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面对着满院秋芳,云天梦若有所思,将拂到颊前的乱发拨开。若是能熟悉万剑山庄的地势环境,或许会从一些蛛丝马迹推断出寒池玉莲移栽之处,
云天梦穿过林阴小路,走到了八角事前,—见亭前石台,云天梦不由想起怜儿将燕窝莲子羹喂给金猴喝的情景。正觉好笑时,突然“吱”的一声,从身后树顶窜下一道金影,不几步,就跳到云天梦身前,赫然正是那唤作小金的金猴。
这时的它,却是一副稀奇装扮:头戴一顶镶五的凤冠,身穿一件珍珠衫,顾盼之间似是得意,冲着云天梦摇头晃脑,似在炫耀。
看着它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云天梦失笑。他平素出于豪阔,—掷千金,生活奢华无匹,赏尽天下奇玩。此时见金猴穿着如此价值连城之物,非但不觉不妥,反而觉得有趣,他笑容满面地对猴子说:“等我再送你—条紫罗带和—双护臂金钩,你就更威风了!”
在他奇思异想时,突然传来—声急切的呼唤:“小金,你在哪?快回来。”
小金回头看了看,“吱”的—声叫,不但没回去,反而飞快地向院外窜去。
云天梦一扬眉,就见花木扶疏间一道小小的身影匆匆而至,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儿——原来是怜儿。
怜儿见到云天梦,欣喜地喊:“云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呢?”
云天梦一触及怜儿那可爱的模样,听到她娇娇软软的呼唤,纵有满腔冷漠,也会很快消逝无踪。连他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陌生,因为他总在不知不觉中就卸下你心防。他也有所警惕,时刻提醒着“天龙之主”该有的冷静自持以及这次来此的真正目的。但这所有的理智与他惯有的漠然无情却在面对眼前女孩时变得那么无力。云天梦暗叹一口气,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期待和兴奋。哎!这算什么?
怜儿见云天梦不吭声,奇怪得仰头,因为她只及云天梦的肩头:“云哥哥,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呢?抬起小手,在云天梦眼前晃了晃。
拉下她的手,云天梦笑了笑,那笑现出无奈,同时也包含了几分洒脱,这两种不同的感觉同时映出在他的笑容里,非但不给人矛盾之感,反而漾出一股奇异的俊帅。
怜儿怔怔地看着,然后突然像发现什么奇迹似的叫道:“云哥哥,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好看呢!”
云天梦有些啼笑皆非,又有几分自负:“你才发现吗?”
“原先我可没注意,但现在知道你,云哥哥真的很好看!”怜儿伸出白嫩的小手,好奇地摸摸云天梦的脸。
云天梦好笑地看着她探索的眼神,轻轻地将她的小手握住,温柔地笑:“你不知道吗?男人和女人是不可以随便接近的。”
怜儿把小指头伸到嘴里啃着,有些不满了:“你不是也摸过人家的脸吗,我为什么不能摸摸你呢?小气鬼!”
云天梦失声而笑,情不自禁地将怜儿拥向怀中,亲昵地用下颌抵住怜儿的头,轻轻地磨蹭着,嘴里轻喃:
“小东西,随便你了。”
怜儿呵呵直笑:“云哥哥,你别弄了,好痒呀,怜儿最怕痒呢!”赶忙将自己深藏在云天梦的怀中,以免他再袭击自己。
云天梦用手轻轻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闻着她身上散发的诱人清香,再看她弯弯的眉。清清的眼,秀秀的鼻和樱桃一般鲜红可爱的唇儿,他难以自己地低下头在怜儿眉心轻轻一吻。
怜儿用手抚着额头,“嘻”的一声笑了:“你刚才是不是在亲我呢?”
云天梦有些啼笑皆非,却带着几分怜惜说:“是呀,因为我喜欢怜儿。”
“喜欢怜儿就亲怜儿?那别人都不亲我,他们就都不喜欢怜儿吗?”怜儿奇怪。
云天梦一怔,连忙说:“怜儿,喜欢有很多种。但你要记住,女孩子是不能随便喜欢男人的,更不能让其他男人碰你;否则,云哥哥不但会生气,还会不再喜欢怜儿了,知道吗?”
