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闻人巽,自认平生未做过半件亏心事,也自诩是个爱好和平的超优良人士,但,为何老天却要这样待他?
“你又想怎样?”唉,一声长叹,他叹出郁结在胸口的闷气。
“你知道的啰。”数年如一日,闻人巽的问话没改过,柴婕妤的回话也始终没有变更过。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无奈的用手抹脸,闻人巽直觉头疼不已。
“哈哈,不可能。”柴婕妤回得爽快又直接。
“勉强没有幸福。”抚着眉心,闻人巽好无力的叹道。
事实上,国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研究所……唉,总之,这么多年来,他无时不刻都在好言相劝,偏她大小姐就是甩也不甩他,发誓要缠他至天荒地老且至死方休,唉。
“谁说的?娶了我,保证你后患……呃,不是,是幸福无穷。”柴婕妤才不理对方的拒绝呢。
她啊,向来是个认定目标就勇往直前的人!想要,就会得到,管它是偷拐抢骗,她都不会轻言放弃。
“你……”听着她的大言不惭,闻人巽无力到最高点,再也找不出话来回对她的厚颜无耻。
“好啦,点头嘛!我保证,娶了我,你绝对不会后悔!”立定身形,挺胸抬头,柴婕妤非常认真的举手起誓。
“我……”开了头,还来不及说出拒绝,对方却是再接再励的继续推销。
“不是我要自夸,娶了我保你稳赚不赔!瞧,说脸蛋有脸蛋,说身段有身段,要文要武我全在行,这么优秀的人才你哪里找?”拍着胸脯,柴婕妤说得好兴奋。
闻人巽却是听得快绝倒。
“小姐,你到底懂不懂含蓄?”如果,她缠的对象不是他,他担保自己定能笑得开怀,偏现下他就是被纠缠的主角,所以——真的很难笑。
“含蓄?哈,哈哈,那值几斤几两?不含蓄都追你追得这么辛苦了,要含蓄的话,岂不一辈子都追不到人?”才不干呢!追他追得够辛苦了,干嘛还要浪费时间假装?
“拜托!你能不能节制一点?”天,怎么会遇上这种女人?他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会被这狂人给纠缠上的?
“我很有节制了,要不老早就把你绑上床了,还犯得着跟你苦口婆心吗?”眨眨水亮大眼,柴婕妤大咧咧的朗声笑道。
“柴婕妤!你到底是不是女人?”真是会被她气死!这么不知羞的话,她怎么也敢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我是啊!怎么,要验明正身吗?”双手一摊,柴婕妤摆出欢迎之姿。
她这举动看得闻人巽更加气恼,却又无言以对。
“你!”这女人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怒气哽在胸口,闻人巽已快气爆。
“好了啦,别再你来我去的了,快,一句话,娶不娶?”老实讲,追了这么多年,她是真追得有点累也有点懒了。
“不娶!”闻人巽的回答一如以往。
事实上,数年以来,他的答案都相同,除了拒绝还是拒绝。
讨厌她?不,他是怕死了她!
“喂,你够了哦!”可恶,竟然还是一口回绝?要死了,就多个零点一秒的考虑时间是会怎样?
他真的让人很生气耶!努了下红唇,柴婕妤不爽到最高点。
“不娶就是不娶!再问八百万遍,我的答案还是一样。”闻人巽非常的坚定。
“你!好,好样的,没关系,咱们——”美目一横,怒意尽现眸底,柴婕妤着实被惹怒了。“走着瞧!”
“你又想要做什么了?”每每只要听见她撂下那三个字,下场肯定就只有凄惨两字足以形容,唉。
“你说呢?”红唇微微上扬,美丽的笑容里没有真实的笑意。
“柴婕妤,当我拜托你行不行,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的放了我?”从没怕过什么人,但他却真的是怕极了她。
是的,他怕她,怕死了她的纠缠跟疯狂!
国一,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他告白。
国二,朝会时段,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跟他求爱。
国三,毕业典礼时,她当着全体师生兼家长的面跟他求婚……
诸如此等疯狂的行径,数年来她一直持续不断,这教他如何能不怕了她?
“不——能!”学着他的拒绝,柴婕妤的回答也无比坚定。
“为什么非要是我?”除了无奈两字,他真的再找不出更适当的字眼来形容自己低落的心情。
“是你就是你啰,哪来的为什么?反正呐,你不点头,咱们就有得耗,喔呵呵呵——”
旋过身,捂住嘴,柴婕妤带着笑意扬长而去,独留下满额黑线的闻人巽在原地。
闻人巽忍不住再度自问——他究竟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会被这样一个疯狂的人给纠缠上?
