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拖病体再托孤 闻噩耗终离别
襄阳。
雨连绵不断,已经是第三天的雨了。听着外边惆怅的滴答声,刘表无言的看着天花板。已经躺了三个月了,看来这一次自己是熬不过去了。幸亏早早地把隼鍪叫回来了。想到那个年轻的少才,刘表心中一片温暖。
先不说自己现人才时的那种兴奋和幸福,自己托付隼鍪的事情,消息传回来了。隼鍪已经给自己秘密办好了。刘彦就用真名在隼鍪的军队中做了裨将。自己事情自己知到,刘彦的能力也就那么多,隼鍪给他一堆兵马带带,已经是很不错的安排了。刘芊儿跟着隼鍪做侍女,虽然说名义上来说不好听,但刘表打听过了,隼鍪对待下人的态度一向是温文尔雅。刘芊儿这个名义上的侍女,在隼鍪那里享受的可是公主级的待遇。而且隼鍪还亲自教芊儿读书认字,这么安排,也不错了。
刘表伸出枯黄的双手,只见那已老去的皮肤早就失去了光泽,灰暗而委顿的皮肤牢牢包裹着清晰可见的骨头,不断还有血管在皮肤上显现出来。自己,真的老了啊!然而现在刘表最想见的却是自己的大儿子,刘琦比较有自己的风范,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刘琦继承了自己的文,却没继承自己的做官头脑。要是把他放在荆州太守的位子上,恐怕不是好事,而是坏事。蔡氏那点小伎俩怎么会瞒得过刘表这官海沉浮数十年的老手。瞒着刘琦,不让刘琦探视自己。既然你不仁,那我也就不再讲究义气了。
荆州太守我给你的儿子刘琮坐去!一旦我死了,荆州就是一个火药桶,最起码刘备就不会甘为人下,再加上虎视眈眈的曹操和孙权,荆州必然是风雨飘摇!这个时候做郡守,那纯粹就是找死。谁叫蔡氏一族只顾着看到荆州太守的这个名号了呢,你愿意上刑场,我送你!但是刘琦,可千万千万别正这个位子啊!你父亲我不让你做,是为了你好啊!然而现在刘表独处一室,心中再大的呼喊也难以让刘琦听见了。
“报!隼鍪来了。夫人,是不是让他进去?”一个小卒子跑到蔡氏的房门外,高声说道。
蔡夫人正在屋里边想着自己的事情呢,突兀的打扰让蔡夫人心中猛地一阵悸动。隼鍪来了?他来干什么?蔡氏不敢耽搁,连忙起身,推门而出。庭外正站着隼鍪呢。
“隼将军,你这是……”
看着眼前这徐娘半老的蔡夫人浓妆艳抹,隼鍪不禁有点恶心,但是在人家面前可不能表现出来。隼鍪强忍着呕吐的渴望,说道:“见过夫人。臣下来是看望刘大人的。听说刘大人欲传位于刘琮大人,臣下这厢先恭喜蔡夫人了。只要是刘琮大人继位,臣下必定鼎力相助!”言罢隼鍪深深的躬了一腰。
这是向自己表明态度来了?蔡夫人自以为得计了,便笑吟吟地说道:“荆州之主是何人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象你这样的忠臣呢!恩,刘大人刚刚吃过药汤,还不曾歇下,你去回,切勿打扰了刘大人的休息。上次大公子来,正值荆州刚吃完药睡下呢,我都没让他进!”
“多谢蔡夫人!这是臣下搜罗到的一柄利剑,听闻刘琮公子颇好文武,还请夫人代为转交。”隼鍪上前两步,双手奉上了一柄利剑。蔡夫人笑呵呵的接过来,让下人带着隼鍪过去了。此时,卧室里的刘表已经开始喘开了粗气,但空荡荡的房子里编译就是空荡荡的孤零一人。相对自己儿子们说的话淤积的心口,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泪光莹然,这个一生都在为汉室兢兢业业的老人,终于为自己流下了泪水……门扉启开……
樊城。
城里城外都是人,全都是人,而且大多数还是平民百姓,携妻带子的壮汉们身上都背着一个个硕大的行囊。而不少士兵正在努力的维持着秩序。不远处的旭日红霞正在慢慢升起。折腾了一天的刘备眼睛通红,站在城门上一动不动地眺望着远方。身边是一群群的护卫,同样沉默着。
不一时,地平线上出现了不少人的影子,仔细看的话就能现,这些人都在努力地奔跑,身上的甲胄有的残缺不全,有的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质地的了,全部被厚重的血痂覆盖了。有几个人骑着马,奔跑在最前边。刘备仔细分辨了一下,没错,是自己的二弟三弟和诸葛亮!