怜儿一听,赶忙保证:“怜儿知道了,怜儿一定不让别人碰,云哥哥你可不要不喜欢怜儿,听到了吗?”
云天梦满意地笑了:“只要怜儿听活,云哥哥就会永远喜欢你。”
怜儿刚要说话,却听远处有人急喊;“怜儿,怜儿,你在哪?”
怜儿一听有人喊她,才想起什么,挣开云天梦,慌慌张张地说:“糟了,我怎么光顾和你说话,连小金的书都忘了,这回可惨了,又该挨骂了。”
云天梦正在奇怪发生什么事时,一个粉衣少女已经从内院奔出,看了怜儿一眼便恼怒地责问:“你跑到这儿
干吗?闯了祸还想溜吗?甭想!走,跟我去见表小姐!”
揪起怜儿的手臂向内院拽去。
怜儿似已没了主意,求救似的问头看云天梦:“云哥哥,我不去……”
云天梦微微皱眉,赶紧踏前几步,向那拽着怜儿手臂的女孩:“发生了什么事?你先放开她。”
那个女孩刚才光顾得怜儿,并没注意她身边的人。这时见那人竟敢拦住去路,不由柳眉一竖,方待训斥,这才看清云天梦俊美无俦,恍若梦幻的眉目,顿时忘了已到口边的责问,竟发起呆来。
怜儿趁机甩掉她的手,跑到云天梦身后躲了起来。
云天梦冲怜儿摇摇头,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骂道:“惹了事,光会躲有什么用?”
不管怜儿的嘴噘得多高,他面向粉衣少女微微一笑,语声温柔:“怜儿惹了什么祸吗?请姑娘告诉我。”
粉衣少女回过神,但见眼前像梦中情人的人竟向自己问话,又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是的……是这样……怜儿她把表小姐……把表小姐的凤冠和珍珠衫弄丢了。表小姐现在正着急呢。”
怜儿一听,忙呼冤枉,抓住云天梦的手臂急急地说:“才不是呢!才不是呢!是小金,是小金呀!”
“小金,那小金怎会拿到凤冠和珍珠衫?”云天梦有些明白,但也有些奇怪。
“是这样的!”怜儿气嘟嘟地说,“小金它又不好好吃饭,我没办法了,就拿了小姐的凤冠和珍珠衫哄它,想让它把汤喝掉。谁想小命戴上凤冠,穿上珍珠衫后,却不肯再脱下来,我就非让它还我不可,谁知它趁我不留意就跑得没了影。”说到这儿,怜儿异常委屈地着云天梦,“云哥哥,你说,这怎能怪我呢?都怪小金是不是?”
云天梦简自是哭笑不得,粉衣少女却毫不妥协:“不怪你怪谁?小姐一得知凤冠和珍珠衫不见,就知道又是你捣的鬼,果然不差!”
怜儿委屈得不得了:“才不是,小菊姐,你冤枉人。”
“那好,咱们去见小姐,小姐白有公断!”
“不要嘛。”怜儿求救似的向云天梦挨了过去,“云哥哥,表小姐会训我的。”
“哼!”云天梦又生气又无奈,“怕挨训还惹祸。”转头向小菊说,“宝物遗失,怜儿确有不是,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宝物追回,否则,被别人发现小金,将宝物取走,我们就鞭长莫及了、你去告诉南宫姑娘,我与怜儿这就去找。”
怜儿赶忙跟在他身后,好像这样就安全了。而那个叫小菊的丫头却在奇怪:那位帅气的白衣公子是什么人?难道他就是容容时常提起的云霄?
怜儿边走边觉得委屈:“为什么她们总冤枉我,明明是小金的错。”扬起声音,“臭小金,死小金,赶快出来,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云天梦好笑地石着她:“怜儿,小金得了宝物,当然不肯放手,你越嚷嚷,它躲得越远。”
“那怎么办?”
