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房内的仇绝侠轻松的把熟睡的赫埃罗从怀中拎到厚厚的棉被里头,她在睡梦中不满的嘟嘴,呢喃了一句听不懂的抱怨。
惹得仇绝侠嘴角上扬,这小猴子真是黏人,不过他喜欢……
满面春风的走到门外,一看到眼前这几个老家夥,跟老爸一起闯江湖的穆勒、王驼,还有跟他从小打到大的叔兀满,只剩下留在沧鹰堡的仇无敌父子,沧鹰堡的各当家全到齐了。
「这又怎么了?」仇绝侠一脸愿闻其详的等着大家开口。
「我们需要多几个帮手,又有一群年轻人来投诚了。」三当家叔兀满双手交叉胸前,一脸杀气,他每天训练那些懒惰的士兵已经训练的快发疯,毫无军纪,更无体力,「这些小夥子一点用处也没有,只会出蛮力,偏偏又没一餐饱,压根没体力。」
「连我们这两个老骨头都比他们会打。」王驼嗤道。
「这些孩子全都巴望可以有免费的食物可以吃,才一股脑的去加入那些叛军。」穆勒摇头叹息,「却只有大失所望,现在不能轻易把他们带回沧鹰堡,会危害到我们自个儿。」
人手不足,仇绝侠盯着叔兀满,发现好友濒临暴走边缘,他没想到会遇上一群贫弱的总督自卫队需要重新编队训练,更没想到会有一堆人自愿加入。
「到底我们干么揽这麻烦上身?」仇绝侠讨厌这些莫须有的责任,明明这是官府的事,他们只是退役的土匪,干么要帮官府训练军队?
「因为我不小心杀了那娃儿她爹?」王驼有点不好意思的自首。
「你只是给他个好死,他跟朱昌早已互砍好几刀了。」穆勒冷冷的点醒因为重出江湖而非常亢奋的兄弟,「那朱昌偏偏都是些轻伤,连老大鞭打他十几下都挺不住?现在还在那边鬼叫。」真不知道这种货色怎么敢自称沧鹰?
「总教头不在这儿好麻烦。」总教头目前是由仇惊鸷,仇绝侠的二叔挂名,实际上二当家仇无敌也兼职总教头。
「二叔在这儿恐怕会乐不思蜀。」仇绝侠想到出发攻城前,二叔是多么哀怨被留下来顾家。
「不然二当家也好,这些人连剑都拿不好。」叔兀满可以称得上是沧鹰第一猛将,但是却没什么训练新人的耐心。
仇绝侠摇了摇头,「恐怕无敌也无能为力,兀满,你让小武带他那群弟兄上场当教官吧!」
「好主意!」叔兀满眼睛一亮,就让他下面那些好动的年轻人来帮他训练,「顺便考考他们,就当作升等考试吧!」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迫不及待想去宣布这消息。
「穆叔?王叔?你们觉得呢?」仇绝侠虽然接任了老爸仇沧鹰的堡主职位,但是穆勒跟王驼是从小看他长大的长辈,他从来不会忘了听取长辈的意见。
大家全都点了点头,「那你打算拿那娃儿怎么办?」王驼多少有点担心那娃儿会恨他这杀父仇人。
「她刚才还担心我们占领卫城的消息传到皇帝那儿,要我打点一下驿站的事。」仇绝侠尽量保持语调的平稳。
大家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甚至不知道他们这群人是好是坏,就已经开始帮他们担心。不是每次看到他们都吓得要尖叫吗?
「看来这娃儿已经完全站到我们这边了。」穆勒很快反应过来,他看穿了仇绝侠面无表情下的保护欲与得意。
「的确。」仇绝侠得意的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跟他非常有默契。
赫埃罗再度发现自己又从仇绝侠胸膛上醒来。这已经快要变成她的坏习惯了。
她知道自己被宠爱着,每回看到仇绝侠都有一种几乎像是快乐的情绪,他只要出现,她竟然就觉得安全。这么多年的隔离,让她都要忘记有人可以拥抱原来是这么温暖安心的一件事。
「差不多该起来吃药了。」仇绝侠动作自然的像是已经作过一百次,他单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撑起两人的身子,从躺到坐一气喝成。
她把书里头读得道德礼教全抛到脑后,她的新生命太美好了,她只想要享受眼前。
「我好了,不想吃药。」赫埃罗赖皮,她看着仇绝侠粗糙的下巴长出一片胡渣,好奇的伸手轻轻触碰了那昨夜还不存在的黑点。
「这是每天都会长出来吗?」她新奇感受指尖那微微刺人的触感,「每个男子都会吗?」
「应该是吧?」仇绝侠从来没研究过其他男人的胡子是怎么回事,他天生毛发茂盛,的确要天天剃胡。
不过这女人也太没戒心了,白嫩小手就这样像只粉蝶般在他脸上逗留,她是想考验自己的定力?
