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志想念的方法
纪升的专栏连续推出三期,都颇受读者好评,连带地增进Let'sGo」的销路,这个好消息让编辑部相当振奋,悦慈也觉得与有荣焉。悦慈刚接过同事递给她的一叠读者来函,很兴奋地打电话给纪升。
「喂,纪升啊,我们刚刚又接到好多读者来信,你的专栏反应很热烈呢。」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稿件往来和沟通内容之外,他们也会不时就写作、阅读、音乐、电影……各方面交换意见,已经相当熟稔了。
「真的啊?那妳是不是要拿读者的情书给我呢?什么时候啊?好期待喔。」纪升不改调皮本性,跟悦慈吵着要「情书」。
「有机会、有机会。」
这些日子以来,悦慈已经知道纪升耍赖拖稿、调皮捣蛋时该怎么对付他了。抓到窍门之后,她开始觉得,和这样一个大孩子相处,其实挺有意思的。
「干脆这样好了,」纪升灵机一动,「听说这两个礼拜天气都不错,我们礼拜天去野餐吧。」
「野餐?」悦慈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警觉到方才的口气可能太轻佻,纪升一本正经起来:「这礼拜天有没有空?」
「应该可以吧。」悦慈翻翻行事历,星期天那一栏空白着。
「那就这星期天啰,」纪升怕悦慈反悔,连忙追加一句,「我早上七点去接妳,可以吗?」
「没问题。」悦慈很干脆地答应了,「我会准备吃的。」
「麻烦妳做几个够填肚子的三明治就好,我会带甜点去。」纪升叮咛着,「不要弄太多喔,要留点时间玩。」
「OK,那就星期天见了。」
星期天早上,纪升很准时地按了悦慈的门铃。
「我马上下来。」
临出门前,悦慈照了照镜子;她今天穿著一件米色素面V领羊毛衣,洗白的蓝色501低腰牛仔裤,弧度优美的颈项系了一条橘色系印花丝巾,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朝气。她满意地对镜中人笑了笑,拿起事先搁在门边的风衣和餐篮,飞奔下楼。
「嘿,英雄所见略同喔。」
纪升看到悦慈一身装扮,笑了起来。他今天也穿著牛仔裤和V领毛衣,除了牛仔裤的蓝色略有差异,毛衣的米白里夹杂了几丝褚红细线外,几乎一模一样。悦慈一看到纪升的穿著,就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脸上悄悄飞了一抹红霞。
「这个大小还可以吧?」
她举起自己手上的藤篮给纪升看,掩饰自己的窘迫不安。
纪升打量了一下,「可以。走吧,我的车停在外面。」
「你有车?」悦慈怀疑地看看他,印象中,纪升是大众交通工具的拥护者,要不就是悠闲地踱步出现。纪升不答话,神秘她笑笑,接过悦慈手上的餐篮就往巷口走去。
「这……是你的车?」悦慈目瞪口呆。那是一台银绿色的Vespa,但看起来比一般常见的车型小巧多了,车身前方的挡泥板是雅致的圆弧造型,充满了古典趣味,看起来像个翩翩佳公子。从它洁净美丽的外表看来,主人相当宝贝它。
「看起来好象『罗马假期』里的那台车喔。」悦慈从模糊的记忆中想起这个似曾相识的影子。
「好眼力。」纪升吹了个口哨,把自己带来的食物放进悦慈的餐篮中,「这是改良款,我爷爷买的,年纪比我还大。」
「真了不起。」悦慈由衷地赞叹着。「真想不到,你会喜欢这么有年份的东西。」
「其实应该说,我喜欢有感情的一切事物。」纪升发动车子,「当一件东西被加上人类的感情之后,相处久了,妳就会觉得它也有了自己的生命。」
「嗨,幸会了。」悦慈跟Vespa打招呼。
「妳可以叫它Eric,我爷爷帮它取的名字。」纪升扮了个鬼脸,把餐篮搁在车头与车身间的空隙,「别看它年纪大了,性能保养得还不错,上来吧。」
悦慈依言上了车,「我们今天去哪野餐?」
