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前学的是玉振金声,穿到苏府,却是按照句里顺序给命名一一好多事情这样,相似,但又不一样,通通要从头习想起名字了,现在是该做什么?怜儿模仿电视中婢女看到主子的样子,福了一福,「参见二少爷。」男人扬起眉,「参见?」有什么不对吗?怜儿想了想,「二少爷吉祥?」「吉祥?」看来还是不对啊,不是参见也不是吉祥,那应该是啥?
「嗯。」呼?看起来是满意了。
有钱人真麻烦,看来一定是嫌「参见」跟「吉祥」不够气派,可惜古代人不懂数学概念。
「不知道二少爷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福婶说,书库是你在打理?」
「是。」
「帮我找西延国的水土志来。」
「请问少爷,是整个西延国的水土志都要,还是先拿部分就好?」「全部都搬过来吧,明天中午以前我要看到。」全部,夏怜儿一阵头晕,从书库到松竹院一趟来回至少要半小时,雪这样大,也没法用小车,只能靠人力一捆一捆搬,中午以前……看来她吃完早饭就要开始当搬运工才行。
男人吩咐完毕,心情很好的说,「就这样,记得了?」「是。」待苏玉振离去,她一边做伸展运动一边想,有这张脸的人还真是她的克星,以前对她很坏,现在也是,可恶。
又喝了一口冰得不行的水,怜儿打算上床睡了,明天有体力活要干,她绝对得好好睡一觉才行。
真冷。
她在床上动来动去,万分想叹气,谢安真,你还回得去啊,我才是真的回不去了,就黧蓝总监跟我一起穿越,也都回不去了呜呜呜。
夏怜儿花了一个早上,终于把西延国的水土志全部搬到苏玉振的书房,没想到他却不是很满意,「怎么这样少?」「我接管的时候水土志就这些。」「也就是说,这三个月来,你每回上街,都没添购?」冤枉啊,又不是我懒惰,是水土志没人看啊,「大管家吩咐了,买有趣的书跟画册就好。」「这样啊。丨不然是哪样,万一买回来的书,夫人跟姨娘们都不感兴趣,那不显得很多余吗?老爷跟少爷看的东西,自然有大管家会作主,她负责添购的本来就是给女眷打发时间的,水土志这种东西,想也知道是买来充实书库而已,连老爷自己都不见得喜欢看。
苏玉振笑了笑,对外喊了一声,「孝林。」随着话语落下,一个圆脸少年从侧门进了书房,[师兄。」「准备马车,我要出去。」「好。」
怜儿看了那喜孜孜出门吩咐的少年,又看了看屋檐上那垂下来的冰柱,瞬间觉得冷了。
这雪大得……就算有两个火盆也嫌不够啊,居然还出门。
有钱人的思维果然不是她可以理解的,在二十一世纪的台北无法了解,在需要生火才能煮饭的东瑞国也无法了解。
「少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容奴婢先行告退。」她好饿,她要回去吃饭。
一早她已经先跟表姨说了,今天要做苦力,饭菜帮她多留一点,表姨疼她,肯定还温在炉子上,嗷,还有那热腾腾的「谁说你没事了,你跟我一道出门。」「唉,我?」
「我要出去订书,你就跟我一道,让书铺老板认认人,下次我就不用亲自跑了。」不……别……她真的很饿啦……但就像在公司的午饭时间,她无法拒绝会计一样,在苏府,她又哪有那个肥胆拒绝二少爷呢?毕竟只要他一句话,她就得卷铺盖走人,她身上也才两个小金珠,还无法买房买田,所以不到半小时,她就坐上了苏府的紫檀马车,朝临海府的市集前去。
要是让晴儿或者香儿知道了,会很羡慕吧,二少爷耶,苏府的超级偶像,跟偶像同车,万一马车一颠,还能藉机来个亲密接触,多幸福啊,运气好些说不定少爷就收房,只要能生出一儿半女,这辈子便不用愁了。
但一来,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下堂妻,别说同车,就算同床也没戏唱,再来,她怎么看苏玉振就怎么想起坏心同学,然后怎么想起坏心同学就怎么不爽,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肚子空虚,只想吃饭。
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怎么,跟我一起出来,很难过吗?」哎?咦?怜儿睁大眼睛,她叹出来了?她以为自己只是在心里唉来唉去,没想到居然发出声音,这下可好,是要怎么解释?
