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很明显是栽赃啦!」
王汉欣非常肯定的说,一边把那条钻石项链像抓烫手山芋般,丢进她的背包里,咻的一声快速拉上拉链,准备来个眼不见为净。
「真没想到白夫人这么卑鄙!」陈嘉恩烦恼的说:「也许不是她做的,是别人?」
「我看铁定是那个势利眼没错。现在没空说这个了,先把东西弄出去再说。」
为了不让嘉恩被「抓贼连赃」,所以她决定先将这条项链偷渡出去,再利用快递送回来给白袖茹。
「可是这方法好像有点笨耶。会不会一出去就被当场逮个正著?」陈嘉恩有些迟疑。
「所以才放在我这边!反正她认定你是小偷,想搜的是你的身、你的房间,跟我没关系。好了,别顾虑这顾虑那了,赶快送我出去吧。」
她也超怕被某人栽赃成功,引起唐衍真误会,所以也希望快点将赃物弄走。「那好吧。」
她打开门,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没人了,来吧。」
「用跑的,快点。」王汉欣拉著她,快速的从铺著红毯的走廊跑过,一下子就来到大楼梯的平台上。
「哇!这么多人?快退回去!」
当她们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聚在大厅时,登时吓了一大跳,还好没有人抬头注意到她们。
「嘘!现在怎么办?」陈嘉恩小声的说,一脸烦恼的样子。
唐衍真和他的左右手都回来了,是要回来抓贼的吗?
如果这个节骨眼被他逮个正著,那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愈来愈担心,脸色也愈来愈难看。
「先回房间,再重新计划,总不能带著这条项链乱跑。」
王汉欣迅速的做了决定,两个女孩才一转身,一脸正气的老乔治就在她们身後,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那张招牌扑克脸吓得她们尖叫了起来。
「啊啊--」
这样的叫法,要不惊动下面的人也难,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把头往上抬,惊讶的看著她们。
「夫人,少爷请你下去一趟,还有王小姐也一起。」
「下、下去?」陈嘉恩脸都白了,不自觉的看向好友的包包,急得都快哭了。
「是的。」老乔治礼貌的转向王汉欣,「王小姐,东西请给我,我帮你放回去。」
她立刻将包包抱在胸前,头摇得跟博浪鼓一样。「不用了,我自己拿著就好了。」
「请给我,这样将会省了不少事。」
是错觉吗?陈嘉恩觉得自己似乎看见老乔治眨了眨眼。「你是说,你可以帮我们处理某个不该出现的东西吗?」老天爷呀,请别玩弄她所看见的一线生机,她真心希望老乔治站在自己这一边。
「我的工作就是确保每一样东西都在原来的地方。」
她咬著唇,决定放手一搏。「汉欣,快把包包给他!」
王汉欣满脸不可思议的看著她。「你疯啦,怎么能给他?」
「给他就是了,他不会害我们的。」说这句话时,她充满希望的看了他一眼。
老乔治接过包包,居然露出了笑容,要不是楼下白袖茹高八度的声音,催促她们快下去,她一定会好好研究他那个笑容所代表的意义。
她忐忑的牵著王汉欣的手走下楼,两个女孩都感觉得到对方手心正在流汗,紧张得不得了。
白袖茹一看她们来了,立刻咄咄逼人的说:「好了,她来了,你自己问问她,是不是因为作贼心虚不让我搜房间!」
那个早该去死的老骨头,居然多管闲事到通知唐衍真回来,破坏了她报警的行动。这下他不让她报警,陈嘉恩当然也就不会身败名裂。
「她何必作贼心虚?」唐衍真冷冷的说。
他那冷酷的声音和凌厉的眼神,突然让陈嘉恩觉得陌生,她恍然大悟的想,原来这就是爱茹所说的很难相处的他。
如果他误会她偷了钻石项链,是不是也会用这样冷酷的态度对待她呢?
「你有吗?」看见嘉恩紧张的脸,他刻意将声音放柔,一点都不想吓到她。
她赶紧摇头。「没有!当然没有!」
「当贼的人怎么会承认!我全家上下都搜过了,只有她的房间没有,她又不让我搜,一定是心虚!」
「全家上下都搜过了?」他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我不记得曾经允许任何人进入我的房间,包括你。」
白袖茹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连忙解释,「我当然没有进去你的房间,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是小偷,就只有你不可能,我没有怀疑过你。」
颜织锦看他脸色难看,赶紧帮腔,「唐先生,你不要误会了,我姨妈真的没有进去你的房间,你怎么可能偷她的项链呢,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你。」
「你不是那种眼界低,为了一条不值钱项链,而让自己人格受损的人。再说你的出身这么高贵,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意有所指的说:「会做这种事的,只有那种寒酸肤浅的人,还好这人在一条项链之前露了贼心,否则长久下来唐家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呢。」
她话里的意思谁听不懂呢?
