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哇塞!依蝶姐,你住的房子很高级喔!」真的黏上阮依蝶的小舞一进到宽敞舒适的客厅,立即大声赞叹着。
「这里是二十六楼,当然『高』级了。」阮依蝶淡淡地笑看着一脸惊喜、四处探看的小舞。
她实在想不透才出国短短几天,自己竟然完全转性了,才会让一只跟屁虫跟着她回来。
当然,一开始她的确非常怀疑她是某人特意安排的眼线,因为她的藉口——跟老爸吵架,所以要离家出走;这实在很难取信于她。
不过,看她在机场拿了好几张到不同国家的机票而犹豫不决时,她才有点相信也许她真的时常上演离家出走的戏码。
「我才不是住得『高』的意思,而是住这里的安全性、隐密性都很高啦!当然,设备更是顶级的高!」
「这里不是全部都属于我的。」阮依蝶拖着皮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同时对着到处看的小舞说:「最左边那两间是客房,你挑一间住吧!」
「谢谢你愿意收留我,我现在才发觉我真的好喜欢你喔!」小舞跑过来直接抱住阮依蝶。
「拜托你赶快放开。」阮依蝶不喜欢被别人这样抱着自己,不过她的脑海里却在此时突然蹦出一副温暖的胸膛,让她的心不自觉地抽痛起来。
「啊!是依蝶姐。」
突然,一道欣喜若狂的呼叫声从另一个房间传了出来。
「嗨!小曼,我回来了。」总算拉开小舞的手,阮依蝶对着一脸惊讶的夏曼莎打招呼。
「太好了,依蝶姐,你终于回来了。」夏曼莎高兴的快步走过来,当她看到站在一旁的女孩子时,顿时惊慌的问:「你……你是谁?」
「小曼,你怎么了?」阮依蝶有点紧张地看着突然一脸惊慌的夏曼莎。
「依……」夏曼莎的回话被动作快速的小舞打断。
「嗨!你好。我叫黄小舞,是依蝶姐的乾妹妹。」
「小舞,不要开玩笑。」阮依蝶及时喝住黄小舞的胡言乱语,然后对着夏曼莎温和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兰呢?出任务了吗?」
「亚兰姐跑去躲起来了。」
「躲?我不懂。」
「拜托,这有什么难懂的,一定是被男人追得受不了才会跑去躲起来嘛!」黄小舞觉得这么简单易懂的事,有什好伤脑筋的?
「小舞,不准你再胡言乱语。」阮依蝶严厉地看了她一眼。
「好嘛!我先去看看房间好了。」黄小舞被看得浑身直起疙瘩,这才知道阮依蝶真的不好惹。
「她是谁?会不会害你跟亚兰姐一样跑去躲起来?」夏曼莎一脸担心的看着黄小舞的背影。
「有我在,你不用这么担心。还是先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好吗?」阮依蝶柔声安慰着看起来被吓得不轻的夏曼莎。
「嗯!看到你我就安心了。」夏曼莎眼眶红红的。其实当她一直联络不上言亚兰时,就很想马上通知依蝶姐,但是又怕打扰到她……幸好,她提早回来了。
「不准哭喔!」很怕看到别人流眼泪,阮依蝶只好先开口阻止她的失控。
「我哪有要哭嘛!」夏曼莎用力吸了一口气后,开始说明事情的经过。
「事情是这样,前天亚兰姐也同样带了一个小女生回来,可是那天晚上她就被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接走了。但是昨天一早亚兰姐出去后,下午又带回来那个女孩,然后亚兰姐匆匆忙忙收拾一些衣服,提着一个大箱子,跟我说她要到外面找个地方躲一阵子,接着人就不见了。」
「到现在都没有跟你联络?」
「嗯!」
「是任务出状况?」
「不。」夏曼莎摇摇头。「亚兰姐说这是她个人多管闲事的后果,所以不准我跟老巫婆报告。」
「嗯!」阮依蝶听完静静思考着。
「亚兰姐不会有事吧?」夏曼莎担心的问着。
「你放心,既然她都没有传递任何讯息就表示她很安全,不过我还是必须跟妖姐联络报告一声。」阮依蝶一想到要跟妖艳联络……
「跟你回来的那个女孩真的没问题吗?」夏曼莎的目光瞟向客房。
「嗯!她是我在泰国认识的一个朋友,刚好也要到台湾办点事,所以暂时住在这里。」阮依蝶微微一笑安抚她。
