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就是这里吗？”
站在雷正杰破旧的公寓外头，郑旭再三向Peter确认后，想都不想就要按门钤，却让Peter一把拉住。
“拜托－－－－你以为我们是要去拜访人家的吗？”还按电铃？笨蛋！
“咦？”Peter的提醒让郑旭总算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蠢事，他窘红脸连忙收回手。
“对不起。”他太莽撞了。
“别再说对不起了啦！”真是的，这家伙木讷的个性太可爱了，他怕自己会不小心将他吃掉呢！Peter口中嘟哝道：“你再说下去，人家也会跟于英一样心动，到时候又被甩掉，人家会哭的啦！”
“嗄？”什么？
郑旭没听清楚Peter的话，还要再问，就被用力拉到墙角。
“嘘！”见郑旭张嘴要问，Peter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并且指指门口处。
只见一名高大的男子走出，原本端正的长相都因愤怒而扭曲。他嘴里叼着烟，打开外头铁门，再用力将它甩上，边走边愤恨诅咒：
“都两天了居然还搞不定，敢惹毛我，我真的找男人上你，f＃＃k！”
原本以为肖于英会很快想通，没想到都过两天了，居然还是那副“你动我，我就自杀，你也别想拿半毛钱”的死样子。美国那里已经打电话在催了，他老婆甚至开始怀疑他与肖于英是不是死灰复燃。再这样拖下去，恐怕什么好处都占不到，干脆拿肖于英来泄愤算了！
泄愤的方式……他忽然想起一个极好的方法，既可以出口恶气，又可以达到威胁的效果。雷正杰唇畔漾起一抹邪恶下流的笑，加快脚步到车库取车。
没多久，一辆白色轿车开出，扬长而去。
“那是于英的车欸！”Peter小小声的道。
原来肖于英真的在雷正杰屋内，听他刚刚的口气，好似在计划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看来，肖于英绝不是自愿待在这里的。
“我要进去。”郑旭也听见雷正杰刚才说的话，急得冲到大门前，试图拉开铁门。
再不快一点，他怕肖于英会遭受到非人的对待，但是他更怕肖于英已经被雷正杰……不，听他刚才说的，似乎还未动手，所以自己更要在这之前救出肖于英。
他拉拉铁门，门却文风不动；看了看高度，郑旭抓住上头铁条，脚再用力一踩，整个人便顺利爬到门上，再翻身落在另一头的地上，干了生平第一件坏事。
“喂，那人家呢？”Peter站在铁门外嘟着嘴撒娇。“这么高，人家爬不上去啊！”
“Peter，你在这里监看，若他回来，记得打电话通知我，好吗？”
“唔……好啦！”想想自己若真的进去也帮不了什么忙，Peter点头答应，并且指着右后方道：“我记得那个地方的窗户没有铁窗挡着，你可以试试看。”之前他和肖于英来过，所以约略记得。
“谢谢。”郑旭闻言，立刻绕到房子的右后方，果然看见一扇窗，外头没有铁窗隔着，里头似乎是厨房，看来是为了通风采光而不安装铁窗。只是窗子有点小，但他应该可以挤得进去。
拿起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郑旭干了生平第二件坏事－－－－－砸窗。
窗户很厚，他从边角砸起，砸了五、六次后玻璃总算碎裂，他先将锐利的渣滓除掉大半，才攀着窗缘挤入，只是手臂仍被划伤好几处，幸好冬天衣服较厚，所以伤势不重。
一踏入屋内，他立刻去寻肖于英。
※※※※※※※※※※
床上的人正拼命扭动着，想将嘴巴上的布条弄下。
可恶的雷正杰！每次外出前不只会将他的手脚一起绑住，还会拿布捂住他的嘴，以防他乱跑乱叫，喊来救兵助他逃脱。
前几次他根本懒得理会这些东西，但是随着雷正杰看他的眼色越来越阴沈，他也知道缓兵之计已快要失去效用；更何况这次雷正杰离开时是冷着一张脸，那眼底的阴骛教他不寒而栗。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逃出才行。
肖于英努力将脸凑近屈起的膝盖用力磨蹭，可是覆住嘴的布条绑得死紧，根本弄不下。
试了约二十分钟，他已满身大汗，一颗心也逐渐往下沉。
又试了几次，饶是他胆识过人，也忍不住委屈的红了眼眶。
死Peter、臭小宝，他们的好友与老板已经失踪这么多天了款！怎么就不会想要关心一下、再察觉端倪，想办法来救他？