这么说,军师的计策已经成功了?刘备兴奋的抱紧了拳头,狠狠的挥舞了一下:“去!下去让百姓稍微让出一条路,放军师和二弟三弟他们进来。”
“是!”
再相见已经是在城门楼,诸葛亮和关羽张飞顾不上一路奔波的疲劳了,直接上城楼来看自己的主公了。“主公,情况异常顺利。火烧博望烧垮了夏侯?领衔的先锋队。火烧新野让曹洪带领的一队几乎全军覆没。中流放水淹了不少曹军士兵,再加上三位将军的武勇,估计曹操这一次的损折人数大概在三万人左右。包括重伤的。但摆在我们面前的形势依旧不乐观,我建议,放弃樊城,到襄阳。”
“这怎么行?樊城是我们最后一块地方了,要是在放弃,我们就……”刘备还是以为曹操这一次还是像以前那样的骚扰战术呢,但是没上过战场的刘备根本不知道,这一次,曹操的目的就是全荆州!没有任何妥协之处!
“别,主公,时间紧迫,没办法的事情。曹操这一次的目的恐怕不是单纯的骚扰了。这一次曹操出动大军,为的恐怕是整个荆州。机不可失,主公,要是再不走的话,恐怕我们全都要死在这了!”诸葛亮知道自己这个主公表面上看起来礼贤下士,温软和气,但是现在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想着自己的那点破事。真是!唉~
“好!既然军师都这么说了,传令三军!立即埋锅造饭,准备出!百姓们先行!由糜兰将军带着家眷在前引路!全军退往襄阳!”
卧室。
推开门,一股刺鼻的药味直冲自己的鼻子,隼鍪吸了两口,抓紧时间适应一下,这才走进去,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了。听了一下,除了床上那粗重的呼吸声,没有别的声音了。隼鍪这才放心的走到刘表的床前。刘表已经快不行了,眼神都有点散了,但是他居然还能看得出来看自己最后一眼的人――隼鍪。
颤颤巍巍地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两封书信塞到隼鍪的手里,口中却是嗬嗬的说不出话来了。隼鍪眉头一轴,看向帛书,原来,上边已经标明了要给的人物。分别是刘彦、刘芊儿、蔡夫人、大臣、自己。后三封都是毛笔书写,看起来时间比较长了,有点晦暗。而给自己两个私生儿女的却是血书,看起来时间不长,大概是在最近被蔡夫人隔离之后才写的。
“交给各自的人,但是不要相互声张?”隼鍪猜测着问了一句,却见刘表欣慰的点点头,笑了,躺下了。“主公?!”隼鍪骇然,刘表就这么点心愿,然后就死了?
“没死……”嘴唇翕动着,隼鍪紧紧地把耳朵贴了上去,只听见这两个字。隼鍪情知刘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琦儿……别…太守……”
隼鍪点点头,重复道:“大公子不做太守!”
刘表闭着眼睛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外边忽然一声嚎叫:“惨报!刘备大人吃败仗了。如今曹操三十万大军南下!荆州危矣!”刘表听闻此言,眼睛猛地睁开了,但是当他看到身边还有体泪横流的隼鍪时笑了:“回光返照,唉,这一次我是真的在劫难逃了。很好,我的遗嘱都交代完了。你去吧,襄阳距离曹操太近了。一定要按当初你答应我的做好啊!”
