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药还没干,你衣服先暂时别穿上吧。」管翊磊很没道德的撒谎。
「哦,好。」没想到要怀疑,耿书炜愣愣的应着。
「你不是要帮我上药吗?」
「啊,是。」耿书炜连忙坐正,虽然身体还有些软绵绵的,但幸好上药花不了什么力气。
擦完了脸上和手上的伤,管翊磊很自动的脱去了身上的衣服。
耿书炜看着那精壮得没有半点赘肉的身体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不自觉倒抽了口气。一定很痛吧,若不是为了他,管翊磊也不会受这些伤……
「你怎么会惹上他们?」管翊磊终于想到要问这件事的起因。「不是叫你在酒吧的门口等吗?我离开不过就五、六分钟的时间,你也能惹上这样的麻烦!」随着他说的话,管翊磊的火气在这时候涌了上来,他想到他远远的看到这群少年将他拖入暗巷时,心跳差点停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是被人撞到,才想抓住什么东西平衡一下自己,我怎么知道会抓破别人的衣服,我……」耿书炜好小声的解释,明明一切都是意外嘛,管翊磊为什么要说得好象是他故意要惹祸似的,他没那个意思埃
更何况,追根究底起来,还不是因为管翊磊约他喝酒的关系,要是不去那间酒吧,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端了啊!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耿书炜就是没那个胆子反驳回去。
「那你干嘛连躲都不躲,别人打你,你就乖乖的让人家打吗?」一般人多少会闪躲一下吧,没见过像耿书炜一样,看到拳头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乖乖的让人扁。
「我……」耿书炜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要怎么说呢?说这些少年,勾起了他中学时的回忆吗?那段被几个不良少年的学长欺负、勒索的回忆——
「说吧,你为什么会怕那些少年,怕到连动都不能动?」
耿书炜停下了上药的动作,垂下了头,闭口不言。
国中时,他曾被一群大他一届的学长们欺负,除了殴打外还有金钱的勒索,要是抵抗,只会被打得更凶,学长们又威胁他不可以告诉老师和父母,所以他什么都不敢讲,这样精神及rou体上的虐待,持续了一年,直到学长毕业后才中断。
虽说是因为小时候被欺负,今天才会被人稍一威吓,就吓得动弹不得,但是,胆子小就是胆子小,虽然是被人欺负才造成的,但这么丢脸的事,他说不出口。
「告诉我为什么?」管翊磊执意的问:「你若不回答,就别想离开这里。」管翊磊沉下了声威胁。
「你为什么非要知道不可!」耿书炜有些着恼。
「因为是你的事,我才想知道。告诉我,为什么?」
耿书炜却只是别过头,他不想说,那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书炜,」用手将耿书炜的脸扳了回来,管翊磊低沉的声音里满含着温柔的诱哄。「告诉我,可以吗?」
困惑的望进管翊磊深邃的眼眸,耿书纬像是被他眼中的柔情蛊惑了般,等到他察觉时,自己已经开口,断断续续的说出他中学时那段黑暗的回忆。
「为什么那时不告诉老师或你父母?他们会阻止那些人的恶行埃」
「他们威胁我,只要我告诉其它人,就会让我死得很难看。」机械的复述着当时学长们的话,那句让他恐惧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威胁,过了十年,依然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至少父母他们应该可以帮你解决吧,为什么不说?」
「我总是让他们失望,所以……我不想让他们再为我的事烦恼,不想让他们蒙羞,至少,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耿书炜低下了头。
「你啊,真是笨蛋。」管翊磊叹了口气,突然揉了揉耿书炜的头发,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无奈和怜惜。难怪,难怪耿书炜的眸中总是透着孤寂,从他的话中他就知道,耿书炜根本不受父母的疼爱。
「笨蛋……或许吧。」露出苦涩的笑容,和弟弟妹妹比起来,自己真的像是无能的笨蛋。
「我不是指你的脑子。」轻弹了弹耿书炜的眉心,管翊磊更正道:「而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你自己,你又没做错什么。」
「可是我一直让家人丢脸,没办法达到父母的期望,这件事只会让他们对我更加失望。我……」
「你没做错什么,是他们要加诸自己的期望在你身上,就算他们失望也是他们自找的,你没有亏欠他们什么。」
管翊磊的话让耿书炜一怔,他……从来没站在这样的角度想过这件事,他只知道,自己一直辜负了父母对他的期待——难道,不是那样吗?
