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清夜帐暖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剩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镫,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偏僻的宫门侧角,门“吱呀”一声启了半扇。门外早候了一辆马车,蓝布围遮,与平日街上所行并无二致。景之布衣素冠,伸头见宫外无人,举脚迈了出来。“如此,不远送了!”门内响起清朗的笑声。
景之回转身形,向门内深深一揖道:“殿下此恩此德,景之没齿难忘。今生无缘再见,等来世变牛作马,当报殿下万一。”
崇义吃吃一笑,掂起脚来,在景之耳边轻语道:“变牛作马要它作甚,来世我还是要你如此这般,方可报我。”
景之红了脸,忙后退半步,躬身道:“殿下真爱拿景之开玩笑。时已不早,景之就此别过,宫内之事有劳殿下打点,景之自会在外自求夜祈,祝殿下身体康泰,福寿安康的。”再拜了拜,便转身上了车。
崇义见马车远去,自笑了笑,双手抱胸道:“摩诃勒,你出来罢。”顿了顿,见无人应声,不觉皱了皱眉,大声道:“摩诃勒--”,耳边传来一丝微声:“殿下,时正白昼,臣不便现身。”“叫你出来你就出来,罗皂什么!”崇义嘴角微下,心中有些不快。
沉寂一会儿,树叶微动,一个黑衣人便伏身在崇义身前。此人通体着墨,面上罩着一个白色面具,只余一对墨漆明瞳在外,其余再见不到半点肌肤。背后斜背着一把长剑,剑身微弯,约有四尺来长,形状极为古怪,腰侧佩着一把三寸短匕,身形纤长得体,长长的乌发只在脑后束成一束,在阳光下微微泛出幽蓝之光。
崇义转怒为喜,伸身要去扶他,摩诃勒身形姿式未变,身体却突然向后飘了半尺。崇义呆了一呆,笑道:“如此见外做什么?我不过想扶你起来,又不是要去揭你面具。我可不想死在你的剑下哩。”
摩诃勒依旧半伏于地,沉声道:“殿下何出此言,殿下既是主人的公子,倘若殿下真将臣面具除下,臣也不能伤殿下半分。”
“真得?”崇义目现精光,正欲雀跃一试,又闻得摩诃勒淡淡道:“只不过臣必自毁容貌后自戕以完承诺。”
崇义瞪目结舌,半晌方笑道:“罢了,我收了此心便是。唤你现身,是有要事需托你完成,你且附耳过来。”崇义在摩诃勒耳边叽叽咕咕了半天方才住嘴。
摩诃勒惊道:“殿下,此事不可!岂不是要害了太傅!”
崇义道:“有何不可,我既让你去做,自有我的道理,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就是。”
摩诃勒沉吟半晌摇头道:“此事臣做不出来,殿下另派人罢!”
崇义佯怒道:“大胆,你竟敢不听我的吩咐。既如此,我也不敢要你,明日我自去与母妃说,把你还给了她,让你回到长川秀一先生那里去好了。”
摩诃勒听了,身体一颤,后退了两步,低下头来颤声道:“殿下莫恼,臣即刻便去就是了。”言未尽,身体已在数丈之外。
崇义转身掩上宫门,不觉大笑数声,扬长而去。行到紫辰宫附近,缓下脚步,对了,四哥自今日起,随父皇拜谒太庙去了,十日之内必无法回来,摸了摸怀中的奏折,崇义诡笑了几声。冷眼瞧见走过一名小太监,便挥手招他过来,那小太监也就十二三岁,与崇义年纪相当,见崇义唤,吓得体似筛糠,话也说不出半句。
上下瞧了瞧,崇义问:“你是哪个宫里的?”
小太监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也说不上来。
崇义不觉皱了眉头,问道:“是紫辰宫的吗?”
小太监忙点头。
“太子身边的?”
小太监摇了摇头。
“洒扫的?”
又摇头。
“有伺候的主子?”
点头。
“不是太子?”
点头。
“但在紫辰宫?”
点头。
“名字!”
“太、太、太、太傅。”
崇义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景之留下的辞官奏章,塞入小太监怀里道:“去,放到太子书房,不许任何人看到,不许跟任何人讲,如有半点差池,我就把你调我宫里。滚罢!”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去了。
崇义伸了伸腰道:“好累!母妃现下没有父皇陪伴,想是无聊得紧,反正我现在也没人陪了,便去找母妃吧,说不定还可抱上一抱。”一思及此,崇义不觉心中大乐,足下生风,往雪樱阁去了。
时过正午,景之悠悠醒转,听见屋外鸟鸣虫啼,便披衣下床,步出房门。自出得宫来,算算已有三月光景,寒冬已过,如今早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因怕崇恩来寻,景之听了崇义的安排,住进了崇义在京郊外的别馆。想来崇恩见自己辞官不见,必是以为南下回归故土,一路找下去了,谁会想到实则自己就在京城脚下隐居呢。崇义言道:“危伏于安。”
果不其然,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最安全。只是崇恩也未见得便真会寻自己,说不定又找见了新人玩弄了吧。想着,景之心头一缩,既酸又痛,眼中湿润起来。我这是怎么啦?景之心中一惊,离开崇恩应是欢喜之事,却为何心中如此难过?莫非……。
别馆内,黄花遍地,白柳横坡。枝头绿叶葱葱,疏林如画。西风乍紧,暖日当暄。景之心如鹿撞,神思俱废,手抚着胸口竟呆住了。
“先生、先生!”声声娇啼让景之恍然回神,见女侍绿萼向自己跑来。绿萼年纪也就十五六岁,容颜娇憨,一派天真烂漫,景之是极喜爱她的。见她跑来,不觉笑道:“萼儿慢些,当心摔着了。”
“不妨事的,只是先生身上衣衫单薄,立在风口,万一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绿萼为先生煮了桂花莲子汤,先生快些回去喝了罢!等凉了只怕不好。”景之笑笑:“就回去。”
二人并肩走时,行过一处,绿萼忽然叫了一声,跌了下去。景之伸手去搀,只见绿萼美目盈盈,望着景之皱眉道:“先生,绿萼的脚好象扭到了。痛得紧呢!”景之俯下身急道:“摔在哪里了,等我看看!”