「喔!只要她不会带给你危险,我当然十分欢迎。不过,依蝶姐,我觉得你这次出国回来,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是啊!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符咒。」阮依蝶表面上笑得十分轻松自在,一颗心却老是像被针扎般的刺痛着。
「我喜欢现在的依蝶姐。」夏曼莎认真的看着阮依蝶。
「喔?」阮依蝶想知道原因。
「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总之就是比较有感觉啦!」
「很抽象的描述。好了,我先回房洗个澡,麻烦你帮我招呼一下客人,我们等会儿再聊。」阮依蝶笑了笑。
「没问题。」
看着夏曼莎往黄小舞住的房间走去,阮依蝶才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打开房门,阮依蝶就闻到一股香味,立即知道言亚兰曾经进来过,为什么呢?她一边思考、一边打开橱子准备将皮箱里的衣服挂回去。
「咦?怎么会有衣服从暗柜跑出来?」她惊讶地掰开橱柜的底板。一拿开木板,她立刻被一件日本和服式婚纱吓住,接着她看到一张短笺——
蝶,抱歉擅自动用你的柜子,实在是一时找不到安全的地方藏这件衣服,所以先借用你的秘密藏物处。如果这件衣服没有被找到,那我就会非常的安全,所以你一定要帮我看好它,千万不能被那个男人「小曼看过他」拿走。只要一个月的期限一过,我就可以回家了。 拜拜,兰。
「又是跟男人有关系,难道这阵子我们都犯桃花劫?」
阮依蝶无奈的摇摇头,才将木板放回原位,这样一来就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状了。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件快被她遗忘的雪白婚纱礼服。
就是这件礼服粉碎了她跟姐姐的所有美梦,也让她的人生有了极大的转变。
不过,既然这件婚纱留给她的只是痛不欲生的回忆,为什么她还要花钱买下它,细心的收留着?
是想藉此提醒自己男人可恨,还是想完成姐姐未完成的婚纱梦?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尤其当她亲身体验到爱情的魔力,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只知道自从离开那个男人,她的心就一直痛个不停,而她终于从小舞的口中知道他名字叫向寒森……
回到台湾不知不觉也过了一个多月,黄小舞跟夏曼莎就如同阮依蝶最初预期的一样;两人的个性、喜好都相似,因此现在不管走到哪儿都会看到两人形影不离的腻在一块儿。
而黄小舞原本是每天都会固定传递消息给向寒森,可是半个月前向寒森却突然告诉她:「小舞,我有事要离开泰国一阵子,所以你不必再传递依蝶的消息给我。」她听了当然十分开心,也因为少了这项重责大任,她就跟着年龄相近的夏曼莎玩得更加疯狂了。
像现在都已经早上十点多,两人竟然疯了一晚还不见人影。当然,她们都会邀请阮依蝶同行,可是都被她婉拒了。因为从泰国回来后,阮依蝶总是一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疲惫模样。
「依蝶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陪你去看医生,好吗?」夏曼莎在玩乐之余,还是相当关心阮依蝶的情形。
「我没事。可能是去泰国被太阳晒太久,还在晕眩中。」阮依蝶总是这样安慰她。
事实上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她向来就不喜欢热闹的场所,因此也乐得每天在家里吃吃睡睡,感觉十分的享受,只是心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曾经说过要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男人,因此郁闷了起来……
叮咚、叮咚!
