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等一下……啊……」

新配的眼镜放在桌上，身上价值不斐的衣服被从外到裹脱了个干净在房裹扔得到处都是。双手用力抵在对方厚实的胸膛上，苏谨那双焦距不准的眼睛心疼地看向地上那一团团模糊不清的物体。

「衣服！那么贵的衣服扔在地上会脏的！」

「脏了就洗！」楚奚不耐烦地捏住苏谨的下巴，让他面向自己而不去管那些什衣服。

「可是会揉皱！」苏谨皱起了鼻子，一脸的舍不得。

「揉皱了烫烫就好。」楚奚再次把那张瞻敢分心的脸转过来。

「好贵的，怎么可以这么浪费！」苏谨看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只把全部的心思花在那些加起来差不多抵上自己一年收入的衣服上。

「苏谨，你实在是太啰嗦了。」楚奚把苏谨直接推倒在了床上，「这些衣服是我花的钱，我爱怎么弄就怎么弄。」

「就算是你花的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吧……」苏谨圆睁的眼睛十分可爱，因为焦距不准，所以眼神看起来有些散乱，却让人意外地感到性感。

「苏谨，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危险的气息喷到了苏谨的脸上，让他的身体突然一颤。「男人送人衣服的目的，就是想要亲手把它脱光光！」

咦？！啊？！

「这是……啊！」目光触及尽是小麦色健康紧实的肌肤，苏谨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脱光光躺在床上再次裸裎相见了。

空气中弥漫著名为危险的味道，苏谨的心紧缩了一下，面部的神情也变得不那么自然。

「怎么不说话了？」伴随着低沉的嗓音，如同燃着火一样的指尖抚弄着他耳后的凹陷。

苏谨的嗓子很干，又干又紧以致于他久久不能发出一个完整的声音。直到被楚奚的手指捏住露在空气中已经挺立起的小小乳尖加以施惩似的用力，苏谨才苦恼地喊出声来。

「不行啊！」苏谨咬着下唇一脸的为难。

「可是你的身体并没是这么说的。」楚奚的手伸到苏谨的背后，沿着他的脊线一路滑下去。看到苏谨皱着眉发抖的样子，楚奚一口咬上了他的嘴唇。

「疼……」苏谨用力推开楚奚，推开之后却又有点害怕跟后悔：尘畏的矛盾被他的眼睛暴露无遗。

「好，那我不碰你！」楚奚立刻松开他，把两只手举到耳边，眼睛盯着苏谨，很有耐心也限嚷心。

「我……我不是……」苏谨看看楚奚，又赶紧把头低下去，咬着唇半天也没说「喂，你不会哭了吧！」楚奚等了半天，看苏谨的样子有些怪，赶紧把手伸到他的下巴上，强迫苏谨抬头看着自己。

「我，才不会哭！」苏谨使劲挣脱楚奚的手，一双发红的眼睛恨恨地瞪着楚奚，「我知道，我这种人不过就是你们取乐的对象，逗我很好玩吗？」

「对，是很好玩！」楚奚很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滚吧！」苏谨抓起身边的衣服使劲儿向楚奚砸过去。「你们有钱人了不起吗？我们是穷人又不是玩具！」

「你别激动啊！喂，苏谨！苏谨！」好不容易抓住苏谨发疯一样乱抓乱刨的手，楚奚把他压回到床上。「我没当你是玩具，真的，我发誓！」

「你们都是骗子！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吗？」苏谨的眼眶发热，可是双手被楚奚牢牢钳制着，没办法去碰自己的脸。「你们生下来就是有钱人，根本不会明白我们这些穷人要多困难才能活下来。」

「是，是！」楚奚连连点头，「你别哭了。」

哭了吗？苏谨楞了一下。眼睛又酸又涨，耳边也的确湿湿的。

「苏谨，你先别激动。我没说你是我的玩具，我也没当你是玩具！」楚奚看着脸色潮红，情绪亢奋的苏谨，这家伙的性格变化可真快，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衅这么大的火。

