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不多时,门上突地传来三声轻重不一的敲门声,那正是齐异与她约定的暗号。

她连忙打开门让齐异进来。

他手上提了个木箱子,开口便问道:“怎么样?他有什么反应?”

萧常笑蹙起眉。“他刚睡著了。”

齐异兴致高昂地摩拳擦掌。“好,那就让我来好好研究研究。”

萧常笑忧心地叮嘱:“阿异,你小心些……别弄伤了他……”

他瞄她一眼,淡笑道:“不会的,我办事你放心。我只是想记下他的反应,好了解‘梦合欢’的效果。”

她静静站在一旁观望,忧虑地看著齐异打开木箱,拿出一堆奇奇怪怪、看不出有何作用的各式工具。

当齐异为楚飞云把脉时,萧常笑的神色还算平和,而当他的手摸七楚飞云的脸开始东捏西性时,她微微蹙眉,红唇轻抿出不悦的线寐。

突地,她惊叫一声──“阿异,你在做什么?”

也难怪她会如此惊慌,因为齐异竟已开始脱起楚飞云的衣服。

“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啊。”说得极其自然。“我要清楚了解‘亢奋’的程度,不但要用文字记录,还要绘成图画,这样才够完整……”

“不行,”萧常笑连忙一把挥开他的手,挡在他与楚飞云中间,将两人隔开。

齐异皱起眉,不高兴等待多时的研究被打断。

“为什么不行?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做药,你骗他,然后由我来检查药效吗?”

“我们是说好了……可是……可是……”她话声微颤,不知该说什么,接著便不顾一切地怒吼:“反正就是不行,我不许你对他动手动脚,更不准你脱他衣服!”

齐异愣住了,他眨眨眼,极为委屈地抱怨:“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明明说好的,这下我要怎么研究?阿笑,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我不是说话不算话,而是……而是我……对不起,阿异,真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能让你随便碰他、脱他的衣服,你能不能这么观察他就好?”

齐异沉默了一会儿,才无奈答道:“好吧,那我就记录一下他的脉象好了。”

萧常笑松了口气,感激地笑说:“谢谢你。”

两入的争执结束,室内陡地安静下来,可楚飞云却扬起了微弱的呻吟呓语声──

“笑儿……你的肌肤好白、好滑,摸起来好柔软、好舒服……我真想就这么抱著你一辈子……”

这话极其露骨,让萧常笑的脸立时火辣辣地红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齐异充是微怔,之后再也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拿出纸笔,兴高采烈地一一记下。

此时,楚飞云又呻吟道:“笑儿,把腿缠紧一些,再用力些……对,就是这样……”

萧常笑又羞又恼,伸出手正想捂住他的嘴,却被齐异眼明手快的伸手一挡──

他忍著笑说;“等等,你不让我碰他,也不让我脱他衣服,至少也该让我记下他说的话吧?!”

她胀红了脸,用力拖著他住门外走去。“不行不行!我们都出去,这些话全不许你记录在纸上,连记在脑子里都不行!”

一到门口,齐异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我们全走了,谁来帮他脱衣服?你别忘了,要装得像是你和他己经好过的模样才行啊。”

“那……那由我来,你出去,别在这儿烦我。”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他斜睨著她,揶揄道。

她心中有些忐忑,却不显认输,嘴硬地开口:“我当然知道,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我全记得。”

“好,那就全交给你了。”

齐异笑著关上门,算是给萧常笑留了几分颜面。

待没了齐异的声音,萧常笑深吸了一口气,才轻手轻脚地走至软榻旁,目光复杂地望著楚飞云。

突地,他再次出声:“笑儿,你好甜、好软……”

“真是讨厌:”

她的脸又红了起来,急忙拿起手绢塞入他嘴中,不让他发出扰人的杂音,萧常笑咬著唇,缓缓伸出手,又倏地收回手,这动作重复了几次之后,她再次深深吸气,终于开始解起他的衣衫。

虽然她的手轻轻颤抖著,动作也有些迟缓,但经过一番折腾后,终于脱下了他叫外袍与里衣。

此时,他黝黑结责的胸膛已完全呈现在眼前,她美丽的脸儿再次羞红,眼睛左瞟右瞄,就是不敢直视他的头部以下。

怪了,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赌坊中有些赌客兴起时也会褪下上衣,也因此见过一些裸露的男子上身,却不曾因此而感到不自在过,可是一面对他,她的心……便无法克制地慌乱起来……