还有、还有……想起郑旭的脸和那抹令人安心的微笑与稳重的眼神，他积聚在眼底的泪水瞬间掉了下来，染湿唇上的布。
就算自己死了，郑旭也不会知道吧？更遑论是失踪，现在的郑旭肯定正与李瑜在一起，并且收到那份令他心花怒放、感动不已的礼物了。
纵使因那铜镜使郑旭想起他，但也不过是一时间的事情，又怎会想来寻他？
笨蛋、笨蛋、笨死了！明明就还是那么地喜欢郑旭，自己学什么洒脱？说什么割爱，自己明明是最明白的，那种心如刀割，像被利刃剜过、捅过的感觉，他根本承受不了一丁点！否则怎么会落得如今的境地，求助无门？
“阿旭……”将脸埋在膝头呜咽抽泣着，气对方的残忍无情，又气自己的轻易放手，更难过自己的孤独寂寞与危险处境。
肖于英哭到一张脸都涨得红通通的，哭得整张脸都被泪水沾湿却无人替他拭去，直到一声巨大的碎裂声响起，他才睁开让泪雾模糊的眼，疑惑地看向声音来源。
是谁？雷正杰应该不会因生气而砸窗泄愤，而这间房子那么老旧破烂，又有谁会想闯空门？
但下一刻映入他眼帘的人几乎令他叫出声，只是嘴巴被蒙住，只能呜了一声。
含泪的黑眸睁得老大，像呆了般怔怔看着朝他快步走近的郑旭，肖于英以为自己在作梦，他用力晃晃脑袋，直到郑旭用焦急的语气对他急急追问－－－－－－
“于英，你有没有事？我、我这就替你解开这些东西。”
看见肖于英被绑住，还哭得涕泗纵横地，郑旭又怒又心疼，连忙将覆住肖于英的布条解开，才要去解捆绑手脚的绳索时，肖于英已整个人埋入他怀中大哭。
“乖！”心简直像被拧绞般狠狠扭紧，肖于英的泪水让郑旭心痛不已，赶紧伸出手臂拥住他，柔声安慰，“于英，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视线落在肖于英破烂的衣衫上，发现露出的肌肤似乎没有伤痕，他才松了口气，紧绷的心情也稍稍放松。
感受到郑旭温柔的安慰，哭得浑身颤抖的肖于英，泪水落得更凶。
“别哭、别哭，我在这里……”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肖于英将脸更往他怀里埋，泪水将郑旭的衣服都浸湿了，“如果不是你……我才不会、才不会……”
“对不起，于英，对不起……”不大明白原因的郑旭一边道着歉，一边伸手替肖于英解开绳索。
绳子一被解开，肖于英就紧抓着郑旭的衣服不放，断断续绩地哭喊：“如果你喜欢我，我才不会傻傻的上当，在雷正杰面前喝醉……被他抓到这里来，还差点、差点……呜……都是你、都是你！”
“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知道肖于英被抓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郑旭心头更加愧疚，更是拼命道歉。
他负肖于英太多太多，若非自己三心二意，被那些该死的传统束缚着，哪里会衍生这些事端？
孰料他才想着要对肖于英表明自己的心意，肖于英却在说完刚才那些话后，忽然放开被捆到红肿的手，别开头不发一言。
许久，肖于英才哽明的道：“我不喜欢你了，你可以松一口气了。”
“于英！别……”郑旭一听可着急了，这次他是真的接受自己喜欢上对方的事实，更想排除万难与肖于英共度一生，怎能在此刻让肖于英走？他连忙揽住他轻轻抽动的双肩，急道：“别放弃我！”
“是你放弃我的！”拨开郑旭的手，肖于英抹掉泪水，但新的泪却又涌出。
他不想再喜欢这个呆子，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他累了，纵使仍有依恋，但他真的不想再这样。
“我没有！于英，之前是我该死，但这次……”坚定地再次伸出手揽住肖于英的肩头，郑旭附在他耳畔低喃：“我喜欢你，真的。”
雾湿的黑眸因这句话而倏地睁大，肖于英身子大力颤动了下，神情也迷惘起来，但却不再挣扎；郑旭见状，便缓缓将唇贴近对方嫣红的唇瓣，温柔的吻住。
“你……你骗我！”肖于英忽然又大力挣动起来，他将脸用力别开，郑旭的爱语让他更加心痛，泪水落得更凶，“反正这次上床之后，你一定又会后悔！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心的，放开我，我不会再被骗了，傻瓜才会一再上当……”
