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没几个小时后,天色泛白。
唐羽声再也没入睡过,他脑子里都是昨晚卫子风受伤的表情。
让男人拥抱?
他又不是同性恋,怎会高兴?
只是……卫子风为何要用那幺哀伤的眼神注视他呢?
又,自己为何要那幺在乎他的心情,他明明就只是个单纯的护卫,他何需在意他的情绪。
真是扰人!
「叩叩!」
「少主,请问你起床了吗?」是小春例行的叫门。
同过神的唐羽声赶紧起身,回道:「嗯,妳不用来帮我了,我待会儿会自己过去饭厅。」
「是,少主。」
遣退了小春,唐羽声才惊觉卫子风又站在他房内,「怎、怎幺了?」
到底是他警觉心降低,亦或是卫子风高他一级,令他无法防备。
「让我服侍你。」
卫子风的口吻是强制、直述,毫无商量余地,他径自替唐羽声选择今天该穿的衣物走向他。
唐羽声制住他饮脱自己衣服的手,「不用,我自己可以换衣服……」
「让我帮你!」卫子风仍是一派强硬。
「我说不用!」
唐羽声微愠,这等小事,他从不假手他人,更何况是那幺亲密的贴近,他觉得尴
「拜托,我只是想帮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他的气势软弱了,可怜兮兮地恳求。
向来心软的唐羽声,自然抵挡不了卫子风的软攻,浅浅叹息后,松开了手,起身让他随意摆布自己。
罢了,就当补偿他昨晚的失言。
卫子风浅浅扬笑,动作体贴地为羽声褪下睡袍后,开始为他穿上衬衫,他的指尖偶尔触碰到他自晰细嫩的皮肤,虽不以为意,但唐羽声却觉得体内自动产生的高温使他喉咙干燥,很想喝水。
斗室里有着最适当的空调运转,敞开的细门也不时吹进微凉的风,但,唐羽声就是觉得热,非常、非常的……热,热地使他前额渗出点点晶莹的汗珠。
在卫子风为他的长裤拉上链子时,指头竟不小心滑过他最私密的地方,唐羽声倒抽了口气,不敢呼吸,而他的心跳也快地不似清晨刚醒来该有的正常次数。
卫子同为唐羽声穿裤,姿势是双膝跪在榻榻米上,头微仰四十五的角度刚好最亲密贴近他的私密处,令人不禁想入非非。
拉炼、扣扣子、系上皮带,最后再套上一件无袖背心,看似简单却有着折磨人手续的穿衣工作终于结束。
唐羽声仅站立不动都心跳急促了,他相信那些特殊的举动都是卫子风特意所为,只是碍于自己不能示弱,于是没有在中途阻止他。
可恶!他几乎是吃定自己了。
冰凉的手心拭去他前额的汗,卫子风心疼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找医生来?」
他会如此狼狈,也不看看是谁害的!
一口气闷在胸中,唐羽声无处可发。
他沉声回答:「我没事,我要去盥洗了,你别跟来。」
「可是,我是你的护卫啊!」卫子风又是摆上凄惨无比的表情。
够了,他不能再上他的当了,绝不……
「我在那里不会有事,你在……外面等我。」他颓丧地表示。
可惜,他的意志力如春日薄冰,抵挡不了夏日的炎炎狂烧。仍是败了,还一败涂地,差点还要割地赔款!
「我收拾这里,待会儿就过去等你。」卫子风温柔地为他整理衬衫衣领,送他出房,像个温顺的妻子。
门外的唐羽声,深深一叹,踩着无力的脚步朝着厕所前进。
门内的卫子风笑得像只奸诈得逞的狐狸,开始整理地散落一地的衣物。
「羽声,你太善良了,怎幺可能斗得过我?」
姜是老的辣——这句话可不是白流传下来。
清晨他回到房里后,便在思索要真正永远得到羽声的方法,经过他长达三个小时的思量后,终于有了最佳的方法。
既然羽声那幺善良,他干脆就下重药,每天、每天都对他好一点点,加速彼此间的感情,要他渐渐习惯自己的存在,不能离开自己,最后再以爱来束缚他。
毕竟羽声不讨厌他的吻,他又是第一个吻他的人,在心理上,羽声是排拒不了他了。要对付一个抗拒不了自己的人,他还没有方法吗?
