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爱花》之走进循化:爱花生子
入了冬,大雪铺天盖地,封了山,封了路
.木连长的女人恐惧症在白灵的照顾下,好了许多。俩人商量,冬月十五结婚。报告打到营部,批下来了。王一东、凌兰子、木连长、白灵四个人都很高兴。
王一东道:“咱们举行个仪式,热闹热闹。”
木连长说:“算了吧!这年月,缺吃少穿的,高兴个啥。”
一东道:“要不,来个小范围的,咱们三五家人,到一起庆贺庆贺,也算为你们证婚!”
木连长没有说话。不说话,便表示同意。王一东便按照这个意思,开始操办了。
冬月十五这天,王一东、凌兰子早早地来到连部。四个人围着火塘烤火。木连长把下午进山打的兔子取两只,剥了皮,挂在了火膛上面的铁钩上。火很旺,野免的肉很快被烤出了油,香气弥漫着全屋。还没有吃,二排排长吕栓子走了进来。他提了一壶酒。这酒是用嫩玉米蕊、柿子酿成的。吕栓子看见烤熟的免子,笑道:“有肉没酒没味道。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王一东一见酒,便笑道:“你小子也太吝惜了,要拿,多拿点。一会儿其它几个排的排长也来,今晚是木连长与白灵的大喜日子,好呆也算个婚礼嘛!”
吕栓子道:“你也不说清楚,早知道是这样,我好好张罗张罗。不过,俩只免子太少了,够谁吃?要吃,咱们吃顿饱饭!”
吕栓子回去提酒。二大缸酒,用嫩玉米蕊酿的。本来,准备过年分给各排的。今天,恰好遇到这事,吕栓子便破了一次例。木连长从袋子里把剩下的两只免子取出来,扒了皮,也挂到火膛上面的铁钩上。今天下午,木连长扛着枪,在雪地里走了一天,就碰上这四只免子。天冷,免子藏在洞里,不愿出来。
其它三位排长来了,随手都带了点吃的。一排长李大江把老婆用石臼砸的辣椒水带了半碗,外加小半筐花生。二排长王文林把自己房前种的红薯揣了几个。女兵排排长李红把羊群里那只母羊的奶挤了二碗,说是能做奶茶。章幸福、李爱花也来了。李爱花腆着个大肚子,走路颤巍巍的。本来,章幸福不让她来,可她非要来。百十米路,章幸福搀着她,走了半个多小时。章幸福带来了两盒烟,真正的“南阳红”,县处级吸的,八毛钱一盒。十个人坐在一起,共同祝贺木连长与白灵的新婚之禧。
吕栓子站起来,大声道:“今晚,是木连长与白灵的大喜日子,再简单,也得有个仪式。我提议,咱们来举行个婚礼,让木连长跟白灵拜花堂!”
众人站了起来,把白灵、木连长拉到了一起。东边的墙上,贴有*栓子便站在旁边,让木连长、白灵站到**像前面。
吕栓子道:“新郎、新娘就位!”
木连长、白灵站到那里,挺直了身。
吕栓子道:“一拜天地!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木连长、白灵对着门口,鞠了三个躬。
吕栓子道:“转身,二拜**。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两个人转过身,对着*了三个鞠躬礼。
吕栓子道:“夫妻对拜,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两个人,面对面,相互行了鞠躬礼。
众人鼓了掌。
木连长的脸上堆满了笑。白灵的脸红红的,像擦了粉。
大家围着火塘,吃着免肉、花生,喝着白酒,奶茶,小屋里洋溢着一股喜洋洋暖融融的气氛。
王一东端起酒碗天是木连长跟白灵的新婚之禧,我建议,咱们端起酒杯,共同祝愿二位新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大家站起来,端起酒碗,一饮而进。
火膛的火烧得正旺茶、免肉、红薯、花生,慢慢地都进到肚里。大家边吃边聊,讨论各排的生活,连队的存粮,明年的生产等等。
夜深了,人们散了。
木连长送走客人,走进屋。白灵、木连长上了炕。
木连长说:“这婚礼太简单,委屈你了!”
