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席茹走后一个星期,雷铠搭上飞往台湾的班机,从她安静走出他视线的那一秒起,他就让痛苦情绪不停折磨著。

他居然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就算她让他最痛恨的人礼貌性的亲吻过、让他最痛恨的人以为她能改变得了他,那依然构不成他伤害她的理由,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唯一的错误是当天她不该在场!

他已经可以得到他要的——拿走第一大科技的经营权,让那个人一无所有。或许那个人并非真的一无所有,但他很确定第一大科技在那个人生命中,重要过他母亲也重要过他。

可是为什么,在他即将全盘皆胜前——一旦到了第一大科技下一季董事会改选,他可以依凭手上握有的百分之五十股分,顺利改写第一科技的历史,却找不到一丝胜利的满足感?

是因为另外的百分之十他拿的太轻易吗?整整一个星期,他无法理性思考。

他甚至不知道飞往台湾的理由在哪里?去说一声对不起吗?在他残忍地伤害她之后,一声对不起有意义吗?他又该用哪种态度面对她?朋友的妹妹?还是情人?

情人!?他将席茹当成情人吗?

不,他只是受她吸引、只是喜欢她的纯真,现在还多了一项,那就是他觉得亏欠。但很肯定的,他不爱她,早在十五年前,他就把心交给躺在棺木里的母亲,他的心早就跟著他母亲的躯体,一块儿埋藏在地底下腐朽风化了。

没有了心,他哪儿来的爱?

这样的他,能给席茹什么?更多的伤害与羞辱吗?

那一天,他确实用最糟糕的方式羞辱了她,直至现在,他仍无法原谅自己。

心情紊乱的他,稍稍倾了视线落向机舱窗外白茫茫的云层里,刹那,耳边响起席杰曾经问过他的:「想不想回台湾?」

当初他给席杰的回答是,等他得到他要的,他会考虑考虑。

严格来说,他已经得到他要的了,那么,他是不是该考虑席杰的问题了!?

雷钟拿起脚边的小型公事提箱,一打开提箱,旋即入眼的是安安稳稳放在最上头的一张白纸,上头是他已经收了近一个星期封封相同的恐吓信,信里不断重复著要他放掉第一大科技。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从没将被恐吓的事认真看待,不过现在他改变了想法。因为他现在拿的公事箱是他自己整理的,如果对方能趁他不注意的空档,将这张纸放进他的提箱里,那表示对方就在他不远处,也同时表示,对方的恐吓应该是认真的。

只是会是谁呢?离开美国前,Alex及Steve全反对他到台湾,因为他们看过恐吓信,也绝对把信里的话当作一回事,不像他漫不经心。

还有另一点,第一大科技第三季的股东大会,将在两个星期后举行,他原来的打算是在大会上宣布消息,可是在这之前,市场上就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放出风声,造成这几天第一大科技股价的些微波动。

问题是他想不出有谁会这么做?

这是Alex及Steve反对他到台湾的理由,他们一致认为他一个人落单会有危险。

他也许是该认真想想了,到底谁有可能发出恐吓信?

***************

有了念头,觉得可行则立即付诸行动,这是雷铠向来的行事风格。

他在飞机上考虑过在台湾设分公司的可行性后,下了飞机他随即忙碌于各项评估工作,也拨了电话要美国的四位强力助手飞到台湾。

暂时,他没有找任何人的念头,一来是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席茹,二来是透过跟颢岩的联络,他知道席杰仍未转醒。

所以,他将所有力气投注在设立分公司的计画上,这一忙就是好几天过去了,直到他确认了分公司的地点,也请人开始施工装潢后,他才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事情。

一天下午颢岩拨电话给他,说席杰仍在昏迷中,可是席杰交代财产移交的事,已经拖了近两个星期了,不管如何,总得想个办法。

其实在雷铠心里早就有解决办法了,既然席杰希望一旦他昏迷,就要将名下财产大半过给方珈雨,而现阶段的方珈雨又不愿接受,最好的方式只有让两个人结婚,采夫妻财产共有制,那么事情就两全其美的解决了。