似乎有人在按门铃,阮依蝶懒洋洋的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会是谁呢?」她嘀咕,等她从门孔看清来人后,呆愣片刻才赶紧打开门。「妖姐。」
「欢迎吗?」一位年约五十上下、风姿绰约的女人说道。
「当然。妖大姐,你真是爱开玩笑。」阮依蝶有点慌张。
「你怎么又瘦了?」妖艳心疼的摸摸阮依蝶的脸颊,然后无奈的轻叹一声,「唉!这么久了你还是无法相信男人,看来我当年似乎……」
「对不起!妖姐,我们还是先进来再说,好吗?」阮依蝶赶紧打断妖艳的话,她实在不喜欢站在门口谈事情。
「哈!我竟然也跟三姑六婆一样站在门口搅舌根了!」妖艳一脸无法理解地走进屋里,然后问着阮依蝶:「你说,我怎么也变得如此粗心大意?」
阮依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静静地关上门,然后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接着就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
片刻之后——
「哎呀!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小曼这么怕安静时的你,现在连我也会感到有点心惊呢!」
「我有这么可怕吗?你们不是还嫌我对人太温柔了?」阮依蝶笑睨着妖艳。
「我现在才知道最温和的你才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这也是为什么你出任务的那些柔弱型情妇,一看到你几乎都自动弃械投降。不过,说来也好笑,谁想得到你竟然只要遇上凶悍的女人就没辙了,真是枉费你苦学了五年的一身好功夫。」妖艳觉得不可思议。
「没办法,这就是我最大的弱点。」阮依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啊!印证一物克一物的原理。」
「幸好有兰专门去应付那些凶悍的女人。」阮依蝶见识过娇小的言亚兰三言两语就吓退比她高大强悍的女人,对她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老实说我满担心兰会因为太激烈的手段而惹恼那些女人,就像这次莫名的躲藏事件,原本说好一个月就可以回来,结果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只接到一通报平安的电话,她真的没事吗?」阮依蝶担心的问着。
「哈!我敢保证她现在不仅过得逍遥自在,就不定还乐不思蜀呢。」当初一接到阮依蝶的通知,她就立即托人去调查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直到她完全明白之后,对于言亚兰这次无心插柳的事件反倒是乐见其成,于是她又顺手做了一些策划。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阮依蝶相信的放下连日来的担忧。
「我很高兴你这么信任我,不过我更希望你能信任寒森这孩子。」妖艳还是说出了她这次来访的原因。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谈他?」阮依蝶实在很怕伤口再被扯开。
「不行。我这次一定要将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诉你。」妖艳十分坚持。
「根本没必要,我能够明白你的用心。」阮依蝶不想再听到有关向寒森的事情,因为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就会抽痛。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能打开心防去接受寒森的爱?」
「爱?男人的爱能维持多久?」阮依蝶的心痛极了。
「看你这样,我非常后悔当初让你从事这种看尽男人无情的一面的不正常工作,因为我非但没有挽救你,反而让你无法相信男人的真爱。」
「你不要这样说嘛!这完全是两回事。」看到妖艳一脸的挫败悔恨,阮依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唉!爱情真是折磨人啊!」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阮依蝶,妖艳也只能无奈的在心底叹气。「对了,小曼呢?」不忍心再加重她的心理负担,她看着夏曼莎的房间转移话题。
「跟小舞疯了一晚还没回来。」
「小舞?」妖艳诧异的问。
「从泰国跟我一起回来的朋友。」
「黄小舞?」
「嗯!你认识她?」阮依蝶十分讶异。
「她为什么跟你来台湾?」
「离家出走。」阮依蝶将黄小舞的理由说出来。
「你相信?」妖艳怀疑的看她一眼。
「半信半疑。」
「能够让你相信一半,可见得她有演戏的天分。」妖艳十分佩服这个鬼灵精。
「演戏?她骗我?」阮依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你知道她爸爸做什么的?」
「我没问。」阮依蝶摇摇头。
