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帝朗司的大军,在封旗带领下,终于到达达也门。日夜兼程的急速行军,使这支庞大的军队劳顿疲累。每个人都满身尘埃,筋疲力尽,包括他们的王封旗。
由于心头毫无停顿的不安心悸而飞驰而来,却在到达的第一刻接到最不希望听到的消息。
达也门已经得到。但夜寻被俘,夏尔被俘。
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将封旗高大的身躯轰得摇晃数下。夜寻,还有夏尔,都落入他人之手。无法潜入敌营侦察情况,心上的两个人儿可以说是生死未明。
淙亢国的王新死,绿妃暂统全军。此人位居淙亢国三大将领之首,极得王的宠爱,却甚少露于人前。这次绿妃在达也门被夺后,将军力集中在达也门附近,并且不惜花费大量兵力抓住夏尔夜寻,显然是希望借此次机会一举消灭帝朗司的力量。
夏尔和夜寻,应该还没有遇害吧?
封旗虽然心里肯定地猜测,却禁不住在无人的时候惊惶失措。刚进驻达也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派遣奸细混入淙亢国大营查探夏尔夜寻的下落。可惜结果并不让人满意。
“禀告陛下,派出去的奸细被淙亢国发现斩杀,首级悬吊在淙亢国营门上。”
淙亢国采用分级管理制度,每军分数师,每师分数团,级级而下,统率甚严,最小的单位为组,每个组的士兵都住在同一个帐内,人人相识。一旦出现陌生面孔,又不能证实自己是某一组的人,立即就会被查出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这样的制度,使帝朗司的奸细根本无法潜入。
封旗站在达也门的城头,看着对面平原上一眼看不尽的敌营。
他们两人,在哪一处帐内?
想到夜寻和夏尔,就在眼皮底下某一个帐内,也许被人看守,也许受了伤,甚至也许正在被人百般折磨……
封旗的手紧紧握着剑,似乎要把剑柄捏碎一样用力。
心,不断发出痛楚的哀叫,每一下跳动都是无法忍受的折磨。
要救他们,我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
夏尔也好,夜寻也好;从此以后用锁链捆着也好,绑着也好,绝对不允许他们再次离开自己,再次任性地留下被担忧煎熬的君王,用生命去冒险。
封旗霍然转身。城内,挤满了刚刚到达的疲军,正在喘息着喝水,小憩。连日的急行军,许多人的脚都流出血水。
这样的军队,怎么可以立即叫他们冲锋陷阵,对抗淙亢国休养得当的大军?
“陛下。”跨上城头的,是在失去律朗后独自保卫达也门等待封旗到来的演薛。
“继续派出奸细了吗?”
“已经派出了。可是淙亢国大营看守严密,恐怕依旧无功而返。其实自从两日前得到夜寻他们被捕的消息后,我们一直不断派出奸细混入淙亢国大营,却没有一次成功。”
封旗的脸色,沉重得怕人:“有任何夏尔和夜寻的消息吗?”