所以他要颢岩把珈雨约出来,在他说出他的解决办法前,他总得先了解方珈雨的意愿如何,毕竟要嫁一个可能终生昏迷的男人,没多少女人愿意。虽然,他不认为席杰真会在昏迷中度过一生。

***************

下午四点半,在被他包下的咖啡馆里——

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顺利,方珈雨马上答应了他的提议,商议的结果是明天就在医院举行小型婚礼。

然而比较麻烦的是,他没预料到席茹会出现,他甚至还没找到再次面对席茹的能力。

当事情有了结论之后,四个人出现短暂的尴尬,几分钟里,没人知道该说些什么。

咖啡馆里除了轻音乐与浓烈的咖啡香气,剩下的就是流动在四个人之间的寂静气氛。

「我想先走了,既然明天要结婚,身为准新娘子,我应该上美容院一趟。」珈雨率先打破持续了几分钟的沉默。而其实,她的另一个目的是给席茹与雷钟独处的机会。

自从一个多星期前,席茹独自回台湾后,她明显改变了,变得忧郁而沉静。

珈雨并未多做询问,直觉告诉她,即使问了,席茹也不见得会对她说真话。另一个她没问的原因是,她很清楚,让席茹改变的原因必定是雷铠。

「我送你去。」颢岩紧接著珈雨说。

珈雨在先前的电话里头告诉过他,关于雷铠跟席茹之间的大致状况,刚开始他还不太愿意相信,雷铠真的会去碰好朋友的妹妹,但现在亲眼目睹那一男一女「要死不活」的情况,他不得不相信。

原本他给雷铠评占的人性分数就已经是零了,现在他居然连好朋友的妹妹都欺负,颢岩重新给雷铠打了个分数——负一百分!再没见过比他更没人性的人了。

接著席茹正要张口,却硬生生让雷铠抢先一步,他竟然对著席茹,以理所当然的态度说:

「你看不出来他们正在为我们制造机会吗?不要辜负他们的好意吧,就当作是你送你大嫂的结婚礼物好了。何况,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躲著彼此,总要面对面把话说清楚。既然都是要说的话,那就今天说。」

他将视线转向两个已经起身的人,「你们先走,明天医院见了。」

要不是珈雨坚持要给这个没人性的男人一个机会,颢岩根本就想把席茹一并带走!果真是完全没人性的人,看他讲话的样子,就让人想揍他!

珈雨看出颢岩的不满,对雷铠的话她只是点了头,二话不说将颢岩拉出咖啡厅。

沉默在另外两个人离去后,继续延烧。

席茹低著头,搅动咖啡杯里早已由热转凉的黑咖啡。

「既然不想喝,为什么要点?」雷铠总算开口了,直接栘开握在她手里的咖啡匙与咖啡杯。

僵持几秒,席茹决定抬头正视那个让她痛苦了好些天的男人。

「我不过是点了杯不想喝的咖啡,不像有人玩弄、羞辱一个根本不想要的女人来的严重吧!」她不知道怎会一出口就是这么具攻击性的话,也许是几天下来压抑的情绪,在没准备见到他的状况下,霎时爆发了。

话既然出口,也没得后悔了。她直视雷铠,直到此刻面对面,她仍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对待她的事曾真实发生过。

她不懂,真的不懂,她究竟还要浪费多少感情在这个没感情的男人身上?

这些天,她反覆想了又想,归得的结论是,雷铠对她根本毫无感情!

他对她,正如同他一直强调的,只有性!其他类似「情感」的成分,全然都是她一个人天真的想像。

一个男人倘使真的在乎一个女人,怎样也不可能用那么可怕的方式对待他的女人!雷铠不但用最可怕的方式对待她,还在事后对她如一件随手可抛的废弃物品般——将她扔回台湾。

她大概会永远记得,在Max带她去机场的路上,她如何毫无形象且再也挤不出丝毫维持尊严的力气,用力哭泣。

Max并不清楚发生的事情,还很乐观在途中安慰她,说雷铠只是一时情绪不佳,不管雷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最后一定会到台湾找她。

Max不断说著雷铠在她身上的「史无前例」——

例如,雷铠从不让女人上总部顶楼,她是第一个知道密码而安全无事的。

例如,雷铠从不跟女人道歉,她却让雷钟道了歉。

例如,雷铠从不喊女人什么亲昵称呼,她却让雷钟喊她Sweet!