「小舞是饭店经理的女儿。」妖艳平静的道出实情。
「饭店经理?很好。饭店是向寒森的,所以小舞也是他刻意安排的;难道他戏弄我一次还不够?」阮依蝶突然激动起来。
「你心里真的这么认为?」
「我……」
「其实你一直都在强迫自己这么去认定寒森是这样的男人,是吧?」妖艳一语直接说中阮依蝶的逃避。
「你何苦要逼我到这个地步?」阮依蝶终于忍不住地抱住妖艳痛哭失声。
「不要再压抑你真正的感情,大胆去尝试一次,好吗?」妖艳心疼地拍拍她的背。「因为你一直都在渴望一份真挚的感情,不是吗?」
「我……」阮依蝶泣不成声。
「既然割舍不下,就坦然去面对吧!更何况目前也只有你才有可能逼出寒森这个可恶的小子了。」妖艳竟然带来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发生什么事了?寒森怎么了?」阮依蝶无法想像向寒森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小子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怎么会?」一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阮依蝶顿时脸色发白,一副摇摇欲坠的吓人模样。
「小蝶,不要慌、不要急,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妖艳一时忘了阮依蝶的精神状况,被她吓得只能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用话安稳她的情绪。
「发生什么事了?」一打开门就看到阮依蝶瘫在妖艳的怀里,黄小舞跟夏曼莎也同时被吓到。
「小舞,你知道寒森的行踪吗?」还是十分虚弱的阮依蝶,一看到黄小舞马上一脸期望的问着。
「森哥哥……我当然不知道。」黄小舞以为自己来台湾的目的被揭发了,所以坚决的否认。
「他真的失踪了。」一听到黄小舞的答案,阮依蝶绝望的看向妖艳。
「失踪!原来森哥哥是不见人影了,难怪他不需要我再跟他报告依蝶姐的情形。」黄小舞恍然大悟地叫了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阮依蝶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计较黄小舞的真正目的,她现在只想知道向寒森到底在哪里;因此一听到黄小舞的话,她马上又存着一丝希望的紧紧抓住她追问。
「大约半个月前吧!」
「应该就是他被他爷爷叫回加拿大说明你跟他的事情的时候吧!」妖艳暗暗推算着时间。
「我跟他的事情?」阮依蝶一脸茫然。
「唉!我就老实招了。其实是我透过别人去密告,说这小子对一个女人始乱终弃。」
「一个女人?是指我吗?」阮依蝶问着。
「嗯!」妖艳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要故意陷害他?」阮依蝶不明白妖艳的用意。
「我想制造机会让你们复合,可是我没想到那小子的脾气这么倔强,为了你,宁愿承认这项罪名而被逐出家门。」
「逐出家门?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将自己的孙子逐出家门,这是什么样的家庭啊?」阮依蝶愤怒地质问。
「这就是向家严格的家规。」
「可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仔细调查一下?明明是我自己要离开的……」阮依蝶心痛的掩面哭泣。
「依蝶姐,不要再伤心了。你先冷静下来,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人的。」夏曼莎第一次看到阮依蝶为了一个男人哭得这么伤心欲绝,不禁自责自己粗心大意,以至于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发现到她的痛苦。
「是啊!我想森哥哥这么爱你,一定也舍不得让你这么伤心难过,也许过一阵子就会主动来找你了。」黄小舞也努力地想要安慰阮依蝶。
「不,我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再出现在我面前。」阮依蝶绝望的低头啜泣。
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吧!惩罚我任意践踏他对我付出的一片真心!她暗暗地自责着。
突然,一道闪光窜进阮依蝶的脑海里,她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其他三个人。
「不!我不要再跟命运妥协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寒森。」她对妖艳要求道:「妖姐,麻烦你带我去见向家的爷爷,好吗?我要亲自对他说明整件事情的经过。」
「当然好。」妖艳露出欣慰的表情。
「我也要去。」小舞跟夏曼莎同时开口说。
「好吧!大家都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