她知道下人这种身份真的是很卑微,很不受保障的,看主人不爽是一回事,让主人知道又是另一回事了啊。
就在她努力想要解释的时候,肚子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呱?
苏玉振莞尔,「原来是饿了。」
傲嗷嗷,怜儿要哭了,她的肚子真是善解人意啊,「少爷见笑,因为奴婢今天起得早,现在已经饿得不行。」所以求求你,放我下车吧,现在离苏府大门不远,俺还可以自己走回去,我的饭菜,我的汤……「孝林,不去书铺了。」喔耶。
「先去春月酒楼。」
喔……啥?
马车几乎在瞬间就换了方向。
酒楼?他要带她去吃饭吗,她不想啊。
她不怕二少爷,对二少爷也没有遐想,但是对着跟坏心同学一样的脸,她吃不下。
好饱。
原来,她真的是口是心非第一名,但是,真的不能怪她,她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台北时,最大的兴趣就是吃吃喝喝。
穿百元的衣服,提百元的包,染发护发也都自己来,但只要有好餐厅,她就无法抵挡,而到这里的这段时间,既是弃妇又是仆人,能吃到什么好东西,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到雅间,二少爷就走啦。
整个雅间就只有她一个人,跟不断上来嘘寒问暖的店小二,殷勤至极,大鱼大肉一盘一盘的上。
春月酒楼真不愧是临江府最有名的吃食之地,坐北朝南,因此虽然开着窗子,却一点风都没有,加上墙边有数颗暖石,居然完全不觉得冷。
吃饱喝足,夏怜儿趴在窗边欣赏江畔雪景,这才是人生啊,下雪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第一次觉得雪色动人。
看着雪,她忍不住想东想西的,想到以前的事,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又觉得心情好,忍不住哼起泰勒丝的新歌……唱得正爽,门被推开了。
是苏玉振跟那个叫做孝林的小子。
怜儿虽然瞬间闭了嘴,但想必他们还是听到了,因为苏玉振的表情显得有点奇怪,而孝林更直接,「怜儿,原来你会唱外族歌啊?」「哦,不是外族歌,是我随便乱哼的。」怜儿从窗边的小榻跳下来,看着桌上一片狼藉,有点不好意思,「我让店小二来收收。」「不用,我跟师兄吃过了。」
「你们不是去办事吗?」
「没有,我们就在隔壁雅间呢。」
怜儿这下真不懂了,为啥?
苏玉振是浪荡公子,都和花街姑娘游湖上街了,又哪会介意跟个离婚妇女同室用餐,雅间又不小,居然分开坐?不算了,以前主管讲的话,十句有九句她也不懂,诸如「加快脚步,保持以往的固有节奏」,「保持竞争的平常心」,进入公司两年,她始终无法理解如何要加快又固有,竞争又平常。
但也多谢那两年的小资经验,她得以在大宅深院过得安好,因为基本道理是相通的,她不用懂,只要听话就好。苏玉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吃饱了就走吧。」怜儿背脊一凉,二少爷啊二少爷,你看我的样子能不能正常点……马车上,怜儿手捧茶杯,觉得更难熬了。
苏府有钱,马车内自然是锦帘绣帐,不但舒服,那厚重的帐子更是把雪天的寒气隔在外面。
暖石上温着的茶隐隐散出香气,但怜儿只觉得如坐针毡,二少爷的眼光好像屠夫在看猪肉,看得她心惊胆跳。
正觉得尴尬,苏玉振主动开口,「孝林小我四岁,我跟师傅在西延国的沙漠边捡到他,多年来,以师兄弟相称,我十五岁认祖归宗,便让孝林跟我一起留在苏府,是我心腹之人。」跟她说这干么?
「你似乎很不喜欢见到我?」
「少爷……怎么会……丨如此聪明呢,「……这样想?丨「因为你一直在叹气,原本你说是饿,我也就信了,但你现在饱了,还在叹气,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我曾经得罪过你。」不是你得罪我,是跟你长得一样的家伙得罪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她总觉得苏玉振对自己有兴趣,但她又不是吃饱太闲,招惹苏玉振之后……她就又会被赶出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