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宋瑞东缓步地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墓碑,最后停留在最底处的一个新刻好的花岗石漆金的墓碑前。他盯视著墓碑上的字好一下,才将手中拿的一束鲜花,置放进墓碑前的花瓶里。

“二哥。”他仍是凝视著墓碑,对著上面所刻的名字说著,“我来看你了。”

声音显得沉重而痛楚。

墓地四周,详和而宁静,只有偶尔鸟儿飞过的啁啾声,可以让长埋于此处的人,得到最安静的安息。

“我刚也去前面爸爸那里看过他了。”好一会儿,宋瑞东又轻轻地开了口。对他来说,父亲与二哥的猝亡,也有一个多月了,那时所带给他的打击,及所带来的伤恸,开始已由时间慢慢流逝的治疗,而渐渐平息下来了。

“你和爸爸也走了一个多月了,不知道你们在那过得是否安好?”强挤出一丝笑容,好似墓碑便是自己的二哥,不想再表露出自己的伤心,让自己的二哥看到,“这一个多月来,我真的无法去做任何的事情,你和爸突然地离去,真的让我不知所措,也带给我最重也最痛的打击。不过这一阵子,我侍在家里也想了很多,我也知道我再这么消沉下去,你们在另一头看到也会难过的。”

停顿了一下,宋瑞东又继续地说下去,话语中带著他的保证,“放心吧。我会振作我自己的,而且,公司的事情,全由大哥来处理,也会忙坏了他,毕竟他不是学商的。我不会让爸一手创下的事业,因为我的消沉而摧毁,我会努力的,如果你在另一头有知,可要好好保佑我、看著我,OK?”

苦笑了一下,拿出自己很久没有的轻松心情,半似玩笑的语气,“只是你可别怪我这个做弟弟的没用,因为没找到你的尸首,只做了衣冠冢而气我,不管我的死活哦。”

话说到此,宋瑞东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墓碑前,陪了哥哥许久后,才有些不舍地道声再见,悄声地离开。

在他离去一会儿后,一个身影从邻近的一个墓地走了出来。

宋继春走到自己的墓碑前,这是他第一次来此。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弟弟立了一个衣冠冢,只是今天来这探望父亲,准备离去时,见弟弟正好来,才躲起来,并跟踪著弟弟来到了自己的衣冠冢前。

嘴角扬起了一抹令人费解的笑,看不出是讽刺抑或是无奈。自己仍好好地活在这个世间,却已被家人立了一个衣冠冢在此。

当时,躲起来仔细听著弟弟对父亲和自己所说的话,他真的好想冲出来,站在弟弟的面前,告诉著弟弟,他根本没死,但是,冷静的理智却又硬生生地将这股冲动压制了下来。他告诉著自己,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坏了事的,毕竟自己还没理出一个头绪,找出任何一丝的线索,查出要杀害自己的凶手啊。

不过,从刚才弟弟的话语,和他的态度来看,相信他绝对不可能是凶手的。

“喂。”宋继春一手搭放在墓碑上,半似玩笑、半似讽刺地对著墓碑说,“请你保佑我,早日找到害我的人,OK?”

☆☆☆

一进屋,厨房内即传来一声惊呼,宋继春立即奔至厨房门口,只见程娟站在流理台前,左手的食指用一块干净的抹布紧包了起来。

“怎么了?”他走至程娟的身边,关心地询问。

“没事。”程娟抬眼看著他,露出微笑,“你回来啦?”

“嗯。”宋继春应了一声,随即低头看著程娟被抹布紧包握的手指,“怎么了?”

伸手拉起她的左手,只见抹布隐约透出些许红色。

程娟也没有意思要隐瞒,很老实地回答:“没什么事,只是刚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了。”

宋继春眉头微蹙,“我看看。”说著,轻扯开抹布,程娟的左食指被切出一道伤口,血还不止地汩汩流出,“伤口很深,要不要送医缝一下伤口?”