万般无奈在心头,却无力怨叹苍天的捉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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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心堂武道馆=
哼!可恶闻人巽,混蛋闻人巽,拒绝了她八百万次后,竟然还是又再一次的拒绝了她!
后,他真的是太过分了啦,实在是可恶可恶可恶,他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也不想想她为他费了多少心思,她是多么努力又认真的追求他,又是如何死心塌地的只要他,而他呢?除了拒绝,还是拒绝!
哼,气死了,这口气,她如何也咽不下!
不要她是吧?
不点头是吧?
好,好样的,她柴婕妤什么本事没有,就是有一股天生的牛脾气,只要是她想要的,就绝不轻言放手,不论是东西还是人都一样!
嘿嘿嘿,这一回,她要使出绝招了,要是再不能将他手到擒来,那她柴婕妤甘愿就此消失于人世。
总之一句,她跟他——卯、上、了!
这辈子,她缠定他、要定他、赖定他了,谁教他让她动了那颗少女芳心……对,没错,就是这样,她认定他了,他再怎么抗拒也没用。
背起行囊,柴婕妤脸上写满了坚定跟决绝,彷佛赶赴沙场的英勇战士般,怀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
“丫头啊,你这是在做什么?”看着女儿提着大包小包,柴信生这个做爸的自是看得十足傻眼。
怪怪,这架式怎么好似很久很久前也曾看过?
只是……对象不同罢了!
“老爸,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女儿我要暂时离家一阵,你就好好照顾老妈跟小弟们,再见,珍重。”空出一手,拍拍父亲胸膛,柴婕妤说完就要走出门。
“呃……”侧过身,柴信生愕然的看着女儿背身,一时间没法搞懂女儿的意思。
“给我站住!”倏地,一道女声窜出。
柴婕妤先是一怔,随后便立即往门外狂奔。
“死丫头,叫你停,你还跑?啊喳——”出声之人几个大步追上前,接着便凌空一翻,朝背着沉重行李的人飞踹去。
“啊——呀——”惨叫过后,跟着是砰咚两声,然后,柴婕妤跟着行李一同跌趴在地面上。
“说!一副要跟人跑似的,这是怎么回事?”出脚者,正是柴婕妤之母——邾情。
将女儿踹趴在地后,做妈的非但没有心疼,反而还坐在女儿背上纳凉。
“唔——咳咳!老妈,要我说话,你也得先起来吧?”救人喔,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妈?
“起来?不必了,看你丹田还挺有力的,咱们俩就这么说话吧。”邾情没打算移动尊臀。
“老爸,还呆在那干嘛?快来救人啦!”头一撇,柴婕妤看向杵在一旁的父亲。
“叫爸也没用啦!给我说,你大包小包的是想上哪去?”抓起女儿左脚,邾情开始实行逼供酷刑。
“啊——痛痛痛!老妈,轻点轻点,哎哟,你要是折断了我的腿,以后可是得背我一辈子的……”拍着地,柴婕妤痛得快掉泪了。
“背你?想得美,老妈只会送你两根拐杖!”
“没良心!拐杖有个屁用……”
“好,拐杖没用,那老妈送你轮椅好了!说,给我从实招来,你背着这么多东西是想跑去哪?”
“我……”
看着那对活宝母女,柴信生只能摇头兼叹气。
“老爸,又开打啦?”不知何时,柴家两个双胞胎儿子,竟领着道馆里的师兄弟们围了上来。
“你们说呢?”这么明显的事实还需要问吗?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议论纷纷,众人开始七嘴八舌了起来。
“不管什么事都不干你们的事!去,后山跑八圈,跑完就去果园帮忙。”
“啊——又出操啊?”没了看戏的兴味,大伙全苦着一张脸。
“还不去?”扫了子弟兵们一眼,柴信生的威严只有在这时才用得上。
于是,一瞬间,围观的看戏人潮被清空,那对母女却还是维持着先前的可笑之姿。
唉,对于这对活宝母女,柴信生向来只能摇头兼叹气。
“小情,有话好好说,你就先起来吧。”走上前,柴信生一手抱起娇小的妻子,再用另一手拎起同样娇小的女儿。
“丫头,你要离家不是不行,可总也该给个理由。所以,我们进去好好谈吧。”话完,一家之主带着妻女进屋,决定用文明人的方式做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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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有话好好说。”将女儿搁在竹椅上,再将妻子置放于主位上,柴信生也跟着落坐。
“阿生,这丫头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肯跟你好好说才有鬼!”