“跟着我走,我想它必然躲在密林深处、”云天梦很有把握地说。
怜儿点点头,随着云天梦向林刚密集处走去。
穿过一片树林,两人看见一株参人古树,枝杈交错,但在这遮大蔽日的绿色中,却有一个小金影置身其中。,那金影一身长毛金光闪闪,正是遍寻不获的淘气猴儿小金,但此时它却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怜儿小眉毛都竖了起来:“坏小金,你快下来!”
小金缓缓地爬下树,仍然是动作迟钝,毫无精神。云天梦注意到它身上已没了凤冠和珍珠衫。
“你把凤冠和珍珠衫藏哪儿了?”怜儿气冲冲地问。
小金“吱”了—声,连比带划地“诉说”起它的遭遇。
怜儿急得脸都白了:“你竟然让别人把宝物抢走了,我可怎么向表小姐交代呀!”
云天梦劝她:“别急,问问小金抢凤冠和珍珠衫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怜儿赶快转向小金。期盼地看着它,小金眨眨眼睛,长尾巴晃了晃,才指了指淮阳城的方向。
不知为什么,云天梦竟感觉小金的神情有些诡异,就像是一个人想隐瞒真相而有的闪烁不定,随即失笑,小金只是只猴子呀!
于是,两人带着小金向淮阳城走去。—进城就觉得车水马龙,繁嚣异常,路人行色匆匆,没有半点安静。小金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轻袍缓带、俊美无俦的云天梦和可爱俏丽的怜儿,自然引得许多人注意。
“小金,找到那人没有?”怜儿—边四处张望,一边问探头探脑的小金猴。
“吱”的一声,小金摇了摇脑袋。
怜儿低下身,顺了顺小金的长毛:“你一定要看仔细哦!”抬起头,眼神无意中触及了一个人的身影,怜儿揉了揉眼睛,认真地看了看,小脸上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色。她指着那人,“云哥哥,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为什么怜儿看不出来呢?”
随她手势看去,只见一座酒楼门前有许多人在走动,而其中—人却是扎眼得很、一身大红袍褂,粉色的中衣小衬,头发披散,似是女人装束,但腰粗膀阔,又是
男人身形。细观面目,虽然眉清目秀,”嘴唇殷红。但棱角分明,确确实实是个男人,云天梦目光一凝,有丝冷厉浮上了他的眉头:“是他!”
“怜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云大梦转身向那人走去,留下—脸疑惑的怜儿。
怜儿百般无聊地东瞧瞧,西望望:“小金,都这么久了还找不到。哼!再找不到那人,以后我都不理你!”
小金“吱”的一声叫,两支前臂挥来挥去,急得团团转。突然,它停了下来,眼睛一转,爪子向前—仆。就指住不远处的—个年轻男子,吱吱叫着。
怜儿见了立即欢喜得差点蹦起来:“是他吗?我这就去向他要凤冠和珍珠衫!”她跑向那年轻男子,却没发现小金趁她转移了注意力时一溜烟地窜入了人群。
怜儿走到那人身后,气冲冲地伸出手:“还我的凤冠和珍珠衫!”
那个年青人似是一愣,慢慢地转过身。他秀眉挺鼻,双目晶亮有神,俊俏中尚有—种无法言喻的活力,他竟是火龙会飞鹰七使龙七。
此时,他—脸不明所以。上下打量了怜儿几眼,然后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当然是你!”怜儿的手并没有收回来,“快点儿把凤冠和珍珠衫还给我,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握起小拳头,还在龙七眼前晃了晃。
龙七双臂抱胸,眼中饶有兴味:“凤冠!珍珠衫!还有……”看了眼怜儿毫无威胁性的小拳头,“还有这个‘不客气’,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
怜儿小脸气得通红:“大坏蛋!抢了我的珍珠衫和凤冠还不承认,你……”她的两个小胳膊使劲挥舞着,“快还我!要不然,我就叫‘捉贼’了!”
龙七摸摸鼻子,看看她,有趣地一笑,然后他拍拍双手,状似妥协:“好吧,我就还你!”