虽然他没打过八年抗战,但这场小小的短期抗战,他是非胜利不可!
「我吃定你了,羽声……」
在充满争斗的动物世界里,胜者为王!
他永远是王者。
羽声,早晚会是他的。
苍劲有力的笔触,正一笔一画被持笔之人刻下欲写出的文字。
「东门馆忠老大,为人奸险,有心角逐下任馆主之位;西门馆连青海,城府很深,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意思;北门馆Doctor.
N,听说是中国人,但他向来行事低调,作风神秘;南门馆火,他的一切都是谜,其真面目和Doctor.
N一样无人知晓。」陶云悠简介四门馆给正在写书法的唐羽声。
最后一笔完成,「唐门馆」三个大字终于写成,唐羽声放下毛笔,抬头望着陶云悠。
「依你之见,分别将其列出敌人与盟友。」
陶云悠抬抬眼镜,说:「依我之见,最有可能成为盟友的是南、北门馆,而东门馆最有可能成为敌人,至于西门馆,我暂时无法下定论。」
「两个见不到真面目的人会成为我的盟友?」
「因为他们两人与馆主走得最近。」
唐羽声当然知道父亲曾召见过他们两人在玄武堂共议,但所议何事,就连他也不知情。
「你觉得该怎幺下手?」唐羽声有计策,但也想听听陶云您的想法。
「若南北门馆主真的有心拱少主,那幺自然得加紧拉近彼此的关系;对西门馆主投其所好,或者针对弱点下手;至于东门馆主,绝对要斩草除根,像他那种人,是无法改变他的目的,既然如此就找到能令他下台的致命伤,另选出一个东门馆主。」
八分相同,他与陶云您的想法大致相同,但是……他实在不以为西门馆主会那幺好对付。
他很想听听卫子风的建议,但那肯定是要他放低身段前去相问才行,再说他也没答应他的要求,他是绝计不会帮自己,所以还是省下这到手续。
「我知道了。你可以先离开了。」
「是,少主。」陶云悠恭敬地朝唐羽声鞠躬后离开他的房间。
唰地一声,纸门应声拉开。
卫子风背光走了进来,径自开口,「连青海不会帮助你,原因很简单,他心中另有人选,而那个人正是万十晨。」
「云悠不知道?」
对卫子风的擅自闯入,他已习以为常。
「万十晨防人之心很重,恐怕是你的秘书还不到他专注的地步。」卫子风讽刺地表示,「不过要对付他也不是难事,只要针对万十晨下手,而要拖累万十晨,就要靠你的心秘书了。」
「他对万十晨有效?」
卫子风双臂环胸,自信满满,「设一个陷阱让他往下跳,若他不跳,就表示你的心秘书还是小秘书,没多大作用,若是他跳了,你的心秘书或许会成为你的王牌,」余光瞄见唐羽声陷入沉思,他又说:「别说什幺不想利用人的屁话,若你想赢,就要有牺牲任何人的残忍,否则,最后也是别人的踏脚石而已。」
唐羽声稍稍偏过头,「包括——你?」
卫子风笑了,「没错,我很乐意被你利用。」
被利用后,再讨个奖赏,他稳赚不赔!
收回视线,唐羽声闭目,「为何要帮我,你不是说……」是他的思考方式进步到古代人的境界了吗?
卫子风抢道:「没为什幺,就只是想帮你。」
「不要我了?」他真诚地期望卫子风早点进化成现代人。
他长腿一跨,几个步伐便来到唐羽声面前,「当然要,不过要你心甘情愿给我,若有一丝抗拒,我也不想。但是,倘若你要给我奖赏,我亦不会反对。」
唐羽声张开了眼,「你想要什幺奖赏?」
不知怎地,听到卫子风放慢脚步,他觉得有些难过,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太容易得到的就不会去珍惜。
「我要你——」他故意把断句停在最引人遐想之处,「主动吻我。」
「这幺简单?」他卫子风会这幺轻易妥协?
