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再乱

第050章 再乱

‘倒爷’不好做,不说要躲开公安,单是一路上层出不穷的黑吃黑就充满凶险。明清民国时期,干这行的多是些性格古怪的鳏人,孑孓一身,才敢翻山越岭摸黑路,淌河入涧探未知,实际上也就是求一个安全。

闭门家中坐,祸事都能从天上来,这世上那里有安全的地方?老独眼死的时候就明确告诫姜忙牙:“上三流,下九流,倒爷连盗墓的都比不上,俗话说十个倒爷十个倒,干这行就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硬上。清朝末年不活人,前辈们坏事干得多,把咱中华的宝贝往外倒,这是败德的呀,打哪儿以后倒爷的名声就臭了,过街老鼠,黑道白道都走不得,惨呐!你记住,咱这行要手通六路,不怕花小钱,安全第一。另外该收手时就收手,或许天爷保佑,能像老独眼我一样落个自然死……”

姜忙牙也知道干倒爷不是长久之计,但理智是一回事,性格又是一回事,不相干。过了春节,上海那边传来消息:一批‘鹞子’将由莫斯科倒出,过蒙古国从甘肃入境。

‘麻雀’是小货,‘鹞子’是大货。上海那几个人眼光甚高,能被他们称做‘鹞子’的东西必定不凡。倒爷的规矩是看货说价,细问下竟是西暖阁流出的东西,一件黄金熏香炉,一件景泰蓝铜胎龙凤呈祥花瓶,一件景德镇御用瓷器厂仿官窑白底雕珐琅青花三足洗。

岂止是‘鹞子’,‘大鹏’都算得上!姜忙牙没谈价,只问了交头暗语便带着三个手下赶到边境,一连等了十七天才接到货。

那时已是二月中旬。时间与预计相差太久,姜忙牙深知自己一行人的行踪早落入有心人眼中,所以不敢耽搁,当即兵分三路,分出两个手下背着包袱,一个入新疆,一个进内蒙,自己带着另外一个手下沿姜家势力雄厚的甘肃。

姜忙牙做法深合兵法之道,有疑兵又有虚实,若单单只一路对手的话,多半会束手无策,但这批‘鹞子’目标太大,闻到血腥的鬣狗豺狼们纷纷出动,仅过了三天,入新疆和内蒙的两条线便再也联系不上。

照理说只要姜忙牙躲入家中,便能阻退大多拦路豪杰。但这事风险太大,内线传来消息说上海青帮也撒下绊子。红花青叶白莲藕,相较于这类积淀深厚的组织,甘肃姜家自然要稍逊一筹,为了不扯上家族,姜忙牙咬牙绕出甘肃,一路翻山越岭,走了将近半月才进入四川。

先机已失,姜忙牙左右被动,为了不被人认出来,他剪短了一头长,脸倒是不用整,深山老林十多天,早成了黑炭,跟民工样的姜庆飞有得一拼。

唯一一个跟着自己的人也被分了出去,起先还能联系上,三月初便没了消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身在四川的姜忙牙自然想起一个人来。

医学交流会的第二日,秦三思有生以来破天荒没有早起。也是,浑身带伤上阵厮杀了几回合,铁人也得变成煮熟的面条。

迷糊中听到开门声,然后再次陷入睡眠,等睁开眼时,天已大亮。乔为霜正坐在镜子前上妆。秦三思笑道:“昨天没见你拿这些玩意儿,会变戏法?”

乔为霜嫣然一笑,“让林月送来的,那会儿你正露着条毛茸茸的黑腿睡觉呢。”

乔为霜多半是怕林月对自己有念头,这一手算是警告了。想到这儿,秦三思干笑两声,利索的穿起秋衣秋裤,却现从何浩川那儿打劫来的中山服不见了踪影,床头摆着一套阿玛尼休闲装。

“乔姐,谢了!”秦三思心里暖暖的,还是有媳妇好哇!

“我很老吗?”

“坦白讲,比我老!”

“死样,讨打!说正经的,别叫乔姐了,叫阿霜或霜儿都行,好不好?”

秦三思淫笑起来,“可是昨晚某人让我喊妹妹来着,哎呀,怎么忘了是谁呢?”