「你不亏欠他们,真要说的话,是他们亏欠你。」
「他们……亏欠我?」耿书炜愣愣的重复着,他的话,完全颠覆了他这二十多年来的想法。
「身为你的父母,他们可曾真的关心你,真的了解你吗?」
「可是,那是因为我表现得不够好……」耿书炜急切的为他们辩解。
「不管你的表现怎样,那不是理由,父母疼爱孩子原本就是天经地义。所以,别再有那样的感觉了,你不欠他们什么:」
低头咀嚼着管翊磊的话,那些字如同钥匙,渐渐的,一个一个解开束缚了耿书炜二十多年来的死结,一切彷佛豁然开朗玥般,这二十多年以来,始终沉甸甸的压在心里,那没能达到父母期望的愧疚,终于以消失了。
「你……」耿书炜动容的望着他,却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药应该干了,你穿上衣服,我送你叫回去。」管翊磊站起身道
看着管翊磊身上的伤痕,他想起了被围殴时管翊磊对他的保护还有,管翊磊之前说的一句话:因为是你的事,我才想知道。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句话,不经意的溜出唇边。
正在穿起衣服的管翊磊的动作因他的话而微微一停。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等你想尧那一夜时,你就能明白了。」
爬上了五层楼梯,耿书炜掏出了钥匙,打开自己宿舍的门。
他所居住的地方是在学区附近,离瀚宇所在的商业区有段距离,一般是以分租给学生为主,居住品质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但一直找不到什么正式的工作的耿书炜,穷得跟学生没什么两样,自然没什么能力选择更好的居住环境。
门打开,映入眼前的是他熟悉的宿舍;仅五坪大的空间再加上一间小浴室,除了摆放最基本的单人床、书桌、衣橱、柜子外,没什么其它的家俱。但也因为东西不多,所以狭小的空间还不至于显得太窘迫。
和管翊磊住的高级公寓比起来,自己住的地方,真像是贫民窟埃
他放下公文包后,脱下外套,累了一天,又遇上了不良少年寻衅,此刻他只想好好的洗个澡,然后将自己疲惫的身体埋入被窝里面彻底休息。
踏进了浴室,耿书炜开始一件一件脱去身上的衣服。
脱完衣服,耿书炜抬起头,就看到映在镜中的自己。
红红黄黄的药水痕迹,让自己脸上的伤,看起来远比实际还严重。
轻轻抚着这些伤口,不摸他还没什么感觉,一摸到伤,他登时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他不觉闷哼出声。
他都这么痛了,那么,伤口比他还多的管翊磊……一定更痛吧。
被殴打那时候的记忆,他真的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脑海中,此刻却清楚的浮现管翊磊那宽厚得令人安心的背。
因为他的保护,所以,他除了一开始中的几拳外,几乎没受什么伤。
真的不明白啊,为什么管翊磊会这么样待他,他只是他的秘书而已,不是吗?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待他那么温柔呢?那样的温柔,会让他有所期待,让他想要……获得更多……
不,他在想什么啊!就算他再怎么寂寞,也不该对他有所期待,他们都是男人……都是男人碍…
耿书炜蓦地旋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像是要洗去他脑海中那不该的想法。
直到自己冷静下来后,耿书炜才加入了热水,这时候,他眼角瞥见了镜中映旧的人影。瞪着镜中的自己,那光裸的背上,哪来的伤,连个瘀青都没看到啊!不光是这样,连管翊磊为他上的「药」也不见踪迹。
就算刚刚冲水时冲掉了一些药,但多少也会留下一点痕迹吧,但是光洁的背就像从来就没人在上头抹过药般的白皙。管翊磊究竟是在他的背上擦了什么东西啊?
