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正当中,如火烈阳热得令人几欲燃烧。
荒僻原野上,数十匹骏马飞快疾驰,骑者全是些面目狰狞的黑衣大汉,他们个个神色紧张,杂沓的马蹄声也显得慌乱而焦躁。
骑在最前头的是大汉们的首领陈七,他放声大吼道──
「兄弟们加把劲!前面那石碑便是龙虎两国国界的分界碑,只要过了那块石碑,咱们就安全了!」
听了这番话,再望见那近在眼前的石碑,大汉们不禁面露喜色,恨不得身上的马儿立时生出一双翅膀,即刻飞越国界。
可惜,天不从人愿,就在他们即将通过石碑前时──
数十枝箭带着凌厉的风声破空而来,直射入他们前方的地面,毫不留情地阻断了去路。
受到惊吓的马儿顿时人立长嘶,这一担搁之下,转眼间,他们已被数十名骑着骏马的衙门捕快团团围住。
双方纷纷下马,抽出刀剑、摆好阵势,情势眼见一触即发。
就在彼此对峙时,捕快中一名年轻男子缓缓开了口。
「陈七,你们逃不了的,乖乖束手就擒吧!」
年轻男子身着俐落的黑色劲装,更衬出身形高壮魁梧,他口吻笃定、神情寒肃,比霜雪更形冰冷的眼眸直射陈七,浑身还散发出一股威严刚正的非凡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他的话虽是对着陈七说,但其它大汉的心里却同时升起一股近乎绝望的恐惧感,因为这男子正是新上任的京城衙门总捕头,有「神捕」之称的──刑慎。
传闻盗匪如果不幸遇上他,绝对无一能逃出生天。
「刑慎!你就真做得这么绝,连条生路都不留给我们?」陈七一咬牙,握紧手中大刀,手却忍不住隐隐发抖。
该死!想他陈七过往多么风光,身为北方第一大寨黑狼寨寨王,他率领寨众们犯下多起抢案,从没有人奈何得了他,如今却栽于刑慎之手?
这刑慎不仅武功高强、足智多谋,更有着无与伦比的耐性,先是派出数百名捕快围住山寨,将他们逼得粮断水绝,不得不弃守山寨;一路逃窜,刑慎也在后急速追捕,好不容易逃到这边界,却又被硬生生给拦了下来。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被捉,一定得想个法子逃掉!
陈七挤出一个扭曲的笑脸,温言劝道──
「刑神捕,要是真动起手来,你们必定也会有所伤亡,这对双方是有弊无利,要是你肯善心放行,我们所有兄弟定将身上所带的财物都送给各位。」
黑狼寨众们闻言,纷纷将怀中的金银珠宝尽数掏出,一时间,地上满是价值不菲的各式珍宝。
捕快们官俸微薄,清贫度日,何曾见过这般珍贵财宝,剎时也不禁有些发楞。
陈七涎皮一笑,「刑神捕,各位就高抬贵手,饶了我们一条命吧?」
刑慎冷睇着他,神色漠然,瞧都不瞧地上的财物一眼,断然道:「不行。」
见威胁利诱无效,陈七胀红了脸,发狠开口:「好!那今日我们便同归于尽!」
刑慎瞬地抽出剑,不忘嘱咐手下,「小心些,大人有令,这些重犯全捉活的!」
他话语一落,两方人马随即缠斗起来──
一时间,刀光剑影不绝,兵器互击之声不断,尽管黑狼寨众生性凶残、出手毒辣,但经过连日来的逃命,体力已然不支,完全敌不过训练精良的捕快。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数十名大汉已被缉拿,只剩最凶悍的陈七仍作困兽之斗。
他武艺不弱,加上有背水一战的觉悟,所以只攻不守,奈何捕快们在不能取其性命的顾虑之下,难免投鼠忌器,几次靠近都被他狂乱的刀法给逼退。
见到有些捕快身上已受了伤,刑慎冷酷的眼中闪过一抹锐芒,轻斥道──
「退下,由我来。」
「是!」
捕快们依言退下后,刑慎随即飞身而上。
仅过片刻,与刑慎奋力相斗的陈七已然满头大汗、气息粗重,身上还多了五、六处剑伤,动作也愈来愈迟缓。
反观刑慎却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一边小心翼翼地闪过陈七的凌厉杀招,同时也克制自己尽量不伤其致命之处。
半晌,陈七终于体力耗尽,脚下一个不稳,刑慎的剑立时抵上他咽喉。
胜负已定。
