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虽然东方闻人说了要与百晓再叙,但百晓也深知,那无非是客套之辞罢了,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天,那天来叫百晓的老人,现下百晓已知老人是凝翠山庄的大总管辛言,又恭恭敬敬的把百晓请到了东方闻人跟前。
东方闻人还是一样的殷勤热情,一见百晓就又是让茶又是摆坐的,弄得百晓连连道谢,手忙脚乱。等两人都踏实下来后,百晓忍不住先问道:
"公子叫在下过来,可有事相商?"
"没事难道就不能请过先生来,喝喝茶,赏赏花,聊聊天吗?"东方闻人举起手中端瓷的茶杯,笑道:"我自从上次与先生一见,就觉先生面善可亲,与您大是有一见如故的相投之感啊,先生难道认为我不值一交?"
"没......没有,公子多虑了。"百晓红了脸,没想到自己存心不良的进来,反倒让东方闻人有这样的感觉,心中实在不落忍。
"这样我就放心了。先生喝茶啊,这茶是我特意叫他们给先生准备的。"
百晓果然浅浅啜了一小口,展颜笑对东方闻人道:
"果然有空灵清远的味道,真是好。"
东方闻人看着他笑时显得愈发长圆的一对美目,不禁略微出了出神,才回道:
"先生能够喜欢我就高兴了,等会品完这茶,还想请先生到我的书房略览一回,不知您意下如何?"
"书房?"百晓大喜:"太好了,公子藏书一定丰富,小可十分的神往啊。"
"不敢妄称'丰富',不过有几本书而已,难以入先生之目。"东方闻人闲闲笑道,盯着百晓的凤目,低声道:"先生这对眼睛,生的当真动人。"
可惜百晓一心已经在东方闻人的书房里,并没听真着他的话,也没看到他那露骨的算计眼神。一盏茶过后,两人说笑着信步走到书房,刚一进去,百晓就睁大了双眼,张开了嘴唇,仿佛到了仙境一般的痴了。
只见东方闻人这书房陈设的颇为古雅,紫檀木的屏风桌椅纤尘不染,屋子两边各设着一只紫铜古兽,袅袅吐着青烟,案几之上湖笔,端砚,宣纸,徽墨,四宝俱全。然而最让百晓动心的,还是那占了整整三面墙的大书架,上面一迭迭的书籍,按"经,史,子,集"依次排列,井井有序,不少书开了函盖,夹着一条一条的象牙叶子,书架前设三五张宽大舒适的靠椅,书斋内凉阴十分,幽香宜人。
"如何?我这小书房先生觉得还能读书么?"
"啊......这实在......实在是仙境啊。能在此地读一辈子书,宁可什么都不要了也是值得的!"
"先生若喜欢,可以随时过来......"
东方闻人话没说完,就被猛地贴近的百晓吓了一跳。
"公子此话当真?当真的?!"
东方闻人又顿了顿,他双目闪烁,紧紧盯着比他略矮了小半个头的百晓,忽地凑到他面前,就差没粘到百晓身上,曼声道:
"全凭你喜欢就好。"
百晓一时也没太计较与他贴的委实有些过近了的东方闻人,他全心都早已陶醉于这书香四溢的人间天堂,哪里还看得到离自己如此之近的一匹批着温文尔雅人皮的恶狼了?
见百晓欢喜非常的坐下,小心翼翼的打从书架上取出几本书来,坐到靠椅上看的入神的样子,东方闻人开始尚能施施然的打量着他,后见这人居然似忘了还有个大活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站着一般,全当辛苦摆出亲切温文姿态的自己如木头,这心里就开始微微的不舒服起来。
笑话!几本破书岂能比堂堂美名远播的东方公子更抢去风头?特别是眼前正大有废寝忘食之意的人还是自己费心想要勾搭的猎物。
转了转眼珠子,东方闻人撩起百晓垂在肩上的一缕黑发,绕在手指上把玩着出声道:
"这书就这么好看吗?"
