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声声的低泣揪紧着他,他一度感觉窒痛。
“对不……起。”粗嗄的嗓子满是挣扎。
他没道理这么退让的,他理该庆贺自己的胜利!
可是,他就是该死的受不了那种啜泣的声音。“我不是……故意的。”
哭泣声停止。
宝儿怔了数秒,她在确定自己的听闻。
他说了什么?不是故意的?那此刻交缠的两具身躯,难道只是不小心擦枪走火?
“唐骞,我恨你,你这个混球,你去死……”她发狂的又捶又打,身子更是扭得厉害。
“你……停~~”她想怎么骂都行,可是,他只求她别这样子动来动去……他真的不想让她再尖叫了。
难道她不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吗?他真的管不住自己了。
…………
她甚至相信自己已被这个如魔似魅的男人燃成灰烬,然后熔铸一体……而她,竟是“放火”的元凶?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倏地一阵蛮冲横撞之后,终于,引爆的热浆滚滚导注她的花田,他搂过她,疲软躺下。
“我努力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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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骞静躺在床,修长的腿交叠着,嘴里叼住的烟冒着迷雾,包围着那张看不出表情的俊邪脸庞。
“你……真的不再考虑?”他睨了一眼正在整衣的她。
宝儿用力的扣着前襟,Shit!一个用力过猛,扣子被扯掉了。
“考虑什么?考虑再留下来接受你的蹂躏?让你糟蹋?”她有种冲动将扣子往他嘴里塞去。
“反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高兴了?那我,可以走了吧?”她弯下腰套上裙,对着他咬牙切齿。
唐骞心中一度想模糊的焦点,却被她的话一下子刺入。
是啊!他是胜利了。不论恢复正常的生理,还是当年的那口窝囊气……现在,全一吐为快了,他是该开香槟狂欢。
可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她那张原是意气风发的脸庞,此刻却只像一头受伤的小白免,急着逃离狂兽的狙杀……这等的联想让他极大的不快!
不经意间,落入他眼帘的是,床单上那点点醒目的红。
“你为什么不早说?”他突然问道。
她抬眼,不解他的懊恼神色。
“我是说你是处女的事,如果我早知道的话,那……”
那怎么样?宝儿摇着头,像听了个大笑话。
“你不会是告诉我,如果我是处女,你就会大发仁慈的放过我?”
“是放过我自己。”他别过脸去。“我唐鸯从来不搞处女的!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任何女人……”
就凭他,有必要去吃“霸王餐”吗?
想想他身边投怀送抱的女子何其多,今日他又怎么会让自己沦为奸淫之徒?
宝儿眨巴着眼,在审视他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最后,她找到了某种让自己很High的结论——这自命风流、眼高于顶的家伙,一头被女人宠坏的“沙猪”,他不能接受自己沦为“强暴罪犯”的事实?
掰掰……那敢情好。
“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神圣,你只是个淫魔!”绝地大反攻的她开始反击,无情地指控道。
“你,强暴了我!”她一字一句缓缓地指着他说:“你强暴了自己好朋友的妹妹!”
硕壮的身躯,紧接她的话而跃离床面。
他,毫无遮掩的挺身走向她。
只瞥了一眼,她便发出类似痛苦的闷哼。
这男人真的是有够张狂的。宝儿羞得不敢正视他,可是却舍不得错放自己的战果。
她乐见他被击中要害的铁青脸色。
“这不是强暴,是买卖,”他顺手取过吊架上的长袍往身上一套,努力控制着声音尽可能的平稳。
天杀的,这个蛮横的小姐,她就是有本事将他的情绪挑到最高点?不论是情欲或愤怒。
生平头一次,在欢好过后,他不用因为女人的爱娇纠缠而伤神,但是,这等的“鄙弃”,也未免太泄他的气了。
再瞧一眼她难掩的神气样儿,忽然,他豁然的脸上多了抹诡笑。
“说穿了,今天我上的,不过是个妓女!是个抛售肉体的妓女!”她存心想呕死他?嗯,至少她再度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斗志。
“我说过不卖的!”看来,被气死的人会是她。“对啦!我是出卖肉体,那又怎么样?可我就是不想卖给你!除了你唐大少,其他人都好!”