「天气这么好,当然是上阳明山啦。」
「车子可以上山吗?」Eric的年高德劭,让悦怒不太放心。
「安啦,坐好没?」纪升转动油门,「Let'sgo!」
周日早上七点,整个城市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空气还很清新,纪升和悦慈悠闲地骑着Eric,沿着仰德大道上山。
「这种感觉真好,」悦慈浏览着山下景色,「每次坐公车上山,司机开得飞快,都没机会好好看风景。」
「如果是晚上会更漂亮喔。有回我跟朋友也是骑这辆车上来,在这个高度看夜景,别有一番滋味。」讲到出游,纪升的话匣子便打开了,没多久,悦慈已经知道他在布达佩斯被抓光身上财物,又失而复得的故事,以及在纽约街头遇见警匪枪战的惊险场面。
「我半年前去荷兰采访……咳咳……」
「别讲了,冷风会一直灌进你喉咙里,很容易感冒的。」
悦慈阻止纪升继续讲下去,免得他没完没了,顺手又替纪升掖紧领口。纪升感觉到悦慈手上微微传来的热度,还有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香皂味道,心里流过一股甜丝丝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用下巴轻轻摩挲击着。悦慈颤了一下,但没有把手缩回去。这封她而言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有点脱轨的刺激。到了第二停车场,纪升把车停好,背着摄影器材,挽起餐篮。
「走吧。」他简洁有力地说。沿着石板铺设的道路走,是一段平缓的上坡,对一般人而言并不会太过吃力。
「篮子给我拿吧。」相较纪升又背摄影器材又拿食物,悦慈两手空空,深觉过意不去。
「餐篮不轻,妳拿不动的。」
「我试试看嘛。」悦恕不信邪。
「好吧,别怪我没提醒妳。」纪升把篮子轻轻放下,对悦慈挤挤眼。悦慈双手使劲,提了几步路就觉得自己不行了。
「你在里面放了石头吗?怎么变得这么重?」悦慈抱怨着。
「等会儿不就知道了。」纪升依然笑着,只是悄悄地伸出右手,帮悦慈分担餐篮的重量。悦慈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轻轻靠近她,不一会儿就觉得餐篮的重量减轻了,低头一看,才发现多了一只坚定有力的手,透着温暖健康的小麦色泽,是纪升。她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很放心地把重量交在纪升手上,眠起嘴唇,似有若无地微笑起来。虽然离春天还有一段距离,但在枝头上已经有些不安分的精灵偷偷出来溜达了。
「你看,有樱花耶。」悦慈发现树梢有朵淡淡的粉红,兴奋地指给纪升看。纪升观察了一会儿,差点没笑皆。「小姐,那是梅花啦。﹂他指着花瓣,「妳看它的花瓣,如果是圆弧状的,像这样,就是梅花,如果是锯齿状,才是樱花。」
「原来是梅花啊……」悦慈很认真地看着,专注的神情让纪升觉得很感动,悄悄地拿起相机帮悦慈拍了几张照片。
「咬呀,怎么可以偷拍人家呢?」悦慈发现纪升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拍照,急得跦跺脚。
「怎么?妳怕灵魂会被关进黑盒子里面吗?」纪升指指相机,「放心好了,绝对不会。」
「不是啦,我真的不喜欢照相。」悦慈皱眉,「真的很不喜欢,请你不要再替我拍照了。」
纪升没料到悦慈的反应这么激烈,原先嘻皮笑脸的玩笑话只好吞回肚子里去。
「好吧。」纪升有点失落,因为他一直觉得,悦慈会是一个很不错的Model,这次相机也是为她带的。但悦慈这么激烈的反应,却是始料未及的事。
悦慈四处浏览的时候,纪升已经布置好野餐的场地了,除了她准备的食物和饮料之外,还多了蛋糕、用保温瓶装的咖啡,以及一瓶红酒。