因为,他不是旁人……他是她不该喜欢却偏偏喜欢上的男人……

萧常笑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真是,为什么我会喜欢你呢?你明明那么讨厌、那么顶人……可是,有时却又那么温柔,我……我真是个笨蛋……”

抱怨归抱怨,该做的事可不能停下。

一思及此,她皱起眉头,闭紧眼睛,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摸索著想脱去他的裤子。

但闭著眼终究不方便。双手摸索前进,突地,摸到了一处坚硬、灼热的部位,她先是楞了一会儿,不明白自己摸到了哪里,困惑地睁开眼──

天!自己的手竟在他的双腿之间,手下便是他高胀的欲望?!

“啊──”

萧常笑脸儿羞得煞红,惊叫著连忙退开,慌张得险些跌倒,她一边忙著稳住身子,一边用力地甩著手,想将手上那暧昧的感觉抛闻。

“阿笑,发生什么事?你还好吧?”齐异关切的声音自门外传了进来。

原来他担心事有万一,所以仍守在房外没有离开。

萧常笑强压下心中的惶恐,应道:“没事,你别待在外头,这样我不好动手。”

齐异听出她声音有异,知道她慌张至极,只好回道:“好,我走,走得远远的,不妨碍你‘办事’,你自己小心些。”

仔细听著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萧常笑才收慑心神。

她自我安慰道:“看就看、摸就摸,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再丢脸也就这么一次,早些弄好,早些完事。”

她一咬牙,猛地扯下楚飞云的裤子,可用力过猛,布料已瞬间裂开。

她望著手上已不成“裤”形的碎布,哭笑不得。

“天!怎会这样?要是他醒来看见,该怎么解释?”

无可补救下,萧常笑只得将手中的破布先搁置一旁,打算待会儿再想法子处理,随后,她将目光移回楚飞云身上,脸儿又羞得嫣红,因为他阳刚结实的身躯正赤裸裸地躺在床上,那强健的曲线、壮硕的肌肉,在在显示他是倾强壮又充满魅力的成熟男人。

脸红心跳的她,连忙拉过毛毯盖上,是不敢再看见他的裸身,也是担忧他会在寒冷的天候中受凉。

萧常笑在他身旁坐下,凝视著他潮红的俊脸,伸手拿走他口中的手绢,轻叹道:“你啊你,你为什么硬要进入我的生活,让我又气又恼,却又在不知不觉中适应了你的存在?”

突地,楚飞云头一偏,再次发出模糊的呢喃──

“笑儿……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今晚能听到你答应我,我好开心……我爱你,笑儿,我爱你……”

顿时,萧常笑一怔,面色晕红、心跳加快。

他说什么?

他是不是说了……他喜欢她、他爱她?

他是认真的吗?

不!不可能,这应该只是他激情下脱口而出的哄骗之词,可能和女人欢爱时都会说出这些话……

一想起他过往的风流事迹,她的心竟揪痛起来。

对,这一定只是他惯用的花言巧语,她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而且他们的关系即将结束,她又何必在意?!

没错,什么都不必在意,只要能得到五色龙珠,她才不会在乎他的过去,甚至是以后。

因为他们将会全然无关,再无半分联系。

翌日清晨,楚飞云终于慢慢醒了过来。

“你醒了?”萧常笑笑盈盈地望著他,递上一杯热茶。“先喝些醒酒茶吧!”

他撑起身子,觉得脑部有些胀痛。“我们……”

她故作羞涩地点头,“嗯……你昨晚喝太多酒,我们……后来你便睡著了……”微微咬唇,脸上泛起诱人的羞红。

即使她没将话说清楚,楚飞云也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掀开毛毯一看,问道:“你换过榻上的被褥吗?”

“是啊,也替你擦过身子,我想,这样你会睡得比较舒服……”她垂首低语,看似羞涩,实则心虚。

她的确换过被褥,也替他擦过身子,但那全是为了不让他发现真相。

楚飞云见她娇羞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动,他大手一揽,将她搂入怀中,爱怜地问:“昨晚,我没伤著你吧?”