“我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
见肖于英兀自挣扎哭闹不休，郑旭索性将他用力搂住拉进怀中，急切地再次吻住。
“唔……不要！放……”
肖于英要将脸别开，却让郑旭按住后脑勺，只能发出细碎的抗议。
将舌头热切探入肖于英温热芳馥的口中，郑旭勾着对方不断逃避的舌，一次又一次地温柔地吻着，吻去他的怀疑，吻去他的不信任和猜忌。
最后，肖于英紧绷的身子缓缓放软，抵拒的双手主动环上郑旭的肩头回吻着，喉间亦发出爱娇的低吟。“唔……”
恋恋不舍地放开那张诱惑力十足的小口，郑旭再度轻吐爱语：“我喜欢你……”
再用力吻了肖于英红肿的唇一下，他才深吸几口气压下欲望，“我们回去。”他得趁着雷正杰尚未回来时带走肖于英。
但肖于英没有说话，双手兀自勾着他的肩头，细细地喘着气。“阿旭……”他撒娇的轻唤。
这娇媚的声音让郑旭身子一绷，低下头便对上肖十英那张被情欲染得娇艳的脸庞，他立即倒抽一口气，腹间又开始热烫。
“别……”别拿这么狐媚的目光勾他，别用那粉色的小舌轻舔唇瓣，他得将他先带离这里啊，不，别再……他会受不了……
埋怨郑旭的不解风情，肖于英像只猫儿似的咕哝一声，撅起了唇，趁着郑旭因他的挑逗而瞳孔瞬间紧缩的时候，主动仰起头贴上他的唇。
天！在心头狂乱地呻吟一声，郑旭难以抵挡诱惑，正想将肖于英压在床上时，手机就杀风景的响起。
糟糕！被响声拉回意识的郑旭，连忙七手八脚掏出手机接听，而肖于英竟还兀自缠着他不放，拼命用吻勾诱他，让他险又把持不住，只得空出手隔开一点距离。
话筒那端传来Peter焦急的话语，郑旭应了几句后挂断，转正头就对上肖于英不满的眸光。
“你骗我……”说什么喜欢，还是和以前一样将他推开，不是吗？
他的控诉让郑旭急得满头大汗，只得努力安抚道：“于英，这事……等我们回去后再继续，好吗？”鲜少说这么露骨的话，说出口时郑旭巳红了脸，但他并没忘记他们正身陷虎口的事。
“Peter说雷正杰快进来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说完他就拉起肖于英要走，肖于英却反手将他扯回。“于英？”
“等等，现在离开一定会被碰到，我想到一个好法子了。”知道能脱逃的肖于英，日光恢复平时的狡滑自信，“阿旭，你叫Peter报警，再将我的手脚绑成原来的模样，并且把我的嘴巴蒙上，然后躲到衣柜里。”
“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嘘，别问，总之，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就对了。”
※※※※※※※※※※
“喂，你说事成之后会再加酬劳，是真的吧？”顶着一头枯草般干黄的头发，混混甲斜睨着雷正杰。“敢骗我们你就死定了！”
顶着红发的混混乙也呸地一声吐掉口里的香烟，虽然没说话，但目光威胁性十足。
扬扬手中的V8，雷正杰笑得极不怀好意，“当然、只要你们按我的话做，强暴里面那男的，并且让我拍下全程，酬劳就各加三千。”
“哇拷，男的？不是女的？”混混甲瞪大那对绿豆眼，一脸恶心。“你要我上男的？老子没这性趣捅后门，你找别人去！”
说完他就要拉混混乙离开，却被雷正杰急急拦住。
“要不要上等看了人之后再说也不迟，我向你们保证，看到之后，就是没兴趣也会有兴趣。”
“真的假的？”
“真的。”雷正杰用力点了下头，随即露出下流的邪笑。“因为我就是。”
和肖于英在一起，不过是贪他那张脸好看，在床上又风骚，而且乖得跟条狗一样，否则他也不可能会抱男人。
于是半信半疑的两人便跟着雷正杰进入屋内，在外头窃听的Peter虽然着急，也只得按郑旭与肖于英的吩咐等待。
二人走入室内，肖于英兀自维持原本被绑的姿势坐在床上，纵使脸被布条遮住大半，但一身光滑的肌肤与漂亮的眉眼，早令两名混混讶异的张大嘴。
“哇咧，这真的是男的？”混混甲一脸不敢置信。
肖于英因他的话而狠狠瞪向他，没说什么话的混混乙因此笑出声。
“够带劲，我喜欢。”
雷正杰也笑了。“怎么，没骗你们吧？那要不要上？”
“当然，这种货色不上是白痴，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混混甲说着就脱下自已的上衣，走上前要拉开肖于英嘴上的布巾。
