不行啊!”
瞿易修扫了她一眼,发现这女人似乎无时无刻都会自言自语,也不晓得在嘀咕什么,一张小脸不是杀气腾腾,就是煞有其事的严肃模样。
“快来帮忙搭帐棚,要不然你今天晚上就给我去树下睡石头。”
闻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
大猩猩一定是故意的!瞧,竟然连帐棚都准备好了,心机深沉的家伙!
沙芙娜摩娑下颚暗自思忖。没关系,沉着应变就是了,如果今天晚上这只大猩猩敢对她毛手毛脚,哼哼,她就让他当中国最后一个太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喀嚓、喀嚓!蕴藏杀气的手指头灵活的挥动着。
在瞿易修清醒的掌控下,娇滴滴的沙芙娜当起跑堂的伙计,总算固定好帐棚。
幸亏那只笨猩猩没忘记准备粮食,要不然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还真不知道要吃啥。树根吗?还是石头?唉!
她望了手中的食物一眼,虽然是矿泉水加面包,不过总算是食物,如果不想饿死的话,那就乖乖的吃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