“真的?”怜儿顿时喜笑颜开。
龙七严肃地点点头,四处望了望,正好看见街旁—棵柳树上停着几只鸟,他眼前一亮:“我这就还你七凤发冠!”纵身一跃,飞上柳树,右手微动,就扯下一根柳条,抖了一下,那柳条立即伸得笔直,而且就像有了吸力,几只振翅欲飞的鸟儿竟不由自主地齐飞向柳枝并紧贴在上面,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龙七微微一笑,将柳枝弯成一个圆,跳下树,把柳枝连着“叽叽喳喳”拼命叫的小鸟一齐递给怜儿:“不多不少,正好‘七凤冠’!”
怜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挣扎不已的小麻雀,心疼不已地将柳枝抢过,赶忙将鸟儿放走了:“这才不是七凤冠!”
“咦!凤既是鸟的代名词,难道真让我去找凤凰不成?”龙七说得头头是道,“对了,还有珍珠衫呢?等等,我这就来!”他掠向一家猪肉铺,走到后院,就在伙计的愕然目光中抓起一只待宰的母猪,丢下儿两银子,“这猪我买下了!”
怜儿张口结舌地看着英伟俊俏的龙七扛着一只嗷嗷叫的老母猪走过街心,来到她面前。
龙七咧嘴一笑,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这是你的‘真猪衫’,我将它还给你…不过,这东西又肥又壮,不太好穿!”说完,将那只一直在扭动尖叫且脏兮兮的老母猪递给怜儿,而且看那动作似是真想给怜儿穿上。
怜儿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双手连摇:“我不要!”
“哎!这么好的‘真猪衫’不穿就可惜了!”龙七追上:前几步。
“不要!”怜儿大叫—声,转头就跑。
“别跑!”龙七扛着“真猪衫”紧迫不舍,边跑边忍不住大笑起来。
路人看到这种滑稽的情形,也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笑话。
“救命啊!云哥哥!”怜儿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龙七不得不呼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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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小巷里,云天梦与红衣人相对而立。
云天梦声音冷涩:“阴姬,你何时到了淮阳城,竟敢不向个座禀告!”
阴姬微—行礼:“会主,这次我来淮阳城是跟太上会主来的,还没有机会见您。”他明明是男的,可他不但名字女气,就连行礼也是轻轻盈盈,有种女人的妖媚。
“师傅也来了!”云天梦提起血煞魔,目光中掠过—丝狠毒,
阴姬腰肢轻扭,竟学起女子卖弄风情:“还不是太上会主担心您,想来此助您一臂之力!”
“不必了!”云天梦冷笑,“本座向来独行其事,何时需要他人相助?”
阴姬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抽出—块手帕,拿在手里甩来甩去,那眼波更是充满了媚惑:“少爷。您尊临天下,谁敢怀疑您的能力?只是人有失手,况且关心则乱,阴姬怎能不每天为您提心吊胆呢?您……难道就体会不到人家的心意吗?”他说话的语调软中带媚,有股子惑人的味道,只是和那副身骨不太协调。
看着他越来越贴向自己的的“娇躯”,云天梦胃中泛酸,连忙退后几步,厉声喝道:“放肆!”
感觉到云天梦的刻意疏远,阴姬幽怨不已:“会主,
您怎么厚此薄彼?奴家不信比不上龙文天和龙七,只要您肯……”这人本来是血煞魔的男宠。听他言下之意竟想勾引云天梦。
云天剑眉一挑。怒不可遏:“你好大胆!”大袖一挥,扬手欲击。
阴姬—见云天梦真的动怒,赶忙隍恐地跪下:“会主息怒!阴姬罪该万死!其实,太上会主此来是为寒池玉莲,恐怕是居心叵测。”这个妖人,为了活命可说是不择手段。
云天梦听到他后面的话果然怒气稍敛,他双手背负,略一沉思:“阴姬,师傅怎么知道我来了万剑山庄!”
阴姬声音恭谨:“回禀会主,是文尊侍透露的!”
有些意外,云天梦挑挑眉,暗暗想:文天又弄什么玄虚?直视阴姬:“你既然知道血煞魔别有用心,应该做什么也该清楚;”他双目中威慑乍现,“你记住了,逆我者亡!”
