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如果不方便,你不用……」白云轻声开口。

「不。」亚历士一扯嘴角,深吸了口气,平铺直达的道:「我想你应该有权利知道。老头子结过四次婚,只不过我们这几个兄弟,除了寇哥之外,都不是他亲生的,我们毫无血缘关系。老头子早在很多年前就因为车祸无法生育,他知道那些女人背着他偷人,可他不在乎,女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向来把钱顾得好好的,就算离婚,那些女人也拿不到任何好处,如果要拿到钱,就必须放弃孩子的监护权。至于为什么留下我们,我猜他大概觉得我们是值得投资的东西。」

值得投资的东西?老天……难怪霍克会自嘲他是被领养的,难怪刚刚寇一听到「栽培」这两个字就火冒三丈。

白云脸色微微发白,轻轻捂住了嘴,哑声道:「我很抱歉……」

「不用。」喝了口咖啡,亚历士苦涩的盯着急诊室里的老人。「我早就看开了,要有什么样的父母,不是我们可以选的,老实说,久了,也就习惯了。」

看着亚历士脸上错综复杂的表情,忽然间,白云晓得寇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了,不只是因为他母亲的事和他父亲的欺骗让他无法原谅,也因为这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霍克曾经说过当年他们全都被逼着学中文,所以他才会说中文,那时她没多想,现在看来,显然老巴特的作法实在很有问题,就算寇是他亲生的,他也偏心偏得太严重了。

下午,白云回到了那栋豪宅。

这回在查德的带领下,她通行无阻的进入那扇之前彷若铜墙铁壁的雕花大门;后来,她才从宁宁那儿知道,查德是这里的总管。

回到了房里,寇还是不见踪影,不过霍克和宁宁把她的行李从饭店拿了过来。

「怎么样?」欧阳宁宁盘腿坐在大床上,看着白云换上轻便的衣裙。

「他父亲情况比较稳定了,所以我先回来。之后要再做心导管检查,以判定血管阻塞的程度,并决定是否要采取气球扩张术或冠状动脉绕道手术……」

「别和我说那些复杂的医学名词,我不是问这个。」宁宁用手撑着下巴,挑眉道:「是问你和寇天昂的情况。」

「情况?」白云穿好衣服,把长发用簪子盘了起来。「如果你问的是昨天晚上,他很高兴见到我,如果你问的是现在——」白云转过头来,一扯嘴角,「恐怕这地方实在太大,我不晓得他人在哪。」

「我知道。」

「你知道?他在哪?」白云眨了眨眼,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栋房子,更别提每栋房子最小的大概也有十几间房,宁宁只比她多待一个早上,却知道寇在哪?太神了吧?

「那里。」宁宁伸手往外一指,直指那片蔚蓝海洋。「霍克说,以前寇天昂最喜欢往那儿跑,林子后面是一座悬崖,那儿有木梯通到海边的沙滩,我刚拿望远镜看过了,他在那儿没错。」

「望远镜?」白云好笑的看着她,「你哪来的望远镜?」

「霍克的。」宁宁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你和他……?」

宁宁调开视线,看着旁边含糊其词的咕哝道:「没什么,就是那样而已。」

「哪样?」

「那不重要——」宁宁脸一红,跳下了床,抓了草帽往白云头上一戴,伸手推她出门。「快去找你的阿娜答,省得他等一下跳海自杀,人命关天,这比较重要。」

「胡说八道。」白云笑着轻斥。

「我告诉你,这一家子的男人每个脑袋都有问题,他们全都被那死老头耍弄在手中,搞得每一个心理都有毛病,谁知道他会不会和某人一样,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蠢事!」