隔天,两人还是一样如常的上班,只是那被人痛殴后的凄惨模样,登时在公司内造成轰动。每次耿书炜要是一走出经理室,就会被付以最高的注目礼。让向来不习惯别人目光的耿书炜觉得非常的不自在。
虽然已经不想再走出经理室了,但为了倒茶,耿书炜还是走向茶水间。
「书炜。」
果然被叫住了。耿书炜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转过头,叫住他的人,是之前在营三课时认识的方耀为。
「有什么事吗?」挂着有礼的微笑,耿书炜问道。
「那个……我是被公司的同仁推派出来问的,你和经理到底怎么了啊?」
难得看那个不苟言笑,待人严厉的管经理被打成这样,多数被骂过的同仁幸灾乐祸的心理大于同情。虽然好奇为什么管经理会变成那样,但是没有人敢去问管经理,所以,只好从耿书炜这里下手了。
「我惹到了一群不良少年,是经理救了我。」耿书炜知道自己要是不解释,这样的注目礼不晓得要行到什么时候,所以他很干脆的说了。
「啥?管经理也会做这样的事啊!」方耀为的下巴登时掉了下来。像是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真是没想到……那样的经理……」方耀为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啊,谢谢你。」
说完,他就回到办公室,跟着,不到十秒钟,耿书炜就听到办公室里爆出不可思议的声音和激烈的交谈声。
照这流言的速度,大概用不了一分钟,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他和经理昨天是怎么受伤了吧。耿书炜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成为别人口中八卦的对象,感觉真的很不好埃
向前走了一步,额际便传来一阵不舒服的感觉,耿书炜蹙起了眉,早上起床的时候就觉得头有点晕,八成是感冒了,等会,症状可能会更严重吧。
应该是昨日洗冷水澡造成的吧,虽然是夏天,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健康宝宝,冲了冷水会感冒是正常的。
再两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下班后,还是去药房真个感冒药好了。
这样想着,耿书炜走回了经理室。
管翊磊此时正在总经理室里,而眼前那个向来总是戴着斯文面具的人,正非常夸张的抱着肚子狂笑中,那毫无形象的英法,肯定会让每个曾经爱慕过路行风的女人彻底幻灭。无视管翊磊那几近杀人的眼神,路行风还是笑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笑够了没?」管翊磊没好气的说。
「笑够了。」路行风抱着笑到发疼的肚子,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真是可惜啊,我的手中没有即可拍,没能把眼前你这副狼狈的模样拍起来。」
认识管翊磊十多年了,这还是路行风第一次看到向来沉稳冷静的管翊磊变得这么狼狈,瞧那一脸的青紫再加上红黄的药水,那张原本潇酒的脸此刻活似国剧脸谱般精彩。
那个耿书炜可真是个宝啊,竟然能把管翊磊弄成这副德性,改天真该好好去拜访他一下。
下午一进办公室,他就在同事的耳语间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刻迫不及待的把管翊磊找来了他的办公室。不等管翊磊解释完,他就抱着肚子一直笑到现在。
「你找我来就只是为了这件事吗?」虽然路行风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管翊磊见他笑成那样,心里还是十分不爽。
心知这时候说是很可能会被管翊磊扁,所以路行风连忙敛起笑意,一脸正经的问:「不,我是要问昨日千电约合约谈成了没?」
「谈成了,这是合约。」管翊磊也知道他会问,便将手中一式两份的合约交给路行风。
「我就知道有你出马,肯定没问题。」路行风检视着合约,满意的笑了。