「怪不得这么重。」悦慈指着红酒问,「带酒上来干嘛?」
「庆祝啊。」纪升笑瞇瞇地说,「庆祝我们的专栏成功。」
「我们的?」悦慈咽下一口三明治,划清界限,「作者是你又不是我。」
「如果没有妳帮忙催生,像我这么懒惰,又一天到晚丢三落四的人,不可能每个月乖乖交稿的。所以,妳是幕后功臣呢。」他把酒分别斟进两个杯子,递给悦慈。
悦慈举杯,「希望专栏越来越受欢迎。」纪升让杯子轻触,喝下酒之前说了一句:「如妳所愿。」
两人相视一笑,纪升又斟了一些。
「换我了,希望世界和平。」
「真是伟大,」她微笑着,「如你所愿。」
两人大笑,三明治被冷落了,他们继绩说着自己的愿望。
「希望云游四海。」悦慈说。
「如妳所愿。」
「希望我的摄影展能够开成。」纪升说。
「如你所愿。」
「希望我的朋友们都能幸福快乐。」
「如妳所愿。」
「希望悦慈能早点找到牠的独角兽。」
「喂,你怎么跟可儿一样啊?」悦慈抗议。
「我是好意耶。」纪升眨眨眼,「快说。」
「好吧,如你所愿。」悦慈心不甘情不愿地。
「对了,我真的很好奇,妳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独角兽呢?」
悦慈没理会纪升的问题,把注意力转移到午餐上。
「快吃吧,三明治要哭了。」纪升听了只能在心里叹气。
--为什么妳总是跟我躲猫猫呢?
悦慈吃饱了,用面纸把手指跟嘴巴擦干净,然想起背包里有要转交纪早的东西,连忙拿出来。
「喏,读者给你的情书。」一叠颇厚的信件,拿在手里颇有份量。
「谢谢,」纪升随手塞进背包里,「我回去再看。」
没见到预期中纪升兴高采烈的神情,悦慈有点失望,她默默地动手收拾野餐的剩余物资。纪升还在为悦慈飘忽不定的态度若有所思,回过神来,悦慈已经打理停当。天已经渐渐暗了。太阳被铁灰色云层逐渐吞噬,隐隐透出的橘金色光芒,显得非常诡异。
「云层好厚,可能要下雨了。」纪升喃喃自语道,「我们该准备下山了吧。」
天已经渐渐暗了。太阳被铁灰色云层逐渐吞噬,隐隐透出橘金色光芒,显得非常诡异。
「我没意见。」悦慈耸耸肩,面无表情。
下山再次经过7-11时,为了以防万一,纪升特地买了两包塑料袋雨衣备用。一路上他小心地控制速度,尽可能在最安全的速度范围内迅速下山。一路越来越低的云层,让他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刚离开仰德大道,天空已经开始飘雨了。这场雨来势汹汹,纪升决定先到住处避雨,但两人闪躲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在离纪升住处大约两百公尺的地方,已经下起倾盆大雨来了。
「不是说这两周天气不错,晴空万里的吗?」纪升一边开门一边抱怨。
「你相信气象预报啊?」悦慈防地笑出声来,「你不知道气象预报准确率顶多五成?」
「别糗我了,赶快把妳的风衣脱下来,穿著湿衣服会感冒。」纪升先去了条大毛巾给悦慈,拿了一套休闲服就到浴室去了。
悦慈在房间外头把风衣上的水抖下来,挂在门后的钩子上。幸好风衣表层经过防水处理,所以衣服被雨水打混的地方并不多。屋里开了空调,感觉比外头温暖,她把领巾解下,塞在风衣口袋中,松开辫子,坐在地板上用毛巾擦头发。悦慈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环顾整个房间。跟上次打扫之后比起来,多了一张方形十几,原先空旷的墙面多了用空心砖和木板堆栈出的架子,书籍、CD、摆饰、摄影作品随意置放,稍嫌凌乱了些,但每一样东西摆放的位置都很自然,彷佛生来就该待在那的,是十种属于生命层次的秩序。
她顺手抽出一本相簿,翻开封面,扉页上有纪升龙飞凤舞的笔迹,上头写着「1994关于女子与其它」,里面全是些女孩子的照片,不论环肥燕瘦,都自然散发出一种绝对自信的光彩,相当动人。