看她说话时眼光有意无意的扫向陈嘉恩,大家心里都明白,她所说的寒酸肤浅的人是指谁了。
「表姊!你怎么这么说!」范爱茹脸色也很难看,她知道这是个阴谋,偏偏又没证据证明,再说她也不能扯自己妈妈後腿。
她的处境真是为难极了。
陈嘉恩一脸委屈的看著唐衍真,无辜的摇头。「不是我,我没有这么做。」
她那种小可怜的害怕模样,让他觉得既心疼又新鲜,於是伸手握住了她。
虽然他的动作温柔,但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尖锐。
「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你是以什么身分发言?」
他的毫不留情和冷酷,让颜织锦难堪的涨红了脸。「我只是试著分析犯人的心态而已。」
都是姨妈害的啦,她早就说要慢慢来,偏偏她猴急一定要现在设计陈嘉恩,唐衍真摆明了不相信。要是假以时日,等她得到他的信任之後再使这招,她说的话才有分量呀。
「不过,你说的倒也合情合理,如果是你做的,我想大家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吧。」
王汉欣一听,忍不住眉开眼笑,拍手叫了声,「好呀!」
唐衍真这话说得太快人心,早该有人给那个势利眼一点颜色瞧瞧了!
陈嘉恩连忙用嘴型说:「拜托!别闹了啦。」
「不是我!怎么会是我?」她含著眼泪,委屈的说:「姨妈!」
「织锦怎么会做这种事!她要什么我都会给她,她何必去偷?」
唐衍真冷笑一声。「你觉得我的财力输你,没有办法满足自己新婚妻子的要求,以致她得去作贼吗?」
白袖茹兀自嘴硬,「说不定她就是偷窃成癖,花钱买来的不要,一定要用偷的才过瘾。」
「既然这样,我也不委屈你提心吊胆的住在这里,乾脆你就离开皇室,以免天天担心掉了东西。」
「什么!」她尖声道:「你不能赶我们走!天泊的遗嘱里要你照顾我们母女,除非我们自愿离开,否则你不能赶我们!」
「对了,你不说我倒忘了。」他微微一笑,但那笑容却让人感到头皮发麻,有大祸临头的感觉,「我一向不是个听话的儿子,又何必在这件事情上面这么乖顺?」
他脸上的笑容一敛。「我不会赶你,不过希望你主动离开,任何事情一牵扯到法律就有点难看了,不是吗?」
白袖茹满脸发黑,气得发抖。「你不能这么做,你答应过天泊的,你不可以这样。」
她一定要反扑,她不可以就这样被赶出去,她要告他,没错,她要告死他!
唐衍真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不管我可不可以,我都已经做了。」
陈嘉恩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他会翻脸翻得这么快,而他甚至不想问清楚,只是一味的维护她。
难道他就对她这么有信心,完全相信她是无辜的?
有什么证据支持他给她绝对的信任吗?