阴姬脸孔—白,他当然知道云天梦的手段:“会主放心,阴姬纵有大胆也不敢违逆会主的意愿。那老魔头自不量力,乃是自取其祸!”
“你知道就好!”云天梦满意地点点头,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怜儿的求救,他赶忙向街头走去。
云天梦—把接住急奔而来的怜儿,目光却落在了扛着猪还一脸促狭的龙七身上,断声喝道:“龙七,你做了什么?”
龙七—见云天梦愣了一下,忙丢下母猪,急步上前:“少……您怎么会在这?”赶忙施了礼。
怜儿藏在云天梦怀中:“云哥哥,这个人坏死了,想将那么大的肥猪丢在我身上。”
随后跟出的阴姬却面带讥嘲:“想不到龙七使竟有
这等雅兴,扛着头母猪在街上,跑来跑去,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若让太上会主知道了,必能开怀一笑!”
本要责备龙七的云天梦这时却面有不悦之色:“龙七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用不着你来多事!”阴姬扭了扭腰,不敢再多说。
云天梦安慰地拍拍怜儿的头:“没事了,他是龙七,我的朋友,逗着你开心的!”
龙七走上前,冲着正好奇地扭头看她的怜儿做了个丑丑的怪脸,怜儿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不在山庄外待命,跑到城里做什么?”云天梦责问,
龙七瞟了—眼阴姬:“我听说太上会主到了,特来向他请安的。”其实,他在暗中跟踪阴姬,却不想半路撞到怜儿。
阴姬一扬“纤”手:“哟!太上会主怎敢劳您龙七使的大驾呀?”随着话出,他的腰肢又扭了扭。
龙七—脸正经:“太上会主倒在其次,我担心的却是你的腰,这样不停地摆来摆去,万一断掉了,那岂非是我天龙会的大不幸!”
怜儿“嘻”的—声笑了:“没关系,我就会治腰扭伤。”
“是吗?”龙七假装一喜:“那我可放心了,我还真怕以后会看不到阴姬的‘纤腰款摆’。”
阴姬气得脸色铁青,他使劲跺跺脚:“龙七,早晚你会因你的刻薄而后悔莫及!”
龙七不但不生气,反而学着他的动作也“娇柔”地跺跺脚,憋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不来了!你乱说!我才不刻薄呢!”那等的浅嗔薄怒,倒还真有小女儿的神髓。
阴姬气得浑身颤抖,狠狠地看看龙七,转身就走。
龙七却在他背后笑得前俯后仰,怜儿看着阴姬狼狈的样子,自然也随他笑个不停。
云天梦一挥手:“龙七,你也该疯够了。告诉我,文天为什么透露我的行踪?”
龙七面色一正:“文哥是想让血煞魔露露面,好让叶秋枫相信你的故事。而且,五哥也兼程赶来,有我和五哥监视他,谅那老家伙也不敢有什么举动。”
“有唐日帮你,我也放心些!”云天梦对十二兄弟(文武尊侍和十大鹰使)一向宠信有加,当然不希望出什么差池。
龙七似真似假地叹道:“只怕又多—个与我‘争宠’的人了。”
云天梦没好气地斥责:“少给我胡说八道,现在你赶快替我找两样东西!”
龙七叫苦连天:“不会是什么七凤冠、珍珠衫吧?!找东西的事干吗不叫丐帮的人去做?”
怜儿一直对他们的话莫名其妙,这时一听“丐帮”,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呀,怜儿想到—个人,我们去找他!”
出了淮阳城,怜儿领着云天梦穿过—道山谷,来到—块儿空地上。空地上长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虽未见得绚丽,却也别有风致。空地旁—条小溪蜿蜒而流。
怜儿领着云天梦沿着溪水而行,云天梦发现前面不远处的一片竹林里竟有炊烟袅袅,莫非那里有人家不成?但又是谁傍山倚水而居呢?