见她似乎越说越火大,而且看来挺认真的,倒让白云愣了一下。「某人?」

宁宁脸色瞬间刷白,闭上了嘴。

白云一震,「难道霍克曾——」

宁宁僵住,好半晌才面无表情的道:「他说那只是年轻时爱玩,不小心的意外。」

「但你不觉得。」

「对。」欧阳宁宁白着脸,「我不觉得。」

看着她认真的脸,白云喉头一紧,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伸手抱住她。

有一瞬间,宁宁真的很想哭,但最后还是忍住,推推她,轻声道:「我没事,你快过去看看吧。」

「你确定?」

「嗯。」宁宁点点头,扯出一抹笑。

白云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脸,「我们得找个时间谈谈。」

「放心,我不会跑掉的。」宁宁苦笑,她想跑也跑不了,要不然现在也不会陷入这种困境了。

穿过林间步道,她在尽头看见那座悬崖,它的高度只有两三层楼高,一道木梯迂回绕过大石,直抵下面的海滩。

虽然还有些距离,但她能看到他。

他坐在沙滩上,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将他一动不动的身影拉长。

她扶着把手慢慢往下走,用帽檐遮挡着依然相当刺眼的阳光。

浪潮声一波波的来回交替着,远方偶尔会传来几声海鸟的呜叫。

她花了好些时间才走到下面,又花了好些时间,才越过那被日头照得发烫,又细软难行的沙滩,不用低头看,她也晓得自己这双凉鞋铁定是完蛋了。

靠近海边时,沙滩的湿度高了些,走起来才稍稍好了一点。

快到他身后时,一条黑影突然在他斜前方冒了出来,那是一只狗,一只杜宾狗,就像她之前在大门看到的那些一样,它的毛色黑得发亮,两耳竖直挺立着,只是它比门口的那些看起来还要大只;比起狗,它的体型更像黑豹。

白云谨慎的停下脚步,那只狗仍然抬着头,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她。

「寇。」她站在原地叫他,怀疑自己要是再上前一步,那只大黑狗就会冲上来咬断她的喉咙。

他一僵,没有回头。

见他不说话,她往前走了一步。「你一整天都待在这里?」

黑色的杜宾犬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喉咙发出低沉呼噜的警告。

寇天昂伸手安抚它,却还是没回头,只是哑声道:「回屋里去。」

看那只狗在他的安抚下乖乖趴回地上去,白云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如果我不回去,你要放狗咬我?」

他背部肌肉紧绷着,保持沉默。

「寇?」她再柔声开口。

「走开。」他闷哼一声,语音粗嘎。「别理我!」

「那是……不可能的。」白云伸手触碰他的肩头,才晓得他在颤抖,很轻微、很压抑,她在他身后跪下,环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背上,柔声道:「你这句话应该在昨晚说,在娶我之前说,在我爱上你之前说,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说……现在,来不及了……」

他抓住她的手,一瞬间,她好怕他会推开她,将她拒于千里之外。

但是,他只是紧紧抓握着她的手,粗声低吼:「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你还不懂吗?我不是你想像中完美的白马王子!」

「我不要完美的白马王子,我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他抓得她的手很痛,她却觉得心安,只因他没有拉开她。

「你没看到吗?我见死不救!我和他一样冷血!」他粗声粗气的低咆着。

「那是因为他老是这样骗你,亚历士都和我说了。」感觉到手腕上的湿意,白云为他感到心疼,知道他哭了,不觉也红了眼眶。

心好痛……比她自己受了伤还难受……

「我是你的老婆,我们结婚时曾发过誓要相守到老,互相扶持一辈子。不要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疗伤,不要找借口赶我走,不要什么事都独自承受……」白云咬着唇,哑声道:「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没有那么软弱,我们是夫妻,懂吗?你可以在我面前哭,在我面前笑,在我面前唱着荒腔走板的歌……」

泪水滑落,她因哽咽而止声。

喉头一哽,胸口因她而紧缩,寇天昂像是抓着救生圈一样,紧紧抓着她环在他腰上的手,看着眼前的夕阳,哑声开口:「我……不值得……」

不值得?不值得什么?不值得被人爱吗?

天啊……他究竟被他父亲伤得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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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娇妻来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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