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爱花》之循化悲歌:美女与豹子

16、《爱花》之循化悲歌:美女与豹子

过了年,天气时好时坏圈山的积雪始终都没有化,厚厚的,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地响。木连长跟白灵结婚后,女人恐惧症慢慢地好了起来。他穿戴讲究了,头整齐了,胡子刮干净了,就连那只木耳朵也被白灵擦得亮堂堂的。更重要的是,木连长的脾气变好了。生活再苦,整日也是乐哈哈的。

王一东对凌兰子说:“人家白灵就是有本领,调教男人也讲艺术。你看木连长,整天笑容挂在脸上,就像家中得了宝似的!”

凌兰子说:“人家木连长在蜜月期,正甜着呢!”

正月初七,营部来了通知,要求各连的演员先到营部集中,然后到兵团总部集合,排练节目,准备灯节巡回演出。营部设在文都镇上,从四连到营部公里的路程。中间,须翻过二座山,跨过一条河,还有2o余公里的荒沙地。步行到营部,中途得在三连的驻地住一宿,第二天才能到达。木连长要亲自送白灵。白灵不让。

白灵说:“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回娘家看亲戚,带着自已的男人,让人笑话。”

木连长没法,便派一排长李大江护送演员班的女同志去营部。

走的那天,天又飘起了雪,飞飞扬扬的。这样的天气,木连长特别不愿意让白灵走,可不让她去又不行。他把干粮放进她的黄挎包,亲自把围巾亲自给她系上。临出门,两个人紧紧地拥在一起,热呵呵地亲了一个嘴。

白灵走了,木连长咂了咂。白灵舌尖的味道还留在自己的唇上。

李大江背上枪,领着五名女演员,穿过山后的密林,向羊圈山爬去。这是去营部的必经之路。山上雪大,山路已没了踪迹。李大江迷了路,一行人走到了悬崖边。

时近中午,李大江让大家坐下来,吃口干粮。然后,寻下山的路。

山上传来了几声吼叫声。地上的野兔、草鹿在雪地里四下里跑。

李大江说:“不好,有大虫。”

话音刚落,几只金钱豹从山林里走了出来,虎视眈眈地望着李大江一行。

李大江端着枪,把子弹推上了膛。

豹子排成弧形,一步一步地逼了上来。几双饥饿的眼睛,放出了凶残的光。

没有退路,只有拚了。李大江让几位女队员背靠背站好,防止豹子从背后袭击。

李大江开了枪,领头的豹子应声倒了下去。其余几只豹子听到枪声,箭一般地扑了上来。

李大江第二次扣动板机的时候,豹子已近了身,把他扑倒在雪地里。

女兵们见李大江倒了地,便慌了神。与豹子拚命,又手无寸铁,便只好逃命。慌不择路,二名演员掉到了崖下。一名演员爬到树上。白灵跟另外一名演员,被豹子扑倒在地……

木连长听到枪声,知道出了事。他带上枪,拿起在朝鲜战场上用的大刀,领着全连的男人们,向枪响的地点赶去。

赶到出事地点,几只豹子已拖走了白灵、李大江和另外一名演员的尸体。雪地上,留下一串血迹。树上那名演员,吓得两手紧紧地抱着树枝,大家怎么喊都不放手,掰都掰不开。

木连长疯了。他沿着血迹,一路向山顶寻去。

王一东一面安排人去崖下救人,一面让猎狞班的同志跟着木连长。

木连长走到一个洞口,血迹没了。木连长脱下军大衣,一手端着枪,一手提着大刀,向洞里走去。

洞很大,能容纳十来个人。六只豹子,正贪婪地吃着李大江、白灵他们三个人的肉。

木连长举起枪,“铛铛铛”连三枪,三只豹子应声倒下。其余三只,一齐向木连长扑来。木连长用枪口对着先奔到跟前的那只豹子,一枪,又杀了一只。另外两只,已扑到了木连长身上。木连长扔了枪,用刀向胸前的那只豹子腹部刺去。豹子受了伤,带着刀,冲出洞口。背后那只豹子用两只前爪搭在木连长的肩上,把血盆大口咬向木连长的喉咙。木连长就地一滚,带着豹子,滚向洞外。

那只受伤的豹子跑出洞口,被王一东他们用枪打死了。

木连长与豹子一起滚出了洞口,众人都傻了眼。豹子跟木连长滚在一起,开枪不行,用棒打也不成。

只见木连长翻过身,两手掐着豹子的脖子,连自己的身子,死死地往雪地里撞。

豹子的前爪慢慢地从木连长的肩上松了下来。爪子上,带着木连长的血与肉。

木连长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身上、脸上全是血。肩上,被豹子抓出的肉搭拉下来,露出了白白的肩胛骨。

木连长提起自己的军大衣,走进了山洞。白灵的头部还在,胸部、腿部的肉已被豹子吃了,只剩下骨头。

木连长没有流泪。他的泪连同他的血和恨,早已流进了自己的心底。他用军大衣把白灵包裹好,抱起来,向洞外走去!

循化撒拉的羊圈山哟,你掠去了这些善良人的生命,留下了多少思念、爱恋和牵挂!

白灵的死对木连长打击很大。他整日坐在屋里,望着白灵留下的遗物,不吃不喝不说。凌兰子给他换药,他也不让换。全连的人都很着急。木连长是连队的魂。在这个恶劣的环境里,只有木连长这样的汉子才能领着大家度过难关。王一东劝了他几次,也无济于事。

第三天,一排长李大江的遗霜黄丹领着三个孩子,撞进了木连长的屋。

王一东把塘火烧得正红。一碗蒸红薯放在坑上,早已凉了。黄丹端起碗,给二个孩子,一人一只,自己也拿一只,三嘴两嘴吃下。黄丹把嘴一擦,朝着木连长,大声道:“你木耳朵有种,死了老婆,就可以不吃不喝,就可以去寻死。这年月,死一个人太容易了。在咱淅川老家,饿死人是常见的事。一个红薯,一个窝窝头,就可以救一条命。俺家大江死了,俺咋办?俺也去死?两个孩子交给谁?你死了,全连队的人咋办?你要是条汉子,就站起来,领着大家共渡难关!”

黄丹的话似一根钢针,深深地扎进了木连长的心底。他看着眼前三双饥饿的眼睛,心灵震撼了。他一拳砸到小桌上,一声,桌子烂了,饭碗也滚到地上,碎了。

他站起来,狠狠地骂道:“羊圈山,妈那个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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