心下正在猜测,已被怜儿拉进竹林。刚进竹林,云天梦就发现里面有人。于是,他把怜儿拉住,果然—道清晰的语音传来:“哼!少给我耍花招,这两样东西绝不是你的!”
“吱,吱,吱!”一个声音似在抗议。
“不服也没用,未弄清事情真相以前,我是不会把它们还给你的。”
云天梦回头看了一眼怜儿,后者正得意万分地抿着嘴笑。不由地撇撇唇,云天梦说:“看来,事情要结束了,是吗?”
怜儿向他做了个鬼脸,就从石后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白大哥!白大哥!”
云天梦恍然大悟,原来此人就是怜儿常挂在嘴边的“大人物”,那个什么“白大哥”的。他早想见识一下那人是怎样的一个“少年英雄”!
将袍袖轻拂,云天梦缓缓走了出去。怜儿正在责怪小金,而—个人就站在她旁边。
那是个引人注目的年轻人。漆黑的眉,狭长有神的双眼,而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他嘴角的那抹微笑,就宛如山间的渺渺晨雾,迷迷离离却又有种醉人的温柔,虽然他只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灰衣,但却掩不住那种自然而然的尔雅之气。
云天梦不知不觉中眯起了眼睛,他一向喜欢这样盯着他的敌人,尤其当对方是属于不易捕捉的猎物时。
同时,白秋伤也在惊异地打量着他,其实。就在云天梦刚到时,他便已感觉到了。
不错!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到——那是一种不能言传,只可意会的强大压迫感。面对这个少年,白秋伤虽自负文采,却想不出恰当的词句去形容他。
他的长眉斜飞入鬓,似是随时可化为一双矫龙腾空而去;他的眸光灿若星月,却又隐藏着一抹说不出的煞气;唇边的那抹微笑懒洋洋的,好像只是嘴角不经意地
—弯,但也弯出了几分莫名的残忍,几分难以察觉的狂傲自负。他的—袭白衣衬得他好像—只欲飞的白鹤,隐隐之间,又不见鹤的安详:举手抬足流露出的却是属于鹰的狂猛彪悍。
白秋伤最后的结沦是:这是个极端复杂的人,也是个极端危险的人。
“在下白秋伤,敢问兄台是……”
云天梦微微—笑,眼神有意无意扫过白秋伤腕上的紫五佛珠:“我,云霄!”原来是他,圣僧元元大师的惟—传人,当今丐帮帮主白帆伦的独子,被推为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白秋伤。
怜儿已然将注意力从小金身上收回,这时忙说:“白大哥,他是我的云哥哥,现在还是我们庄主的徒弟呢!”
“哦!”白秋伤似有心似无意地说:“怜儿又有了一个云哥哥,那么我这个白大哥恐怕要退后了?”
“不是的!不是的!”怜儿亲昵地攀住白秋伤的手臂,“白大哥最疼怜儿,怜儿也疼白大哥的!”他们却没注意,旁边的云天梦这时眼中却是寒光一闪。
“是吗?”白秋伤点了点怜儿的鼻尖,“为什么这两天没来看我?”
“我在忙着照顾小金嘛,小金还给我闯了祸,白大哥你替我训训它,好吗?”。
“原来是这样!我一见这小会猴手里的珍珠衫就知道有事发生,好,我—定替怜儿惩罚一下这只调皮的猴子,看它以后还敢不敢惹事生非!”原来,拿走珍珠衫和七凤冠的人就是白秋伤,小金是故意误导他们的。
云天梦看他们—直在旁若无人地攀谈,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自然是愈听愈怒,但表面却云淡风清地笑了笑:“我能不能提醒一下,在你们旁边还有—个我!”
怜儿不太明白地转头看他:“云哥哥,我从来没有忘记你呀,只不过我现在实在是没空理你了。”
“哦!”云天梦似真似假地叹息一声,“罢了,是我自讨没趣,看不清形势,哀哉!云霄!”
白秋伤冷眼旁观,刚才他还一副冷漠的样子,转眼间却又是玩世不恭的语气,倒真是变化多端。
怜儿忙跑回云天梦身边,笑得可爱极了:“云哥哥,你别难过了,我理你就是了!”