例如,雷铠从不让女人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更不会让女人喊他的中文名字。这项禁忌Max并不清楚原因,但这是项雷铠身边较亲近的人都知道的禁忌。

例如……

她忘了Max究竟说了几个「史无前例」,但就算雷铠在她身上用了数不清的史无前例,那也只能说她的身分特殊了点——是他好朋友的妹妹;外加她单纯了点、天真了点,也愚蠢了点!

所以有再多的「史无前例」又证明了什么!?

「对不起。」雷铠突然说,带著无比认真。

「你认为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有意义?」

他的道歉太过认真、太过公式化,让她感受不到歉意的真实性。

「没有。」雷铠淡淡吐了口气,接著说:

「我可以给你上百个理由说明那天我的失态,可以用最可怜的理由博得你的同情与原谅,却无法改变我对你施暴的事实。

「事实上,我的行为根本不值得原谅。我除了说对不起,没有其他的话可说。虽然对不起三个字对你不具任何意义,但我还是必须向你道歉。

「说对不起并不是要求你的谅解,我没有资格要求你的谅解,这只是我最基本该做的。」

为什么他连道歉,都还能顶著这副理当如此的表情与口气?仿佛他错得理直气壮。

可是又为什么她除了伤心之外,仍是无法对他生气?

「然后呢?」蠢啊!她还问什么然后?她还希望有什么然后!?

「什么然后?」

「我跟你之间,你打算怎么办?」

又是一阵突然的沉默,他没回答她的问题。

「那就这样,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下次再见面,我只是席杰的妹妹,而你对我而言,也就只是我哥哥的合伙人兼好朋友,再见。」

受不了沉默的煎熬,席茹自行决定了结果,她不认为她能承受由他说出口的分手,在经过那件事之后,她不认为她能再忍受更多。

就由她决定吧、就让她给他勇气吧。她看见雷铠眼里的犹豫,也许他是因为觉得对她亏欠,才说不出想结束的话,既然如此就让她成全他了。这大概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

说完话,她起身、转身,然后离开。

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她真的好希望雷铠能叫住她,对她说些什么。

可是她失望了,一直到她走出咖啡馆、眼泪滴落的那一刹那,她没听见任何她想听见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声叹息、哪怕只是他移动的声响都行,至少让她觉得他还有那么些在乎她啊!

再次,他让她走出视线外,这一次他看著她的背影,找不到该喊住她的理由。

他无法决定该用什么方式对待她,而她,替他们作了决定;而他,找不到理由反驳她的决定。

席茹值得一个好男人、一个爱她且疼她的男人,而他不是那个男人。

去他的!他根本就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甚至还没决定他能不能放得了手。

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说放不了手!?

该死!

***************

小型婚礼未能如期举行,因为席杰在婚礼要开始时,醒过来了。

错过小型婚礼,大伙接下来要忙的事可多著呢!诸如,替代小型婚礼的盛大婚礼;诸如,男女主角忙著你逃我躲的游戏……

几天后,席杰已经恢复许多,躺在病床上的他,敏感察觉到他的病房很少同时出现两个人——席茹与雷铠,少到就像是他们刻意躲著彼此似的!

这天中午,席茹送午餐来,病房里,只有他们兄妹两人。

席茹安静盛著鱼汤,张罗饭菜。

席杰则若有所思看著她,他的妹妹真的变了,变得好安静,静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她存在的痕迹。

「小茹,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晚上有珈雨陪你聊一整晚还不够吗?」席茹望向他,浅浅笑说。

她确实变得安静了,但也多了一种他不熟悉的温柔。

「不愿意陪我聊天吗?还是你急著约会?」

「没有男朋友,哪来的约会?你赶快好起来,想办法帮我介绍一个,我才有会可以约啊!」席茹试著以轻松的语气说。

「我介绍凯文给你当男朋友如何?」席杰不著痕迹的问著。

突然,席茹手中的汤碗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须臾,席茹脑海的场景错置,她想起十五年前看见新闻的那个晚上,她也摔碎了一个碗,为了当时还不认识的雷铠。

十五年后,她再次为了雷铠摔碎另一个碗,只为了她哥哥的一句玩笑话,就让她的情绪有这么大的起伏!

