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想知道,在他眼中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他所谓的魅力,指的又是什么?
「在我眼中,你是个独立、知性、热心善良、做事认真,全身散发出一种独特魅力的……中等美女。」他看着她的眼睛,脑海搜寻着合适的形容词,一字一句地道出内心的声音。
「中等美女……」她盯着他,恍惚地重复着。突如其来的赞美,害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感觉脸颊越来越烫,垂下视线,「你送我一顶高帽子,是答谢我帮你换掉破轮胎吗?」她实在不敢相信。
「不,我说的话是经过认真观察,是发自内心的感觉,绝不是什么客套恭维的话。」
她不禁抬头,想知道是真是假,而他凝视着她的黑眸,没有闪现玩笑的成分,反而有着认真和诚恳,她的心跳再度没用地加速,卜通卜通地响着。
已经很久没有男人说她是美女了。车祸后,脸上恪上伤疤,她成了许多人眼中的怪物、丑女,未婚夫更为此绝情地和她一刀两断。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跟美女沾上关系,更关起耳朵、闭上眼睛,努力忽略那些伤害她的声音,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说服自己不去在乎自己是不是美女。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没想到面对楚少奇时,她却还是紧张不安,住听到楚少奇没有嫌她丑,还不吝啬地夸赞她的优点时,她更是出乎意料地髙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谢你的赞美,我一定会把装潢做好,包君满意的。」楚少奇扬唇一笑,她在工作上表现得那么自信,但他感觉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外貌,其实缺乏信心,只是装得不在意。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见了她眼中那分沉郁和对外貌的自卑,他的心里就会升起一股窒闷感?
而且他为什么会在意她的情绪?还有,他干什么突然提起她的男朋友?
他会不会探究太多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连续一周,楚少奇天天来现场监工。虽然他的目的,应该是来巡视施工进度和品质的,但他总习惯先寻找关子怡的身影,不自觉地想见到她。
也许是她太聪明细腻,懂他心里所想的装潢概念,那份不用说话就能了解的默契,使他每一次看到她时,就像看到好友般,不管是聊工作、聊生活琐事,都感到自在愉快、十分投契,他才会下意识的找寻她。
但今天他进入现场,目光却梭巡不到那道娴娜的身影,心情竟突然急转直下,感到特别失落空虚。她今天没有来吗?
室内发出裁切木板的声音,楚少奇穿越大厅,笔直地往里头走去,意外找到了那道熟悉的娉婷身影,倏地,心中原本的低落―扫而空,被莫名的喜悦所取代。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心情起落,只是将目光专注地放在她的身上。
一个木工正在裁切木板,她站在一旁观看,同时交代着细节。
「这块木材要裁切成这样,侧边的角度要再弯一点……」
他扬唇一笑,每个细节她都巨细靡遗,要求做到尽善尽美,她认真工作的个性,跟他还真像。
「我看一下。」她弯着腰,仔细比对切好木头的角度和图型有无相符。
木工偷空,拿出口袋的烟和打火机,点烟。火花乍现在离她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关子怡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一退,不意踩到了地板上丢弃的木块,身体失去平衡往旁边倒,她反射性的伸手想抓住什么来维持平衡一一
楚少奇见状立刻冲到她身后,大手牢牢地揽住她的腰,而她整个人往后,跌进了一个宽大的胸怀里。
「你有没有受伤?」
一阵混乱后,她惊魂刚定的转头想对扶住她的人表示谢意,见到是他却不禁一愣。怎么会是楚少奇?
