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接近正午时分,伦斯首先清醒过来,低头深深看着甯醉雨的睡颜,他的胸口涨得满满幸福的感觉。而后,他轻步下床,着上衣物,并将四周整理一番,接着打开接上网路的电脑,检查离开慕尼黑之后便没有机会查看的电子邮件信箱。
一封意外的来信引起伦斯的注意,他打开邮件内容,从头开始读起,越看越是惊异。
听到身后传来寒牵的声响,伦斯回过头,看见床上之人有些不安地低吟一声,长睫微抖,似乎就将醒转过来。
伦斯离开电脑趋前。“醉雨……”他低声唤道。
又是一声呻吟,然后裸露在被单外的臂膀动了动,修长手指抚上额间。沉没半晌,黑发青年非常小声地,以低沉嗓音回道:“不是醉雨……”
红云刹时飞上伦斯的脸颊,而他看见将脸庞遮住的莫笑月耳朵同样也染上一片红。。
“喔,那个,呃,你--你还好吧?”伦斯结结巴巴地询问,虽不确定莫笑月是否清楚先前他与甯醉雨云雨时的点点滴滴,但这时候的莫笑月想必正体尝着经过一番激情之后身躯残留的疲惫和酸疼。
莫笑月很想永远就这么藏在被单下逃避现实,虽然前夜中毒的剧痛让他一时失去意识,由甯醉雨取而代之,但是清晨当甯醉雨和伦斯身躯交缠,合而为一时,尽管并非身体的操作者,莫笑月也能够确确实实地感受伦斯厚实手掌抚过皮肤每一部分的轻柔,还有这身体被进入瞬间的疼痛以及随之而来阵阵的律动与充实。
当甯醉雨仰头逸出迎向高潮的吟声,莫笑月几乎为闪电击中般刹那间的快感所灭顶。
因为和甯醉雨在性方面的初次体验都有着不堪的回忆,这些年做为身体主要使用者的莫笑月过着比神职人员更为禁欲的生活,在伦斯亲密的接触中,他头一次体验人与人的结合也能带来如此不让他感到痛苦,甚至可说是欢愉的感受。
而直到现在,他才猛然察觉到,他竟贪恋起伦斯狄尔的那份温柔,那仿佛捧在手心对待最为珍视之物的温柔,那是从小在竞争与求生的世界长大的自己从未有机会认识的。
但他如今同样不该有资格享受这样的美好经历!
他--莫笑月--不过是介入彼此倾慕的伦斯与醉雨之间,一个不该出现的局外人!莫笑月突然觉得胸口很紧,很痛。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厌恶身在甯醉雨体内的自己,厌恶跟随甯醉雨体会到天堂滋味,却顿时被打落地狱的自己。
而后胸口的痛楚愈是加深,莫笑月猛地察觉那不是单纯心理引起生理的疼痛,是瑟帕斯加在这副身体的毒素发作的征兆。
没有多余的时间感到抑郁或害臊,莫笑月勉强自己撑起身子,被单滑落下来,显出镶上欢爱红痕的身躯。莫笑月忍着身体的不适以及看见身上痕迹的莫名感受,对一旁的伦斯说道:“快帮我……把我的行李……拿过来……”
“你怎么了?”对于莫笑月突然的举动,伦斯虽觉惊愕,但一边询问,却也一边遵照他的指示将小行李箱取来。
紧捣着胸口,莫笑月脸上的血色因为剧痛而完全褪去,才刚指示伦斯从行李箱内一盒子中取出可以作为简单毒素中和剂的小药丸,胸口仿佛被利刀重重地刨起一块肉,莫笑月低喊着,整个人倒在床上,蜷成一团,渗出的冷汗正从额际淌下。
面前的情况让伦斯吃惊不已。就他过去与莫笑月的接触中,伦斯曾见过莫笑月即使被枪穿透臂膀,但直至自行疗伤完毕,疼得脸色惨白,他也未曾因为疼痛而喊出声,依旧表现一贯的笑容。
一跃上床,伦斯双手捧起莫笑月的脸庞,眼见他额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双眉紧皱,如纸一样白的唇抖着,微微开阖,意识已是若即若离。他将手中的药丸稍微捏破,塞进莫笑月的嘴里,然后倾身取来放置床边小桌上的水杯,轻抵着莫笑月的唇边,小心翼翼地将水灌进他口中。
过了一会儿,眼见莫笑月似乎平静些,伦斯让他轻轻躺平,拭去他额上的冷汗,莫笑月此时睁眼看了下伦斯,却又很快阖上,似乎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此时眼中的虚弱无助。
伦斯将他的浏海拨开。“莫笑月,你身上有伤?”他询问道。
“是瑟帕斯奈特的毒…我的药丸……恐怕只能短暂减轻症状……”莫笑月向伦斯简单叙述中毒的经过,在后者震惊的神情中,莫笑月最后偏过头去,很轻地说道:“抱歉……”抱歉拖累了你所爱的醉雨。
注视莫笑月的侧脸,伦斯颤抖着声音问道:“那醉雨……醉雨他知道吗?”