百晓头也不抬的回道:
"是啊,这书不比市面上常见的版本,却是前朝论非斋出的全本,珍贵非常,最难得便是这书上满满的论非斋独孤斋主亲笔批注,这简直已不是书,而是珍宝啊!"
"当真?那也就难怪先生视我如无物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东方闻人道。
百晓急速抬起头来,玉面上飞红一片,口中连声致歉:
"小可就是这个毛病,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只要一见好书和......"他活生生吞回了"武功秘笈"四个字,道:"......就会忘形于当场,倒叫公子看笑话了。"
"怎么会,我与先生一般是爱书之人,见先生如此只觉知音到了。须知无数孤本珍本的书易得,知音却是一个也难觅啊。"
百晓闻此言突觉心中一荡,大是感动,眼前这个丰神俊朗,叱诧武林的翩翩贵公子,虽只见了区区两次,却也令自己有不自觉的想亲近交好之感,难道果然如他所说,这就是知音到了的缘分吗?
一直细细观看他脸色变换的东方闻人满意偷笑,知道百晓已为自己所说言打动,忙趁机又说:
"我一向俗务缠身,难得有机会与先生在一处,今日先生能否暂别忙于读书,回头我命厨子烧两个他得意的菜色,咱们边喝杯薄酒边谈天说地,岂不快哉?"
百晓略一犹豫,察言观色的东方闻人立刻接道:
"我这里所有的书,任先生借阅,不如先生现在就挑上几本拿在手上,也省得你饭都吃不香甜。"
百晓欣然一笑:
"公子真乃在下知己也。那么小可不客气了。"
"先生随意。"
于是乎百晓仔仔细细的在东方家的书房内窜上窜下的挑将起来,却是拿了这本放不下那本,才把《李义山选集》揣入怀中又看见了《朱评三国》,好一会后东方闻人不无惊讶的瞧着一个几要被厚重的书籍压的气都喘不过来的百晓,抹着一头汗水,带着一张通红的面孔,又是抱歉又是满足的对着他言道:
"让公子久等了,在下......先拿这几本就好。"
东方闻人失笑的看着逃难一样狼狈的百晓,伸出手来替他拿了两本书,边道:
"先生可急什么呢,我的书就是你的书啊。"
百晓自己也许也觉出哪里不对了,遂低头愧道:
"那个......小可拿的,是否多了些,我这个毛病......怎生也改不掉的......"
"不多不多,我不过是怕这书过于沉重,先生拿着不便,不如我叫人送到先生房中去吧。"
闻言显是松了一大口气的百晓展颜连声道:
"不沉不沉,何必麻烦旁人,这区区的份量不算什么,不算什么的,今日万谢公子赐书,那小可就先行回房,不贅扰了。"
说完象是怕东方闻人反悔一样,百晓捧着一堆书就要脚底抹油而去,东方闻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几乎都要出了门,才痛声道:
"先生,先生且慢走,留步啊!"
"啊?"突然又被唤回的百晓搂紧怀中墨香四溢的宝贝,惴惴答道:"敢问公子还有何事?"
东方闻人只突觉头痛不已,轻抚额头,苦笑着对睁大双眼看向自己的百晓说道:
"先生难道没有听见在下今晚想与你一同用饭,一起喝两杯水酒,再好好叙谈叙谈吗?怎么先生见了书,眼中就不曾有我这个人了一样?"
百晓"啊"的一声,俊容上一片殷红:"公子勿怪,小可嗜书如命,一向如此,失了礼数,真是抱歉的很。"
"那么先生即是答应了?"