悦慈翻着翻着,突然从里头落下一叠明信片和信件,她从上头的笔迹和签名辨识出寄件人是好几个不同的女子,瞧了一下内容,全是些热情如火的情话,有的还露骨地附上鲜红的唇印。
「妳要不要先冲个热水澡呢?」纪升从冒着蒸汽的浴室出来,穿著休闲服的他有种随性的潇洒。
「不用了,我的衣服不怎么湿,头发擦干就好。」才刚说完,悦慈就不争气地打了一个喷嚏。
「妳还好吧?」纪升觉得悦慈的脸色不太对劲,「妳的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
「可能是空调的关系吧。」事实上悦慈觉得头晕,还有点鼻塞,「过一会儿适应了就好。」
「这样不太好。」纪升直觉悦慈感冒了,只是崛强地不肯承认,「我煮点咖啡给妳喝,会舒服一点。」
纪升一面准备器材,不时担心地瞧瞧悦慈,才一会儿功夫,她看起来非常虚弱,和早上充满朝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悦慈想起,这两天一直有轻微感冒的症状,只是恃着身体状况不错,没去理会,没想到今天淋了一点雨,就这么难受。按她的经验看来,这次病势可不轻。
「我帮妳煮了曼特宁,里头加了些白兰地。」纪升用马克杯装了咖啡递给悦慈,伸手探了探牠的额头,烫得怕人,「妳发烧了。」
「我不要喝,我想回家睡觉。」悦慈咬着牙,挣扎地站起来。」
「不行。」纪升语气温和而坚定,手上使了劲让悦慈坐下,「妳现在状况不太好,外面还下着雨,我不会让妳走的。」
悦慈感觉力量正一点一滴地流失,只好乖顺地喝下带着酒味的液体,一股热流缓缓滑过她的咽喉、食道……打从胃里暖和起来。
「我可不可以借你的床休息一下?」悦慈已经有点神智不清了,「一下就好……」
「当然好,乖女孩。」纪升环着悦慈,轻轻地让她在床上躺平,把被子披好,绞了一条湿毛巾放在她额头上,调暗灯光,坐在床边把悦慈交给他的读者来信就着温暖的光线翻阅,身边细微的呼吸,让他觉得很平静。
「爸爸,等等我嘛……」高热中的悦慈,脑中不断产生各种奇诡的幻象,等她好不容易看清楚眼前的景物,却看见父亲离去的身影。
「求求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啪」的一声,她在黑暗的长巷中跌倒了,小石子刺得她的膝盖好痛,悦慈眼泪掉了下来,父亲对身后凄切的呼唤恍若未闻,只是不断地向前走去,鞋跟铮铮地敲在地板上,把悦慈的心都敲痛了。
悦慈不断发出模糊的呓语,纪升转头看看她,微鬈的长发凌乱地敬在枕头上,汗珠不断由细小的毛孔渗出,紧闭的双眼不断汨汨地流泪,他赶紧取来干毛巾替她轻轻拭去。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悦慈模糊的意识感觉到有人在身迸,直觉地便抓住对方,像好不容易遇见唯一的一线希望,紧紧擦着,不肯放手。纪升冷不防被悦慈抓住,吓了一跳,正想抽回,却看见悦慈脸上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凄惶、恐慌、绝望,像个无助的小孩,完全没有平日的锋芒。他知道悦慈正陷入一个极恐布的梦成中,便将悦慈轻轻抱起,像哄婴儿入睡一样,让牠的头靠在他的胸前,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在她耳边不断用最轻柔的语气安抚着:「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妳,没事了……」纪升感觉到悦慈的肌肉慢慢放松,气息也渐渐均匀了,甚至可以听到微微的鼾声,他轻轻地、慢慢地让悦慈躺回床上,心里竟有一丝不舍。
--到底是什么事让妳这么绝望?