“昨晚我没力气回来,你开门时看见的是他,不是吗?”
“那……醉雨他……醉雨他什么都没说……”想起今晨他和醉雨之间身与心的交融,醉雨的喘息、醉雨的笑,伦斯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剩下一天寿命……这是什么玩笑吗……?难道没有任何挽回的可能?”
“除非瑟帕斯肯给解药,但我怀疑他答应的可能性……”莫笑月苦笑道:“虽然不知道那家伙与阿勃莱瑟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他的确因为我和醉雨毁了那间学校,而恨不得将我们千刀万剐。”
“我想我应该知道原因。”
伦斯的一句话让莫笑月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转身将自己的笔记型电脑拿到床边,伦斯解释道:“刚才我收到一封信,就是ALADY……呃,你那个仲介寄来的。他终于查出瑟帕斯的来历,连同他非得要亲手杀光所有和阿勃莱瑟相关的人不可的原因……”
指着信件中密密麻麻的记载,伦斯续道:“信上说到,瑟帕斯现在的父亲,并不是他的亲生老爸。听说他很小的时候,每当他母亲外出工作,他那混蛋父亲不但好吃懒做,并且虐待孩童,常用烟头把瑟帕斯身上烫得四处是伤,动辄拳打脚踢……他父母离婚后,瑟帕斯跟着母亲到一户人家帮佣。后来他母亲更嫁给那家的主人。瑟帕斯虽是个拖油瓶,继父却非常照顾他。也因此瑟帕斯不但非常尊敬他,更希望能够尽可能完成他继父的任何心愿。他继父娶他母亲之前,并没有结过婚,但曾经有位爱人,听说是爱到刻骨铭心那种,不过两人后来分隔两地,并没有在一起……”
依旧感到虚弱的莫笑月有些不耐地连续敲着电脑的按键。“重点在哪儿?”
“就快到重点了!”伦斯赶紧将电脑游标往下拉,接道:“他继父听说他那位爱人在过世之前,曾经替他生了个孩子,便很努力地寻找那孩子的下落,但直到十多年后与瑟帕斯的母亲结婚,都没有任何消息。瑟帕斯便把这件事情,当作是他一定得替他父亲办到的事。大约七、八年前,瑟帕斯终于得到关于那孩子的消息,听说他曾经是阿勃莱瑟的学生,却已经在许多年前被该校的其他学生害死,而且因为是孤儿的缘故,并没有人在乎那孩子被杀的事情。瑟帕斯因此恨透了那间学校,发誓一定要毁了它,还有从那间学校训练出的学生……”
抬头看着莫笑月,伦斯又道:“因为醉雨,是与阿勃莱瑟相关而且唯一还活着的人,所以这几年瑟帕斯才会不断在你们出任务时设机关陷害……”
莫笑月点点头,轻吐口气,淡道:“在阿勃莱瑟训练的过程中,很难避免不会有意外死亡的学生。哼,那些人大概没想到,一连串校友被杀的事件都是由此而来……”
伦斯将视窗关上的同时,顺口说道:“我想那个MOON在天之灵应该可以安息了吧,死后还有人这么大费周章替他出气。”
怀疑耳朵方才听到的字,莫笑月以很快的动作揪住伦斯的衣领。“你说谁?”