陈七恨恨地瞪着他,啐道:「没想到我陈七纵横绿林十多年,居然栽在你这个后生晚辈手上,不过,我绝不进那天杀的牢里去!」
语毕,他猛地冲上前,想自行了断性命。
然陈七的动作快,刑慎却更快──
他瞬间收回剑,同时迅速点了陈七的周身大穴,出手如风,让陈七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双眼大睁的他瞪着刑慎,怎么也没料到刑慎会出手救他。
刑慎的神色仍是异常冷漠,他淡淡拋下一句──
「我说过,大人要捉活的,你就不能死。」
「走,我们回衙门向大人复命去!」刑慎抓起陈七,轻松地将他扔上马背,百来斤重的大汉在他手上竟似轻若无物。
他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神骏的马儿立时扬蹄飞奔,直往京城衙门而去。
蒙蒙风沙中,刑慎再次完成了任务。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将陈七一干人犯押入衙门大牢后,径自回到住所的刑慎轻轻推开家门,立刻察觉有异,脚下悄顿,结实身躯因警戒而绷紧──
「什么人!」他沉声喝斥,锐眼梭巡四方。
「是我,温仲熙,你最好最好的老朋友。」
男子的轻佻笑声响起,一个气质温文的青衫男子缓步白房内一角走出,并向他扬了扬手中提着的两个大酒壶。
「我知道你这次立了大功,特意拿酒来祝贺祝贺。」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刑慎微微皱眉,冷硬回话。
温仲熙却丝毫不以为意,脸上依旧笑容满面,拉着他便往桌旁落坐。
「来来来,我不仅带了美酒,还备好了美食,今晚我们哥儿俩好好喝一杯;你这次追捕黑狼寨-去就是两个月,这些日子里没人陪我喝酒,真是快闷死了。」
刑慎淡淡道:「以你温大当家的身分,多少人恨不得能与你喝上一杯酒,又何必非找我不可?」
龙国经济素由三大势力所掌控,一是有皇室势力为后盾,被称为天下第一富的左家,由赤霞郡主左红英为首;二是控制江南经济命脉的苏州楚家;最后则是握有中原水运航权的温家了。
而温仲熙便是温家的掌权者,和外表温文的书生形象不同,他骨子里流着的可是奸滑至极、唯利是图的商人血脉。
温仲熙倒了杯酒递给他,笑道:「你别妄自菲薄,堂堂京城衙门的总捕头,想和你喝上一杯好套套交情的人,可也绝不在少数。」
刑慎接过酒,一饮而尽。
「闲话少说,喝酒。」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人吹捧。」温仲熙举杯向他致意。「不过我还真得谢谢你,你灭了黑狼寨之后,京城近郊应该会平静一阵子,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也安心不少。来,我敬你一杯。」
「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举杯回礼,面色凝重。「这次追捕黑狼寨,我底下的捕快们也有不少人受伤,怕是得休养好一段时日。」
「你放心,我已经派人送了些慰问的银两和药材过去,他们应该可以安心休养而不必担心生计。」
听闻此言,刑慎刚硬的面部线条才稍稍软化,眼里显露一抹感激。
「嗯,多谢你了。」
两人边谈话边饮酒,大多是温仲熙东扯西聊,刑慎有时回他个几句,有时则自顾自地喝酒,不知不觉中,温仲熙带来的两大壶酒已经见底,此时喝得兴起,刑慎便起身找出家中藏酒,接续又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夜已深,人已醉,同是不拘小节性子的两人,趴在桌上便倒头大睡,片刻间已然沉人梦乡……
清晨时分,明亮耀眼的日光照入室内,映上熟睡中的两人。
此时,悠悠转醒的刑慎,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正欲起身却惊觉腰间熟悉的重量已消失不见,伸手一摸竟是空无一物──
他最重视的随身佩剑──青雷剑,已不知所踪?!