纪升怜惜地望着熟睡的悦慈,忍不住用手指沿着她的颧骨轻轻划下,最后停在她柔软的嘴唇,纪升感觉自己正慢慢、慢慢地接近悦慈,已经渐渐感觉到她的温度,迅有细致的肌肤……
--程纪升,你这是趁人之危啊!
就在两人快要碰触的时候,纪升被强烈的罪恶感狠狠敲了一记,他猛然抬起头,冲进浴室,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点。
悦慈自深沉的睡眠中苏醒过来。她慢慢张开眼睛,适应光线的强度之后,才发现自己还在纪升的住处,她依稀记得,自己是怎么样昏睡过去的,高烧之后的疲倦,已经抽干她所有的力气,她费力地想要起身。
「妳醒啦?」纪升正在清理摄影器材,看到床上的人动了,赶紧倒了杯水给悦慈,悦慈伸手接过,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我来吧。」纪升一只手轻轻托着悦慈,另一只手帮她扶着杯子,小心而缓慢地让清水通过她的嘴唇。
「烧退了,很好。」纪升摸摸悦慈的额头,很满意她笑着。
「我好象睡了很久……」
「也只不过八个小时,」纪升经描淡写地说,「对发烧的人而言其实不多。」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悦慈有气无力地说。
「不会,妳饿不饿?我煮面给妳吃。」
「不用了,可以的话,麻烦你送我回家好吗?」
「没问题。」纪升迟疑了一下,「等一等,我有东西要给妳。」他走向那排空心砖砌成的架子,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啊……」悦慈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纪升手上拿着的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独角兽音乐盒。
「怎么了?」纪升递给她,「妳不是很喜欢吗?」他上紧发条,「LoveStory」的旋律叮叮咚咚地从钢片中流泄出来。
「我以前也有一个独角兽音乐盒,跟这个很像,不过几年前搬家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他自顾自地说着,「那是我姊姊留给我的纪念品,我花了好多年时间寻找,终于在台北给我遇见了。」
「为什么给我?」悦慈很困惑。
「我姊姊说,独角兽是可以带来幸福的吉祥物。」他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悦慈,「我想我已经知道自己的幸福在那里了,送给妳,只是希望妳快乐。」
悦慈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纪升话里的含意,但她不愿意再想下去。
「你姊姊也在纽西兰吗?」
「她现在住在上面。」纪升指指天花板的方向。
「楼上?」悦慈很快便发现,这个问题有点愚蠢。
「不……」纪升的眼神飘向远方,简单明了地说,「她已经在八年前过世了,血癌。」
「对不起,我很抱歉……」悦慈吶吶地说。
「妳道什么歉啊?」纪升笑了起来,「又不是妳害的。」他把音乐盒塞进悦慈手里,「拿着,第一次看到妳的时候,我就知道妳才是它的主人。」
悦慈手足无措,有一种想逃开的感觉。
「不早了,我想回家。」
纪升点点头,「我送妳吧。」
打电话叫了车,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各自怀着心事出神。
「司机先生,请你等一等,我送朋友上楼,马上下来。」纪升执意跟着悦慈下车。
「我要看妳进门以后才放心。」悦慈拿出钥匙开门,纪升就站在她身后,四周是完完全全的静默,恍憾中,悦慈听见心脏「卜、卜」的跳动声。
「好了,我已经安全到家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纪升没有说话,这让悦慈有点微微的失落感。她叹了口气,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似乎听见悦慈心中的期待,纪升环抱着悦慈,用带着胡渣的下巴轻轻摩击悦慈的颈项,慢慢地往上移……
「你……」悦慈的理智要她推开纪升、关上大门,但她的身体却完全背叛自己的意识,随着本能响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