这个合约,将为他们瀚宇带来数亿的商机。谈成的话,明年他们上柜的计画就能顺利进行。看来,当初硬拉着管翊磊进入瀚宇的决定,真是明智的抉择啊!有了他,他真的轻松不少。
「你和他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路行风总算想到该稍微关心一下朋友的感情状况。
「没什么进展。」管翊磊想到那个总是能轻易搅乱他心思的人,两道浓眉不觉蹙了起来。虽然昨夜是稍稍满足了他的渴求,但那对让耿书炜想起那一夜却一点帮助也没有。
「怎么了?」
「那家伙太迟钝了,而且,他始终想不起那一夜。」管翊磊叹了口气,想要用强硬的手段得到他,自己却又不舍,倒真教他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耿书炜那么难搞?」路行风有些惊讶。
他以为照管翊磊过去的作风,两人在办公室里相处也好歹有两个礼拜了吧,耿书炜怎么可能还没被管翊磊吃干抹净,没想到,管翊磊竟然到今日还迟迟未下手。
看来,管翊磊以往那无往不利的魅力,在耿书炜面前完全吃不开埃
照这样子下去,管翊磊要追上那个迟钝的耿书炜,只怕,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吧。爱人果然很辛苦埃
「经理,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耿书炜边收拾着东西边道。
忙了一天下来,感冒的症状好象更严重了,此刻他已经觉得昏昏沉沉的,脑海中像是有一把火在闷烧一样,若是再不离开,只怕他会支撑不下去。
不觉伸手测试着额上的温度,确实比平常高了一点,略为冰凉的手减轻了肌肤的热烫,晕眩感彷佛稍微好了些。
「你怎么了吗?」管翊磊因耿书炜的话而抬起了头,就看到耿书炜的动作。
「不,没事。」耿书炜有些慌张的放下手。「只是有点累而已。我回去了。」
站起身,一阵强烈的晕眩感突然袭来,耿书炜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当他回过神时,管翊磊已扶住了站立不稳的他。
「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突然晕了一下。」耿书炜甩了甩头,像是这样可以甩掉脑子里的热度。「我可以自己站起来。」
但管翊磊只是看着他,却没放开他,然后,他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略带凉意的手带来了舒服的感觉,让耿书炜一时忘了挣扎。
「你感冒了。」耿书炜额上传来的热度让他确定了这一点,他语气中带着些微的怒气,他气自己竟然直到现在才发觉耿书炜的不适。
「一点点。」耿书炜没有否认。他正等着管翊磊收回放在他额上的手便要站直身,但管翊磊却没有动作。
「你可以放开我了。」这次换耿书炜皱眉,总觉得两个人的动作,稍嫌太过亲昵了些,难道管翊磊没感觉吗?
「去看过医生了吗?」没理会耿书炜的话,管栩磊径自问道。
应该是没有吧,今天他没请假,自然没有时间去看医生。
「还没。应该不严重,真个感冒药就可以了。」耿书炜说出他的打算,正想再度叫管翊磊放开他时,就看到管翊磊的脸又沉了下来。
「你难道不晓得有病就该看医生吗?」忍不住吼出声,这家伙,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这是经理平常吼人的语气,声音里的怒意让耿书炜不由自主缩了一下——可,他感冒不看医生犯法了吗?「可是……只是感冒……」在他的观念里,感冒根本不算是需要到医院的病,反正,就算放着不管,过个几天自然就会好了——
「你不晓得感冒要是放着不管,是有可能转成肺炎的吗?」
「肺炎?」若不是管翊磊的表情太严肃,耿书炜真的会笑出来——他想得太多了吧8我只是感冒而已,感冒只是小箔…」
「我送你去医院。」打断了耿书炜的话,管翊磊下了决定。
「医院?可是——」耿书炜还想挣扎,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医院啊!
「你想自己走还是让我抱你去?」横了他一眼,管翊磊淡淡的撂下话。
我都不想啊!耿书炜用力摇着头,这算什么选择啊!再说,他生病关他什么事啊!他这个生病的人什么都没说了,他这个局外人擅自作什么主啊!