“不用了。”程娟立即开口回绝,“只是一个小小伤口,做什么要上医院,”

但是伤口的剧痛,又不得不使她的眉头拢聚在一起。

“可是伤口很深,血又一直流。”看到这般模样,宋继春忍不住紧张起来。

“没事的。”听到宋继春紧张关心的语气,程娟的心感到些许的开心,至少他是很关心自己的,“流一点血不要紧的。”

“这怎么可以?”宋继春喊了出声,“伤口这么深,血怎可能止得住?”看著程娟的手指不停冒出血来,血多到根本看不到伤口,他心里就起了心疼之感。

“你别这么紧张。”程娟抽回自己的手,再度用抹布紧握住伤口,“我自己是护士,我不会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一点小伤的。”虽是开心宋继春关心紧张自己,但也不希望他过度担心。

“客厅里有药箱,到客厅去。”不管要不要上医院,总是要上药包扎。宋继春拉著程娟走至客厅坐下。

拿出了药箱,放在小茶几上,宋继春从里面找出了纱布和碘酒,要为程娟止血上药。

“我自己来吧。”程娟伸手要接过宋继春手上的药水和纱布。

“我帮你。”宋继春简单地说著,却有不容反对的口吻。

程娟也乖乖地没有反对,微微露出笑意地任由宋继春处理自己的伤口。

“先拿生理食盐水清洗伤口。”她以护理的所学知识,告知宋继春处理伤口的步骤,“再上些碘酒,用纱布包扎。”

而宋继春也顺著程娟的话,轻手轻脚地止住伤口的血,再清洗伤口后包扎。程娟则是静静地凝视著他,专心认真不过的眼神及表情,为自己的伤口做处理,她嘴角上扬的弧度,不自觉地慢慢加大。

“好了。”确定包扎妥当之后,宋继春扬起一笑,抬头迎视到程娟那一张笑脸,“怎么了?看你笑成这样,受伤还这么高兴。”

敛敛笑意,抿了下嘴,程娟很坦白地开口,“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我。”

“我当然关心你了。”宋继春理所当然地回应她的话,“你这么说,好似我都不管你的死活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停顿一下,“只是我受了这么一点小伤,你还会这么紧张,我很开心,你会紧张担心。”程娟直言不讳。

宋继春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轻吐口气,“你还在计较一年多前的那件事?”

他问。

程娟耸耸肩,笑著轻摇了头,“我要是这么爱计较,我就不会乖乖地和你住在这儿,听你的意思,不让任何人知道我没死的事情了。”

宋继春也笑了笑,“你真的不怨怪我了?”

“有什么好怨怪的?”程娟反问,一副轻松颇不介意的语气态度,“事情已经过了一年多了,我也没有嫁出去,有气有怨怪,也早消了。”

听程娟的回答,宋继春的心也宽怀了不少,只是想起当年自己对苦苦哀求的她,用那样的态度,真觉得自己的狠心与冷血。

“说真的,当年我觉得我太冷血了一点,一点也不肯答应你的请求……”

“算了。”程娟根快地打断了宋继春想再说下去的话,“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

“我始终没有对你说句对不起。”对程娟的歉意,是宋继春这一年多来,时时刻刻挂在心里的一件事,若不说出来,心里总有份浓浓的愧疚。

程娟扬起笑容,“我已经不想再提当年的事了,事情过了这么久,提了也没有意思,更何况,我又没有结婚,对吧?”说得满不在乎,其实,提到当年的事,她还是放不下、忘不了宋继春当时的狠心,那真的伤了自己的心。

宋继春不语。程娟说得这般潇洒、说得这么不在乎,他反而愈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愧疚与自责。他还宁可程娟破口大骂,将他海骂一顿,就算是骂得一无是处也好,这样,也许他心里会好过些。

“好啦。”程娟拍拍他,打断他的思考,“你收拾一下桌面的残局,我要进厨房继续做饭了。”说著,她起身走向厨房。

宋继春很快地收拾好茶几上的脏乱,走回了厨房,看著程娟以熟练的手法在炒著一道菜肴。

“要不要我来帮忙?”他好心地问著。这一个月来,都是程娟料理三餐的,让自己不至于三餐天天往外面跑,找餐馆吃饭,也减少许多机会让他没死的事曝光。

“免啦!”程娟边炒著菜,边婉拒了宋继春的好意,“你要是帮忙,我看会愈帮愈忙的。”

“别这么瞧不起我,OK?”宋继春走到程娟的身边,“我在德国的时候,也常常自己一个人下厨做饭的。”

“是吗?”程娟的口气是不相信的,“你弄的饭菜能吃吗?”