不明了莫笑月为何表现出激动来,伦斯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就那个被害的孩子呀,他叫做MOON。”
无意识地松开伦斯的领口,莫笑月看来受到颇大的打击,然后他开口喃喃说道:“见鬼的……太荒唐了!”
“怎、怎么了吗?”
莫笑月闭起眼睛,觉得很是头疼。“那浑球因为我被杀,而想要杀死我?”
“你--你什么?”伦斯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我就是你刚提到的MOON,那个被阿勃莱瑟学生害死的家伙。”见伦斯惊愕的表情,莫笑月垂下头,续道:“你从醉雨的日记中应该约略了解,我过去也是杀手学校--阿勃莱瑟的学生……后来我遇到和醉雨类似的事情因此丢了命,只是魂魄不知为何一直停留在校内遇害的那个地点…那段时间……说来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时间的流动……直到后来跑进醉雨的身体里,从此和他共用这副身躯…MOON就是我在学校里头使用的名字,就好像醉雨使用的是RAIN一般……”
伦斯突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他没有意料到,原来莫笑月和甯醉雨的遭遇如此相似。他原先只是从醉雨的日记里得知莫笑月过去曾为同校的学生,却很以外得知他竟也受到同样的伤害,只不过醉雨逃过死劫,莫笑月却丢掉一条命。
这样的认知让伦斯发现这竟与早先莫笑月的态度有互相矛盾之处。当他们还在慕尼黑的时候,莫笑月曾表示是他占据了醉雨的身体,并将醉雨赶到深处去。当时听了这些的自己气得恨不得能够立刻毁去莫笑月的灵魂。
但今天他才知道其实在整件事情中,莫笑月也算是被动,身不由己的一方。从这几日的相处中他了解醉雨出现的时间较少是事实,不过是否真因为莫笑月的逼迫而退缩到后头去,倒还有得商榷。
如此一想,伦斯看待莫笑月的角度又有了转变。
审视着莫笑月表情的同时,伦斯蓦地发现他和醉雨之间有个地方很不一样。醉雨是温柔中带有固执,而莫笑月却是强势中隐含脆弱。他忆起先前在慕尼黑偶遇时,德蕾莎广场上莫笑月尚未道破身份之前,他的表现。直到现在,伦斯回想起才猛然觉得,那或许是莫笑月不由自主表现出的样子。和醉雨带着淡淡的愁绪不同,当他以对待醉雨的方式与莫笑月交谈时,他时而流露出有点困扰、有点无措的表情,似乎并不习惯被人温柔对待。
看着莫笑月依旧苍白的脸色,以及微微渗着冷汗的发际,伦斯突然开口道:“你仍然不舒服吗?”
原本朝向其他地方的莫笑月闻言回过头,半是愕异地问道:“你说什么?”
伦斯轻咳声,然后一脸认真地再问道:“我是说,你现在是不是还不太舒服?看你还一直流着冷汗。”
“恩,还好,我--我觉得还好……”莫笑月看来很不自在地朝床头退了一些。他伸手抹去额际的汗水,然后又将视线从伦斯身上调开。
果然如他所料,莫笑月顿时显现出慕尼黑时那种有点伤脑筋不知如何应对的表情。
与天生气质惹人怜惜的甯醉雨不同的是,莫笑月外表显现出来的坚强容易让人忽略他内在实际上存在的脆弱,总以为他无所畏惧,不需要倚赖任何人的扶携,也因此,造成莫笑月极端不懂得如何面对他人偶尔表达出的善意与关心,就像现在一样。
伦斯突然觉得,自己对他,又多了一层了解,却也更升起一种名之为心疼的情绪。
看着莫笑月尴尬无措的侧脸,伦斯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他转而深吸口气,说道:“我认为,或许你身上的毒仍有转圜的余地。”
此话一出,莫笑月果真立刻忘了方才的失措,专注起伦斯接下来的解释。
“根据ALADY提供的资料,既然瑟帕斯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MOON,也就是你,只要我们能够及时找到他,并且将事实告诉他,他应该很乐意将解药给你才对!”