答案其实是早已知道的:“没有……”
封旗望望自己的大军,转头眺望远处辉煌的淙亢国大营:“我军不宜立即出战,以免对上淙亢国锐气正强的大军,一败涂地。”
“陛下英明。”演薛道:“而且夜寻夏尔还在敌人手中,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不。”封旗缓缓摇头,注视淙亢国大营的眼睛忽然闪过一道精光:“一定要早点了解夏尔夜寻的处境。”
他一挺腰杆,忧色尽去,回复君临天下的豪气,虎目生辉:
“我决定今晚偷袭淙亢大营。”
“今晚?”演薛吃了一惊:“可是大军初到,马乏人倦……”
“不需要太多人马,就调用你在达也门的五百人。这些人没有连日行军,可以随我参加偷袭。”
五百人偷袭三十万的敌营,一旦失败……
演薛当日虽然参与对抗封旗的平等军,但是在帝朗司安危完全依靠封旗的关头,万万不希望封旗鲁莽行事,将帝朗司三十六族的性命断送在性好屠杀的淙亢人手中。连忙劝道:
“陛下,这样太危险,万一陛下出了什么闪失,还有何人可以统领帝朗司大军?而且,夜寻和夏尔还在敌人手中,这样做……”
封旗昂首道:“我军新到,需要时间蓄养力气,今晚淙亢大营必定没有防备偷袭,是最好的时机。至于夜寻和夏尔……”他冷哼一声:
“今晚能救出他们当然最好,如果不能,至少也让淙亢国知道我的厉害,让他们不敢轻易伤害他们。”
强硬的态度,让人知道他绝对不会退缩。
凛然的帝王气势激励了演薛,连他也热血沸腾起来。挺起胸膛大声应道:“遵命!我立即去准备人马。”
握着拳头,转身跑下城墙,召集自己的部下去了。
夜寻……
夏尔……
封旗深邃闪烁的眼睛重新转到浩瀚的敌营。
你们在哪一个帐中?我要冲进这千军万马中,拥抱着你们,用敌人的鲜血和生命,以慰我痛苦的思念。
***
是夜,带着没有经过长途行军,养精蓄锐的五百兵士,封旗悄悄掩近敌营。
封旗的勇敢强势赢得演薛的敬重,他坚决要求跟随在他左右,以免封旗出现闪失。
夜晚时分,淙亢营中每隔两个营帐就升起篝火,将营地照耀得清楚。这样做不但可以向对面城头的帝朗司军显示实力,同时也可以随时查看出鬼鬼祟祟溜进来的奸细。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远来疲乏,又有两个心爱人被捕的帝朗司王,会于当晚就发起偷袭。
炊烟渺渺升起,伏在边缘的封旗眼睛炯炯有神地观察着营内的动静。
众人的战马受过严格训练,都安静地没有发出声响。
应该先攻击哪里?封旗移动着视线。淙亢国的王帐在营地中间,如果攻击,那里应该是最好的地方。
不,绿妃没有理由将俘虏放在自己的王帐内。封旗焦躁地移动视线,他轻轻挥手,演薛立即靠了过来。
“陛下。”
“你率三百人,偷袭王帐。惊扰就可,不要久留。”
“是。”
演薛转头,熟练地对众人打着手势。
三百人马,开始小心地动作起来。
夜很安静,风也不大。
淙亢营里不断传来轻微的人声,夹杂着低低的音乐,似乎有思念着家乡的士兵在轻声吟唱。
“杀啊!”
惊雷一样的厉喝忽然暴起。随着淙亢士兵瞬间的呆滞,帝朗司的奇兵如平地突起般出现,气势汹汹吆喝着杀入营来。
满心以为今夜绝对不会出现偷袭的心里,使淙亢兵对帝朗司兵的到来显出没有预料的惊惶,整个营地顿时大乱。
“保卫绿妃!保卫绿妃!”最早反应过来的亲兵抽出剑大吼,和众人一起向王帐靠拢。
血光和火光阻扰了视线。纷乱的场面,看不清到底帝朗司是否大军杀到。
演薛领着众人,宝剑不断挥舞,趁着淙亢兵惊慌失措之际,连取数人性命,朝着王帐尽力冲去。
封旗冷眼看着淙亢兵在一阵大乱后开始回复战斗力,纷纷取回武器开始反击,演薛等人,立即陷入苦战,无法向王帐靠近一步。
除了围攻演薛的士兵外,其他的淙亢兵不断向王帐靠拢,以防再有帝朗司大军杀到,伤害他们的统领,而剩下的一部分,则纷纷朝左边一个不起眼的帐篷围去,仿佛里面的东西极需要保卫。
就在这里!
浑身的热血瞬间沸腾到顶点,心情激动之际,仿佛鼻尖闻到夏尔和夜寻身上各自不同的淡淡香味,又那么神奇的融合在一起。
封旗半眯的眼睛蓦然睁大,宝剑出鞘,大吼道:“杀啊!”带领剩下的二百人马,旋风一般杀进营内。
谁能比得上封旗的气概。
淙亢兵还没有来得及了解来到的是谁,已经被眼前的一片刀光血影迷住了眼睛。
势如破竹般杀开一条血路,淙亢兵虽然如蚂蚁一样不断围攻过来,却连可以稍微抵挡一招的人都没有。
封旗的宝剑象最可怕的咒语,只要见到它身上闪烁的光芒,就已经听见死神的笑声。
预想中不可能出现的偷袭到来。天梦不顾众人劝阻,满身盔甲地出现在帐外。
一片火海蔓延在眼前,帝朗司来人甚少,不足为虑。
她开始带笑看着演薛等人被士兵渐渐包围,做着垂死挣扎。却忽然听见另一声震动心境的吼声。
“封旗!”