仇绝侠眼观鼻,鼻观心,要自己千万不要冲动,别吓到这个胆子小到动不动就昏倒的女人。
「我从来没看过像你们那么高的人,是不是外头的人都像你们一样高呢?」赫埃罗还没有结束她的好奇心,她的目光从仇绝侠下巴往上移动,到他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深邃到会让她迷失的黑眼。
「我们是高了一点。」仇绝侠忍不住看向她,「你看过多少人呢?」
他内心自答:一定很少!不然不会有这样澄澈无邪的眼睛,这样轻松自在的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小时候的没记忆了。后来除了爹之外,看过几个仆人,多半是女的。」赫埃罗认真的数了数手指,「应该有七个。」
她的答案让仇绝侠内心一震,他不自觉收紧了搂着她的那只手,「还记得你爹他……关你多久?」
「也是七。」赫埃罗露出一抹微笑,「我今年十七了。」十七岁是老姑娘了,都可以生好几个娃娃,她在内心幻想自己的娃儿会是什么可爱模样。
仇绝侠闭了闭眼睛,忽然希望自己是出手了结赫总督的人,他没忘记赫总督临死前那疯狂的眼神,不顾一切想要毁掉一切的眼神,竟然丧心病狂到把自己的女儿关在铁笼里。
几番调息之后,他才敢再开口:「这些年他待你好吗?」
赫埃罗的手收了回去,她彷佛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才回答他,「我不知道!他的状况时好时坏,他始终认为他是在保护我。」
「嗯,所以你知道他其实疯了吧?」仇绝侠小心翼翼的问。
「就算本来没发现,在他杀了跟我较为亲近的仆人之后,我也不得不承认了。」赫埃罗讲起这件事还是会颤抖。
仇绝侠安抚的轻拍她的背,「你不恨我们杀了你爹?」他知道王叔很在乎这件事。
「我只记得是你开了那个恐怖的锁,还我自由。」赫埃罗说着说着又感觉到累。
仇绝侠察觉了她的困倦,立刻拉铃要人送药过来。
「你是怎么把那个锁打开的?我爹曾经很得意的跟我炫燿过,说那是高人打造的锁,除了钥匙还要几个特殊动作……」赫埃罗的问句在看到那碗又浓又黑的药汁时自动消音。
她蹙着眉,自动的朝床的另一个方向退后。
「想知道我怎么开锁的吗?」仇绝侠露出狡诈的微笑,「乖乖把药喝了,马上示范给你看。」
她为难的看着那碗又苦又难喝的药汤,再看看仇绝侠随手变出来的那个大锁。
赫埃罗顿时陷入两难,她实在太想知道当初困住她的那个锁的秘密。
「保证会教我怎么开锁?」
仇绝侠用力的点头,「一点都不难……你先喝药。」
一把抓起碗,憋着气一口将药汤倒进嘴里,赫埃罗吞了好几大口,确定药汁入喉,才敢呼吸。
仇绝侠在内心窃笑,看她小脸再度涨红,皱成一团猛喘气的样子,真的好像只小猴子。
不过,怎么她一脸苦相,他竟然也跟着有点口乾舌燥了起来。
「喝完了。」赫埃罗拿起那个大锁,她曾经整天观察这个锁的构造,每次爹开锁的时候,她也费劲的想看出开锁的诀窍。
「这锁一般人是绝对开不了的,幸好我家里头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所以我才会知道怎么开。」仇绝侠搬弄着锁上的小机关,「看到这个小缺口了没?」
「先把转盘转到这缺口处,对准之后再用钥匙,这不就开了!」
赫埃罗惊奇的看着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缺口,原来爹每次都只在大白天开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缺口太小,不够亮的话根本就对不准。
「怎么会那么巧,你家也有一个?」
「因为这锁是我娘打的,她爹是个锁匠,她继承了一点天赋。」而且还是个偷遍天下的神偷,这句话仇绝侠就没打算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