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衣衣,太好了,谢天谢地,你醒了!」水寒将女人连同毛毡一并抱入怀里,紧到发疼。
唯有这样,方能解解他心头的疼、失去宝贝的恐怖。
姚衣衣神智还有些不清,大眼僵硬的四处转动。
脑子里好不容易停止天旋地转,地上一方地炉正烧得火热,几块布被吊在半空中滴水,简单而狭窄的屋舍,不是水家大宅。
「噢……这是哪里?」
听问,水寒还是埋在女人耳边,嗅着她的发香。「这是河畔,水家的秋季猎屋,你没了呼吸,身子又冷,我只好先带你来这里。」
姚衣衣没听进多少字,但是渐渐归位的意识告诉她,头顶上那几件衣裳,其中有几件她顶眼熟的……
她的毛缘滚边胡衫、她的厚袄儿、她的手袋、她的皮革衬绒裙、她的大斗篷,还有她的靴子。
咦,那她身上不就半件衣裳都没了吗?
姚衣衣小手无力,还是努力的推开了水寒,低头一看,毛毡及胸,包着她白皙的身子,底下是小兜和小衬裤而已。
然后,她的大圆眼往前一搁,噢噢噢!不只她半裸,连水寒都全裸耶!
明显可见的喉结、肌理分明的躯干、又长又壮的四肢,连平时衣服遮住不见阳光之处都黑得发亮!
噢噢噢噢!还有他双脚间那丛不知是香菇、花菇、草菇,还是巨菇哪一种的部分都一清二楚啊!
生猛裸男出栅啊?!
「天啊!」姚衣衣脑子里放烟火,将自己缩进毛毡里,不敢再去回想水寒那令人垂涎三尺的身躯!
菩萨娘娘,我刚才不是故意骂的,我发誓我说错话了,而且再也不敢吃任何菇了啦!把我的清白还给我啦!
水寒愣了一会儿,急忙也抓了块布,尽可能的遮住自己的身体。
其实早就没用啦,姚衣衣已经看得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印象之深刻,这辈子大概都忘不掉了。
「呃,姚姑娘,」情急之下,实属无奈,「我不是故意冒犯,而是你浑身湿透,光烤火你根本暖下起来,所以我才脱了你的衣裳——」
「闭嘴,闭嘴,你不要再说了啦!」姚衣衣像只兔宝宝,把自己埋在毛毡堆成的洞穴里狂吼。
那一方隆起的小丘不知是为了什么,抖抖抖抖个不停,让水寒心头一热,感觉衣衣既可怜又可爱……
她,值得怜爱。
念头一转,水寒移到靠门的地方去,许久之后,才轻轻的发出声音,「姚姑娘,你别担心,水某不会逾矩,这屋里给你待着,你好好烤火暖暖身子,我到外头守着——」
男人话还没说完,姚衣衣的小头连忙从洞里露出来,脸红成一片,几番不能成语,脸色千变万化,最后,她鼓足勇气大吼道:「水寒,你别胡闹了,外头那么冷,你会冻死的!」
吼完,第一次总让人脸红心跳,脸皮薄的姚衣衣就这样又缩回洞里去,打死不愿意再出来。
屋外天又阴了,雪又落了,可是屋里火又热了,心又跳了。
那跳动的声音彻夜鼓噪不休。
【第五章】
月落日升,天亮了。
雪原上,一股炊烟直上天际。
屋里,姚衣衣只有颗脑袋露在毛毡外,活像座小山。
她捧着碗汤,水寒利用放在这屋里的腊肉、干货和一些干菜,简单熬成热汤。
或许是掉到冻寒的河里,她的肌肉还有些僵硬,只好让水寒来煮……以后,还是别让他下厨得好。
噢,她不想评论这汤,实在难喝到另一个等级去了,她没有能够使用的形容词。
水寒看姚衣衣喝了一口汤便脸色凝重,连忙也自己尝了一口。
只一口,他便快喷出来!
男人放下碗。
「还是别喝了,等回府里,我们再吃饭。」水寒生硬的说。
看男人一脸懊悔,姚衣衣又喝了一口。
「还是……可以喝的……」皱着眉,姚衣衣努力说着。
听那话里打颤的语气,水寒几乎就要上前夺碗了。
不过他没有,姚衣衣好不容易才愿意把脸露出来,他不想她有被轻薄的感觉。
「连我都不想喝了,你就别勉强。」
姚衣衣置若未闻,小口小口的喝着。这汤是两刻钟前,水寒听她肚子叫而煮的,她说什么也要捧场。
「下厨的人是老大,伸手等吃饭的人不能有怨言。」家里做吃的生意,姚衣衣更能体谅日日备膳的辛苦。
其实衣衣比她任性行为的表像更来得体贴。水寒无法不这么想,但即便这么想,他还是不想她继续喝下去。
「昨儿个没淹死、冻死,今儿个被毒死,那我何必救你?还是别喝了吧!」水寒一点也不介意的说。
听他说得坚持,姚衣衣衡量自己的忍耐极限,也放下了碗。
虽然不甚能入口,她冰冷的身子多少有了力气。
尔尔一天到晚都是这么虚弱……一想起妹妹,姚衣衣望了望窗外天色。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急得找咱们……」
「我娘知道我熟这一带,找是难免,不过急是不用的。」
「唉!你不懂,尔尔她一定会急哭的。」
尔尔胆子小,加上个性敦厚善良,脑子里大概上演她和水寒被熊吃掉的戏码。
听到总挂在姚衣衣嘴上的姚家次女,水寒不觉内心一动。
「你这么在意姚二姑娘?」
衣衣露在毛毡外的头毫不犹豫的重重点着,「她从小身子就弱,明明和我、彩衫一起出生,我们活蹦乱跳,就她一个奄奄一息。」
姚衣衣回到记忆里的过去。
「小时候,我调皮爱玩,哪懂她的心情,每次都跑出去玩得不见人影。彩衫当然也冲得像在家里被炼着,就留她一个人孤单单的躺在房里,一个人和自己玩。
「直到有一天,我野丫头一样的返家,才发现家里大人急得乱转,一问之下才知道,尔尔羡慕我和彩衫,也硬撑着身子偷偷跟在咱们身后出门,昏死在大街上,被人送了回来。」
她还记得尔尔躺在床上高烧梦呓,一直叫她和彩衫的名,要他们再等等,等等她。
后悔不足以形容她对自己不为尔尔多着想所造成的下场。
从那时候起,她就无法放下这个多病的妹妹。可爱的尔尔是如此的需要保护,在为她找到那个能照顾她的人之前,她要用全部心力护她。
水寒好似明白了姚衣衣为什么执着于娃娃亲。
依她的条件和个性,搞不好对娃娃亲与其欢迎,还不如说比较可能敬谢不敏。她不但没逃婚,还急于找寻散落在各地的未婚夫们。
「你要完成当年亲事,是为了尔尔吗?」水寒不无把握的问。
被人说中心事,姚衣衣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设计他人毕竟不光彩。
「尔尔大概没有婆家要,如果不从四人里挑一个夫婿完婚,或许尔尔得孤老一生。」姚衣衣有些难受的说。
难受的原因,一半来自于尔尔的命苦,一半来自于她对眼前男人的依恋。
水寒,在现阶段的人选里,是最适合尔尔的男人……
不知女人心思怎么动,正翻动柴火的男人没发现女人留恋不舍的眸光,他脑子里想到那个始终护着、呵着、疼着小小身影的斯文贵气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