「你们……你们说的好听，其实还不就是这么想的。」苏谨的声音哽住了，扭过头，他尽量把自己的脸藏到一边，可是呜咽的声音却怎也藏不住。

楚奚叹了一口气，在苏谨的身边躺下来，把苏谨揽到怀里，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安抚道……「好了，是我错，你别再哭了。」

苏谨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大概也觉得刚刚自己有些失态，把头藏到楚奚的胸前不敢抬头。

「不哭了？」

「嗯。」苏谨闷声回答。

「还生我的气吗？」

「不。」温暖将他环绕起来，闻着楚奚身上的味道，苏谨有些害怕自己快要溺毙的满足感。

「苏谨，跟我说说你的事吧。」摸着苏谨的头发，楚奚奇异地发觉不带欲望地这样抱着他自己居然也会觉得非常舒服。

「你小时候是不是过得很辛苦？」应该是吧，十岁大的孩子要自己照顾自己是多么难的事啊。想想自己，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受着贵族武的教育，享受着奢华的生活，还因为太过安逸和无聊偷偷地学喝酒、抽烟、打架……楚奚的手悄悄潜入苏谨埋在自己胸前的脸，指尖触过那柔滑却带着湿凉水珠的腮边，再放入自己的口中。苫的，有些涩。这就是苏谨的味道吗？

「我也……不知道……」苏谨低声地说，「小时候，人家说我是没爸爸的野孩广，用石块丢我。我回家间我妈，她却总是对我说，我爸爸只是出远门了。她常常站在门口望着外面，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我知道，妈妈一定是在等爸爸回来。一年又一年，我爸爸始终没回来。等我八岁的那年，突然有个人找到我家……」

苏谨的身体颤抖着，说不下去。楚奚轻轻抚着他的背，默默地等着。

过了良久，苏谨重新平静了下来。

「他拿了一笔钱，告诉我妈，我爸爸已经结婚了，她只不过是那个男人玩过的其中一个玩具……他们要我妈拿着钱离开那个城市，永远不要回来，还要把我带走，说我是那个男人的儿子，要回那个男人的家。我妈当时就疯了，拿了铁锅把那个人砸得浑身是血，然后带我离开了。」

「你知道你父亲是谁？」楚奚问。

「不，我不知道。当时我只是个孩子，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有一件事我知道，那个男人是个有钱人。可是他玩弄了我妈妈，让她辛苦等了那么多年，然后又想把我从她身边夺走！我恨你们！我恨你们这些有钱人！」

「……苏谨，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吧！」

「我为什么要哭？我下哭！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说是这样说，苏谨却抱紧了楚奚的后背，一点也不想放手。「楚奚，我问你，人真的可以变成玩具吗？」

「为什么他不爱妈妈却要跟妈妈生下我？」

「为什么他生下了我却又不要我？」

「为什么想要我的时候却又不能要我妈妈？」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

楚奚紧紧抱着苏谨，心头掠过一丝痛楚。

「苏谨，我想抱你，可以吗？」低下头，楚奚将吻落在他的头顶，一点一点，向下侵袭。

「楚奚，我不想……不想再一个人过下去了……好累。」抬起头，苏谨贪恋着楚奚的体温。

「我明白。」楚奚吻去了苏谨眼角的水珠，我明白，我们都一样，孤单地过了太久。

火，捻起来很容易，就好象有人往充满了瓦斯的房间裹扔了一只烟头。爆了。

两个人的接吻就如同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之时，囚在同一间牢笼里的两只兽郁躁地相互撕咬。淡淡的腥味在他们的嘴裹漫延开，可是谁也不愿松开自己的嘴。

楚奚，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存在？苏谨很想这么问，可是他不敢。他们其实不热不是吗？甚至在几天前，他们还只是擦肩而过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楚奚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楚奚也不清楚。那么自己的心里，楚奚又是什么存在呢？苏谨不知道，他也根本不去想。他只知道，在这里，在这时，在这刻，他，苏谨，很想要楚奚。想要！想要！想到心脏也要破裂。

平生从未感受过如此澎湃的激情，他如中了毒瘾一般，食髓知味，明明知道那是毒，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的心情。那甚至带着一丝即将没顶的快感，苏谨在那一刻想着，如若就在此时死了，身体化为飞灰，或许便是他这一生中最为难忘的幸福吧。