「那个,这样不太好吧?我是说,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她结结巴巴的,想替白袖茹讨公道,浑然忘了自己是受害者,「你不可以赶她们出去,你对她们有责任的。」
「嘉恩,你搞清楚,现在是她怕丢了东西而不敢住在这里,况且我也不想一天到晚为了维护我老婆的名誉而跟她唇枪舌战。」唐衍真对她的心软有些火大。
「可是……」她看看范爱茹,她对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没关系啦,早点搬出去对我们也好,我们总不能吸衍真哥一辈子的血吧?」
反正她早就知道依赖别人过活,总有一天会遇到这种事,所以一直在为自立做准备。只是苦了她老妈,偷鸡不著蚀把米。
「但是我觉得……」
唐衍真伸手搂住她。「好了,事情我会解决,你不需要担心。」
虽然说会弄到这种地步,应该算是白袖茹自作自受,可是一向同情心泛滥的陈嘉恩,不免觉得她有点可怜。
白袖茹只能恨恨的看著唐衍真搂著他的新婚妻子,带著他的左右手和王汉欣扬长而去。
她突然领悟到,她演了一出闹剧,娱乐了所有的人,却让自己损失惨重。
「白夫人。」老乔治无声无息的出现,手里捧著自己谎称失窃的钻石项链。
「这!你在哪拿的?」她瞪大眼睛,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衍真!你快来看看,我找到了!」
「夫人交给我的。」
「什么?你从陈嘉恩手里拿的?」她立刻扯开喉咙大吼,「我有证据!我有证据,衍真,你回来呀,我没冤枉她!」
「妈!你算了吧,难道你还不懂吗?」范爱茹有点生气的说:「不要再闹了,你看不出来,就算大嫂把唐家的财产搜刮一空,衍真哥也不会怪她的。」更何况只是一条小小的钻石项链。
「怎么可以让一个贼进家门,我不允许,绝对不许。」
对於妈妈的认不清现实,她更生气了,语气也更加严厉,「妈!你有什么资格不许?这条项链这么容易就从大嫂手里回来,你还不懂吗?」
「哥哥早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把项链还你是叫你别再兴风作浪,难道你真的以为哥哥会相信大嫂为了一条项链,而毁了自己刚拥有的一切吗?」
「那个女人!那个贪心的女人!她会有报应的,可恶!」
老乔治摇摇头,他知道她这种人受不了挫败,她没有爱茹小姐的智慧。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还好爱茹小姐跟她妈一点都不像。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也难怪老爷喜欢她,进而爱屋及乌的照顾起她那个讨厌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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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恩烦躁的咬著手指头,将自己丢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眼光却不自觉的落在那件刚送来的晚礼服上。
她承认这件强调胸线的细肩带嫩黄小礼服让她看起来性感迷人,试穿的时候设计师还一直称赞,说她看起来有典雅又柔魅的迷人气息。
他还很肯定的说:「一定可以把唐先生迷得神魂颠倒!」
「不可能、不可能!他才不会注意我!可恶呀,为什么我要那么在意他?」她气恼的朝自己大吼。
她一点都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有多性感、多迷人!
反正他又不在乎,说不定压根就不会注意她到底穿了什么,她又何必在这里穷紧张?
说不定她就算在那个晚会上摔一跤,成为全世界的笑柄,他也不会在意她干了什么事!
「我干么得做这种事呀!」
她抓起一个羽绒抱枕,把自己的脸埋进去,发出苦恼的叫声,「烦死了!」
最近她还真是倒楣透了,根本没出门也能让媒体将她的私生活炒得沸沸扬扬的。
一拜她「亲爱」的二姊所赐,她居然顶著名模的头衔,出书爆料她如何与豪门擦身而过。
在她的新书当中,自己反被描述成一个为了嫁入豪门,不惜与姊姊翻脸成仇的肤浅女人。
再来就是挂著时尚贵夫人名衔的白袖茹,上遍各种谈话性的八卦节目,大谈豪门内幕。
想当然尔,那女人对自己这个还热呼呼的总裁夫人,一点好评也没有。
灰姑娘要变成王妃,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而她非常不甘心自己要付出的是名誉受损的这种天价。
在这种情况下,唐衍真居然可以对她的状况视而不见,硬要她出席今晚的时尚发表晚会。
他是巴不得看她被媒体围剿,进而从中得到乐趣吗?
虽然说她非常感动他在项链事件中,毫无迟疑的选择相信她,也对白夫人做出严厉的惩罚。
可是她仍会怀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站在她这一边?
他是为了维护婚姻的和谐,而不得不选择相信她,还是为了某种他没有说出口的理由?
她愈确定自己喜欢他,就愈无法克制自己胡思乱想。她真气自己这么没用,老是将他的所有举动,都归在他「说不定对她有意思」的可能之下。
喔,老天,她也太不要脸了吧?
居然贪心成这样,铁定会有报应的啦。
「啊--烦死了,我不要再想了!」她大叫一声,乾脆翻身坐起,阻止自己继续无谓的幻想。
可是待在这个跟他共同生活的豪宅里,叫她不要想到他,实在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所以她决定换上轻便的服装,背著她的大包包,戴上一顶渔夫帽,在保全人员确定没有人跟拍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的跑出去。
「很久没去生态馆,先去那里看看,再去看妈妈好了。」
有个亿万身价的女婿,陈嘉恩的妈妈很满意的搬进了闹区的高级公寓里,过著贵妇般的悠闲生活。
而大姊呢?有了这个很会照顾人的妹夫,理所当然不会再屈就小秘书的职位,已被挖到华成集团的业务部去当副经理了。
虽然二姊出书骂她,不过也算是名利双收,最近红得不得了。
她突然感到很沮丧,好像每个人都过得很好,都从她和唐衍真的婚姻当中得到利益,就只有她,从头倒楣到尾。
唉,她是不是应该去跟唐衍真说,她现在对他的蜜月提议很有兴趣了?