“笑话!”宋继春怪声地喊了出来,“我弄的饭菜多好吃啊?包准你吃完了还不够,连盘子都想吃下肚。”他夸大其辞地想证明自己的厨艺能力。

程娟将炒好的菜盛入盘中,看了宋继春一眼,“真的还是吹牛皮?”

“试试就知道了。”宋继春走到炒菜锅前,卷起袖子,“你的手被切伤了,今天就休息吧。让你来瞧瞧我这个大师大显身手给你看。”

见他兴致勃勃,程娟也就顺著他的意,“那好吧,我等你的菜。”调皮地一笑,“可别吃了让我拉肚子呵!”

☆☆☆

看著一道道看似可口的美味佳肴上桌,程娟实在不敢相信地睁大眼,注视著餐桌上的四菜一汤。

“怎么样?”宋继春将手中其中一碗盛满白饭的碗,递放至程娟的面前。

看程娟那副惊讶的表情,宋继春笑了笑。

“这……”程娟将自己的视线落点,转向在宋继春的脸上,“真的都是你做的?”

虽事实摆在眼前,但她仍是不敢完全置信。

“难道你认为我会变法术,还是屋子里藏了一个厨艺大师?”宋继春眼中带笑,反问了回去。

“天啊——”程娟摇摇头,啧啧有声,“我真该要对你另眼看待了。”

“所以你以后别取笑我啦。”

“哼。”程娟皱皱鼻子,“不过,这都要等吃了之后才知道是不是真材实料,可别是中看不中吃的菜。”说著,她夹了其中一道葱爆牛肉吃入口。

“如何?”看程娟没有皱眉,没有显得难看的模样,宋继春的笑意加大,“味道不错吧?”

程娟不由得点点头,“不错。想不到你真是深藏不露哦。”停顿一下,“既然你会做菜,以后三餐你下厨好了,我要休工。”

“呵!你怎可以把料理三餐的工作,全丢给我啦?”不是埋怨拒绝,宋继春以开著玩笑的轻松语态说著。

“不行吗?”程娟一副耍赖的面容,“我可做了一个月的厨师了,现在换你,这可是很公平的。”

“你呀,永远都不肯吃亏。”宋继春笑得开心,“吃吧,不然饭菜要凉了。”

“嗯。”程娟不再多话,开始低头大快朵颐起来。对她来说,此刻的她,好满足、也好幸福,因为现在的感觉,似乎好像和宋继春是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妻。虽然她心知道只这一个假像,宋继春爱的人是自己的姊姊,但是,上天还愿意施舍给自己有这样子一个假像感受,她真的很开心、很满足了。

也许——以后,她会永远记得这段日子,将它深藏心底,永远不会忘记。

“对了。”吃到一半,宋继春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今天去看我爸了。”

程娟神游的心思拉了回来,看著宋继春不知何时沉寂下来的脸色,“有发生什么事吗?”他的样子和说话的语气,想必还有下文。

沉吟了一下,他开口:“我正巧遇上了瑞东。”

“瑞东?”程娟一愣,“那他是不是知道……”

“他没有看到我。”宋继春很快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躲在一边,所以,他没看到我。”

“哦。”程娟应了一声,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她实在很不希望自己和继春没死的事被大家知道,不然,她和他一定不能再像现在一样,住在这屋子里生活了。

她也了解,这种生活是短暂的,但她不希望这么快就结束了啊!

“我后来还跟著瑞东到了另一个墓前。”宋继春又开了口,再次将程娟的思绪拉了回来。

“谁?”程娟好奇地问著。

他无奈且取笑地说:“我。”

“你?”