"公子抬爱,小可只是惶恐,却也愿意。"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东方闻人喜道,"那么不打扰先生读书了,你我晚上再聚。"
百晓答了一声匆匆而去,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远去背影的东方闻人,忽然微微一笑,这人,倒真是有趣。几本书就能哄的他如此开怀,那以后的事,许就好办些也未可知了。
到了傍晚时分,东方闻人到水阁的时候,远远的就已经看到正襟危坐的百晓身影,他坐在水阁的软榻上,正在欣赏周围景致,直到东方闻人来到他的近前,他才连忙的起身招呼。
"先生请坐吧,我请先生到这里来,本就是想请你好好为我鉴赏一下我这个小小的阁子,修的还像样吗。"
"这里甚好啊。"百晓含笑道:"这四面芳草萋萋,秀色可掬,外头水面上风动荷叶,白莲点点,小可刚才正在想,如若日出夕阳之际来这里,正可看到波光粼粼,万点黄金同一色的美景,想必非常宜人啊。"
"那也正要有一位象先生般玉树临风,锦心秀口之人陪伴着,才更有趣。"
"公子太赞了,小可惭愧。"
"哦?"东方闻人递给百晓一个小小的雕花珐琅杯,斟满琥珀色的美酒:"如此先为先生的'惭愧'干一杯吧,也为眼前这迷人的景色,来,我先干为敬。"
语带双关,东方闻人紧紧盯住百晓烛光下更显得白皙纤致的脖颈,仰头一饮而尽手中美酒。
百晓想说自己不胜酒力的,见东方如此好的兴致,却也不忍扫了他的兴,遂也跟着喝了一杯,东方闻人果然大喜,忙的又为他满了一杯,又连连布菜给他,不住劝他尝尝这个,品品那个,百晓自小随师父居于山间野外,饮食极为朴素单调,几时见过这做的如此精致的菜肴点心了?连那蜜糖一般淳厚香浓的酒,也是生平第一次尝得,对面的东方闻人又是热情又是关心,更兼二人话语投机,不多时他便有了三分醉意。
"我说......"百晓举起珐琅杯,口齿不清道:"我说我与公子真是一见......呃......一见如故啊。"
"正好,我也有此意。"
"真......真是如此吗?那我不要叫公子'公子',你也不要老是'先生,先生'的唤我,这样子岂不听着生分......生分的紧么?"
说着百晓离了席,凑到东方闻人面前,摇头晃脑的说道:
"你说这样好......呃.........好不好呢?咦?你不要总是晃的我头晕,你也说句话啊。"
东方闻人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后见眼前喝的双颊如涂了胭脂一样红的百晓居然伸得手出来握住他的头,口中尤自叨念着"不要动了,别乱晃了"才确定这人是真的醉了。
心中暗自欢喜的东方闻人借此良机反抓住百晓的手,这一抓倒让他吃了一惊:百晓的手骨节虽然与一般男子手比不算很大,却十分粗糙,手指手心上都有累累的老茧,细细再一摸还能摸到一道一道划痕伤疤,手中这令东方多少有些意外的触感使得他心里一窒一疼,虽都很轻微且一闪而过,却是真真切切的掠过了东方闻人原本得意快活的好心情,那手,却是怎么都舍不得放开了。
百晓再看到阳光明媚的时候,突觉外面已是日上三杆,更要命的是自己头疼欲裂,最最要命还属过了不大一会,他居然又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恁是眼生的地方。
揉着头,挪动僵直的身子,百晓刚跳下卧榻,准备出去看看自己到底身在何方,就见着东方闻人笑吟吟走将进来,一张嘴却吓了百晓一跳:
"晓弟,起来了?"
百晓努力的想了想,应该没错,自己从小就是独身一人,绝无兄弟姐妹,纵有,也万万不会是离着自家有千里之遥的东方家的大公子,于是他小心翼翼道:
"公子叫小可什么?"
"哎呀!"东方闻人惨叫一嗓子,"晓弟怎么还如此唤我?!你难不成忘了昨夜与为兄定下的誓盟了么?可怜为兄一天都在为此事雀跃欣喜,却不知晓弟不过是在耍弄为兄的我?!这真是......这实在是叫我情何以堪啊!"