她接着意识到自己的后背正贴在他温暖结实的胸膛上,他的双臂有力地环抱着她的腰,这样近距离的碰触,让她捕捉到他黑眸中的关心呵护,她的脸顿时发烫,左胸突然又不规律地悸动。
瞬间,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被保护的幸福感洋溢心间,她感到一阵晕眩。
真希望可以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享受这种舒服、备受呵护的安全感永远不要起来……
喔,不对!关子怡,清醒一点!这里可是工地。她脸上的绋红加深了,难为情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我没事,谢谢。」
「阿恰,你的手流血了!」木工见她手上的鲜红突然一喊。「喔……」她这才注意到左臂传来一阵疼意,看见上面被划了一道约两公分的伤口,渗出殷红血液。应该是她刚刚快跌倒时,不慎挥到一旁放置的钉枪,才会受伤。她看了看伤势,平静地道:「小伤而已没关系。」
楚少奇看到她白皙无瑕的肌肤上多了道明显的伤痕,很是心疼,却见她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忍不住出言责备。「手被割伤流血,还说什么没关系?我带你去医院包扎一下。」
「医院?」关子怡愣了下,马上摇头,「不、不用,这只是小伤口,我有随身携带小急救包,里面有药可以擦。」
「阿怡!」老陈一听到木工说关子怡发生意外,赶紧过来看看状况,也催她去看医生。「你一个女孩子受伤了,还是让楚先生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用了。」她无奈拒绝,只是小伤口,大家太大惊小怪了,同时她也不想麻烦楚少奇,怕耽误他工作。
「不走的话,是要我抱你上车?」楚少奇盯着她,在她耳边半威胁地低语。
他的话熨烫了她的脸颊,看着他认真严肃的神情,黑眸跳跃着坚持的火焰,她的心抑不住地狂跳,怕他来真的。「好,我跟你走就是了。」
【第三章】
发生车祸后,关子怡患了创伤症候群,一年来,她不敢坐别人开的车,只相信自己的开车技术。
但,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就在刚才她坐上了楚少奇的车。她居然毫不犹疑地信任了他!
也许是他那温暖的怀抱、真诚的关心,填满了她心中的空缺,给她一分可以信任的安全感。楚少奇载着她到一家诊所看医生,坚持要医生给她打一针破伤风。
「应该不用吧?伤口不大。」关子怡不想打针。「不是伤口大小的问题,划伤你的工具上可能有铁锈,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被感染,打一针比较保险。」他关心着她的安危,声音不自觉地加大。
「关小姐,你的男朋友很照顾你喔!没错,还是打个针,比较安心。」楚少奇的焦虑,医生全看在眼里,笑着劝说。男朋友?关子怡怔看着他。
楚少奇又急又气,反而懒得解释误会,也不觉得别扭,只希望快点说服她打一针。「医生也说比较好,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这女人真有气死人的本事!脾气真不是普通固执。
「你的男朋友对你那么好,就别让他担心了。」一旁的护士也跳出来帮腔。
这下,关子怡哑口无言,没法拒绝。楚少奇一直陪在她身旁,看着她打了一剂破伤风,让护士为她包扎。
他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对她特别关心,她并没有令人着迷的美丽,明明看来独立坚强,他却觉得她有一种令人疼惜的感觉。楚少奇一时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会对她产生这样的感觉?包扎好走出诊所时,天色已暗,晚风拂面。
这个时间,工人们早收工了,不用急着赶回工地。
他们一起上车,发动车子前,他按下车窗,让空气流通,接着,他看她左手受伤不方便,便俯身向她靠近。
「怎么了?」她的身体本能地往后靠,双颊倏地一红。
「我帮你系安全带。」有别于刚才着急焦虑的低吼,他温柔地说着。
「喔。」关子怡轻应了一声,心里泛出淡淡的甜意。
「你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你有搽什么香水吗?」他靠近她,那股清新而熟悉的薰衣草香气就朝他袭来,淡淡的、不强烈,给人一种宁静舒心的安定感,他特别喜欢这股香气。
他舍不得离开她,慢条斯理地扣上安全带。
「什么味道?」
「应该是薰衣车……」他看着她,两人的面颊近得之间只有十公分。他发现有几根发丝拂在她脸上,他下意识地伸手为她拨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