乔为霜羞红了脸,深知跟秦三思这个无赖耗下去多半会输得连渣滓都不剩,所以很干脆闭嘴。秦三思斜倚在床头,看着镜中的美人出神。

温馨对于秦三思来说是难得的奢侈品,现在的状况下自然不会长久,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声音短而急。秦三思以最快速度开门,却是姜庆飞。“秦小爷,何浩川打来电话,说忙牙那小子在他那儿避着,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秦三思忙道:“我和你一起去。”语毕,转身拎起包袱,对乔为霜交代道:“这段时间最好别出门,晚上我就回来!”说完,没顾得上洗脸,跟着姜庆飞风风火火往车库赶。

川南会所。秦三思第一次见到何浩川的哥哥何夏风,一个体型跟他弟弟一点都不相仿的人。他有商人的儒雅,更有多数商人难以企及的城府,除了人性稍差些外,便没什么缺点,总之是个很有趣的人。

一段提心吊胆,颠沛奔波如逃难似的历程下来,姜忙牙现在的情况并不好,完全没了秦三思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洒脱和高高在上,憔悴神色下,眼神却坚定,让人宽心不少。

姜庆飞见面便黑了脸,冷声问:“又跟上海那几个搭上线了?”

姜忙牙显然不想多说,只轻微点了点头。虽找到了何浩川,但多半没把自己落难的原因告知,这自然合乎道理,谁知道何浩川会不会见财起意。

“尽管放开嗓子说,别像个娘们!”姜庆飞恨不得给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儿一巴掌。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非去跟阎王爷抢独木桥,姜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忤逆之徒!

姜忙牙横了心,咬牙解下不离身的褡裢,随着几层红布和麻线打开,三件稀世珍宝现在空气中,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姜庆飞左右摸索察看一遍,声音缓和下来:“黄金炉,铜胎花瓶,三足洗。都是大内的东西,从那儿弄来的?”

姜忙牙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出,末了补充道:“伯父,现在全国各地的道上人都想分一杯羹,内线消息说青帮也动了,我实在不敢连累家里,所以一个人跑了出来。”

姜庆飞其实很在乎这个侄儿,要不也不会生气。追问道:“你一个人?”

“一共四个,其他三个都没了消息,估计已经死了。我在一个半米深的污泥坑里蹲了一天一夜,甩掉几波人,借着一辆拉木柴的拖拉机混到四川边境,又沿着雪山边摸到广元。在广元西面一个山沟里下套子做翻三个‘狗鼻子’,这才赢得一点时间,找了一个小诊所给脸上贴了张膏药,混进一辆运煤车到成都南站,我知道躲不长久,所以想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浩川兄。没想到伯父也在这儿。”

姜忙牙寥寥数语,但其中的惊心动魄任谁都能感受出来。姜庆飞此愤怒尽去,只余庆幸。若不是早一步磨练他三年,或许姜家早就绝后了!

“虽然鲁莽,但也不失英雄本色,能逃难也是一种本领。不怕,有你伯父在,青帮刁一刀来了也得客客气气!”姜庆飞一改憨厚民工样,睥睨间一股豪情便散出来,当真不愧是盗界魁,贼众之帅!

何夏风冷然道:“盗帅好强的豪气,刁一刀一世英豪,怕是不屑于干这等下贱事情,这一手行动指挥,怕是另有其人。话说回来,即使撇开青帮不谈,其余人等三教九流,为了这宗干一票吃三百年的买卖,怕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何浩川等哥哥说完后才苦笑道:“秦老弟,山本太郎的身份有消息了,是山本惠的门客,凭借一手诡异手段,为山本惠撬出许多情报,颇受山本惠敬重。”

秦三思疑惑道:“山本惠?”

“佳吉会的山本惠?”姜庆飞惊问。

“不瞒盗帅,正是佳吉会的大小姐,山本呋喃的女儿,山本惠子。”何浩川知道,但凡来历不好查的人都是有背景之人,却没想到一个山本太郎会牵扯到日本第三大黑道势力。

乱!

秦三思脑海中努力理出一个条条框框,试着说:“诸位,这么说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个险局。内有龙头青帮,各路英豪,外有佳吉会。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成了,光是打出的名头就无法用金钱衡量,更何况这批货的提成怕是能抵得上诸位拼打几年。不成,最好的结局是远遁国外,丧家之犬;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是去跟阎王爷喝酒,但这显然不可能!”何浩川怕过谁来着?

何夏风没有开口,他在仔细权衡利弊,白手起家,坑们拐骗,现在虽有了基础有了成绩,但骨子里那种投机倒把的冒险精神却永远去不掉。他最喜欢干的事便是火中取栗,若有可能,他不仅要得到栗子,甚至通红的火炭他也算计。

风险!风险是什么?风险就是利益!无风险不投资,风险越大,投资越大。这是何夏风拼打出来的真理。“嘿嘿,沉寂多年,是该再干一票了!”这个城府极深之人很快理清头绪,阴测测的做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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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鹊后人秦三思的现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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