云天梦这时却面色—肃:“你别忘了,南宫姑娘还在心急如焚地等待消息,所以绝不能久留的。”
怜儿跺了一下脚,埋怨自己说:“我怎么又忘了。”
白秋伤习以为常地笑道:“你一向不是这样吗?既然如此,我也不留客了,云兄若有闲暇,小妨到我白云小筑坐坐,也让我—尽地主之谊!”
云大梦拱拱手:“有机会一定叨扰—番。”
怜儿拉住云天梦的手:“白大哥,我们先走了。”
白秋伤目光很快掠过怜儿与云天梦紧握的手,不动声色地笑道:“怜儿,你亲手栽种的白菊花已经开了,午后过来看看,我等你!”
怜儿高兴得跳起来:“真的呀?白大哥,你一定等我来看。”
白秋伤含笑点头。
两人一走,白秋伤却有些心烦意乱。
自从五年前第一眼看见怜儿,他的心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为了能常常看到她,白秋伤在淮阳山建了白云小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此停留一阵,以便接近怜儿,
皇天不负有心人,怜儿原本就不设防的心早就完全接受了这个白大哥。白秋伤见怜儿有天生的识药采药本领,就将医术悉心传授。
五年来,两人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早把对方当成了亲人。但白秋伤却心知肚明,这种情意不是自己想要的。只是怜儿过于单纯,根本无法了解他的期望,他也只得任其发展,耐心等待;但今天云天梦的出现,却让他倍感威胁,他一见云天梦就察觉到他全身上下都充满着危险的气息。心情虽然有些沉重,但他的眼神却异常的坚定——圣僧的弟子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告别了白秋伤,云天梦自顾自前行,丝毫不理会在后的怜儿。
怜儿似乎感觉到他出乎寻常的安静,有些奇怪地问:“云哥哥,你怎么—句话也不说?”
云天梦止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怜儿,你似乎忘了我们的约定!”
“什么约定?”怜儿莫名其妙。
云天梦蓦然回头,眼神凌厉得仿若能穿透她:“你竟敢忘了。”
怜儿一怔,也体察到了云天梦的怒气,怯怯地,她走上前,用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襟,小声小气地说:“云哥哥,你别生气好吗?怜儿错了,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改的。”
云天梦见她认错,内心已有软化,但神色却冷淡如初:“你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怜儿轻轻地摇头:“不知道。”
神色有些奇异,云天梦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不许任何男人碰你。”
怜儿恍然点头:“是这个呀,可是,可是,白大哥他……”
望着她急待辩解的样子,云天梦一阵怒气上涌,逼近怜儿的脸庞:“如果你告诉我,白秋伤他不是男人,那么就当我是无理取闹。”
怜儿一愣,这……是什么话?可是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说起,只有支支吾吾地说:“白……大哥,他……好像是……”没办法,她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好像是男人……。”
听她这话,本是满腔怒火的云天梦却哭笑不得了:“好像!亏你说得出!哼!”
怜儿看他似已消了气,遂鼓起勇气说:“云哥哥,白大哥可和别人不—样!他对怜儿可好了,帮我种花,教我给人治病,还给我买好多吃的呢。”
皱皱眉,云天梦不悦地问:“就这些吗?”
看看他的脸色,怜儿小心地说:“还有许多……但白大哥对我真的很好!”
“你认为他比我还好吗?”云天梦问了—个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怜儿愣住了,这也太难回答了,她只有期期艾艾地说:“这……这我不不知道!”
不知道!气得云天梦一咬牙,掉头便走,丢下一句话:“等你想出答案再来告诉我。”
午后,云天梦的居处
怜儿紧紧跟在云天梦的身后:“云哥哥,你还在生气吗?”
云天梦不理她,来到书桌前,摊开一大张白纸,用镇纸压好,向怜儿说:“帮我磨墨!”
“哎!”怜儿答应着,扶着砚台磨起墨来。
云天梦拿起画笔,略—寻思,就在白纸上勾画起来
怜儿好奇地探头问:“云哥哥,画什么呀?”