卫子风展露最诱人的笑容,「当然。若要我闭上眼睛,也行。」
「你闭上吧!」
卫子风特大脸就这幺搁在他面前,唐羽声困难地慢慢向前靠近,在离他唇一公分的距离前打住。
感觉到他的畏惧,卫子风便说:「既然你不想,就别勉强……」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唐羽声已勾住他的后脑,草率给了他一个吻。
「我要的不是敷衍了事的吻……而是——」
卫子风捧住唐羽声的头,低头对了他的唇,良久后,趁他用嘴换气时,舌头竟然如鱼般滑进他的喉咙,直抵深处。
被侵犯的念头刚闪过,唐羽声急得想推开,却徒劳无功,因为卫子风根本就把他压的死死的,没有逃脱的空隙。
「唔……」他的声音也被控制住,求救不了。
早上让他穿好的背心被他撩高,衬衫扣子全部解开,卫子风的左手肆无忌惮地拉下长裤拉炼探入撩拨着。
「啊……」
一个突然的冰冷触摸,唐羽声再也忍不住,终于低喊了出来。那是什幺样的战栗感觉他无法形容,但已叫他受不了。
他的手试图阻止卫子风继续骚扰他,卫子风见状,移开了他的唇来到他的耳朵,大胆地伸着舌头舔着。
身下的人儿是他朝思暮想已久的,若不趁此机会,他怕久了会有突发状况,天时、地利、人和皆备,不下手就太对不起自己。
打定主意后,卫子风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跨下处,声音沙哑地说:「都到了这地步,让我进去你的身体吧……我已经在为你发情了……」
卫子风没了王者的霸气,像只猫,发情的公猫。
进去?
发情?
轰地一声,唐羽声的脑子充斥各种情色画面,他瞠目,肾上腺素澎湃,使他力气比平常大上许多,随即推离了卫子风。
卫子风全身散发情欲,他的呼吸里还存有对唐羽声的欲望,却不敢再贸然前进。
两人隔着小段距离彼此凝视,他们的胸膛都在起伏着,呼吸也都平顺不了,看着卫子风红润的脸颊,唐羽声想到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呼吸声终趋平缓,唐羽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这已经超出一个吻的界线了!」
卫子风抿唇一笑,还肯说话,表示他没很生气嘛!
「你也是男人,应该明白那是自然的反应,我爱你,当然想得到你、想占有你的身体,有错吗?」他说的理直气壮,没有道歉的意思。
唐羽声是男人,当然明白男人偶发的性冲动,可是,重点是——他也是男人!而且……
「我不是同性恋。」他坚决咬定这点。
卫子风痞痞地笑了,「又何妨?要不是你阻止我了,我相信我们将会有段挺愉快的『时光』。」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带给羽声快乐。
「别开玩笑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况,唐羽声转过头。
刚刚瞬间迷惑的感觉,绝对不能被卫子风看穿,否则地今天准会被他霸王硬上弓。
卫子风视线如刀,直视他,「难道你敢发誓你刚刚一点也没有想跟我做爱的反应?可别想骗我,你的反应我看得一清二楚。」羽声有冲动,他感觉得到,若非他理智早一步冲出束缚,羽声单是他的人了。
唐羽声这回反驳不了,但又不想直接承认,「既然你也是男人,那就自该清楚男人是感官动物,稍微一点刺激就会有反应了……」
卫子风截断他的话,「你自诩不是同性恋,那应该相当排斥男人碰你,不过……依刚刚的情形来看,你显然不排斥我碰你啊!那是不是表示你有一点点喜欢我的意思呢?你会对我有幻想吗?」
喜欢卫子风——怎幺可能?
他否认,却否认不了心动的剎那。
卫子风对他的好,犹如万马奔腾,累积一年份的情意统统释放出来,锁不上了。
「别开玩笑了!我不会对男人有幻想!」
「呃?」唐羽声眼神充满疑惑,因为上一句话虽是他的心声,却非出自他口,而是……
卫子风眼神黯淡,苦涩的表情让人于心不忍,「你自说这些是不是?我早知道你不可能会对我动情,刚刚只不过是我的小小幻想而已,欸!对不起,少主,我踰矩了。」他必恭必敬地喊他少主。
何时该收、何时该放,他算得准准的,一秒不差!
又是乞怜的表情,天!
唐羽声又气不上来了,这男人就是有办法在瞬间颠倒局势,让他几万吨的怒气在下一秒间化为尘埃,灰飞湮灭。
明明错的人就是他,假使现在有人在场,绝对会将矛头指向自己,欸!他才是受害者耶!
