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课中从手机上接到草稚淳邀他吃饭的简讯,绪方怜央皱皱眉,一脸不解。
虽然昨天在浴室里接受了草稚淳的服务,但是并没有因此拉近两人的距离,绪方怜央心里反而产生更多的顾忌。一是因为草稚淳还是没有吻他,二是严格起来,草稚淳的服务只进行了一半。
绪方怜央很清楚,对于异性恋的草稚淳而言,要他用手抚摸男人的那个地方已经很不容易。若是硬要他接触到更隐私
的部位,恐怕会让他当场恶心的吐出来吧。
他真是傻,竟然为了遵守承诺,勉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绪方怜央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当真,所以其实他可以不用这样的。
可是……被他开启的那扇往欲望的门,已经关不起来了。
矛盾的思绪困扰着绪方怜央的情绪。
他一方面不希望草稚淳为了遵守无聊的承诺,勉强自己拥抱男人无趣的身体;另一方面却又想要满足自己的私欲,渴望继续享受草稚淳的温暖。
怎么说自己都是一个男人,想要追求快感,想要被满足的念头都是一样的。
绪方怜央不希望看到草稚淳的痛苦,因为他那张开朗的脸一点也不适合烦恼的表情。既然这样,与其一直处于这种既尴尬又暧昧不明的状态,还不如干脆趁吃饭的时候把话说清楚就好了。
***
结束与中介公司的会面,此时正值下班时段,商店街到处都是人。
绪方怜央快步通过两条街,来到一家商业大楼的地下室。
草稚淳指定的地点虽然不是什么显眼的店面,但是只要是对于吃很讲究的人,一定会喜欢这里。
绪方怜央走进人声鼎沸的店里,老板娘铿锵有力的招呼声一响起,所有店员立刻响应,「欢迎光临」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告知草稚淳的订席代号后,绪方怜央随即被带到角落处的包厢。
包厢里除了草稚淳外,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年轻人。之所以不觉得陌生,是因为绪方怜央在选修的课堂上见过他几次。
绪方怜央并不擅长记别人的相貌,但是他的招牌发带和一对闪闪发亮的耳环却让人印象深刻。
绪方怜央面无表情地坐下,服务生立刻送来菜单和冰开水。
「他是鸣海,你们修同一门课,应该认识吧?」草稚淳意兴阑珊地介绍。
「知道是知道,不过没有交情。」绪方怜央冷冷的响应。
听见绪方怜央的直言快语,鸣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倒是让绪方怜央感到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不做作的个性!喝啤酒吗?」
鸣海爽朗的笑容,跟在坐的某一个人很类似,只不知道他今天为何老摆着一张臭脸。
「嗯。」
「那么,请再给我两杯中杯啤酒。」鸣海对站在一旁欣赏三位不同典型的帅哥看到入神的女服务生说。
「请给我昭日的瓶装啤酒,还要冰块谢谢。」绪方怜央打断鸣海的话。
「那中杯啤酒还是两杯吗?」女服务生看了鸣海一眼。
「还是两杯,我也有点口渴了。」说话的是草稚淳。
「绪方喜欢吃什么?来一份牛肉煎饺好吗?这里用的是高级的近江牛,很好吃喔。」鸣海兴致高昂地指着菜单上的图片推荐。
「请你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我要吃的东西我自己会点。」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不明白绪方怜央为什么又闹起别扭的草稚淳,下意识说了这句话。
「我可不可爱用不着你来论断,你今天找我是存心想吵架的吗?」被他这么一说,绪方怜央气得满脸通红,忍不住顶了回去。
枉费自己还处心积虑的替他设想,为了让他从那个可怕的诺言当中早日解脱出来,才愿意来赴约的。没有想到突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就算了。草稚淳从刚才到现在,一个好脸色也没有。真不知道他请这顿饭的用意何在?