抬眼的瞬间,封旗天神一般的影子出现在视线中飞奔而来。所有对这帝朗司王的敬畏和憎恨交缠起来,使天梦出现暂时的失神。再一眨眼,已经看见封旗一路挥剑,毫无阻碍地到达另一个帐前。
囚禁着夏尔和夜寻的帐篷!
“不!”天梦瞪大眼睛看着威风凛凛的封旗冲到帐前。
在那帐中,正安睡着她宝石般璀璨的夜寻。如同再次看见封旗狞笑着靠近她的小王子,向他伸出代表着邪恶和残忍的魔掌。
天梦尖叫:“拦住他!拦住他!”
围攻着演薛的淙亢兵在命令下转而朝封旗杀去。已经筋疲力尽的演薛却正好喘一口气,逃了一条生路。
虽然敌人象潮水一般涌来,却已阻挡不住封旗。
他是帝朗司的战神,连他手下的羽圆将军都可以只身杀入千军万马吓破淙亢大军的胆,何况封旗本人。
连跟随在封旗身后的二百精兵,也有如神助般,个个杀得兴起,以一抵百。
谁也阻挡不住封旗,当他怀着灼热的心奔向爱人的时候。
在天梦绝望的眼睛下,他已经奔到帐旁。
夜寻!
夏尔!
他们就在这里,必定在这里!
褐色的牛皮帐下珍藏着他一生中最珍贵的两件宝物,失去了他们就等于失去了自己。
几个竭力奔跑到帐外阻挡封旗的人,被宝剑劈中喉咙,受巨力所冲击,齐齐后退,仰天瞪着不瞑目的眼睛倒下。
封旗无法按捺要跳出胸膛的心,手中宝剑用力一挑,将整个帐篷从泥地中挑起。
帐篷内的一切,立入眼前。
脸色苍白的夏尔,坐在简陋的黄草铺成的床上,神情安然得简直不像在战场上。
只是那时刻都美丽的丹凤美目,闪烁着不能言喻的激动光芒,怔怔对上封旗的视线。
“夏尔!”封旗心里如遭猛烈撞击,刚要伸手将夏尔拉上马,视线一移,整个人立即大震。
美得比夜雾更迷茫的夜寻,就站在一旁。他本和夏尔同在帐中相拥,正在焦虑如何为夏尔疗伤,偷袭一起,奉天梦命令保护夜寻的侍卫立即将夜寻挟到一旁,持剑观察事态发展。
看见夜寻手被淙亢兵反扭,又有剑光晃动,封旗心头大悸。他哪里知道那是保护夜寻的淙亢兵唯恐夜寻扑到夏尔那里去,受到无端的伤害,只道淙亢兵要伤害夜寻。
“夜寻!”话没出口,人已经先到,宝剑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
守卫着夜寻的淙亢兵不敢相信,封旗的剑居然快到这样的程度,连举起剑抵挡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结束了生命。
扑,扑,两声,两个淙亢兵在夜寻身边,紧握着宝剑一前一后倒下。
还不曾低头去看身边眨眼失去生命的两个人,夜寻被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拥抱。
封旗飞扑下马,把夜寻搂得喘不过气来:“不要怕,有我在。”
一想到刚才也许会看见夜寻溅血的场面,双臂更加用力,仿佛要确认怀里的人安然无恙。
争斗还在继续。
拥抱着夜寻,又伸出一臂,要将旁边的夏尔也搂在一起。
只有双臂搂着这两人,生命才是圆满的。
封旗刚一回头,却忽然听见破空之声,眼前一闪。
一支金箭临空飞来,由远及近,不露衰势,居然直直向夏尔插去。
夏尔也看见那支金箭射向自己胸膛,若是平时闪身就能避过,但此刻重伤未愈,却是无论如何也闪避不及了。夏尔猛然闭上眼睛,受此一箭。
难道到最后,还是无缘?