眼泪,失去控制地一滴一滴滑落。她僵直著身站在床边,面对散落一地的汤汁与玻璃碎片无计可施。

席杰心疼的叹了口气,伸手将站著的席茹拉到床边坐下,再由小桌边抽了张面纸,为她拭去像是擦不完的眼泪。

「要不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让我猜猜看?」

席茹只是摇著头掉泪,不说话。

「恋爱了?」席杰小心试探。

她点点头。

「雷铠吗?」

她再点点头。

「发生什么问题吗?」他问得依然小心、依然温柔。

「他要我又不要我,他不爱我,他……」席茹抽抽噎噎,无法完整表达心里的想法,这些天她累积了太多的痛苦,却又找不到说话的对象。

「你真的爱他吗?」

「嗯……我原本也不知道我爱他,直到我跟他说了分手,我才发现我爱他,我爱惨他了,即使他不要我、不爱我,我还是爱他。」

他不要她?不爱她?席杰倒不这么想,他的读心术在这件事上帮了大忙,否则就算雷铠是他的好友,让他妹妹痛苦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在席杰眼里,雷铠不过是个拥有痛苦灵魂的男人,而且还是个不明白自己真正要什么的男人。

「你还记不记得很多年前看过一则新闻?那时你还为那则新闻大哭一场。」席杰转了话题。

「我知道,新闻里的那个人就是雷铠,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席杰讶异扬了扬眉,笑了,之后他又深深重重传出一声叹息。

「刚刚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爱雷铠?爱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如果你不是用这种心情爱他,哥会劝你放弃他。

其实雷铠不是不爱你,他只是不清楚他还有爱人的能力。我猜他母亲的死,给他很大的打击。

没人知道他母亲自杀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女人在什么状况下,能够忍耐疼痛疯狂砍杀自己二十几刀?

我相信雷铠没杀他母亲,可是他究竟在那天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我认识他快十年了,他从不提过去。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去把那个秘密找出来,去了解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必须先拥有那个秘密,你才能够拥有他的心。只不过,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爱一个人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特别是在你无法确定能否得到对方回应的情况下,爱会更艰难。如果你爱他到了义无反顾的地步,那就努力吧。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你努力过了。」

席杰的话换得一阵静默。

她从没想过,从没由雷铠的立场想过,她一直以她的角度爱雷铠,一直想著他不爱她、对她毫无感情,一直想著她的痛苦,却没想过雷铠的痛苦!

她的爱是不是自私了些?

「你去过纽约了?」席杰问。

「你怎么知道?」

「雷铠告诉我了。」席杰说,「到过顶楼吗?」

席茹点头,不明白他的问题是不是有其他特殊意义。

只见席杰微微一笑,一会儿才说:

「当初我想在顶楼设立辨识防护网,雷铠坚决反对,他说我的势力范围仅止于顶楼以下,顶楼是他的私人禁地,得由他决定谁能进出,而他认定了只要是女人,就算是我的母亲与妹妹都不能自由进出。

「虽然我有读心术,但爱是种模糊而抽象的感觉,除非雷铠在他心里确实说出我爱你,否则我也不能确定他爱不爱你,不过可以肯定你在他心里有非常特别的意义,相信我。」

不可否认,席杰的话要比Max那堆「史无前例」来得有力量多了。席茹的心,燃起一簇希望的火光。

「回到他身边吧,他没办法跨出那一步,你可以帮他。男女之间,并非一定得由男人主动。喏,依这张名片的住址你就能找到他,我想他现在应该在公司吧。」

「公司?」

「我们决定在台湾设分公司,这样我就不必常跑美国。」

***************

她在街上晃了好久,一再想著席杰的话,此时的她正在想办法凝聚勇气,凝聚上十六楼找雷铠的勇气,严格说来,她已经在大楼下晃了两个多小时了。

深深吸了口气,她决定了,就是现在!再迟疑她的勇气可能也多不了太多,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上了十六楼,她万万没想到会看到那样的画面。