管翊磊真的说到做到,就看他真的伸手到耿书炜的腋下及膝盖,竟是真的要抱起他!
耿书炜吓到了,忙不迭的开口大叫:「我走、我走!我去医院就是了。」开玩笑,被男人抱的经验,一次就嫌太多了,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管翊磊松开手,耿书炜连忙站直了身,总算松了口气。
「走吧。」
瞪着走在前头的管翊磊,耿书炜心中仍有些气愤,他生病关他什么事啊!为什么他非得让他强迫去医院不可!
将车子熄了火,管翊磊转头看着身边早已睡着的人。
取走那副碍眼的眼镜,呈现在他面前的,是耿书炜清秀的脸庞,低垂的眼睫,在他白皙的脸上造成了阴影,均匀的呼吸,毫无防备的睡脸,让管翊磊的表情不觉的柔和起来。
该拿他怎么办呢?若不是怕他自他身边逃走,他真的想不顾一切的表白。
要到什么时候,他才会想起那一夜呢?
但是,想起那一夜之后,他会接受他吗?
虽然,那一夜是耿书炜要求他要喜欢他的,但是,从这些日子来的相处,他知道耿书炜并不是GAY,那一夜,他会跑进天使之翼,可能只是误打误撞吧,他会说出那样的要求,可能也多半是因为喝醉酒的关系,所以,他并不是真的那么确定,耿书炜是否真的能接受他的感情。
但是,管翊磊仍不愿放手,三十年来,第一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人让他如此在意。
「我爱你,书炜,要到何时,你才会响应我的感情呢?」
轻轻叹息着,管翊磊吻着对他的烦恼毫不知情的人儿。
双唇轻轻的摩挲着他柔软的唇瓣,耿书炜的身体稍稍动了动,仍然没有醒来。
管翊磊的唇慢慢的向下滑到他的颈间,惩罚似的,在他的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吻痕。
「属于我吧,书炜。」管翊磊轻轻的低喃。
看着睡得香甜毫无反应的耿书炜,管翊磊再长叹一声,将眼镜再度载回耿书炜脸上后,伸手摇晃他。
「书炜。」
这个呼唤伴随着一阵摇晃,将耿书炜从甜美的睡梦中摇醒。
「什么?」耿书炜揉着眼睛,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尚未清醒的脑子还搞不清楚状况。
「到你住的地方了。」
坐直了身,过了好一会,他才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车子里。
说话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管翊磊,在他硬逼着耿书炜去看医生后,不顾他的意愿,又带他去吃晚餐,还不让他付钱——不能让生病的人付钱。这是管翊磊说的。虽想不出这句话究竟有什么道理,但说不过他,他也只得算了。跟着,他又说要送他回家。知道反对无效后,耿书炜也只好由着他去了,坐在车上,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再加上感冒,不知不觉中,他就睡着了。
「哦,谢谢。」他摇去最后一丝残留的睡意。拿起了放在后座的公文包,耿书炜推开车门边道:「晚安。」
「书炜,」管翊磊叫住了他。「药记得吃。」看这个家伙乎时就有点迷糊的样子,若没人叮咛,肯定会忘了吃药吧。
他的叮咛让耿书炜踏出去的脚步一顿,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了解到一件事:管翎磊是在关心他!
一直气愤他霸道不讲理的强迫态度,所以,耿书炜始终忽略了隐藏在那些强硬的言语下真正的意义。若不是关心,他又怎么会强迫他去看医生,若不是关心,他又怎么会特地送他回来?
怔怔望着管翊磊,耿书炜迷惑了。
「忘了什么吗?」看着耿书炜还没有动作,管翊磊问。
「没什么。」别开了视线,耿书炜回答得有些狼狈。他不再犹豫的走出车外。
关上车门后,车子很快的绝尘而去,然而,耿书炜并未移动,反而呆呆的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夜里的空气,虽然透着些微的寒意,但他的心里头,有一股暖暖的感觉,悄悄的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