绿萼眼波一转,嘴角忽现一丝诡笑,忽地搂住景之的颈项,在他唇边一吻,景之呆住了,绿萼却跳了起来,向某处瞥了一眼,娇笑着跑了开去。
景之摸不着头脑,正呆立间,忽然身体被人举起,扛在肩上,头脚向下,一阵眩晕。景之拼命挣扎,大声叫喊,却被人在臀上狠击了数下,但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好大的胆子,以为这样就可以躲开了么?”
景之浑身一震,崇恩,是崇恩,他竟自追来了么?心中既惊且怕,又带着一丝丝断不能为外人道的喜悦,身上冷汗淋漓,只盼早点晕死过去。
房门被一脚踹开,景之的身体也被一把扔到床上,震得景之浑身疼痛。“你、你你来作甚?”崇恩目露凶光,开始扯解身上衣物。“来抓你回去。”“我已辞官,决计是不回宫的。”景之强打精神,缩到床角,紧紧揪住身上的衣物。
“我不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照样能把你抓回来。”景之气苦,不禁哭道:“我的身子你既已得了,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见景之如此说,崇恩不觉奇道:“我何时得过你的身子?”景之哭道:“你诓我搬到紫辰宫,夜夜用迷香将我迷倒,趁机胡作非为,你竟当我不知么。”
崇恩不觉笑了起来,沉声道:“既如此,我便让你真正成了我的人,也省得你终日勾三搭四,胡思乱想。而我又担惊受怕,强自压抑。”说着,早已将身上衣物除了干净,向景之逼来。
景之缩成一团,闭着眼睛喊:“别过来,别过来!来人啊,救命!!”
崇恩大笑道:“这里不会有旁人了,别馆里的众仆我已吩咐侍卫们赶了出去,这里不过你我二人,便喊破了嗓子,也断不会有人来,便有人来,又有谁敢坏我好事!”景之抽抽噎噎,哭得几欲昏厥。
崇恩柔声道:“桂元儿莫怕,我是一片真心爱你,不会伤了你的。你且安心将自个儿交给了我罢。”言毕,将景之双手抓住,因怕他挣扎,用衣带绑了,束在床头。景之哭得话也说不出,只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若……若真要如……如此,我便……咬……了舌头……自经…”
崇恩一听,皱起眉来,道:“亲亲桂元儿,你莫怕,等你识得此中滋味后,便会爱上我,第一次会有点痛,以后咱们时常练习,非但不会痛,还包你如仙如痴,任何种女人也断不会有兴趣的了。”说着,拿起地上衣物,扯了一块塞进景之嘴里,“你且忍忍,切莫伤了自己。”景之呜呜作声,眼泪流得更凶了。
不一会儿,崇恩将景之衣物撕了个干净。因以前皆是摸着黑,看不真切,现在时值午后,阳光正炽,景之的肌肤在阳光下纤毫毕现,纹理细腻,洁白莹润,看得崇恩欲火高炽。
景之见崇恩目现异芒,身上无一物蔽体,眼光向下,见崇恩腿间巨物高耸,不觉面红耳赤,连忙闭紧双目不敢再看。
因景之口中被堵,崇恩亲吻不到,只得转而舔咬景之脖颈胸腹。手指轻挑慢捻,渐渐勾出景之的情欲来。崇恩埋身向下,轻咬景之的脚趾,又伸舌舔着脚踝薄处,引得景之浑身颤动。舌尖渐上,舔到膝后柔嫩处,让景之更是无法自持……
崇恩睁眼见景之裸着上身,哭得如梨花带雨,不觉欲火又起,将他一把扑倒吻了起来。景之也无力抵抗,只得由他去了,这一夜,崇恩使尽手段,换尽花样,云山雾雨,直把景之弄得死去活来。
待景之再次醒转时,人已回到了紫辰宫。
樱雾轩内,崇义端起碗,吹了吹,问道:“事儿办得怎么样了?”“完成。”
“他都按时喝了?
”“是,三日一剂,共三十剂。”崇义喝了一口,笑道:“我真想看看你扮女人的样子呢。早知道你们的易容功夫独步天下,若能瞧着了,一定十分有趣。”
“殿下还是莫看的好。”
“是吗?”崇义挑了挑眉,“我知道你心肠软,见不得人受苦的,不知此次可有放水啊?”
“臣不敢!”
“谅你也不敢!”崇义拈了块糕,放进嘴里,举起碗,又噙了一口。“这几月也辛苦你了,下去歇着吧!”
良久,崇义奇道:“摩诃勒,因何还不下去?”
摩诃勒低声一笑,转身边走边言道:“殿下可知每次我如何让他服药的?”顿了顿道:“桂圆莲子八宝羹!每次我是将药放入桂圆莲子八宝羹中给他喝的--”音未歇,人已不见了踪影。
崇义噗得一口喷出,愣了半晌,盯着手中碗自语道:“奇怪,今儿个这桂圆莲子八宝羹怎么有点儿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