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雷竞不知道田珊珊住哪里,只好先把她抱回饭店。
女人很不安分。
当他很君子的给她盖好被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始终处於要睡不睡状态的她,却拉住他的手,凝视着他,眼中像是有星星般的闪耀。
男人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断线。
他应该把她的手扳下来,吩咐柜台早上八点叫她起床,另外再找个房间睡下,之後一切没事--但他做不到。
雷竞拿起那枚挂在她胸口的婚戒,声音忍不住沙哑,「为什麽没丢掉?」
「不想丢。」
「不是说很累,要忘记彼此重新来过?」
田珊珊笑了笑,「我很想你,真的。」
在那样的微笑里,男人的理智节节败退。
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过夜,都很期待,也都很紧张,当时,她也是这样看着他,眼睛始终在微笑。
她很害羞,总不好意思说出「我爱你」,但他知道她是爱他的,她每次看他,眼神都透露出同一个讯息--就像现在一样。
田珊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抱住他,就像以往一样亲昵,一时之间,雷竞竟然觉得无法动弹。
完全……完全不想推开她。
「雷竞。」田珊珊低低的喊了他一声,柔情万千。
男人的理智终於断线。
他找到她的嘴唇,毫不犹豫的吻下去。
隔天一早,田珊珊醒了过来。
一时之间还有点弄不清楚时间,看到雷竞就在自己身边,以为自己才二十一岁,以为,还在纽约。
及至几秒钟过去,才慢慢想起昨天的一切。
嗷……她色诱了前男友。
田珊珊伸手梳着他的头发--就跟往常的习惯一样。
她眯着眼想,有没有可能在这麽多年後,已经成为真正大人的他们,能有一个好结果。
雷竞,雷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醒了。
男人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又伸手将她搂紧,「现在几点?」
「不知道。」
「你今天没课?」
田珊珊有点想笑,又有些伤感。
他跟自己一样,因为看到对方,便以为还在过去,「我毕业好多年了,雷竞,我今年二十八岁。」
雷竞终於回过神来,表情变得不太自然。
田珊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两人相拥的姿态依然亲密,但是却没人说话。
许久,她才低低的开口,「你现在有没有交往的对象?」
「没有。」
「那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跟我重新来过?」
男人大概没想到一向脸皮薄的她会这样说,顿了半晌才问,「为什麽?」
「我很想你。」
「想我?那你当时离开得这麽乾脆又算什麽?」
田珊珊犹豫了一下,终於还是说服了自己说出来--把所有的前因跟後果都告诉他,他才可能原谅自己,两人也才有可能再度开始。
看似简单的事情,整理起来却十分不容易,她足足花了好几分钟才把事情说明白,那些旁枝末节她都只轻轻带过,最重要的是告诉他:不是不爱,只是知道他为难。他挣扎的那些夜晚,她也一样无眠。
说完,静默的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田珊珊忐忑的心情沉寂下来--他不相信。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雷竞说,「还记得雷云吗?」
「记得。」他的两个妹妹,大的叫雷云,小的叫雷朵。
「对她的男朋友有印象吧?」
「有,你提起过。」
然後雷竞开始说起妹妹的故事。
他跟父亲闹僵时,雷云二十岁,有个交往一年多的研究生男朋友,带回家里过几次,很规矩的一个男孩子,因为家境不是很好,所以非常上进,年年拿奖学金,在大学提起他,几乎没人不知道,才二十六岁,就已经有三个专利,难得的是为人谦恭有礼,举止非常有分寸。
母亲很喜欢他,常说,雷云是个傻丫头,如果能跟这男孩结婚,她就放心了,嫁给合适的人,比嫁给豪门好。
後来他跟父亲关系紧张,连带着雷云、雷朵也开始遭受冷淡。
雷朵的世家男友跟她说先冷静一段时间,而雷云的高材生男友,则直接提出分手,直至後来风平浪静,大家又开始看到他父亲带着情妇跟两个女儿外出用餐,雷朵的男友很快的再度来电,而雷云的男朋友也要求复合。
男友说,不是不爱她,分手是为了她好。
「你爸爸对我,本来就不是很满意,我不希望在这个风尖浪口上让他有说你的机会。」
雷云相信他,给他机会,但後来证明,他从头到尾看中的就是雷家的财产,他想要把专利付诸成产品,但是那需要资金。
因为山雨欲来,所以离开,因为风波过去,所以回来。
雷竞的声音很轻,「雷云很伤心。」
「什麽时候的事情?」
「三年多前。」
「那她现在……」
「一切恢复了,现在这个丈夫是从小认识的,他喜欢雷云很久,一直不敢说,直到她又一次分手,才终於鼓起勇气表白,丫头直到那时候才想起来,当所有人以为我们一家要完了的时候,只有他什麽都不介意,还是带着蛋糕来家里,还是跟她出去走走,两人结婚一年多了,他一直很疼爱她。」
「那就好。」
田珊珊一直忍到了浴室才哭出来。
莲蓬头的水哗啦啦的流着,刚好盖过她的呜咽声,雷竞虽然没有直接挑白,但也隐喻得很清楚了。
田珊珊觉得很委屈,但也知道再怎麽说都没用,爱不爱只凭着一张嘴,但雷云的例子却是真实在眼前的--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是那种人,看到困难就离开,看到好处就回来。
她不是。
真的不是。
但人心没有测量器,所以即便再怎麽真心真意,还是只能倚靠对方的直觉,他不信,那麽她就是个见利眼开的人,她说的事实,都只是捏造的情节,就算亲眼所见,他也只会认为那些都是安排好的故事。