「算了……」每每到了最后都是以此收场。
卫子风真的吃定他了!他想。
唐门馆例行的五尊大会将在下个礼拜由东门馆作东举行。
卫子风看着手中的文件,不时露出笑容。
如果要按照顺序,他必须由两方面进行,一方要持续与南、北门馆打好关系;另一方面还得先让西门馆站在唐羽声这边,至于东门馆……他手上握有的资料已足够让他当不了馆主。
东、西门馆……他要先对谁开刀比较妥当?或是同时进行?
下个月十号就要举行交接仪式,在此之前,若没有四门馆之尊同意的话,就算羽声是前任馆主的儿子,也无法接任。
同时进行是比较省事,但他不能离开羽声,所以二方面还是得分作两批。
「不安的变量永远都是不安,还是先稳定南北两馆和东馆的事。」
做出了决定,卫子风拿了张纸写下想要表达的话后,走出房门,来到前庭招来一只鸽子,把纸条绑在鸽脚上,放其飞离。
望着鸽子飞离的夜空,卫子风冷冷的笑意停在唇瓣上,「在这种科技尖端的时代里,任何电子设备都无法逃离被监视的命运,所以我亲爱的小白啊,你可别让你的主人我失望喔!」
不远处,一个人影静静注视一切。
卫子风双手负在身后,声音懒懒地说:「我说这幺晚了还有人不睡觉,对身体可是很不好呢!你说是不是啊?」才回头,他的身影如子弹般地扑至人影身前。
对方见状,立刻一手掩住脸,一手挡住卫子风凌厉的攻势,单手难敌双拳,躲在暗处的人影自然是趋于败势。
很快地,卫子风就发现对方的真面目,「原来是妳!」
两人的打斗声,使得灯光开启,照亮在前庭对峙的两人——卫子风和小春。
「发生什幺事了?」
众人发现是少生的护卫和服侍少主的小春后,不知该如何处理,因为馆主今晚不在唐门内,所以他们只得等少主前来处理。
「怎幺回事?」唐羽声披着外套穿越人群来到最前面,「小春?」
「少主……」小春眨眨眼睛,落下几滴泪珠,「少主,救我!」
卫子风放开小春的手,现在有这幺多人帮他看着,这女人插翅也鸡飞,还敢恶人先告状,真是愚蠢至极!
「怎幺回事?」唐羽声冷冷地问。
小春泪如雨下,好不凄惨,「少主……人家刚刚去上厕所,经过前庭时,就看见护卫站在前庭不知说了什幺,跟着他好象发现了我,就朝我冲过来,小春什幺事也没做啊!反倒是护卫他……」看看卫子风,又瞧瞧唐羽声,小看噤声。
卫子风无所谓地看着小春,好整以暇,一点也不在乎她说什幺。
「护卫怎幺了?」在唐门馆最注重的就是公正,现下父亲不在唐门,他不能做错,坏了父亲的名誉。
「护卫他……」小春支支吾吾,最后像是鼓起勇气地指着卫子风说:「护卫他让一只鸽子飞上天,好象是要和某个人联络的感觉。」
这女人可把他观察的真仔细!
卫子风一派清闲,不以为意。
「护卫,你有什幺话要说?」唐羽声迟疑几秒,立刻转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卫子风。
「她说的我都同意,没什幺话好说,你可以选择信我或不信我,如此而已!」
小春听到卫子风如是说,终于安了大半的心。
「你真的什幺话都不想反驳吗?」唐羽声再问了一次。
卫子风眠唇不答。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无情,守卫,吧护卫带进『悔悟堂』。」
「是。」
听到这样的结局,小春洋洋得意。
卫子风直视唐羽声,「你宁愿相信她也不信我?」
唐羽声轻叹,「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事实……」
「你只要回答我相不相信就好?」羽声的话对他来说比任何人都来得重要。
「你什幺都不说,要我相信什幺?」他反问。
气卫子风明明是他护卫,不能为他分忧解劳就算了,还不懂他的身份特殊专挑他的毛病。
他已经算是半个唐门馆的馆主,行事自然不能以感情来论,而是要以事实,否则难以服人。
这次,卫子风什幺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唐羽声吁了口气,解散众人,随即也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