午后伦斯与莫笑月两人来到塔克尔位在加密施豪宅。奇怪的是,前夜的血案本应成为新闻媒体的头版消息,不知因何被压制下来,并未引起包括警方在内任何单位的注意。豪宅周边几十公尺内不见半个人影,就连整座大屋内也是空荡荡的。
在屋内怎么也找不到瑟帕斯奈特的踪影,塔克尔当然也已不知去向,伦斯回头发现莫笑月脸色相当差,不由担心问道:“你怎么样了?还撑得住吗?”
抬手拭去额上的汗,莫笑月点头。“我还好。”看见伦斯眼底的关心,莫笑月想回他一句:我现在不是醉雨!却又觉得这时候计较这是未免太过无聊。只是伦斯的目光太过专注,反让他不知怎么办好,只得赶紧低下头,将话题转开,道:“咱们到地下密室去瞧瞧,看塔克尔或瑟帕斯是否藏匿在那边。”
莫笑月领着伦斯朝豪宅的西南方走去。
地下密室的暗门并不明显,上头落有重重大锁,防范得相当严密,然而对于窃盗开锁功夫和杀人手法一样利落的莫笑月而言,这些都只是雕虫小技。
进入密室后,同样不见半个人影,倒是拉开一块厚重布幔,原先被遮掩在另一头的玻璃柜顿时展露在两人面前。
“咦?是昨晚那个天使……”眼见那个仿佛安详熟睡的佳人近在眼前,伦斯不由得惊呼。“瑞塔竟然没把他带走。”
然后他突然听见喀咚一声,转头看见莫笑月倚着墙,一脸惨白,像见了鬼似的。
“你怎么了?”伦斯惊讶地问道。“是发作了吗?”
“不是……那是我……”莫笑月的声音颤抖而微弱。
“什么是你?”伦斯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就是……那个……”莫笑月嗫嚅半天,然后咬咬牙,一脸豁出去的表情,低喊道:“见鬼的,就是躺在玻璃棺材里要死不活的那副身体!”
房间内维持足足有一分钟之久的沉默,而后伦斯仿佛大梦初醒,指着玻璃柜大叫:“你说那是你的身体!”
“别叫这么大声。”耳际仍留有嗡嗡残响,莫笑月头疼地抚着额间,觉得自己的毒又要发作起来。“我还以为几十年前那身体就已经……不知被肢解到哪里去了……”他低喃道。
楞楞地注视着那张清灵不染尘世的容貌,伦斯实在很难将之与莫笑月联想在一块儿。“没骗人,那的确是你?……看起来年纪好小……那时候你多大?”
“十五岁,还是十六岁吧……”莫笑月撑着额头,说道:“你也知道我是孤儿,并不清楚确实的出生日期。”
所以莫笑月这么年轻便遭遇不测?伦斯突然觉得鼻头有点酸。
“别摆出那种脸。”看见伦斯的表情,莫笑月别过头。“我不需要同情!”他粗声说道。
“我不是同情……只是。”伦斯蓦地住了嘴。然后他睁大眼睛,仿佛领悟到什么事情。“我想……我应该稍微弄通了自己现在的心情……”伦斯深深吸口气,道:“我想……我应该算是蛮喜欢你的……”
怔愣不到半秒钟,回过神的莫笑月倒退了一步大吼道:“你说什么,你搞什么说这种话?你都已经和醉雨发生关系了,却说这种话?你要搞清楚,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我,莫笑月,不是你所爱的醉雨!这些话,你该在他在的时候说,而不是现在!你是昏了头不--”
伦斯伸手捣住莫笑月未出口的句子。
“我没有昏头,我只是弄明白了。”伦斯的声音很低但很坚定。“你是你,醉雨是醉雨,我当然知道。我知道醉雨喜欢独自一人淋雨,我知道醉雨有双美丽的蓝眼睛,我知道醉雨的声音清澄又好听;但我也知道你喜欢在行动时利用有鞋跟的皮鞋发出声响让对方有所警觉,就像醉雨习惯先寄出预告函一样;我知道你虽然经常在出任务时被我所干扰拖累,对我的言语行动上却从来不带有恶意;你和醉雨完全不同的低沉嗓音与棕色眸子,我更是未曾弄混过……只除了约瑟芬广场你故意掩饰那次……我喜欢醉雨,珍视醉雨,但我同样也想要关心你,希望能帮你分担痛苦,这样错了吗?”伦斯苦笑道。
“我不需要……”莫笑月将伦斯推开,摇着头。“我不需要。你只要一直对醉雨好,这样就好了,你听见没有?你只要继续对醉雨好--”但话语未完,他却突然捣住胸口,脸色惨白。
见莫笑月的情况,伦斯心底一惊,上前伸手扶撑他同时问道:“怎么?你--难道你的毒又发作了?”