整间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她隐约听见女人说话的声音,依循声音的方向,她走到一间独立办公室门前,由门边探头张望,她的目光正好跟雷铠交逢,一个女人刚好背对她的方向。

她当然不会知道对方是谁,不过对方的话她可听得一清二楚——

另一方面,在医院病床上的席杰,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的急切惊吓了刚进门的方珈雨。

「珈雨,快,行动电话给我。」然后又紧接著拿了张名片给珈雨,「快,找辆救护车到这个地方,救护车上必须有医护人员能立即做气管切开术,席茹受伤了,拜托,要快。」

看见席杰的焦急,她立刻交出电话接过名片,以最快速度冲出病房,忙著席杰交代的事。而接过电话的席杰,则赶紧拨了一长串号码——

「该死!快接电话啊!」

几秒后——

「Max你在公司附近吗?我是杰尼。」

「我就在楼下而已,有事吗?」

「赶快上楼,凯文需要帮忙,小心,对方有枪,席茹也在办公室里。Max拜托你了,我会尽快赶到。」

挂了电话,席杰有些困难的换了衣服,他还没复原到能行动自如的地步,但最少走动是没多大问题了。

出了医院,他坐进计程车——

办公室这头,女人说话的声音继续著——

「我查过你的行程了,你还是不放手对不对?你跟你母亲一样,都是小偷、强盗、土匪,都想把我身边的东西偷走、抢走。

「为什么你不要像那个贱女人一样去死呢?我警告过你,第一大科技是我的,而雷世锋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谁都别想从我身边偷走!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是你逼我的!你死了,也没资格怪我,要怪就怪你的贱人母亲,生下你这个没人想要、祸害人间的杂种!」

「原来你是雷世锋的妻子,杀了我,雷世锋不见得会更爱你。如果没有雷世锋双手奉上的百分之十股分,我还不见得能把第一大科技从你身边偷走!」他轻松的靠著办公椅,闲适地说。

若非那背对席茹的女人被雷铠的话惹火,以至于挥动了她握紧的手枪,席茹根本看不到那女人拿了什么。

「你给我闭嘴!你跟你母亲一样,无耻下流低贱,只会抢别人的东西、抢别人的男人,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没关系,我帮你解脱,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你这个恶魔。」

席茹心慌了,听见扣扳机的声音,她本能大叫出声——

「不!」

瞬间的事,谁也没能预测,甚至没能看得清楚。

女人让席茹的叫声惊扰,反射性回过头,在紧张之余对著席茹扣下扳机,虽然没刻意瞄准,但子弹仍打进席茹颈间。

刹那,雷钟抓准时机,由女人背后落了一掌,击昏对方。

他接著冲到席茹躺下的地方,扶起血流不止的她——

「傻瓜,我激怒她就是要你离开,你怎么不跑呢?傻瓜……」雷铠沉著声问,没发觉自己脸上正淌著的,是眼泪……

一阵剧烈疼痛过后,接著是麻痹,她觉得自己似乎无法呼吸、似乎就快要死掉了,而雷铠逐渐在她眼前模糊——

他在哭吗?席茹挣扎著伸手想抚摸他的脸,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流泪?他流泪,是因为她快要死了吗?

好多念头在她心头打转,如果,她真的要死了,那她就再没有机会告诉他,她爱他了。

不,她不甘愿什么都没说就死去,至少在死之前,她要告诉他……

「我好爱你……」

她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发出了声音,好像没有,但眼前的黑暗她已无力抗拒……

「不——」雷铠低吼著,席茹挣扎著放上他脸的手,让他发现自己正在淌流的眼泪。

当她无声以唇形说出那句话,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生气,然后无力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疼痛在他心上狠狠撞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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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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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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