昨晚种种,恍若一场虚幻的春梦,他隐约记得她芳香、柔软的身子,甜美诱人的婉转娇吟,还有她带给他的销魂快感。

可是,那些记忆好模糊、好缥缈,如梦似幻,他几乎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真实实地拥有过她。

靠著他裸露的硬实胸膛,感受他身上传来的灼人热意,她脸儿一红,低声回答:“没有……”

“那么……”楚飞云邪邪一笑,蓄意逗弄她。“你喜不喜欢昨夜我对你作的事呢?”

萧常笑脸儿更红了,抿唇不语,不只是害羞,更是因为无法回答。

楚飞云轻吻她羞红的脸颊,低笑道:“为什么不说话?这是不是代表你不喜欢?或许,我们可以再来一次,这次,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

“不行:”她连忙推开他,退开数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这反应令他不解,“为什么不行?”

“因为……”她故意敛下眼,楚楚可怜地咬著唇,娇声埋怨:“经过昨晚,我的身子还不大舒服……”

这是她事先和阿异商量出的说词,她知道他精明,要取信于他,必定得先做好最完善的准备,才能彻底除去他的怀疑。

“是我不好,一时情不自禁而忽略了。”

楚飞云起身下床,既不在乎自身的赤裸,也不畏惧空中的寒意,大步走向她,再次将拥她入怀。

萧常笑不敢挣扎,就怕看到不该看的、摸到不该摸的,有些紧张地开口:“你把衣服穿上,不然会著凉的。”

楚飞云摇头拒绝,想脱下她的衣衫。“不,让我先瞧瞧,我伤你伤得重不重?”

他此举明的是为了查看,暗的却是为了确定两人昨晚究竟有无欢爱。

因为她的举动看似自然,却也隐藏著某些怪异之处,教他很难不起疑。为了证实,他不得不使些手段。

萧常笑当然明白他的心思,于是故作不依地挣扎,娇嗔道:“大白天的,别这样。”

“乖乖的,我只是想看一看而已。”他柔声安抚,手下动作未曾停止。

“那……真的只能看哦。”她不再抗拒,让他脱下了外头的衣衫,露出一件淡绿色的绣花抹胸。

楚飞云专注地凝著她裸露的肩膀与手臂,但见白皙柔滑的如雪肌肤上,散布著好几个淡红色的印子,红白相映,更显出一股诱人风情。

其实萧常笑为防万一,早用手在身上各处捏出了数十处红印,以防他临时起意想检查。

难抵眼前的诱惑,他低下头,贪婪地吮吻著她滑嫩的香肌,轻声喟叹:“你真的好美……”

“你别这样……”她秀眉深蹙,咬著唇,娇喘连连,极力抵抗著他的唇舌所带来的湿滑快感。

他轻笑著,唇舌仍舍不得离开,继续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侵扰著。“我知道,可我责在忍不住。”

萧常笑轻轻推开他,将衣服穿上,一双媚眼仍不敢望向他,只道:“快穿上衣服吧,我有事要和你谈。”

他笑睇著她羞涩的模样,目光爱怜。“好,我的衣服呢?”

她一僵,拿起一旁备好的衣服给他,笑道:“我替你准备了新衣服,旧的就别再穿了。”

楚飞云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换新的?”

“因为……因为……”她羞红著脸,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注视著她,浓眉微桃。“我的旧衣服呢?”

略显慌张的萧常奕,知道再也无法隐瞒,只好转过身,找出她特意藏起的衣物递给他。

楚飞云接过一看,讶异地问:“呃,我的裤子怎会破成这样?”

“那个……”她为难地咬著唇,不敢说出真相,却也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

见她支支吾吾,似是羞于启齿,他心念一转,随即恍然大悟地笑开,“是我性急之下自己撕的吧?!真是,可能是喝了酒,才会这么粗鲁,我昨晚真的没伤著你吧?”

她摇摇头,目光复杂地望著他。“没有……”

他的神色怎能如此温柔?仿佛她是他最珍爱的情人,可他明明不爱她啊!

为什么他还要装出这副模样,是故意要欺骗她吗?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拿起了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萧常笑静坐一旁,待他整理好仪容后,才缓缓开口:“你什么时候能把五色龙珠给我?”