说着说着他还用袖子遮住双眼,似在试泪,被吓的不轻的百晓好生内疚,忙道:
"昨晚?昨晚我似乎有些醉了,有忘形之处,公子不要介意才好。"
"这怎么成?!"东方闻人叫道:"昨晚你明明已经答应与我义结金兰,约定日后我们彼此以兄弟相称,这等大事,晓弟你也该知晓不应随意反悔的吧?"
"我............"百晓顿时是百口莫辩,"我实在是不记得了......"
"然而你我头也磕了,酒也喝了,神也祭了祖先也告慰了啊!"东方闻人逼近百晓:"况且,难道晓弟认为为兄我不配与你这样吗?"
"当然不......"
百晓猛一抬头,眼前正好是东方闻人灼灼有神的双目,配上他端直的鼻梁,一身掩饰不住的尊贵狂放,这人......实在是出色啊!
他只道东方闻人神采夺人,却不知他那对由着宿醉未醒而显得迷迷蒙蒙的凤眼看在东方眼中,也是令他心中暗赞美妙不已。
二人面面相觑的僵持了一小会的功夫,还是百晓败下阵来,他对东方闻人深深一躬,道:
"兄台如此抬爱,小......小弟再推辞就不应当了,那么......弟今日给东方兄见礼了吧。"
东方闻人忙不迭的回礼,脸上是一片纯然的欢喜,百晓看在眼中,不禁微微难受,心道自己是混到人家家中觊觎他家绝世武功的,却骗得人家一片真挚,如此这般的相知相待于自己,日后............日后一定要说实话出来才好,现下却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这张嘴。百晓究其缘由,心里猛地一跳,这缘由......倒是不想失去东方闻人这知遇之情吗?
曾几何时,自己便这样看重东方闻人待他这种种的好处了呢?
百晓心乱如麻,猛地抬眼,恰好直直对上东方闻人的双目。
原本东方闻人见他突然愣怔着一言不发,也没去追究原因,反倒好整以暇的端看他的脸色,肚中暗笑自己做的好戏,果然哄的这单纯的令人意外的书痴大大动心,忽地见他抬得头来,风韵别致的凤眼中似转动着千百种既喜也悲,又是疑惑又是坚决的神情,先就觉一颗心莫名的"怦怦"乱跳起来,耳中听见百晓切切说道:
"弟......自师父过世,尚不曾有过似兄这般亲近之人,也不曾有人对弟这样好的,我虽然是一介布衣,无权无势,但兄日后若有用到愚弟之处,愚弟便是丢了身家性命,也必尽力!"
东方闻人一时间反说不出几句漂亮话来回他,咽了咽哽在脖子上的什么东西,他一手握住百晓之手,一手拂过百晓垂下的几丝头发,半晌才轻道:
"只要晓弟存了这样的心就好,为兄已经很是知足了。"
言罢两人都静默了好一阵,才突地有所感应一样,二人齐齐微笑道:
"那么......"
"如此......"
东方闻人不着痕迹的放开自己之手,笑道:
"晓弟先讲。"
百晓也笑:"我说那么我先去洗漱了,东方兄呢?"
