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这么跟她说?”回家之后,白予尘拿出箱内所有的啤酒,一瓶一瓶地往肚子里灌,而一边的阿鸿在逼问之下,才知道他和杨绿垠的谈话,他惊讶地看著白予尘。
白予尘将手中的啤酒一口气喝完,视线直直地落向前方,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阿鸿忍不住地对他发起火来。
“我也不知道你在安什么心?”白予尘也吼回去,“你为什么瞒著我要绿垠去找那老头?想要帮那老头找回什么吗?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你不是不知道那老头对我做了什么!”
“我知道你恨他,可是有必要和绿垠说那些话吗?她根本不知道你和你老头之间的恩怨啊!”阿鸿实在很为杨绿垠抱不平。
“她不知道?她现在不知道但以后还会不知道吗?”
“她知道又如何?当年的事又不是你的错!受害人是你啊!”“不要再说了!
我不想听了!”白予尘吼出他所有的力气。
阿鸿看著他,怒气并没有因为他的大吼而降低,“你只是这么顾著你自己,你有没有替绿垠想过?她只是好心,而你却这么对她?你又不是不知道黑龙帮的人现在已盯住她了,你还这么……”阿鸿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就这么跟她完了不是更好吗?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是白痴了还是蹲牢蹲成脑筋迟钝了?你以为你这么做黑龙帮的人就不会找她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要找的人是她!关你和不和她分手有关系吗?”阿鸿简直快被他给气死了。
阿鸿的话打醒了白予尘,说得也是,黑龙帮是要找绿垠,跟他是没有关系的,顿时,一阵不安的感觉袭上了他的全身。
“我不想和你这个混蛋说了!”说完,阿鸿转身走出大门,他要去找杨绿垠,他不管白予尘会有什么反应,他要对杨绿垠说出一切。
☆☆☆
杨绿垠看著面前的一切,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的面前站开了一排穿著黑西装的男人,她一看就知道他们八成不是什么善类,因为她在回家的途中被人给从脑重重地槌了一下,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现在一醒来,天啊!她是被带到什么地方来了?她看看四周,这是个房间,而她正躺在一张破旧的小床上。
“你终于醒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随即一个男人从她的身后走至她的面前。
杨绿垠打量著他,他有著一双犀利的眼睛,脸上还有著一道骇人的刀疤从鼻梁横越到耳际,看著他的样子,杨绿垠内心开始慌张不安,因为他的样子实在是吓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强装镇定地问著面前这个长相可怕的男人。
“你不知道吗?小妞。”他——黑龙帮分堂堂主刘彦,冷笑地回答她的话。
话才一说完,便见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杨绿垠一看到那身影,便明白了——Paggie,“黑龙帮?!”她尖叫出口。
“你现在才知道,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吧!”刘彦冷笑地说。
杨绿垠此时更加地慌张了,“你们抓我来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难道忘了上次你们把Paggie给弄伤了吗?”刘彦问著她。“弄伤Paggie?”杨绿垠一愣,她看向Paggie,突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是那天在PUB,她迟到,后来Paggie发脾气对她动粗,而白予尘替她解围的那次。
“那也不过是不小心划伤了Paggie的手臂。”她不认为有何好计较的,而且是Paggie自己乱发脾气不对在先。
“划伤手臂?!不小心?!”Paggie尖声地叫了出来,她恶狠狠地走向杨绿垠的面前,伸手就是重重地两巴掌,打得杨绿垠眼冒金星。
“你知不知道Paggie是我的妹妹?”刘彦又开口了,“你们竟敢在我的头上动土?”
“我……”杨绿垠一时之间回神不过来,只是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人。
“我也是不小心打了你两巴掌。”Paggie邪邪地笑著说,脸上有著得意之色。
“哼!你们都很大胆,白予尘那个小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我,好,我就不让他好过!”刘彦盯著杨绿垠瞧,“听说你是他的马子,我就抓你来,我要他坐立难安、要他来让我好好整治一下!”
“他不会来的,”杨绿垠有些软弱无力地说,“你别妄想了。”
“是吗?”刘彦可不这么认为,“我可是在等著他的大驾光临,我倒想看他怎么单枪匹马地走出我这个大门。”
“你……”杨绿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白予尘到底会不会来救她。
“Paggie,好好对待我们抓来的人啊!别把她弄死了,不然我们就没有筹码了。”
说完,刘彦就走出这个房间。
“哼,你等著收你那个阿尘的尸吧!”Paggie的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Paggie,你们真的要这么对他?”杨绿垠的口气透露出她的紧张。
“没错!不然我们做什么要费劲抓你来?”Paggie笑出了声音来,随即和刘彦跟那群穿黑西装的手下走出了房间。
杨绿垠下了床,她知道房门已反锁住了,而四周只有一扇窗子,她走至窗口往外一看,她所处的楼层至少有十楼以上。
她忍不住地倒抽一口气,天!真要她在这个地方待著等著白予尘来救吗?不!