刑慎大惊之下,酒意全消,他一把抓起身旁睡眼惺忪的温仲熙,冷声质问──
「是不是你把我的青雷剑藏起来了?」
直觉地,他以为这是调皮的好友所开的玩笑。
温仲熙先是一楞,待消化完他的话后连忙迭声否认──
「没有,我和你一样都醉倒了,直到刚刚才醒过来,怎么会有时间去藏你的剑?」
可惜他信用不佳,刑慎根本不相信,「真的不是你?」
温仲熙双手一摊,叹道:「当然不是我。刑慎,你仔细想想,你我武功只在伯仲之间,我要是真动了你的剑,你怎么可能没发觉?」
他小声地继续补充:「而且我以前又不是没试过,哪一次不是被你发现了?」
刑慎闻言瞪了他一眼,思绪纷转,下了结论──
「难道,昨夜有人摸进来偷走我的剑?」
两人面面相觑,心知情况不妙,虽说两人酒醉松懈了戒备,但那人既然能趁机潜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刑慎的随身佩剑,轻功与胆识想必也高明得很。
温仲熙急问:「刑慎,家中还少了什么吗?」
「我家里一向没有值钱的东西,就算真少了什么,也不会感到心疼。只是,青雷剑是我师父赠与的宝剑,如今竟被人偷走,要是知道是谁下的手,我绝饶不了他!」刑慎握紧拳头,重重捶上桌面,轰然巨响中,厚实木桌已然断裂。
幸好温仲熙眼明手快,瞬间早移开了桌上的酒壶、酒杯与烛台。
他叹了口气,温言劝道:「刑慎,暂且冷静啊……」无意一瞥,这才发觉前方矮柜上摆着一个白色信封。「咦?那个……」
刑慎压下心中纷乱的思潮,循线望去,随即大跨步上前──
温仲熙心思细腻,赶忙出声阻止:「等等!小心信上有古怪。」
刑慎毫不在意地拿起信封,沉声道:「无妨,要是那人真想取你我性命,昨晚便可动手,用不着使这下毒的卑鄙手段。」
温仲熙想想,这才松了口气。「也对。」
刑慎打开信封,取出信纸,愈看脸色愈是冷肃,双手竟也隐隐颤抖起来。
温仲熙等得焦急不已,再见他脸色如此难看,忍不住开口问:「刑慎,信上写些什么?可有指出是谁盗走了青雷剑?」
刑慎抿紧唇,不悦地将信递给他,声音因压制而分外低沉。「你自己看。」
温仲熙接过信,愈看表情愈奇怪,终于,他噗嗤笑出声──
「我的天啊!原来盗走青雷剑的,竟是那闻名天下的怪盗一阵风?他这信……这信写得实在是太有趣了!」
刑慎嘴角微微抽动,冶声威吓:「你要是再笑下去,我就把你当成一阵风对付。」
「可是这信真的很好笑,里头写的全是对你的赞美,还强调他这么做,纯粹只是为了试验自己的身手,绝非出于恶意。」温仲熙哪怕他威胁,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只差没倒在地上打滚。「老实说,我觉得他写得很好,称得上是文情并茂……」
「住口!现在不是称赞他文笔的时候!」
刑慎额上爆出青筋,第无数次开始怀疑:自己怎么会和这性情截然不同的温仲熙交上朋友?!
温仲熙再叹了口气。「刑慎,别这么激动……」
「我很冷静,只是我更生气。」他握紧拳头,一向内敛的眼燃起熊熊怒焰。
他天生性冷,喜怒向来不形于色,加上执行公务时不能掺杂私人情感,必须时时克制情绪,因此在众人眼里一直是个冷漠而严肃的人。
只是今日……他这捉贼的,却被贼给偷了?!
多么荒唐、多么可笑,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这叫他如何能不生气?!