"如此我就先去前厅等晓弟过来一同用早饭了。"
他两个又相视一笑,各各分开自去做事不同。
只有一样,两人面容之上,都仿佛挂了春风在上面似的,一般的温柔欢喜,一般的满足开怀。
自百晓和东方闻人结拜之日起,百晓就成了凝翠山庄的贵客,东方闻人令所有他家的仆从以"公子"称呼于他,一干起居行走,坐卧衣着,所吃所用之物,无不和东方闻人本人一样的精致细心。有东方家待久了的老仆人便奇怪,平日就算是其他三大山庄的少主们有谁来了,都不见自家这素来眼中无人的少主这般好生用心招待过,更不要说其他客人了。
二人平时有事没事都喜欢呆在一起,谈古论今,煮茶烹酒,百晓对那些享受之事知之甚少,东方闻人乐得手把手的教给他,如何品茶,如何赏月,如何用水晶杯盛的葡萄酒来配蒸的恰到好处的火腿,百晓其实到底对这些个事情的兴趣也不如对东方闻人那一屋子的书来的大,只总不忍扫了他的兴罢了。
可东方闻人何等聪明,到后来也就随百晓高兴,自己也一有空闲就钻到书房去,陪着他,帮他找找书,聊聊书,东方闻人个性张狂,对古人所言所行颇有自己的见解,每每与百晓就争论起来,有几次还争的面红脖子粗的,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最后两个人小孩子一样气鼓鼓的各自生了半天闷气,再见面却又一同笑了出来,都忙着自责自己闹脾气闹的是在不该。
百晓也曾想着要旁敲侧击的打听打听入云剑法的事情,话屡次到了嘴边屡次又被他咽了回去,这仿佛于他是个禁忌,一旦开口了,无论问得出问不出,在百晓自己他都无法再象眼前这样坦然面对东方闻人。尤其当一想到总有一天他不得不远远离开凝翠山庄,不得不离开东方闻人之时,百晓竟大有不舍之意,总盼望着这天能来的越晚越好。
没想到过了将近有十几年独居山野的日子,到头来还是会放不下手中的温暖呵,一次午夜梦回时,百晓边算出自己已在东方家呆了近三月,边痴痴想到。
次日去吃早饭之时看到东方闻人,颇令百晓小小惊喜了一下,这几天听说要召开一个什么武林大会,身为四大公子之首的东方闻人自然在被邀约之列,所以近日百晓一直难得见他一面。
"晓弟,早饭少用一点,等待会中午时与为兄去醉乡楼,那儿刚从千岛湖运来上好的鲈鱼,说什么也得让你尝尝。"东方闻人一见百晓出来,赶着高声道,兴致上佳的模样。
"好啊。"百晓微笑道:"东方兄最近忙的很呐。"
"嗨!都是身外俗事,这我已经是能推即推了,少林寺那法圆老儿打的什么算盘,打量我不知道呢,他见次次武林大会都办到了他家门口,又麻烦又费银子,这次就弄到了我东方家门口来,嘿嘿,他却没算到我那冤大头的爹爹云游在外,东方家做主的,是我这个'言轻身微,不敢擅自做主'的黄口小儿,断乎不敢拿着东方家的名头做这等'大事'的,嘿嘿!"
百晓听了不禁失笑:
"法圆大师原本入少林之前就是做生意之人,入少林二十七年,一手罗汉掌硬功夫天下垂名,如今他已是掌管少林外务的高僧,这商人习气竟还未脱去吗?"
"依我看那个老和尚再读二十年经文一样惦记着算计人。"东方闻人冷哼,忽又对百晓言道:"看不出晓弟你对江湖名宿还有研究啊?"
百晓面色一白,强自回道:"小弟素来憧憬这些武林豪杰,他们中有名之人的事情,都还略知道一点。"
"哦,"东方闻人随便答了一句,放下碗著,淡淡道:"你慢用,中午我再来寻你一同出去。"
他刚走出,百晓就也吃不下去什么了,自己怎么都忘了......东方闻人,那是以出众的机智武功闻名于江湖的人啊,他若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也属理所当然。忽地想到他对自己一贯的热情细致,百晓浑身机灵灵一个冷战,假如这些竟都是作出来的............
面沉如水,百晓拿了个杯子倒上一满杯烧酒灌了下去,却还是抑制不住周身阵阵细微的颤抖。
好容易熬到正午,东方闻人果然来寻百晓,二人一路无话的到了醉乡楼,百晓的一只脚才刚刚踏上楼上贵宾所在包间的门槛,就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
"江湖百晓生?本座来此,就是为了要亲眼看着他一寸寸死在本座面前的!"
公孙无形?!
竟会是他??
百晓瘦削的身形,不禁僵在当场,手心里满是冷汗,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