如果他来了,一定是没法活著走出这里的!
“怎么办?”她急得哭了,老天爷,你真的是太没有良心了!
☆☆☆
接到了通知,白予尘的脸成了灰黑色,绿垠被黑龙帮的人抓了?!噢!这太过分了!
“阿尘,现在怎么办?”在一边的阿鸿是紧张翻了。
白予尘没有答话,只要想到杨绿垠被抓到黑龙帮,他的心就揪在一起,且正狠狠地抽痛著,她现在一定害怕极了!
“阿尘?”阿鸿叫唤著失神的他。
“我不会饶了刘彦!”白予尘的声音虽然轻细,但却十足地显出他的愤怒。
“你要去找他?”阿鸿猜得出他这个好兄弟的想法。
“我要杀了他。”白予尘像是在发誓的说。
“可是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去黑龙帮根本是自找死路。”
“难道不去救绿垠,让她一个人在那里被他们折磨到死?”白予尘忍不住地吼了回去,想到杨绿垠一个人在黑龙帮受苦,也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他就感到心痛,他感觉这比受到枪伤、刀伤还要来得疼、还要来得痛上千倍、万倍。
阿鸿能了解他此刻的心情,毕竟他自己也疼绿垠这个小妹妹,他怎不心急呢?
只是现在单枪匹马的去,根本是以卵击石。
白予尘再也忍不住地往大门口走去。
“阿尘!”阿鸿早料到他会这么做,所以早比他一步地跨至大门前,阻挡了白予尘的去路。
“让我出去。”白予尘冷冷地说,口气却显露出他对杨绿垠安危的焦急。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你就这么去送死!”阿鸿拒绝让开,让白予尘出门。
“难道要我看著绿垠死?”白予尘心痛地嘶喊著。
“你不想看到,我也不想啊!难道只有你关心绿垠吗?”阿鸿也是喊回去,他实在很想喊回好兄弟的冷静,可是似乎是不可能,只要遇上有关杨绿垠的事,白予尘就是无法冷静下来。
白予尘突然整个人安静了下来,他看著阿鸿,“那你要我怎么办?在这干著急吗?”
“我没有要你干著急,我只是要你想个对我们救绿垠比较有利的办法,然后再去黑龙帮,这样我们比较有胜算,你现在如果冒冒失失地跑去,不但救不了绿垠,还会可能挂了你这条命,这样值得吗?你想让绿垠因为你救她而死,伤心难过、痛心一辈子吗?你好好地想想吧!”阿鸿再做出最后的努力,劝说著白予尘。
白予尘真的细想了一下阿鸿的话,阿鸿说得没错,如果他死了,对绿垠来说会是个无法磨灭的恶梦,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且他也不想就这样永远见不到心爱的绿垠,和她天人永隔,叹口长气,他只好点头答应,“好吧!”
阿鸿听到他的回答,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挤出个笑容,“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可是我还是要出门。”白予尘说出他现在的念头。
“阿尘!”阿鸿整个人立即又警戒了起来。
“放心,我只是要出去找大B他们。”白予尘说出自己要出去的目的,“他认识一些卖火药的人,我想见见他们。”
“你要……”
“没错,陪我一起去找大B他们吧!”白予尘知道阿鸿还是担心他会冲动,所以干脆要阿鸿也陪他一起去。
☆☆☆
“你说大哥的女朋友被抓?”何影豪坐在书房,看著走进来的白启皓。
“嗯,是阿鸿今天打电话来告诉我的,所以我想要你帮个忙。”白启皓的面容充满著担心与烦愁,“你哥一定会去救她的,可是我不想再让你哥再出任何的差错,他已经快三十岁了,我不能再看著他过那种成天要和监狱为伍的生活。”
“那你要怎么做?”何影豪问著父亲的意见。
“你在法律界也是小有名气的,应该也认识不少的警察或者是什么有和黑社会交往的人……”
“你想要我动用我的关系去打通人情?”何影豪替父亲接完话。
白启皓给他一个肯定的神色。
何影豪看著父亲的神情,整个人沉默了下来。
“影豪。”白启皓的声音沉重地说,“我们欠你哥的太多了,我们要补偿他的,毕竟他为了当年的事已经牺牲掉了他这一辈子的前途了,我们不能再让他样下去了,你也知道的,他不能再坐牢了,如果他再进去,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看到他出狱。”
何影豪当然了解父亲此刻的心情,当年的惨剧并不是白予尘的错,可是他却无辜地受到了残酷的惩罚,对于这点,他的内心也受到了多年来的良心苛责和多少夜晚的恶梦折磨。
“影豪……”白启皓的脸诉出他的哀求,“我知道你也不喜欢你的大哥,虽然他只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可是他毕竟还是和你流著一样的血的啊!而当年他也帮你坐了牢,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和你都欠他太多太多了,今天他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女孩子,我也看过绿垠这孩子,她是个不错的女孩,我也不希望她有任何的闪失。”
何影豪一愣,“绿垠?!”