身体被肆无忌惮地吻着，咬着。那一丝痛楚中混合着发热的甜蜜，苏谨不觉迷惑起来，他弄不清楚为何自己破一个男人这样抚弄着会令他如此心旌动荡，有如此强烈的快感。在狭小的房间异，与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进行着危险的游戏，那种背德和彻底放弃自我的堕落感让苏谨感到兴奋又有些害怕。既然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与未来，既然自己是如此渴求楚奚的体温，既然自己是如此沉溺他能带来的毁灭般的快感，那自己为何不去尽情地放纵，把自己的一切完完全全地释放呢？

压在苏谨身上的楚奚突然皱起了双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双手向外用力，楚奚挣脱了苏谨的手。口中发出急促的吸气声，楚奚抓起苏谨的一只手伸到他的眼前大叫了一声：「苏谨，你是属猫的吗？」

什么？还在欲望中起伏的苏谨还没明白过来，就被硬扳到他眼前的自己的手吓了一跳。手指上发红的那是什么？指坚畏那鲜艳的色彩又是什么？

「你的爪子也太厉害了，再让你抓下去，我后背就要划成花脸了！」楚奚伸手抓起床边那副亮晶晶的手铐，但想了想又丢到了床脚。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衬衫，楚奚毫不犹豫地将苏谨的双手举过头顶，牢牢地绑在了床架上。

「别绑我！别把我绑起来！」苏谨叫着，两条腿胡乱地踢。

「虽然我很喜欢你，但也并不意味着我愿意让你如此『蹂躏』我的后背……苏谨，真的很痛耶！」

「不要绑着我，快放开我啦！」手腕之处，那前日留下的伤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了。苏谨恨透了那种身体被禁锢不得自主的感觉。

「嘘！放松点……」楚奚伸出舌头舔着苏谨的耳窝，又轻轻地对着他的耳孔吹着气。苏谨的身体一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对，放松点。苏谨，你会喜欢的！」

「呜……」响应他的是一声压抑着的呜咽，充满情欲的声音。那双大睁着焦距不准的眼睛应该是在瞪着他的，可是湿漉漉的黑色眼睛看起来又分明是在无声诱惑着他。楚奚下腹一紧，全身的热流都似乎向噩畏集中……

身体的满足，还有独占的快感。

白浊的体液飞溅在两人的身上，达到顶峰的快感倾刻间将苏谨吞没。全身抽搐着发出愉悦的吟唱，让深埋体内的楚奚也在同时缴械投诚。

颓然压倒在苏谨的身上，紧贴的肌肤下，急促跳动的两颗心脏发出了共振，胸腔因为心脏跳动得过于厉害而产生一丝疼痛。

「苏谨……」楚奚低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响应他的是一声曼长而婉转的呻吟。

捕捉到他的双唇，就着汗湿的身体紧紧相贴的姿势，情热未褪的两人开始温柔并长时间地接吻。

解开绑住苏谨双手的衬衫，楚奚侧过身躺在了苏谨的旁边。

额角的头发已经湿透，目光迷离的苏谨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睑上的红晕尚未消失，因为接吻而变得红润的双唇在从窗口斜斜射入的夕阳余晖映像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苏谨？苏谨？」楚奚用手拍着苏谨的脸，有些忧心地问，「你还好吧！」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看不太清楚的男人，苏谨小声嘟囔着：「我没事。」说了之后，他又觉得羞愧难当，红着脸想把头埋下去，却被男人的手牢牢捧着，无法得逞。身体已经疲惫得快要虚脱，余韵一波一波洗刷着身体，被开发过的那裹甚至还保留着被刺入时的触感，一想到刚刚自己狂浪的叫喊和身体曲意地迎合，苏谨就恨不得自己可以自这个世界，自这个男人眼前立刻消失。

楚奚将苏谨紧紧地抱入了怀中。

「你的身体，比我所能想见的，更加美味！」楚奚咬着苏谨的耳朵含混地说。

「嗯。」苏谨疲惫地闭卜眼睛，任自己的身体沉入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随他说去吧，现在，他只想睡，只想睡，能拥着这样的温暖，一直地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