“瑞东为我立了一个衣冠冢。”

“衣冠冢……”她喃喃念著。瑞东为继春立了一个衣冠冢,那么——不知道自己家人是不是也会为自己立一个呢?不过,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很讽刺,对吧?”宋继春又是一笑,充满了自嘲的意味,“人还没有死,却有了一个衣冠冢。”

“那是因为瑞东以为你死了。”程娟也是一个苦笑,但却带著唇侃,“我还羡慕你呢,我想我家人绝对没有为我这么做的。”

听著她这般自哀,宋继春一阵心疼,“别这么想,他们不会这样的。”柔声安慰著她。

她摇著头,“别安慰我了,我家人是怎样的人,我不是不知道。”

“至少程瑛不会这样。”

程娟苦笑,姊姊不会……也罢,姊姊和继春是相爱的,继春会为她说话,也是理所当然的。

“算了。”转开话题,她不再说这些令人难过的事情,“对了,那——瑞东应该不会是害我们的人吧?”

当时她和继春可是将所有认识的人,包括亲人、朋友、家仆、员工……全都列入了可能是主谋害自己和继春的人。

宋继春点了下头,“瑞东是不可能的。”早在出事之后,自己从未将这个主谋的嫌疑落在弟弟的身上。

“我相信他不可能是这种人的。”她也从未猜想到宋瑞东的身上,“我和瑞东一起长大,他的个性太过善良,也很容易相信人,所以,他不可能会是想害我们的人。”为剔除瑞东有这个嫌疑,而感到开心。

“其实——”迟疑了一下,宋继春说出自己的看法,“这阵子,我常偷偷去查看,确定程瑛和浩祥也是不可能的。”

程娟沉吟了一下,“我姊姊对我算是不错,以前在家也常替我说好话,做了二十多年的姊妹,我也相信她不会有这种狠毒的心肠。至于浩祥,他也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他是我们这群人里面最嫉恶如仇的,现在又是一名刑警,他更不可能知法犯法的,而且害死我们对他也没有什么益处。”她也说出这阵子自己思考过滤后的结果。

宋继春沉默没有接口下去,脑子里不停转动著其他的想法。

“我今天一路回来,有个打算。”好一会儿,他才又开了口。

“什么?”

“找一个人——透出我们没死的消息。”

程娟一怔,“你想这么做?”

“嗯。我想了很久,以我们这样子找线索,实在是太慢了,还不如找人透出消息,若那个人真要我们死,势必会露出什么马脚出来的。”

程娟微点下头,表示同意宋继春的说法,“那你打算怎么做?”

沉吟了一下,宋继春将自己所想好的办法说了出来。

☆☆☆

宋瑞东皱紧了他的眉头,面容随著他翻页而看的企画书内容益发难看,最后,他忍不住伸手往办公桌上的电话机按了一个按钮,对著话机说著,“Ada,麻烦帮我叫赵经理过来一趟,我有事情想问问他。”说完,又按了一个按钮,挂断了电话。

没隔几分钟,敲门声响起。

“进来。”宋瑞东对著门外的人低喊著。

随即,一个身著灰蓝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宋先生。”赵经理必恭必敬地唤了宋瑞东一声,“您找我?”

“坐。”宋瑞东牵起微笑,指指办公桌前的两张椅子,“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好的。”赵经理选了其中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宋瑞东低头看了一下面前摊放的企画书,“我想问一下,‘立远’的投资案,是你批准的?”

赵经理迟疑了一下,“是的。我本是不答应,可是是罗先生执意要我批准的。”

“哦?”宋瑞东眉头一挑,企画书他才阅看一半,就已经看出了问题,而且,也没有特别去注意到是谁作的最后决定。

“我原本一直劝罗先生,可是罗先生……”

宋瑞东沉默著。

“宋先生……”看著宋瑞东不语,面色微显凝重的模样,赵经理内心不免开始紧张。

“你有对他说企画不成的严重性吗?”

“我全分析给罗先生听了,可是他却坚持要这么做。”

宋瑞东又再次沉默,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好吧,我知道了。”

“那——宋先生若没别的事情,我回去做事了。”待宋瑞东应声点头,赵经理便起身快步离去。

“瑞东。”赵经理才一离开,罗京群便出现在办公室内。

“大哥?”宋瑞东从沉思中抬起头望著向自己走来的罗京群,“我正好有事找你。”

“是吗?”罗京群面带著微笑,停站在办公桌前。

撇撇嘴,宋瑞东将企画书往罗京群面前一放,“这是你同意的?”