天可怜见,让我们三人终有重会一刻。
“夏尔!”封旗的吼叫震动了整个淙亢大营,也震动了天地。
挥剑拨飞来箭已经来不及,他松开夜寻,直接扑到夏尔身前。
“封旗!”耳边传来夜寻的尖叫,象撕裂了心肺般痛苦,让封旗在迅雷不及掩耳间感觉到无上的甜蜜。
死亡的声音在耳边飘荡,时间却象在这里凝固一般。
当箭射到身上的时候,就是宣布帝朗司王之死的时候。受伤的人,根本无法杀出如此庞大的敌营即使是帝朗司的战神。
可幸福的声音也在耳边飘荡,拥抱着夏尔的身躯同时,让我听见夜寻惨烈的呼唤。千百万次我曾用相同的痛楚向他呼唤,今天终于得到他一次的回应。
一个字,等待的岁月太过长久。
久到我以为,你这一生都只会恨我怨我。
可我现在知道,当我腐烂在黄土中后,仍会有人思念着我。
我的两个最珍爱的人,将如同我思念他们一般思念我。
凝滞的时间前移,凌空的箭也已经到达目的地。
它原本只是要毁灭帝朗司最著名的将领,现在却可以毁灭帝朗司无上的王。
可是等待的重重一击并没有如预期般到来,扯开皮肉夺去封旗的生命。
耳里听见轻轻的“嗤”,是兵器深深刺入肉中的声音。
此刻战场上纷乱不堪,少数但是英勇的帝朗司兵正与势大的淙亢兵奋战得杀声震天。
可是这一声“嗤”,虽然轻微,却象惊雷一样窜入封旗耳中,在耳膜内引起一串几乎耳鸣的回响。
身下的夏尔,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祥之感突生。
封旗瞪大眼睛,缓缓回头,象在梦中一样,作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居然需要这么大的毅力和勇气。
不能忍受的景象,随着视线的转移渐渐入目。
原本将射入自身的箭,已经在夜寻胸前插入一半。
夜寻的前襟满是鲜血,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生死未明。
空气在瞬间凝固……
“不!”封旗骤然吼叫起来。
他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倒在地上的夜寻。
还没有触碰到夜寻,封旗被人猛然扯住。
扯住封旗的是演薛。
“我们已经被围,请陛下快走。”演薛也一身鲜血,粗粗喘气,宝剑还紧握在手中。
“滚开!”封旗红着眼睛摔开演薛,向夜寻扑去。
可是,他又被人扯住。
“陛下,请立即离开。”扯住他的,是脸色苍白的夏尔。
对着夏尔,封旗无法象对待演薛一样把他摔到一边。
封旗摇头,一字一顿道:“要走,我也要带着你们走。”
“夜寻身受重伤,陛下不能带他走,而且绿妃是夜寻故人,一定会好好照顾夜寻的。请陛下立即上马。”
团团护卫着这露天帐篷的帝朗司兵,圈子越缩越小。五百人马,只剩余一百。
淙亢兵正在步步进逼。
好不容易找到两人,封旗怎么肯独自回去。
“那你呢?”
夏尔开始焦急,他对不断围逼过来的淙亢兵观望一眼,双手一分,将胸膛溃烂的伤口露出来:
“夏尔现在连马都上不了,怎么能随陛下突围?”
印象中洁白的胸膛淌着溃烂的黄水,明白地说明夏尔遭受着不人道的折磨。封旗心疼得一阵目眩,咬牙道:
“天梦不会对夜寻如何,我带你走。”
他眼力厉害,杀进来时已经看见身着帅服的天梦站在王帐前。
“带着我,陛下如何能杀出重围?”夏尔眼中蓦然闪出怒火,拾起乱战中兵士丢下的剑,反手对准自己的喉咙,昂然道:
“陛下不听劝阻,臣只好以死相谏。”
只待封旗略有犹豫,立即自尽,以免延误封旗生机。
相对多年,封旗怎会不知道夏尔的决断。再不多言,当即沉脸翻身上马,知道再拖延夏尔必定自残,强忍着再看夏尔夜寻一眼的渴望,心痛得几乎要麻木般,他磨着牙,举剑大吼:
“随我杀出营去!”