言罢闭目,溘然长逝……
隼鍪一呆,不由想起了当初自己刚刚来到荆州时的样子,这个老人并没有给自己留下太多的印象,跟传闻中的差不多,沉溺于文恬武嬉之势,不思进取。但是当他在平春县自己一番剖析之后,隼鍪才现这个老人的睿智和不易。知遇之感也在那是萌生。后来,隼鍪一直把刘表当作自己生命中第一个重要的外人,知遇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中国古代侠人义士通病,隼鍪,也不例外。
擦干眼泪,隼鍪给刘表摆正了姿势,这才推门而出。外边聚集着大量的臣子,包括蔡氏在内都来了。自己这次看望君主还真是劳师动众啊!隼鍪心里暗笑,这些名门大族出来做官的人们,眼里就只有那点利益,至于什么大局,什么天下民心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就是虚妄之言。此时,他们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担心。
“主公,走了,交给我了三封信件,一件交给蔡夫人,一件是给众位大臣的。主公另有口谕,要求刘琮,二公子继承荆州太守之位!诸位不得有任何意见!否则我隼鍪必带兵前来护驾!”隼鍪严声厉色的说完,当面把信封交给了蔡夫人,给大臣的信,隼鍪假装犹豫了一下,还是交给了蔡瑁。顿时,大臣们的眼神立即警惕了起来,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堪比改朝换代般的大事啊!
隼鍪成功的借着三封书信绕开了众人的眼神,见大家都在忙着分析刘表剩下的政治瓜分图,悄悄的拢了一下袖口,藏好两封书信,瞬间开溜大吉!
柴桑。
周瑜回来了,兵不足三千!
孙权非常吃惊!异常吃惊!这是自己的肱骨大臣周瑜么?竟然在一个出道不足一年的小孩子手下败得如此之惨?但是看着眼前这两个灰头土脸的臣子,孙权还是无奈的相信了事实。等等,两个人?不是三员大将么?怎么就两个人?一个面如冠玉,身材修长,感觉温文儒雅,没错是周瑜,自己了以确定。旁边这个胡子拉碴的,身形彪悍,没错,是程普,太史慈呢?
“子义呢?”
周瑜苦笑了一下,还是躲不过去啊!“回主公,太史将军,兵败被擒了。”程普趴在地上,同样的连头也不敢抬。自从跟着老将军开始,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么狼狈过!打仗嘛,有输有赢,在正常不过,但是凭借着黄金三人组还有占据绝对优势的一万大军,自己兵不满三千的败回来,以后见到老将军怎么交代?
“什么?”孙权闻言大怒,胜败乃兵家常事,打输了,没什么,可以从头再来。但是自己这边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不但被对方完胜,而且还把一员大将撸了过去,这,讲不明白啊!
“周瑜扁去大都督职务,为水军参将,即可赴鄱阳湖训练水军!程普为副将,一同起行!另命鲁肃为使节使,出访隼鍪,务必要回太史将军,董将军和濮阳将军!”孙权气哼哼的一拂袖,起身转过座椅,向后边离开了。
周瑜和程普站起身,相视苦笑,这一次可真是触了眉头了。就在这时,一个侍卫突然走了出来,快步到了周瑜和程普的身边,说道:“二位将军,主公有话托我带给你们,说隼鍪不过一将满十六岁之少年,还请两位大人多多想一下。”
沔阳。
对坐的竟然是一身白袍的太史慈和一身黑袍的隼鍪!小酒小菜,还有一个侍女,就是刘芊儿。隼鍪说要和这个江东第一武将对饮的时候,刘芊儿早已对这个隼鍪称赞不已的风流人物心生好奇了,所以也死活要着跟过来看看。
太史慈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面容依旧是那么俊朗,目若郎星,顾盼之间,神采依旧靓丽。只是现在是阶下囚的缘故,太史慈的兴致并不是太高。上午的时候隼鍪刚回来的时候,太史慈死活要跟隼鍪比一比武艺。隼鍪当即答应下来,还立即进行了比试。结果,隼鍪凭借着长剑轻盈和锋利的特点勉强击败了太史慈。太史慈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虽然搞不懂太史慈的目的,但隼鍪知道这个爽朗的山东汉子已经放弃了刚刚被抓来时的灰心。而这个人对于自己非常感兴趣的江东知之甚详,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对饮。
“子义将军,不知江东的情形,你可否向我描述一二呢?”隼鍪笑笑,三杯酒过后,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