楚飞云刹时停下动作,皱起眉,唇畔的笑意已于瞬间消失。

她一怔,焦急地解释:“我们约定好的,不是吗?”

他凝望著她,神色极其复杂。“我知道。可是,我以为……我们昨晚是两相情愿……”

萧常笑敛下眉目,避开他带著薄怒的视线,淡淡道;“我……只是遵守我们的约定而己。”

她无情的话语有如利剑刺入楚飞云的心,令他痛苦难当,他捏紧拳头,咬牙迸出话:“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

她依然不敢看他,因为害怕自己心中那份翻腾汹涌的强烈情感会被他发现,更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应该不会恶劣到嘲笑她的愚蠢,却很有可能二话不说地离开,毫无留恋。

因为,他是风流的花心浪子,浪子,不会爱也不可能爱上任何女人。

楚飞云沉下脸,神情阴郁骇人,冷冷说:“我明白了。你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不会像其他女子那般痴傻,对我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愤恨下,他只知道以犀利的言语来发泄心中那澎湃的怒火,却忽略了她不寻常的沉默态度。

萧常笑强忍心中痛楚,以同等冷漠回应他。“话说完了?!记得把五色龙珠送来,你就可以走了。”

“这么急著赶我走?”他冷冷扯唇一笑。“你未免也太现实了,我遇过的女人之中,你是最冷酷的一个。”

她淡然道:“你已经得到了你开出的条件,自然是该履行承诺。”

听他将她和其他女人比较,她心痛得几欲碎裂,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两人己即将分开,他难道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五色龙珠我会给你,但是我不想走。”他坚决说道。

“为什么?”萧常笑一怔,抬眼望向他,目光虽是不解,却带著些许她自个儿也不明白的期待。

这次,换成楚飞云避开她的注视,他沉声道:“因为我还不能走,你的腹中可能已孕育著我的孩子……我不能让楚家的骨肉流浪在外。”

他根本不在意孩子,他在意的是她,他不想离开她,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萧常笑心中一冷,感觉无比失落难受,她连忙收摄心神,不让自己有任何一丝动摇,平静地说:“不曾的,我己经服下阿异给我的药汤,那可以防止怀孕。”

这也是她事先想好的推卸之词,只是,她并没有想到真正说出口时,一颗心竟是那么痛……

他一点都不在意她,而她,只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在他心中,她是那么微不足道,毫无半点地位。

他微楞。“你喝下了?”

她冷冷一笑,挑衅般地瞪视著他。“对,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突地,楚飞云放声大笑,带著某种说不出的愤怒与沉痛。

“好,很好,你果然思虑周全,处理得干干净净,省得我还要多费心!”

“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用孩子来威胁你?”萧常笑气得浑身发抖,泪水盈眶。“原来我在你心中是那种女人?!楚飞云,你未免大瞧不起人了!”

她并不奢望她在他心中会有所不同,但是,她至少不想他看轻自己、她不想啊!

为什么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仍要伤她这么深?

“笑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试著解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她真动了怒、伤了心,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原本他只是想发泄心中的恼怒、让她也尝尝那种痛苦,可这会儿见她如此,他却极为后悔。

萧常笑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强忍住泪水,面容变得极其冷肃。

“别说了,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请你于近日内派人将五色龙珠送来,不然,就别怪我采取非常手段了。”

楚飞云叹了口气,柔声道:“你放心,我会说话算话……”

“很好,你现在就走,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她冷然地打断他尚未说完的话,不愿再多和他牵扯下去

“笑儿……”他凑近她,想以温柔的拥抱和言语,来化解她的怒气与难过。

她倏地退开,怒斥道:“你走!你走啊!最好今日就回江南去,永远都别让我再见到你!”

盛怒与极度痛心之下,她已失去了平日的理智,一心只想著永远不要再见著这伤透她心的无情男人。

“好,我先离开就是了。”楚飞云浓眉紧皱,只能无力地顺从。

见她情绪如此激动,他想,还是先让她冷静冷静,日后再找时间解释清楚。

届时,无论要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让她明白他的心,他都在所不惜。

只要,她能爱他,此生他已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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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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