“为什么?难道……是我技不如人?”他挨近她的背后,指甲轻轻刮过她的细颈,惹起她肌肤起一阵疙瘩。
夭寿!在唾弃他的话下流之前,她已经替自己的反应感觉羞耻。
怎么搞的?她就是受不了他的一碰一摸吗?好像轻轻拂掠就会让自己酥软一样。
不行!
她忽然有了一种领悟,她的羞涩只会造就他的恣狂!他分明是故意的!
随念一转,她扬起头,哼地冷声道:“NO!阁下的功夫好得很,去应征牛郎可能会有不错的发展,只不过……Sorry,本小姐就是对你没那个胃口!”
穿回自己原有的衣服,拎着皮包,她对着他绽送一记轻率的笑,然后转身走人。
就算是输,她也不能狼狈的退场。
“是吗?那就太好了。本来我还在担心你是处女的事实呢!万一你来个三贞九烈,要我负责到底的话,那时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拾。现在我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Stop!她的脚步快速在门口处停住,宝儿猛地掉转头瞪住他,她在辨识他话里讯息的真伪,也在考量自己的对策。
她,怎么能让他“松口气”呢?
“如果……我就是想让你负责呢?”偏着头,她慧黠的眸光闪闪动人。
“不得已的话,只好娶你。”阿沙力一句话。
“你你你……”
唐骞实在很想装扮出苦恼的表情,可是,一见到她杏眼圆睁,活似踩着地雷的惊吓表情,他实在忍俊不住。
躲在他唇边的笑纹已扩散而开。
她,真的好可爱……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多了某种温柔。
视觉上的飨宴之后,他的听觉马上自讨苦吃。
宝儿受了二十年的礼仪教化,终于拜他所赐,全一古脑儿的泡沫化了。
她活似一头小火鸡,指着他咆哮叫嚣:“你休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听清楚了没有!我,贝宝儿就是不会嫁给你这个空心大佬!”
掏着耳朵,他苦笑了。
“这要我负责的话,也是你自己说的,不是吗?”
“那……”她怔了下,才勉强咽下火气,悻悻然道:“我是要你负责,但没说要你的人。”
“钱我给了,人你又不要,那你要什么?”顺势倚着门边,修长两腿随意交叠,偶一拨开散落的凌乱刘海,昏幽夜灯下的他,益显潇洒迷人。
“只要你说得出口,我一定会尽量去办到,就当……是今晚的回馈吧!”他接口又道。
她要什么?
宝儿低下头,努力拉回沉浸在他身上的两道视线,却又掉落地面上交映的影团。
她和他的影子交叠相映的影子。
忽然间,宝儿的心无端的抽痛。
他显得多么大方啊!只要她开口……宝儿迟迟开不了那个口。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不明白自己还能要什么?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保有最美好的那一刻,那种属于两情相悦、灵肉合一的奉献;她原以为那会是一种珍藏的喜悦到来,那该是彼此交换真心的情爱。
她什么都不要,她要的,只是一个真心宠她爱她的男人!
这样的坚持就蛰伏于她狂野外表之下,如今却被他轻易摧残了……他毁了她编织的美梦!
而现在,欢爱过后,没有她幻想中的轻怜蜜爱。他给她的,是这么“大方”的回馈!?
挪了脚步,她刻意拉出被他罩住的影子。
吸了口气,她冷冷道:“会的。我会跟你开口的,等我想清楚要什么的时候。”就算要什么也无法弥补了,但是,她就是不愿“放过”他!
当她打算拂袖离去时,他却忽然探臂拉住她。
她用斜瞟的眼色,代表着严厉的质疑。
“等天亮了,我送你走。”
“不必了!不劳你送,而且我一刻也不想留。”
唐骞被她悍然的口吻给震慑住,浓眉紧紧拧结,她嫌恶的表情落在他眼里,化成针般地直直往他的心版上刺下。
倒抽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堪忍受!
“你怎么这么番?我都说等天亮了就送你走,现在三更半夜的,你怎么走?”
“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就算要人送,我也不要你!”她拉长倔强的小脸,“你那个不男不女的堂妹呢?”
“溜掉了。”想到唐棻那副唯恐遭天谴而逃之夭夭的样子,唐骞不禁苦笑。他试着和缓语气道:“你相信我,只要等她把我的车子开回来,我一定马上让人送你走——”
“不用了!”他愈是郑重声明,她愈是莫名的恼火。“有路让我来,就有路让我走,就算用两条腿,我也要走回去!”