白灵道:“这年月,婚礼能办到这份上,也算知足了!”
腊月二十三沉沉的呜地叫着。羊圈山的树林里,不时地传来野兽的狂啸。
李爱花起了床,坐在炕上,梳了梳头。火塘的火还没有灭,瓦罐里的水滚了,冒着热气。吃饭的时间到了,爱花拿着饭盒,关了门,向连部食堂走去。
风,吹到身上,冷飕飕的。爱花腆着大肚子,小心地往前走。快到食堂门口的时候,爱花的脚一滑,摔倒在地上。
李爱花双手按着地,想爬起来。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从地上站起来。肚子剧烈地痛疼起来。她知道,孩子可能要生了。她爬在地上,喊道:“肖师傅,肖师傅!”
炊食班的肖师傅正在给大伙儿打饭。食堂里嘈杂的声音,淹没了爱花的求救声。
第一个现爱花的是排长李红。她端着饭盒,正大步往食堂走来。远远地,便看到躺在地上的爱花。她快步跑过来,拉着爱花,问道:“爱花,咋啦?”
“可能不行了,怕是要生了!”爱花道。
李红想把爱花搀起来。可爱花太沉,她搀不动。她亮开嗓子,大声地喊: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喊声惊动了食堂里正在吃饭的人们。人们端着饭碗,走出食堂,看到躺在地上的爱花,便赶过来帮忙。木连长走过来,看了看情况,忙喊道:“凌兰子,凌兰子,凌兰子呢!”
“来啦,来啦!”
凌兰子今早起床晚,她去爱花的宿舍,不见了爱花。正要寻找,听到木连长的喊声,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凌兰子看了看,问爱花:“现在感觉咋样?”
子下坠着疼!”
爱花的脸上,挂满了汗珠。
家帮一把,把爱花抬回屋里去!要注意,不要窝着肚子!”
木连长与一东伸开手,放在了爱花的腰下,两个人的手攥紧,把爱花托了起来。李红、白灵抬着爱花的肩和腿。一行人慢慢地把爱花抬到宿舍里,放到炕上。
凌兰子说:“男人们出去,爱花怕是要生产了!”
木连长、一东、肖大力走出了小屋。
凌兰子来到卫生室,穿上了白大褂,戴上了皮手套,端着手术用的器具,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李爱花忍不住,大声地呻吟着。
白灵抱住了爱花的头,李红、黄丹按住了爱花的腿。
凌兰子道:“用力,用力!”
一阵剧疼,一个小生命离开了爱花的身体。凌兰子拿着剪子,剪断了脐带,用早已准备的旧军装,把孩子包了起来。这孩子一出生,便在凌兰子的手上,“哇哇”地哭。哭声,响彻了整个羊圈山,给这个小年带来一些喜悦与欢乐。
王一东、木连长站在屋外的雪地里,不停地来回踱步。这个小生命来得不是时候。现有的生命都活不下去,她还要来凑热闹。可是,循化撒拉需要新的生命,新的生机。哭声响起,白灵走了出来,笑道:“是个女孩,母子平安!”
木连长一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他脸上绽出了灿烂的笑容。扎根边疆,这就是根。第一条根,扎下来了。李爱花是全连的功臣呢。木连长朝着饮食班的肖力喊道:“老肖,弄碗米汤,给她们母女补补身体!”
老肖是连队后勤部炊食班的班长。夏天打下的米,按月份分给各排。剩下的二百来斤米,昨天全部分了下去。木连长说,无论如何也要让大家在年三十吃顿米饭,吃上肉。后勤部的那些大米,老肖不敢动。这是纪律,一动,就收不了手。这年月,饥饿就像是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那点米呢。老肖把一只空缸掀倒,用刷子细细地刷,刷出小半碗米来。老肖把米放到小锅里,用火慢慢地煮,煮出粘粘的一大碗米粥,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