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让鸣海不得不充当和事佬,不断地居中调停缓和气氛。
「我出去一下,这里就交给你了。」
草稚淳拍拍鸣海的艰肩膀,随后拿着外套离席。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后,略胜一筹的绪方怜央不疑有他,径自吃着面前的卤牛筋。直到过了十几分钟,草稚淳都没有回到座位上,绪方怜央才开始觉得不妙。
「你要不要去厕所看一下,搞不好他已经醉倒在里面了。」绪方怜央佯装不在意,其实他离席之后就开始在担心了。
「你担心他吗?」鸣海的眼神和语气同时质问着绪方怜央。
「鬼才担心他!他要倒在哪里都不干我的事,我只是怕他给店家添麻烦而已。」绪方怜央否认,把杯子里的半杯啤酒一口气喝掉。
「那就好,草稚淳那家伙不会回来,你可以放心了。」鸣海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桌上的酒瓶斟满绪方怜央的空杯。
「什么意思?他敢放我鸽子?」绪方怜央心想,回去一定要找他算帐!
「其实,是我要求他把你介绍给我的。」
「什么!」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绪方怜央有点呼吸困难。
「我注意你很久了,还特地跟你选修同一门课,你大概不知道吧。只是没想到这样还是无法接近你。原本打算要放弃了,前一阵子无意间知道你和草稚住在一下,所以才又燃起一线希望。」
绪方怜央有种被出卖的感觉,尤其是当鸣海提及草稚淳承诺他的愚蠢约定时。
「竟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你……那个浑蛋!」草稚淳实在是太可恶了!太差劲了!他怎么可以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把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不相干的第三者呢?
「他做不到的事就教给我来负责吧,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鸣海不是个坏人,相貌堂堂的他虽然因为时髦的外型看起来少了那么一点稳重感,但是爽朗的个性和草稚淳很类似,不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可是做朋友和做……是两回事,绪方怜央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草稚淳那个笨蛋的安排。他以为我是什么人都可以吗?
绪方怜央好想这么大叫。
「是我长得不够帅?还是……不是草稚就不行?」鸣海在这句话里偷偷设下陷阱。
「谁说不是他就不行!」开什么玩笑?为什么非他不可!草稚淳算哪根葱啊?
「那你是答应我啰!」鸣海开心地扬起嘴角。
「等一下……我……」
虽然不是非草稚淳不可,但是那也不表示谁都可以啊!
「试试看好吗?我保证不会砸了自己和草稚的招牌,我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鸣海不像是会说谎的人,而且从刚才到现在,他也一直保持绅士风度。
绪方怜央并不讨厌他,但是……要把身体交给他就另当别论了。
「果然,不是草稚淳还是不行啊……」鸣海丧气地咕哝了一句。
「没那回事……我答应……就是了。」
相较于激将法得逞而高兴得几乎要手足舞蹈的鸣海,绪方怜央的心情是很复杂的。跟一个见过几次面,连他名字都还记不住的男人上床……
竟然会答应这么大胆的事……绪方怜央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仔细想想,圣诞夜那天,让第一次见面的草稚淳进到屋里,甚至让他留下来过夜,不也是很荒唐的事吗?