温仲熙半是感慨丰是赞赏地笑道:「好好好,不过话说回来,这一阵风果然是名不虚传哪。」
刑慎心中虽是甚为愤怒,却也不得不承认,「的确,过往我总以为是众人过于夸大他的名气,今日才明白那全是实情。」
温仲熙沉吟了会儿,偏头道:「可真正说来,我俩都没瞧见那贼人,你想……会不会是有人假借一阵风的名义作案?」
「不可能,按衙门中的纪录,过去是有宵小冒用一阵风的名义作案,但不待宫府追查,那些人已在短短时间内遭人擒下移送交办,而送往宫府者,署名正是一阵风;想来,必是他不甘被冒名,所以才亲手擒下这些冒名之徒,已示警戒。」
「是吗?那大可断定这偷剑之人的确是一阵风了嘛!不过按照江湖传言,他盗宝却不留宝,信上必有线索让你找回青雷剑啊……」温仲熙细细察看信纸,终于在后头看见手绘草图。「有了,按这地图一定可以找回失剑。」
他抬起头,却见刑慎仍是悒悒不乐,伸手拍了拍好友肩膀。
「怎么了?开心些,至少我们能找回你的剑啊。」
刑慎皱眉,冷声道:「剑是一定要找回,不过也必定要亲手缉捕一阵风,才能洗刷盗剑之耻!我个人声誉事小,若是因此让人小看了京城衙门的威信,我怎么担待得起?!」
「不过那一阵风身分成谜、行踪不定,据说除了『麻烦』中人以外,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你要捉他,恐怕不容易啊!」
「就算再不容易也不能放弃,我打算从他的朋友下手。」
温仲熙不禁微微攒眉,「朋友?你说的是『麻烦』中的人?」
「没错,据说『麻烦』中的『赢到底』萧常笑和『莲花舌』花巧语都住在京城,我一定要从她们口中问出一阵风的下落。」
「可那两个人都不是好对付的简单角色,萧常笑交游广阔、人脉极丰,而花巧语的嘴利得吓死人,谁遇上她绝对讨不着便宜,我看你这下可真是自找『麻烦』了。」
刑慎的神情沉沦,目光坚若金石,淡然开口──
「我不在乎,就算她们真是『麻烦』,我也找定了!」
翌日一早,刑慎便来到花府,因仗着京城衙门总捕头的身分,他顺利登门而入,坐在大厅中等候着花巧语的到来。
半晌后,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快步走进厅内,她的相貌虽称不上出色,但眉目清秀,一双大大的猫眼晶灿灵动,鼻子小巧而挺秀,菱唇不点而朱,配上一身亮眼的锦绣衫裙,倒也显得神采飞扬,别有一番清新动人的韵味。
刑慎一见她,立即起身抱拳。
「在下刑慎,姑娘便是花巧语花姑娘吗?」
这就是京城中人人畏之如虎,以一张利嘴出名的刁蛮女子花巧语吗?她看起来并不如传言中那般可怕骇人,想来必定是传闻夸大了。
「刑神捕,久仰大名,不知今日您造访有何指教?」花巧语细细打量着他,面上虽是带着有礼的微笑,眼中却藏着防备。
这男人貌生得是端正英俊,可神情却太过冷漠,尤其他那双鹰眼,锐利而有神,光看就教人心头泛寒,不愧是天下闻名的「神捕」,那股不怒而威的迫人气势,绝非常人能及。
「实不相瞒,在下是有事想请教花姑娘。」刑慎心里突地一窒,对她那坦然的目光感到有些许的不自在。
怪了,他身为总捕头,众人对他皆是敬仰而畏惧,但这花巧语却敢如此直视而不移开视线,她的胆量算是他见过女子中相当不错的。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好特别,又大又亮,充满慧黠之光,恍如能看透一切般,令人不由自主地为其所吸引。
「请教我?」花巧语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一抹诡光。「是和刑神捕失剑之事有关吗?」
他一怔──
「你知道这件事?」
「不只我知道,此刻怕是全京城的人都晓得了。」花巧语巧笑嫣然,笑容中还带着些许调侃。
刑慎俊面一红,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
「花姑娘果然正如传言中聪明伶俐,既然知道在下的来意,那就有请花姑娘告知一阵风的下落。」
花巧语笑吟吟道:「真是对不住,恐怕要令您失望了,因为我并不知道一阵风的下落。」