“等等，不要解开。”雷正杰见状连忙阻止。“到时候他的叫声引来其它人就不好了，手脚可以解开，就嘴巴上的布要绑着。”
“真啰唆！”嘴里虽然抱怨，但混混甲还是转而去解绳子。
混混乙也走上前，露出极感兴趣的笑，伸出手摸着肖于英的脸。
一旁的雷正杰也拿起V8开始拍摄，唇畔噙着笑，眼角不时瞟向满脸怒色的肖于英，口中则恶劣地道：“于英，你可别怪我，谁教你要惹毛我，等今天之后，我看你还敢不借钱给我吗？”
呸！肖于英恨恨的在心中骂他。没想到雷正杰居然真的用这种下流的手段逼迫他，很好，那么也别怪他无情！
转头看看四周，警车声似乎还未传来，所以他必须再拖延一些时间。
手脚一被解开，肖于英便一脚踹向混混甲的肚子，再朝混混乙挥出一拳，机敏地往床下跳。
“操！”不待雷正杰发令，混混甲早已气得用力扯住肖于英的头发，将他一把拖回。“敢踢老子？你找死！”
混混乙也是一脸怒色，扬手便甩了肖于英一巴掌。
两人同心协力，一个按压住肖于英，一个则去脱他的衣服，那力道极大，在肖于英白皙的肌肤上留下好几道痕迹。
一看见这个情景，躲在衣柜中的郑旭早已又急又怒；他想冲出去救肖于英，却看见对方以目光示意他别轻举妄动，只得强迫自己按捺下怒火。
肖于英的身上早让混混甲咬出数处青紫，他虽觉得恶心，却还是强忍住，做做挣扎的样子。
“快，上他！”雷正杰握住V8的手早已因兴奋而颤抖，口里更下流的叫喊助威，“快上他！我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操，怎么不把布解开，这样一次只能一个，多麻烦！”混混甲虽一面抱怨着，却也因肖于英漂亮的身子而开始兴奋。
房内顿时充斥着淫邪的喘息声，间或夹杂着几句极下流的言语。
透过镜头，雷正杰看见肖于英正用充满怒火的目光瞪视自己，但他不怕，反而更加兴奋。
只要拍下这卷带子，再拿它来威胁肖于英，那些钱就全是他的了……
“警察，不要动！”
一声暴喝震掉雷正杰手上的V8，也震碎他所有的美梦。
他看见床上的两名混混抓起衣服就往外逃，却被四名警察迅速制伏；僵硬地回过头，雷正杰惨白着脸对上身后的五、六把枪。
只见Peter冲了进来，跑到肖于英身前替他解开布条，又冲到雷止杰面前，狠狠甩了他好几巴掌。
“去死啦你！没良心！恶心！居然想出这种方法对待于英——去死、去死啦，我诅咒你被关起来，关到你死掉！”
Peter还要打，就被警察架开，气得他大吼：“讨厌！人家还没打够呢！你再敢摸我，我就要你负责哦！”
抓住他的警察吓得放开手，Peter的威胁成功奏效，但他却更生气？“你居然真的给我放手－－－－－－你嫌弃我是不是？啊？”
他气得捶了那名无辜的警察几下，其它警察见状都忍俊不住，却还是强忍着笑将雷正杰和两名混混上了手铐带离。
被打的警察可怜兮兮地左挡右挡，倒是肖于英走上前拉住Peter。
“好了啦，你在干嘛啊？人家救了我，你还打他！”
“他……”
Peter气呼呼地要再说些什么，那名警察早已惶恐地跑到肖于英身后寻求掩护，以免再遭毒手。
“肖先生是吧？请你和我们回警局做笔录……”他要带走肖于英，却让后者制止。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跟他说，你们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年轻的警察点点头，“不要太久。”他转身到门外守候。
Peter见状，又嘟哝几句，才转转头东看西看。
“郑旭呢？他不是进来救你？啊－－－－－－是不是他胆小怕死，撇下你先逃了，对不对？”
见他还要再骂，肖于英已笑着拉开衣柜的木门。“你可别冤枉阿旭，是我要他躲着，再故意拖延时间等警察来，好让雷正杰被抓个正着。”
门打开，郑旭立刻走出来紧紧抱住肖于英，“天！我刚才简直快……幸好来得及！”那种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绝不再尝！
肖于英甜甜笑着，任郑旭搂紧自己。历劫归来，而且又与郑旭重新在一起，那么即使遭遇过什么痛苦，都没关系了……
见两人搂成一团，Peter嘟嘟嘴，忍不住又念了几句，也是识相地乖乖到门外守着了。
算了，干脆去逗那个警察还比较实在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