对周遭事物一直抱持适当距离的自己,早在遇见草稚淳的那一刻,就破坏了自己所有的原则……全都乱了。
对于草稚淳未经商量,就擅自做主将他的承诺转让给鸣海的作法,绪方怜央是百分之百的生气的。但是他告诉自己,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澄清一个事实,也是为了让草稚淳从那个他无法遵守的承诺当中解脱。
绪方怜央知道他努力过,但是他仍然无法克服同性之间的障碍,那天在浴室里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草稚淳虽然试图要抚摸那个隐密的地方,但是才把手伸过去,却立刻退缩了。
所以如果注定有一个人必须痛苦,那就让自己来承担所有的痛苦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
走在半路上,一只灰色的猫咪从巷子里快速地闪过,绪方怜央倏地将自己和小黑的遭遇重叠在一起。
自己和小黑都是在无所可归的情况下,被只有同情心却没有计画性的草稚淳捡了回去。也都是在他发现自己无法负责的情况下,急急忙忙找来新的主人替他完成承诺。
这样说来,如果自己是猫,鸣海就成了自己的新饲主啰。
跟在鸣海的身后,绪方怜央踏进旅馆的房间,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鸣海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一路上总是很仔细地留意绪方怜央的心情,如果不是他的体贴,绪方怜央恐怕早在发现自己和小黑的相同命运时就逃跑了。
橘红色的灯光、圆形的电动床、以及围绕在床铺四周的镜子,都煽动着欲望。
然而,绪方怜央感受到的只有恐惧和不安。
「你先去冲个澡,如果出来之后心意还是没有改变,我们就开始吧。」
鸣海很有绅士风度的态度让绪方怜央十分感激。
绪方怜央嘴上虽然没有意见,可是僵硬的四肢就是无法自由动作。
眼角余光瞄到坐在床上的鸣海,他俐落地脱掉上衣,解开衬衫的扣子。
裸露出上半身是和草稚淳类似的健康古铜色,但是他们得体型却有着明显的差异。
跟还残存着少年味道的鸣海相较起来,草稚淳的rou体几乎是已经完全成熟的男人。意识到这一点的绪方怜央心脏不禁狂跳一下,他对自己这个时候还想着那个偷偷把自己卖掉的男人而感到愤怒。
「怎么了?」鸣海发现了绪方怜央的目光,向他走了过去。
「没什么。」绪方怜央不愿承认自己的紧张,把视线移到窗外,看着被霓虹灯显得闪亮的东京夜空。
「你真的很美……比我交往过的男人还要漂亮多了……」鸣海用崇拜式的口吻赞叹着。左手放在绪方怜央的肩上,右手则轻轻地抬起他的下巴。
「不要……」绪方怜央倏地把脸别开,心脏剧烈跳动。
「只跟喜欢的人接吻吗?」
鸣海一语道中了绪方怜央的心事,害他不由得脸红了。他知道很多人认为这是小学生才有的想法,可是,他就是这么认为。
「你真的好可爱,草稚那家伙实在是货真价实的笨蛋!」鸣海对着空气嘲讽了一句,接着他的唇就落在绪方怜央的脖子。
没有心理准备的绪方怜央瑟缩了一下。
鸣海的体魄尽管没有草稚淳健壮,但是锻炼过的肌肉仍然轻而易举地抱起绪方怜央,将他放在床上;一边用吻安抚他的情绪,一边帮他宽衣解带。
绪方怜央虽然害怕得想逃,但他还是咬着牙把自己交给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这是草稚淳希望的结果……
当鸣海温热的掌心直接接触到绪方怜央的皮肤,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恐惧的心情使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呼吸也跟着紊乱起来。
他的手先事隔着一层单薄的内衣在绪方怜央身上来回轻抚,然后缓缓地将内衣向上推高。直到白皙的胸膛全都裸露在面前,鸣海湿润的唇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绪方怜央的耳根,支起身欣赏绪方怜央暴露在他目光下的无瑕身躯。
鸣海缓缓的笑了,眼底尽是满意。
「把灯关掉好吗?」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羞耻的表情和姿态,绪方怜央故作镇静的要求。
「可以不关吗?因为这样就看不见你漂亮的样子了。」鸣海凑近绪方怜央的耳边,用充满诱惑的语调呢喃。
眼前这个叫作鸣海的男人,从他熟练的挑逗技巧和乐在其中的态度看来,显然是有过一些这方面的经验。
如果是他的话,也许……也许他会愿意把自己交给他也说不一定。
「那种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绪方怜央虽然口头上抗拒着,心里却因为想象而开始期待。
你要怎么做都行,最好是让我羞耻到忘了自己!
忘了草稚淳在这个身上留下的气味、触感,还有热度!
绪方怜央在心里无言地吶喊着。
接着,鸣海的唇触碰到胸前被草稚淳欺凌过的,而深知快感的地方。
光是想起草稚淳曾经用什么方式爱抚过那个脆弱的小芽点,就足以让绪方怜央体内的欲火熊熊燃起。
鸣海的双手也没有空闲下来。
他一手袭上绪方怜央的左胸,一手正灵巧地褪去对方碍事的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