她打量着刑慎面上一闪而逝的暗红,猫眼闪闪发光,兴味盎然。
没想到他脸红的模样还挺可爱的,可惜一下子就消失了,若是让人知道这冷面神捕也会脸红,只怕个个都会讶异得合不拢嘴呢。
「真的吗?」刑慎蹙起眉,对她的话感到存疑。
「当然,小女子我对官府的律法十分清楚,刑神捕既是为了查案而来,我又是奉公守法的小老百姓,怎敢有所欺瞒?」她双目微眯,对他怀疑的口吻感到有些不满。
刑慎沉声开口:「花姑娘,在下明白你和一阵风是极好的朋友,但掩护罪犯是犯法的,你千万别以身试法,一阵风可是曾偷盗皇宫物品的重犯,与他多有牵扯,只会对姑娘不利。」
花巧语面色一沉,冷冷道:「刑神捕,请注意用词,若是您再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诬陷,就莫怪我失礼了。」
「妳!」
刑慎眯起眼,紧抿薄唇,强压下心中的不悦。
「花姑娘,在下并非想为难你,只是一阵风恶行重大,更是朝廷要犯,你若是知道他的下落,请千万不要隐瞒。」
「刑神捕,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同你说过不知道了,这是你唯一能从我口中得到的答案。」
她恼怒之下,口吻也失了该有的礼数。
「花姑娘……」
刑慎仍想追问,花巧语逐客令已下──
「来人,快替我送刑神捕。」
仆人们应声进入大厅,却见刑慎脸色一变,厉声道──
「退下!我今日乃为查案而来,谁敢阻拦?!」
她好大的胆子!
他刑慎可是堂堂京城衙门总捕头,岂能任她三言两语打发?!
不过在恼怒之际,也不得不为她的勇敢而感到佩服,以往见着自己这般冷酷威严态势的人,无不心生恐惧、瑟瑟发抖,哪像这样毫无惧意,丝毫不为所动,她真的很特别……
站在大厅旁的仆人们惊骇于他的凌厉威势,纷纷立正原地不敢上前。
花巧语冷笑道:「刑神捕,恐怕你弄错了吧?这儿是花府,你要找的是一阵风,而他并不在这儿,这儿也没有任何有罪之人,还是,你为了挽回所剩无几的颜面,想将无辜的我押入大牢以严刑侍候,好屈打成招……」
他一听,愤怒截断话语驳斥:「胡说!我刑慎岂是如此下流无耻之人?!」
花巧语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淡淡一笑。
「说得是,你品性清高、举止方正,自然不会使这等卑鄙手段,更不会强逼我这清白无罪之人,对吗?」
「妳!我……」刑慎一窒,想反驳却无言以对。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威吓:「花姑娘,我的口才比不上你,但我有的是恒心与耐力,终有一日,我一定会捉到一阵风!到得那时,将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清白无罪。」
花巧语冷哼了声,「好,我也很想祝你心想事成,不过,依你连随身佩剑都能被阿风轻易偷走的情况来看,我想,这对你而言似乎有些困难哪。」
「妳!」他强忍下怒意,转而质问:「阿风?你和那一阵风既然如此亲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下落?」
她嗤之以鼻地诡笑,「我和阿风交情好不好是一回事,知不知道他的下落那又是另一回事,难道本国律法中有规定,朋友一定要知道彼此的行踪吗?」
刑慎怒极反笑,笑意却未到达眼底。
「对,律法是没有规定。」
「你知道就好。」花巧语笑得愈发灿烂,洋洋得意,继而转向一旁的家仆吩咐道:「你们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快来送客。」
刑慎深深望了她一眼,黑眸蕴着难明的情绪,冷冷拒绝,「不用,我自己出去就行了,花姑娘,日后再会。」
「不送。」花巧语扯嘴一笑,眼底有着熊熊怒火。
什么再会?
谁要和他这冷冰冰的硬石头再会?!
她才不想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