帝朗司兵早支持不住,受封旗一励,精神一震,纷纷朝外杀去。
淙亢兵层层叠叠杀来,不放过这诛杀帝朗司王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却哪里能拦住天下无敌的封旗。
他们就在我眼前,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强烈的怨恨和激愤无处宣泄。封旗仗着心中翻滚的滔滔心潮,宝剑连挥,将近身的敌人不断砍翻。
演薛等人死死护卫在封旗身边,虽然对方人多势大,到底被他们突围而出。
众人杀出淙亢大营,身后犹有追兵。一路飞奔到半路,终于遇到前来接应的帝朗司军,才算可以停下歇一口气。
参与偷袭的人,无不满身伤痕,筋疲力尽,连封旗也不例外。
回头看看左右,除了演薛,只有十七八个人逃了出来,其他四百八十多人,已经将性命留在淙亢大营,才知道今晚的偷袭,真是惨烈非常。
封旗率着援兵和剩余的将士回到达也门。
偷袭其实用时不长,对封旗像经历了时代的那些景象,对常人来说不过是一个时辰还不到的时间。
当时天还未亮,在达也门等候的开龙命人点燃灯火迎接封旗。
一见浑身是血的演薛,开龙兴奋地给演薛一拳,吼道:“我还以为你没命回来呢!好小子,居然偷袭敌营也不叫我,这笔帐一定要算!”
原来演薛知道五百人偷袭敌营胜算不大,不愿开龙参与其中,竟骗他此次不过是在敌营外侦察敌情。
演薛伤口被开龙一擂,立即疼得轻呼一声,斜眼警告道:“陛下在此,不许闹。”
开龙望正在屋中接收军医包扎的封旗一眼,压低嗓子道:“喂,你什么时候对封旗这么忠心了?”
“陛下确是英勇过人,使人心悦诚服。我当年在王宫内做侍卫,已经对他的剑术仰慕非常,这样一个天生的王者,如果不是为了民族的不平等遭遇,我也会永远追随他的。”
“这倒是真的,没想到封旗,不,陛下以五百人偷袭敌营,居然可以使淙亢营大乱,而且杀伤无数,又能逃回来,真是厉害。”
“不要提这个了,没有把夜寻和夏尔救回来,陛下心情不好呢。”
开龙偷眼瞧瞧封旗,果然一脸深沉,极不耐烦地扯动刚刚才包扎好的绷带,把身边的军医吓得胆战心惊。
两人正窃窃私语,封旗已经在屋里站了起来,挥退军医,似乎连一刻也不愿意等待般,命道:“召集众将,我要商讨进攻事宜。”
很快,各部将军到齐。
演薛和开龙也站在末位。
封旗见过夏尔伤势,夜寻又被箭创,独自回到达也门,心里的担忧更重。有生以来,仿佛就只为这两个人儿吃过这样的苦头。
第一次,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就在面前,却无法将他们带走。这使封旗挫败得想杀人。
凌厉的视线扫了下面一圈,封旗指着最后的演薛说:“演薛,你有参与这次偷袭,先把这次的情况,详细说出来。”
“是。”演薛出列。
他口齿伶俐,思虑周密,当即将偷袭的过程完整阐述出来,包括偷袭中大略估算淙亢国真正的人马数量,精兵分布在营地何处,粮草应该分布在营地何处,都细微地观察到一点。
“啊!”当说到那支金箭时,开龙大叫一声,盯着演薛道:“那箭……那箭……”他向来大大咧咧,此刻过于激动,嘴唇居然微微颤动。
演薛目中也闪泪光,勉强忍住,点头道:“不错。”当日,眼影与演水也是被一支金箭所杀,死状惨不忍睹。
演薛和开龙正是为了报仇才归顺封旗,现在知道仇人就在对面的敌营中,怎能不激动?
开龙跨出一步,昂头大喝道:“求陛下让开龙率兵,将此箭主人杀于马下!”
封旗不允,咬牙切齿道:“此人要害夏尔,又伤夜寻,我要亲自把他千刀万剐。”
他一生威严,此刻发怒,眼中隐隐带着火光,胆小的人已经吓得噤若寒蝉,连不怕死如开龙,看见封旗眼中恨意,也不禁一怔,不再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