陈嘉恩满怀郁闷的坐上计程车,在咳声叹气中,一下子就到达她的目的地。
下了车,她对眼前所见的一切感到迷惑,应该是生态馆的地方,竟被一大片铁皮围住,里面还传来重机具的声音,许多戴著帽子的黝黑工人来来去去。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著急的抓住一个工人问:「本来在这里的生态馆呢?」
工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你说旧的生态馆?当然是拆掉啦。」
「你说什么?拆掉了?」
霎时间,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脑袋,气得她觉得晕眩极了。
拆掉了?拆掉了?
那么她跟他的约定算什么?黑心商人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
她真是个大白痴,居然会相信他肯为了她保留生态馆,然後让度假村的计划出现瑕疵?
她真是彻底的笨蛋,她凭什么以为自己有跟人家谈判的筹码?
现在事实证明,她不但是个超级大傻瓜,还是被人家玩弄得晕头转向的白痴!
「该死的唐衍真!」
她愤怒的握紧拳头,非常清楚自己该到哪里去发泄她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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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嘉恩踹开会议室的门时,所有人都惊讶的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著她。
她不顾别人的眼光,怒气冲冲的朝著唐衍真大步迈进,此时突然有人站起来拦住了她。
「嘉恩?」陈靓文拉住她的手,小声的说:「你在干么?你不可以就这样闯进来,打断……」
她委屈的看著大姊,眼睛里闪著泪光,小嘴微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是唐衍真不好!他骗我、他太过分了,他该死!大姊,呜呜,他骗我啦,我好像笨蛋喔!」
大家面面相觑,听到总裁夫人当面指控总裁,大家多少有点尴尬与不安。
从她像复仇女神般冲进来时,唐衍真就没将视线离开过她,他正疑惑著,到底是谁给他呵护到了极点的她气受?
从她那一脸愤怒又委屈的小脸,他知道让她这么火大的不是一件小事。再从她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不禁有点惊讶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
司尔达见机行事,当机立断,「今天会议就暂时进行到这里,下午再继续,散会吧。」
所有人如获大赦,连忙收好资料,抢著离开会议室。
他拍拍陈靓文的肩。「走吧。」
「可是……」她担心的看著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妹。
司尔达轻声说:「这不是你我可以干涉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於是她只好安慰妹妹几句,也跟著大家走出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唐衍真,一个在长桌最前面,一个在最後面,两人就这么对望。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迈开长腿定近她,用手指抹去她颊上的泪。「怎么了?」
陈嘉恩一挥手,把他的手拍掉,生气的说:「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这个可恶的混蛋,他怎么能在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之後,还装得这么自然?
看她气得嘟起小嘴,他忍不住好笑。「我做了许多事,不晓得是哪一件让你勃然大怒,你总得让我明白吧?」
「你还笑?你知不知道廉耻怎么写呀!你这个大骗子,我恨你!恨死你了!」她气得伸手在他胸前乱打。
他连忙抓住她火力全开的小手,说道:「这个指控很严厉喔,我有权要求你说清楚。」
她咬牙切齿的瞪著他。「你还装?你这个骗子,我永远都不要原谅你!」
她用力挣脱他,气恼的从背包拿出那份厚厚的契约。「去你的约定!我不干了!」
那叠合约实在太厚,她还得分成两次才能把它从中间撕开,然後全都丢到唐衍真脸上。
他看著破纸片缓缓落到脚边,得意的笑了笑。「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你是个不守信用的王八蛋!代表我是个超级大笨蛋!我居然会相信你的承诺很值钱!」
唐衍真总算弄明白了,「你该不会是为了生态馆的事而生气吧?」
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为什么我不该?你拆掉了生态馆,你不守信用!」
看看这个大骗子的脸,他居然还在笑?
「但我一定要拆掉生态馆呀。」他笑著说:「嘉恩,你发脾气之前应该先问清楚的。」
毁掉那份合约,解除了他的束缚,这好运他可是捡得有点心虚呀。
「我亲眼看见了!还需要什么证据来证明你是骗子?」
「生态馆是日据时代的建筑,你记得吧?」
她点点头。「没错!它的年纪和价值远远超过你这个骗子人渣!」
「那这个人渣希望你了解,没有任何一根木头可以抵挡得住白蚁的侵袭。」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有点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生态馆的结构因为蚁害岌岌可危,你也不希望有小学生在里面上课时,被突然掉下来的屋梁压死吧?」
她一脸疑惑,下意识的点头。「但是你拆掉了生态馆。」
「要重建,当然要先拆掉。如果你问得清楚一点,很容易就能得到答案,生态馆会在原址重建,而且跟旧的建筑一模一样,只是强化了结构而已。」
陈嘉恩这辈子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丢脸过,她不但脸红,连耳根和脖子都红了。
「那、那你应该先跟我说,我才不会误会你……」
天哪!她的冲动让她做出了什么事?