“拜托!你问话像逼供一样,是正常人都不会想鸟你好不好?”
“哎呀,死丫头,你是这样跟你妈我说话的啊?”跳下椅子,双手往腰上一叉,邾情气怒的瞪住自家女儿。
“怎样?就偏这样跟你说话,不行喔?”回以同等架式,柴婕妤可也不甘示弱。
“你你你!”食指抖啊抖的指往女儿,邾情被女儿的挑衅给激到冒了火。“好,很好,老娘今天要是不教训你就不姓邾!”
“来啊,谁怕谁?刚是被你暗算,现在面对面的打,本姑娘可不见得会输你这老太婆!”摆出对打的阵势,柴婕妤回得也很不客气。
“死丫头,你叫我什么?”瞪大眼,邾情眸底已闪着红色火光。
“老太婆啰!只长年纪不长脑……”话还没说完,邾情已经一掌劈至,柴婕妤连忙侧身闪开,可怜遭殃的是她原先坐的那张竹椅。
“还躲?有胆惹你妈我生气就别躲!”抬腿,凌空飞踢,目的——踹翻女儿。
“不躲就不躲,怕你啊!”伸手,交迭横挡,柴婕妤顺利挡住攻势,跟着便也打算起脚回礼,只是那一脚还没起,便被人给喝止住。
“够了!”沉声一喝,柴信生终于受不了两母女的幼稚了。
“呃?”两母女同时顿住,定格的姿势颇为可笑。
“还不给我收手?”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吗?柴信生利眸一射,当下便让两母女乖乖的收回战斗之姿。
“那个,呃,老公啊,你要不要喝茶?”
邾情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最怕好脾气的亲亲老公生气了。
于是,只见她赶忙奔回丈夫身边,连忙装扮起温柔美娇娘。
“老爸啊,要不要抓龙?嗳,生气不好耶,容易得高血压哦!”柴婕妤也跟着窝到父亲身侧,伸手顺着父亲宽阔的胸膛。
“你们,唉,真拿你们俩没辙。”摇头,叹气,柴信生这下哪还气得起来?
一个是他最爱的妻子,一个是他最宝贝的女儿,两个人个性如出一辙,他看在眼里,疼在心底,哪舍得对她们真动了气?
“都怪丫头嘛,谁教她惹我生气?”邾情赖在丈夫怀里撒娇,顺便告女儿的状。
“明明是你的错,是你自己不肯好好说,每次都要先上演全武行的……”柴婕妤吐吐舌头,不甘示弱的反咬一口。
“好了好了,别又斗上了!”一手揽一个,两个他都爱,实在没办法对谁偏心。“丫头,说实话,你打包行李做什么?”
“哎哟,也没什么啦,我决定要使出追夫绝招啦!”搔搔头,柴婕妤笑得好不得意。
“啊?”两夫妻同时怔住,全然不解的瞪着自家女儿。
他们是知道女儿很迷恋一个少年仔,事实上,他们不只知道女儿很迷恋,还知道她是疯狂爱恋。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很简单,只消进她房里,再看看墙上贴着满满的相片拼图,大家就会知道她爱得有多狂了。
只是,离家出走跟追爱有啥关系?
“嗳,你们不是说过吗?爱一个人呢,就要有始有终,也要贯彻始终,所以女儿我决定奉行你们的宗旨。”看着老爸老妈一脸的懵懂,柴婕妤只好再作解释。
“嗄?”还是茫然。
“不懂啊?不懂也没关系,反正女儿我这次是豁出去了!总之呢,不成功便成仁,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OK,就这样,交代完了,我要走啰,Bye!”丢下话,转过身,摆摆手,柴婕妤再度背起行囊往前走。
这……什么跟什么啊!?
傻愣在当场,柴家夫妇直瞪住女儿的离去身影,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而,当他们终于记起要追人时,女儿早已骑上小车车扬长而去。
“真是的!养她这么大,恩情都还没报上,竟就这样为个男人跑了?”瞪着远方,邾情满腹埋怨。
“看来,那性子可真是得自你的真传了。”低下头,柴信生温柔的笑望着妻子。
他想,她是明白女儿的意思了,然后他不禁想起妻子当年追求自己的行径。
果真是母女呐,有着一模一样的性子,相同的爱了就不顾一切。
唉,看来,他是只能祝福女儿早日追得幸福了,因为……他向来敌不过有着那样疯狂又执着性子的女人。
“呃?”抬眸,迎对上丈夫,邾情满是尴尬。
所以呐,结论是——遗传这东西果真是很可怕的,因为柴婕妤的敢于追求,百分百都是承袭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