“不该问的少问!”云天梦没好气地说。
怜儿一伸舌头,赶快磨墨,过会儿,又偷偷瞥了一眼云天梦,小声地询问:“云哥哥,我出去—下好不好?怜儿想去看看白菊花开得怎样呢。”
云天梦心中一动,想起上午怜儿和白秋伤的约定,唇角撇出—抹冷笑,然后就不容质疑地命令:“下午你哪也不能去,我要你来侍侯我的起居的,而不是让你去和别人幽会!”
“云哥哥,我和白大哥说好了的。”怜儿着急地说。
“当时我并没有答应,不是吗?”
“可是……云哥哥,你不讲理!”
云天梦却不再理地,继续描绘他的画。他画画时非常专注,仿佛忘了还在一边生气的怜儿。
“咦!是表小姐呀?”怜儿讶然看着已快成功的“美女图”,早忘了刚才还在生云哥哥的气,反而快乐地喊,“好漂亮呀!云哥哥画得真好!”
云天梦皱皱眉,有些泄气,想不到怜儿竟不在乎他描绘另一个女人的容貌。
怜儿凑上前,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拉住云天梦的衣襟,央求他:“云哥哥,你也给怜儿画一幅好吗?”
云天梦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都给表小姐画了吗?”怜儿抗议地大叫。
“我不给你画,是因为我不想,这是最好的理由。”
怜儿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然后委屈地将小嘴噘起,怏怏不乐地走到一旁的矮椅坐下,双臂抱膝,不知在想什么。
云天梦狠下心肠不去理她,继续完成画的最后部分。
过了许久,身后却没有一点声息,云天梦终于忍不住担心地回过头——天!怜儿竟然将头靠在膝上睡熟了,嘴角含笑,显然正不知在做什么好梦。
无声叹息,走上前,抱起怜儿向里屋走去。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薄被。云天梦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的怜儿,不由得问自己:她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你呢?多少才貌俱佳的女人你都不屑一顾,如今竟为—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伤神,真是枉为“黑道之尊”了。
当怜儿醒来时,云天梦已不知去哪里了,想了一会儿,怜儿拿起桌上已完成的“美女图”,偷偷地溜出庄院,去了白云小筑。
傍晚。
端起茶杯,云天梦轻轻啜饮,然后漫不经心地将视线落在怜儿身上,后者正冲着他甜甜地笑,懒懒地,云天梦毫不在意地问:“那幅画,你拿到哪里去了?”
怜儿献宝似的从怀中掏出两个画卷,将其中的一个递给云天梦:“喏!在这呀,还给你,怜儿才不稀罕呢,我也有。”说完,得意地举着另一个画卷向他炫耀。
云天梦眼神—转,放下茶碗,左手一抬,不知怎地,原来还在怜儿手中的另一个画卷也落入他的手中。
怜儿毫不见怪地凑上前,笑吟吟地说:“云哥哥,你瞧这画好看吗?”
打开画卷—看,画中人星眸闪闪,巧笑倩兮,一派天真烂漫、清纯可爱的模样,不是怜儿是谁?右下角还题着两句诗:清水出笑蓉,天然去雕饰。旁边落款:白秋伤为怜儿绘于白云小筑,是时白菊烂漫。
云天梦霍然站起,眸光冷沉有若夜色。怜儿却不知他已怒火狂炙,追问他:“云哥哥,好不好看嘛?”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云天梦竟然异常平静地冲着怜儿笑了笑,真挚地说:“好看,真的很好看!”然后,他就当着怜儿的面将那幅画撕开,并且扯得粉碎,纸屑四散而飞。
怜儿终于回过神来,气得珠泪盈眶,大叫道:“云哥哥,你为什么撕坏我的画?那是白大哥画的,你知不知道,你……你……”
冷冷地,云天梦声色不露:“我喜欢撕了它,而且我已经这样做了,不需要什么理由。”
“什么?!你……”怜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不讲理,你……你是个坏人!”
“你现在才知道吗?”云天梦不为所动。
“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怜儿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云天梦的神色却是阴晴不定,也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