“走开!”莫笑月原本出于反射地想要推开伦斯的扶持,可刹那间胸口一阵剧痛,仿佛被人重拳击中,莫笑月疼得弯下腰,就要往地上倒去,伦斯忙地将他整个身子抱住。
“混--混蛋,我--我一定要杀了瑟帕斯那家伙。”大颗冷汗再度自额间滑下,莫笑月双眉紧锁,在疼痛中不忘开口骂那个造成他现今惨况的凶手。
就在此时,密室的入口传来一句话,温柔的语气却带有令人发寒的冷意。
“很抱歉,你应该没这个机会了。”一个金发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现场,正是瑟帕斯奈特。“能亲眼看到你的惨状,真令人高兴。”
听见被搀扶着的莫笑月痛哼,伦斯低头瞧他紧闭着眼似乎就将晕迷过去,忙地抬起头,急急说道:“解药在哪儿?快交出解药来!你千万不可以让他就这么死掉!”
瞟了伦斯一眼,瑟帕斯冷冷笑道:“你开玩笑吗?这几年我的目的就是把他给解决。”
看见殷红血丝突然自莫笑月的嘴角溢出,伦斯着急万分,脱口道:“他是MOON呀,杀了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在胡扯什么?”瑟帕斯眯起眼睛,彷若听到天方夜谭。
知道没说服瑟帕斯,他是不肯乖乖地拿出解药来,伦斯努力将事情的原由简单扼要地对瑟帕斯说明。
“胡说八道,这种事情……”一般人乍然听见这种事情,通常反应不脱两样:半信半疑、抑或压根儿不信。瑟帕斯正好属于后者。他看了看面上血色尽失,浑身虚软再无法站起,只剩下一口气了的莫笑月,转而对伦斯说道:“你想要说服我,应该能找到更好的说词。”
感到对方臂膀传来不住的颤抖,伦斯发现莫笑月的双唇早已转黑,倏地胸口一紧,伦斯小心翼翼让莫笑月靠上玻璃柜,转身二话不说,直接扑向瑟帕斯。
显然对伦斯的举动感到意外,瑟帕斯的反应稍微慢了些,左脸颊被伦斯重重打了拳,整个人朝旁边晃了晃。
眼见伦斯的第二拳又将送上,瑟帕斯眼神一冷,错手钳住伦斯的前臂,用力一绞,顺势抬脚朝伦斯的胸口踹上去。
正中胸口的一脚让伦斯眼前发黑,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举起没被钳住的另只手继续攻击,拳头挥出却落了空,不但让瑟帕斯轻松闪过,甚至还被回报一拳。
由于手上的钳制松开,伦斯头晕眼花地倒退几步,朦胧中看见瑟帕斯的手中突然亮出一样银色的物事,是把锋利的刀。
首次遇上动刀的场面,伦斯呆得一时之间手脚无法动弹,僵在原地,眼见就要避不过瑟帕斯的攻击,后领口猛然传来拉力,将他整个人朝后拉开,伦斯因此顺势向后摔去,然后他看见莫笑月竟代替他以身迎向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