“你!”被她狠狠甩开,他呆愣了数秒钟。
他跟着火大了。“你这个笨女人!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山庄啊!你怎么走?别怪我没提醒你,半夜里山上什么东西都可能会有,你要真的这样任性胡闹,出了事别怪我!”
哗啦!他这还算人话吗?
“我已经出事,没什么好怕的了!”她气呼呼的往楼下快步踏出。
循着夜灯,她加快脚步离去,她不要留在那儿讨论怎么被送走,她宁可自己主导离开的脚步。
只是,才走出了别墅大门,身陷在漫无天际泼洒的墨色里,她不禁瑟缩起来。
怎么办?她真的要摸黑走山路?
东瞧瞧西瞄瞄的她,艰辛万分的移动两条已经发颤的腿。
半夜里山上什么东西都有……他的话比夜风还冷峭的钻过她心头。
她才在想着他说的“东西”时,忽然眼前快速窜过一道黑影——“啊!”她吓得蹲身抱住头,失声尖叫。
待定睛一看,喵呜~~发现只是只野猫,她的两腿却软得站不起来。
呜……她忍了好久,才没哭出来。
不行!她不能害怕,不能让他给看扁了!
抹了把脸,想重新举步,乍闻轰隆一声闷雷,又让她跌坐地面。
遥望天边,闪光炸开了那层墨色,霎时让山区的空旷幽邈尽现她眼前。
赫!宝儿这才真的看清自己“登高望远”的“境界”。
完了!这下子真的完了……啥叫“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这会儿可让她领受了。
就在她举步维艰时,头顶上豆大的雨开始滴落,哇勒~~这算什么?
宝儿愣在那儿,只差没捶胸顿足,大骂老天爷来搅局。
“天哪~~”
老天爷不理她,雨还是下着,而且愈来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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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混帐!
唐骞绷着脸重重捻熄烟蒂。
几度他的脚步在门口处踅回,然后,又回到床头。
夜深了,该睡觉了,他该上床去的……瞪着那张曾经烙下她胴体温度的床,钻入他脑子的,却不是曾经缠绵的身姿,他想的,是那抹独行夜路的萧瑟纤影。
他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家冒险?万一她真的出事了……这般的联想马上彻底驱逐了对她憎恶神色的记忆。
就算由着她憎恨,他也该负责她的安危到底。
他摒退心里那点挣扎,快速换装,脚步毅然的往外头跨出。
步出屋外,他的心头更惊了。
下雨了?雨下得这么大?那她……不行!他要尽快找着她。
她走不远的,只要加快脚步,一定能追得上她……无暇去穿戴雨具的他,毅然投入滂沱的雨势。
地上的泥污溅上他的裤管,辟啪的雨滴打花了他的照明灯,也打湿了他一身……
“贝宝儿!宝儿——”抹去满布脸上的雨水,却又随着呼唤,渗入他张开的嘴里。
任由雨哗啦地下,他的脚步始终没停过……沿途搜巡一番,却还是不见她的人影。
置身在烟雨蒙蒙当中,唐骞垮着肩,一次又一次的抹去阻挠视线的雨水,他遥望着远方,一颗心也跟着手里的照明灯忽上忽下。
“贝宝儿,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这个该死的蠢女人,他发誓,只要找到人,他要先毒打她的屁股一顿!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安危赌气?
他无法置信她的脚程能走了这么远,可他就是找不着人。
他就是找不着她的人!
莫非……她遇上歹徒?还是不慎跌落山谷……眼前的状况让从来不轻易慌张的他,彻底的掉入某种惊惧的深渊。
呆若木鸡的定住不动,任由雨水往身上倾倒,他开始忘了去挥抹……伫在雨水交织的山路,他强迫自己要沉定要镇静……忽地,他想到了什么!
拖着饱含水气而沉重的身体,他掉过头,努力划——步伐。
唐骞这才记起了仓库里那辆平时甚少动用的机车。
进入别墅后,绕过主屋,步往侧门,他来到仓库,直接推开那道虚掩的门。
随着门缝里的幽光逐渐被开放时,他的两眼定住不动了。
那是什么?
拭去残渍眼角的雨水,锁住照明的方向,费力看清楚之后的他,吐了一大口气。
是她!
她小小的身躯正缩在那张打算废弃的摇椅内。
“天亮了呀?”她伸着一手遮挡强烈光束的来源,一手揉着眼。
从那对惺忪的睡眼,唐骞不难发现的是,他打断了她的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