罗京群低头瞄了一眼递过来的企画文件,依旧是他的微笑,“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投资——”宋瑞东轻叹著气,“我们不会有利润,可能还会有亏本的情况。”

“赵经理有对我分析过了。”他一副已经很了解事情结果的严重性。

“那——”宋瑞东挑眉,“你为何又要作这个决定呢?”他不解。

罗京群一笑,“只是有亏损的可能,不是吗?”他反问,“但是你也知道若会有利润,可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的。”

“机率很低。”宋瑞东很简单地应声回去。

“但总是一个机会,不是吗?”罗京群又是一个反问句。

“机会不是每次都有、都很好的。”

罗京群站直身子,双眼微眯地盯著宋瑞东,“你是责怨我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宋瑞东急急地否认罗京群这样的猜想,“我只是……”

“算了。”罗京群挥手打断宋瑞东想解释的话,“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

“大哥……”

露著微笑,他说道:“我知道我同意的这份企画案,是有点冒险。”停一下,“放心吧。如果公司亏损,我自己会拿钱出来赔,若是赚的话,我不会要公司任何一笔钱的。”他下著自己的承诺。

“大哥。”宋瑞东轻喊,阻止著罗京群下著这样的决定,“你不必这么做的。

不管盈亏,都由公司来承当吧。”不然若真是亏了,可是好几千万哪!

“没关系的。”罗京群则是坚持自己的念头,“总之,就这么决定了。”然而在他心里却有著别的打算。

面前这个宋瑞东可是一个碍眼的家伙,得要尽早把他解决掉,不然有他在的一天,自己就多一天麻烦,毕竟宋氏企业的掌控大权,还是在他的手上。

宋瑞东本想再开口,但看罗京群这般坚持的态度,也只好将话吞回了。

“宋先生。”就在此时,秘书的声音从内线的电话机里传出来,“吕小姐来找您了。”

“请她进来。”宋瑞东按了个电话键钮说。

“跟女朋友有约?”罗京群转移刚才的话题,问著宋瑞东。

“嗯。她今天上小夜班,所以约好一起去吃午饭。”

“是吗?”罗京群笑了笑,“我本来也是想来找你一起出去吃午饭的。”

“一起去吧?”宋瑞东邀约著。

“不用了。”眼光一转,看著走进办公室的吕姿慧,“我才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走了。”说著,人快步地离开。

在离开办公室后,他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冷笑。

宋瑞东……该让他消失了。

☆☆☆

吕姿慧仔细地交接班后,整理著桌面及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

“小慧。”宋瑞东一脸微笑地走了过来。

“来啦?”吕姿慧抬起头,以同样的笑容面对著宋瑞东。

“嗯。”宋瑞东看著吕姿慧一身的白色制服,背起了背包,“你今天不换衣服吗?”

“懒得换回便服了,反正是坐你的车,又不是穿著这身制服在街上乱晃等公车回家,换与不换都无所谓的。”吕姿慧伸手勾著宋瑞东的手臂,“走吧。”

和宋瑞东上了车后,吕姿慧身子往车背一躺,吐了口大气,让全身的精神得以放松。

“很累吗?”车子转出了医院的停车场,宋瑞东转头看了她一眼。

“今晚有病人发病乱打人。”吕姿慧半闭著眼,有些疲累,“后来又有病人因为争电视看而打架,忙得都快翻了。”

“看你累成这个样子。”宋瑞东保持他惯有的亲切微笑,“你先睡一下吧,到你家我再叫你。”他体贴地说。

对于宋瑞东温柔的体贴,吕姿慧感到甜蜜,扬著笑,没有再说半句话,她闭上眼休息。

车子在平稳的速度,缓缓地往吕姿慧的家驶去。

在十字路口,被红灯拦了下来。宋瑞东转头,凝视著吕姿慧的睡脸,平静的模样,让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就在此时,突然后照镜闪过一道剌眼的光亮,宋瑞东的双眼不适应地立即眯起,从细窄的视线朝后视镜望去,只见一部货运联结车快速地驶来,并没有要煞车之意。

宋瑞东整个人怔愣住,就在车子冲撞上来,他想恢复神智要反应时,已经来不及——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响起,宋瑞东的车子在剧烈的冲撞之下,重心不稳地滚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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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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