“嗯,绿垠是你哥女朋友的名字。”白启皓解释。
“她姓杨?”何影皓询问著。
“你认识她?”白启皓反问著。
何影豪点点头,“她就是我上次说我认识的那个女孩;我本来要介绍她到公司去工作的。”
白启皓微微一愣。
“好吧!”何影豪答应父亲的要求,“我会尽力地试试看,帮大哥的忙。”
“真的?!”白启皓一脸的欣喜。
“嗯。”何影豪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不管如何,当年杀人的是我,可是大哥却替我坐了牢,我永远都欠他、永远也还不完他这个情,现在他有事,我不能不帮他。”
“谢谢你。”白启皓紧绷的脸稍稍地松了下来,“那我不吵你了,你继续做你的事吧!”说完,白启皓走出了书房。
然而何影豪的心情再也无法安静下来,他的思绪回到当年……当年他才是个十四岁的小男孩,从母亲的口中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时,著实惊讶得很,而且再加上父亲对母亲不是很好,但想去找这个哥哥告诉他可怜的母亲经常被父亲欺负,可是却被父亲知道了,父亲很生气,想要打他,但被母亲挡了下来,母亲被父亲打昏在地。
他气愤不过,竟跑到厨房里拿出水果刀威胁父亲,然而这样子却引起他父更大的愤怒,他父亲伸手就是要抢走他手中的水果刀,而就在这抢夺之间,他小小的力气哪只得过父亲的力量,想要挥开父亲对他的钳制,但竟不小心地一刀刺进父亲的心脏。
当时的他简直吓呆了,看到父亲倒在一片血泊中,他慌张得不知所措,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他竟然也吓傻地去开门,只见一个大哥哥站在他的面前,而大哥哥一看到面前的景象也吓呆了。
“发生什么事了?”那时只有十八岁的白予尘紧张地问著何影豪。
“我……我杀了我爸爸……”何影豪一看到了白予尘,一种亲切的感觉让他慌张地吐出实情,哭著躲在白予尘的怀里大哭。
“什么?!”白予尘当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怎么办?”何影豪哭得哽咽。
白予尘知道面前的这个弟弟再这么哭下去,一定会引起邻居的注意,于是便拉著弟弟进屋,关上屋门,镇定的他知道要毁去刀子上的指纹,然后打电话报警,当警察赶到现场时,白启皓也得到通知赶来。
白启皓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白予尘,“你杀了人?”白予尘直视著父亲的眼睛,强装镇定地说:“我没有。”
“那是谁杀的?”白启皓的口气像是一口咬定人是儿子杀的。
白予尘看著一边早已哭肿双眼的弟弟,他虽然知道不能袒护弟弟,不然他就很有可能会被安上杀人的罪名,可是他实在没有想到当他一知道自己还有个小他四岁的弟弟时,跑来要询问母亲却会碰上这种事。
“总之不是我。”他只能这么回答。
但是当母亲被送至医院醒过来之后,知道自己的丈夫被杀,她本能的反应也认为人是白予尘杀的,白予尘的内心简直是痛苦万分,而弟弟没有说出实话,一个冲动气愤之下,他竟把所有的罪过往自己的身上揽——人是他杀的。
就这般地,白予尘被移送法办,被判为过失杀人,刑期五年,而这一切,对何影豪来说,是一辈子的愧疚。
直到三年后,母亲也过世了,白启皓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小小年纪就要被送至孤儿院,就接他回现在这个家住,而白启皓对他就像亲生儿子般地好,而他才在白予尘要出狱的前一年,对白启皓吐出当年的真实情况,白启皓也才知道真正错怪了儿子,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白予尘早已经不认他这个父亲了。回忆到这,何影豪叹口重重的长气,也许,现在是该对白予尘的一个交代、一个补偿了,不然他永远都丢不掉这个沉重的罪恶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