她好想哭喔!
她像个泼妇般闯进来,极尽所能的羞辱了他一顿,最後才发现弄错的是自己?
「抱歉,是我的疏忽。」唐衍真眼里含笑,「我忙著要将这堆公事解决,所以没有把时间留给你。」
这阵子他的确是早出晚归,她除了吃早餐的时候,其他时间根本就见不到他。
她又尴尬又心虚。「那,是我弄错了,对不起喔,你继续忙吧,我看我先走好了。」
她丢脸到了极点,只想快点脱离这尴尬的情况,於是转身便想走,想不到唐衍真却从背後拉住了她。
他微一用力,她就被迫转身面向他,脸颊还贴在他的胸膛上。
陈嘉恩吓了一跳,连忙用双手抵住,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你干么?」
没来由的被她教训一顿,他现在是要报复吗?
「没干么,只是想说我忙完了,接下来的一整个月,我都非常有空。」
她愕然,「那关我什么事?」
「据我所知,我得要先有一个新婚妻子,才能有蜜月旅行。」他笑著问:「你喜欢去哪里?」
咦?蜜月旅行?
难道他这阵子的忙碌,全是为了将时间空下来跟她去度蜜月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摇头阻止自己去想那些美丽幻想,他绝对有别的目的,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跟她度蜜月而已。
他们是假夫妻耶,跟人家蜜什么月呀?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得去蜜月旅行?」
他说得理所当然,「当然因为我们是夫妻。」
「可是你……我们是契约夫妻,是假的耶!」她一脸不敢相信,这么重要的事,难道他忘记了吗?
「说到这个。」他笑咪咪的说:「你刚刚已经毁了我们之间的契约。换句话说,你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们的婚姻不合法,毕竟我们有公开仪式,有证人,而且完成了登记。」
她睁大眼睛。「什么?!」
「我说,就算你请一个最厉害的律师,他也找不出我们的婚姻有一丝一毫不合法的地方,你是我的妻子,这就是事实。」
「咦?但是你说这不是真的,你只是要娶我的名字,我们……」
他伸出食指,轻轻压在她的红唇上。「我知道我说了什么,我说谎,我承认。」
「一开始,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妻子,如果我不对你玩些手段,你不会同意嫁给我的。」唐衍真凑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你不知道我多痛恨你後来列出来的条件,我当初太大方了,有点失策。」
「谢天谢地,那份该死的合约再也不能阻止我做任何事。」他发出笑声,强调了一遍,「任何事。」
她惊讶的抬头看他,却迅速落入一个亲吻之中。
他们的第一个吻,轻轻的也淡淡的,只有四唇相接带来的惊讶与喜悦,没有让人引发关於情欲的想法。
只是一个简单的、亲切的,充满爱的轻吻。
「说实话,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从她在机械臂上看著他时,他就不断地想著,她那美丽的红唇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陈嘉恩有点迷糊的看著他,像是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似。
他那带笑的唇角、眼眸,就跟平常一样温柔,只是少了一些戏谑的味道。
他,不是在捉弄她吧?
「为什么?」她喃喃的说:「为什么你这么自大?说不定、说不定我一点都不想要成为你的妻子。」
他怎么能这么肯定她会接受他的吻?
这个男人,凭什么以为他可以对自己做这种事?
「因为你到现在还没给我一巴掌。」他笑著说:「所以我想我可以有一点点信心没关系。」
她可以相信这是真的吗?
或者只是他的另一个游戏,待会他就会笑著说她是个单纯的傻瓜?
「我想我们有许多时间,用来了解对方在自己心中有多少分量。」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唇边慢慢露出了一抹浅笑。
他以指头划过她甜蜜的嘴角。「现在,告诉我,接下来的整个月,我们该到哪个地方去培养感情。」
陈嘉恩甜甜一笑。
「维也纳。」
那个音乐之都,是她所能想到最适合麻雀变凤凰的地方。
他们会在音乐声中婆娑起舞,在对方眼中看见最炽热的爱意。
也许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为爱痴狂、为爱燃烧,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懂的。
她想,也许那一天不远了。
她踮起脚尖,在唐衍真的脸颊送上一吻,让他漾出幸福的笑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